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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急!”
不久,小男孩回到一家小饭馆,走到门外他便闻见卤水沸腾飘出的香气。厨房里正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独自忙碌着,小男孩走过去对女子说道:“姨娘,布店的于伯伯家要两只猪蹄,我给他送过去。“
“好,我马上切出来。”说罢,女子便放下手里的活,从沸腾的卤水里捞出两只猪蹄,并放到菜板上,用菜刀切起来,刀法精湛熟练,叫人叹为观止。
一边切猪蹄,她一边说道:“清玄,送完这家你就回宅子里看书去,我一个人忙就行了,再过些日子天再暖和些,你爹就会派人来接你去长安,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虽然你从小的身子骨就不适合练武,但是只要你把书读好了,你娘在大夫人面前也就抬得起头了,说实话,你们老韩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读书人,你可要好生努力才是。”
“知道了,姨娘,”小男孩抱怨道,“这话你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说你还不愿听了?等你去长安了,想听也听不见。”女子打趣道。
小男孩一笑,他走到女子的身边,说道:“等我去长安,以后出人头地了,我就把姨娘你也接到长安,我们搬出去住,你和我娘也可以不用再分离了。”
女子看着小男孩俊俏的小脸和一双认真的眼睛,她并未有多惊讶,因为自己的这位侄子从来都是这般古灵精怪。
“好,那我就等着做探花郎的姨娘了。”
“不,我要做状元。”小男孩自信满满地说道。
女子无奈一笑,叹道:“好,做什么都成,做个最俊俏的状元郎,不过你只要能考上秋闱,我和你娘都会感谢天地,感谢令家和韩家的祖宗庇佑。”
小男孩笑个不停,他听着女子继续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要去长安,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天下尚未统一,你爹也在前线打仗,你娘生你的时候可没少受折腾。”
小男孩索性找个板凳坐下来,静静地听着姨娘讲述往事。
“你一岁多的时候,你爹在枢密院任职,举家迁往长安,当时大夫人非得说你尚在襁褓之中,要你娘和你留下来,说是等过两年你长大点,再将你们接到长安,结果等到现在才接你回去。”
“你娘也是前几年她女儿嫁给当今陛下之时被带回京城的,说是家里的女长辈都到场才能保佑她女儿婚后顺顺利利的,如今大夫人也算得偿所愿,她女儿是仅次于皇后的淑妃,儿子也在朝中为官,所以她才放心让你回长安与你娘团聚。”
“都说你爹是个大将军,用兵奇才,结果他却连自家内宅的事都理不清,”女子滔滔不绝地抱怨着,“不过好在有他护着,你娘那温和脾气才不至于被大夫人给吃掉。”
小男孩闻言一笑,他吃着桌上的一些蜜饯,说道:“那年大夫人回宁州省亲,接我娘走的时候,我感觉她也没姨娘你说的那么坏,反而凶中带傻的,不过她身边的嬷嬷的确是个不省油的灯。”
女子听着侄子这么说,不免笑道:“你倒是记性好,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说起来每年你爹和大夫人遣人送来的银两布料倒是不少,也算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此去长安,按规矩还是得先去给你爹和大夫人请安。”
“清玄记下了。”小男孩点头应下。
女子将猪蹄悉数切好,并用油纸包装起来,递给小男孩,说道:“到长安记得给我写信,每月一封,记住没?”
小男孩笑道:“记住了,我记性可好了,每月两封!”
“那可得花不少银两,你可省点用吧,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姨娘也就放心了。”
“都听你的。”小男孩拿着油纸包装的猪蹄,转身离去。
“路上慢点!”女子在小男孩的身后唤道。
宁州韩家旧宅依山而建,后院里长着不少竹树,冬末春初之时,竹叶稀疏,却也逐渐重见生机。
小男孩面对窗户看书写字,此时光线正好,透过窗户看着那些竹树,只见竹影婆娑,仿佛画卷一般。
他一向喜欢这些竹树,便停下书写,不知不觉地陶醉在眼前的竹影之中。
“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柄成竹节状的匕首,匕首刀刃轻薄透亮,是他父亲韩谦留在韩家旧宅里一把不起眼的匕首,然而却是由玉宁铁所制,不失为当世极品。
小男孩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着,时不时挥一挥,却一不小心被匕首蹭破手指上的一点皮。
“不愧是父亲的匕首,当真是锋利。”
看着手指上溢出的一滴鲜血,小男孩挑眉一笑,只是用手帕拭去,并未放在心上。
……
时间来到长庆二年晚夏的一天,宁州城往日里的平静被快马加鞭的消息给打破,城中如被黑云覆压一般,一改往日闲适的氛围。
宁州官员收到来自长安的消息,早早地就在城门外等候钦差大人的到来。官员们人人自危,都生怕被说与韩家谋逆一案有关,乌纱帽丢掉不说,身家性命也难保。
今年宁州的夏天闷热至极,密不透风得像蒸笼一般,官员各个汗如雨下,宽大的官服更是笨重严实,让站立许久的官员们苦不堪言。
一位为首的年长官员——宁州太守黎春,他侧首问起身后的官员:“吩咐你的事可办妥了?”
那位官员回答道:“已经办妥,韩家旧宅的人悉数关押在宅中,玉宁街参与的铁匠也都被控制,就等着钦差来提人了。”
“定要好生看着,这关乎着你我众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黎春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黎春不免一叹,他想起韩家那位八岁的二公子,自幼聪慧灵敏,五官清俊,招人喜欢,没少给他父亲韩谦长脸。算起来也就和自己的孙子差不多大,黎春一叹,只可惜受家族牵连,凶多吉少。
钦差大人正是太傅孙平,孙平深受皇帝信任,参与朝政不说,更是因学识渊博,德行出众,成为皇长子赵景云的教书先生。
如今孙太傅在众位宁州官员的接待下来到韩家的旧宅外,他停下脚步,端详着韩家旧宅,韩家旧宅修建时间久远,如今韩家垮台,正门两旁石灯里的蜡烛早已燃烧殆尽,却无人更换。
韩家的罪名各个证据确凿,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虽然抓捕韩家看似突然,但朝廷事务依旧正常运行着,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事先早已安排好的一般。
韩谦入狱,枢密使之位悬空,皇帝趁机收回兵权,各家势力纷纷互相紧盯,相互制衡。
浮游宦海多年的孙太傅自然看出这是皇帝的御权之术,然而他自己现在也是局中人,很多事也只能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孙太傅神色淡然,他并未流露出任何疲倦无奈的神色,只是率先走进韩家旧宅。放眼望去,韩家旧宅空无一人,此时已是晚夏,即使宅中树木茂密,也不免开始凋零,这样的寂寥不免让人心底叹惋。
“太傅大人,韩家的人都在屋子里。”黎春对孙太傅说道。
孙太傅默然颔首,继续往前走去。
待韩家旧宅主厅的门被推开时,光线正好从门外照射进来,落在小男孩俊俏稚嫩的脸蛋上。小男孩身着朴素的布衣,正独自一人坐在木椅上,屋内原本昏暗无比,光线忽然照进时,小男孩只觉刺眼,不免将眉头紧皱起来。
他见到有人前来,心中有数,便站起身下跪行礼,黎春见状,提醒着说道:“这是钦差大人孙太傅。”
“韩清玄拜见孙太傅。”小男孩语气淡然,察觉不出他是怒是悲,说完后,他只是将小脑袋埋得更深,等着孙太傅的回应。
孙太傅看着伏在身前的孩童,眼神捉摸不透,只是下令道:“带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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