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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 作者:煤气味的榴莲

第3节

“当真?小安乐可有看错?”

丫头睁着浑圆透亮的眼珠,摇摇头,抓了冯素贞递过来的糖果,噔噔噔便跑上了楼去。

今日这澡,冯素贞本是执意不让天香洗的,却是奈不过那人好说歹说软磨硬泡的功夫,虽是应下了,却仍是不放心的,便寻来那小丫头,给她一颗天香带来的糖果,凭着将衣服送进去之际,瞧瞧她在里头是否安然,心中思忖,若是无恙,她便应允了她先前的警告,断了念头,回房等她;而若是有碍的话……

门外,见了那小丫头的描述,冯素贞心下瞬间没了底,拂袖,踏着石板路再三踟蹰,挣扎几番还是上了前。

“天香?”她轻叩门扉,沉寂良晌,并无人应答,便推了门进去。

顷刻,shi热的水气扑面而来,屋内烟雾缭绕,冯素贞挥手将其散去,屏风上朦胧的身影映入眼帘,其依稀可见青丝披肩,娉娉袅袅,软如温玉。

寻着热气过去,绕过屏风,便看见里头那人正挽着捧温水浇在身上,未察觉来人,神色看着无恙,却是在浴盆边缘留下了一点猩红。

“天香?”冯素贞再次唤道,见后者仍是模样呆愣,便着急走过去,抓起她不足盈握的纤臂,那结痂间渗出的血丝跌入眼帘,一大片,沿着肌肤,蚯蚓一般向下爬行,煞是触目惊心。

未及发作,那手臂便从她手中挣脱了,几经扑腾,躲得老远。

“嚇,冯冯冯……冯素贞!”

天香大惊,到浴桶另一边,用瓢扚指着来人的鼻子,磕磕巴巴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大骗子!不……不是说好不进来的么?”

“那是在你能自己小心地洗完澡的前提下。”冯素贞哭笑不得,顺着她的手势背过身去,“伤口若是感染了,公主是如何答应我的?”

知道,这哪能不知道啊。

——若是感染了,这一个月便安分地留在这儿养伤,哪儿都别想去了。

唉,不过口头应允,怎么跟签了卖身契似的。天香万分后悔,嘴下嗫喏,不甘地低下头去。

“那,那得蒙上眼睛才行,不然我不自在。”

冯素贞应下,找来一绺废布条,到天香身后,不由分说便往她眼睛上盖。

“你这人!”天香将其推开,“没穿衣服的是我,当然是你蒙眼睛啊!”

“我蒙上了眼睛还如何帮公主处理伤口?”

说的也是。

“公主就当我是桃儿杏儿,不必在意。”

“嘁,说得轻巧,下回你洗澡我也进来给你擦背,看你在不在意。”

她低声呢喃,抬手挽过披散的墨发到身前,便是一片春光。沿着肩颈,顺而向下,浸没入水。尽收眼底是润泽如玉,骨r_ou_亭匀,宛若被蜕了皮的鱼身,紧紧包裹皮肤底下纤细的骨骼,□□,沾着点水渍,带着点伤痕,偶有青丝粘连,也如同线条优雅的波浪,弛缓而隐晦。

冯素贞一瞬不瞬盯着,吐纳不禁也变得灼热急促,热气笼罩,四面八方,渗进她的皮肤里,熏得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发热,朦朦胧胧的,竟让她比上次更紧张了。

“你弄吧……”

“嗯……”她咽咽干涩的喉咙,移去眼神,闷声答道。

“轻一些……”

这伤在手肘处着实是不方便,久久放置,痂结得硬了,痛感淡薄了些,便好似可以为所欲为,可稍稍动一下便又裂出一条小缝来,不得有半刻的走神与得意才得始终。这伤若是在冯素贞手臂自然不会有如此顾虑,可这对于天香来说,却是困难重重的。

瞧,这伤口还如此奇怪,撞了浴盆边缘的当下并无知觉,到了此刻,钻心的痛楚才一点点从皮肤低下渗透上来。

身后,冯素贞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臂,轻抬起,擦去血迹,手下动作温柔。

霎时间,室内皆无人言语,出奇安静。

只是这般安静却更是难熬,数着耳边回响的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地似乎要窒息了一般,天香便首先将其打破,问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伤口破了的?竟来得如此刚好?”

“你衣服忘拿了,我叫小安乐给你送来,便告诉了我。”

“哦,我说呐。”

“公主可有心事?”

“嗯?”天香一慌,忙答道,“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是林公子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能跟我说什么。”

她看不见天香现表情如何,其语气中的心虚与慌乱却是不言而喻。

冯素贞并不拆穿她蹩脚的撒谎,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一层层将它用绷带缠上,继而道:

“公主进来混堂后,林公子又折反回来,跟我说了些事。”

她娓娓道来,字句清缓幽深,执起浴盆边的手巾,将其打shi,覆上天香的颈项,徐徐擦拭。

“她说,让我好好照顾公主,监督公主好好吃饭,免得旧疾复发。”

耳边轻灵水声传来,温热的水浇上天香冰凉空落的背脊,虽仍是不敢动弹,却是放松了些。

“是,是么?”

不知为何,冯素贞语气听得有些不悦,她不知如何回应,便不去细答,干笑两声欲跳过此话题。

“是的。”

林景年这个人,让她很不舒服。

冯素贞隐约能感觉到,她是有许多关于公主那些琐碎却尤为重要的小事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可偏偏不直截了当地言明,而是要通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暗示,而当其展现在她面前时,言语间透露着刻意的炫耀真的让人十分不痛快。

“我身体很好,别听她瞎说。”

“所谓是药三分毒,那个果子不能吃得过量。”冯素贞淡淡道,“若是跟你吃甘蔗的频率一样,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这个林景年,怎么就这么多事!

正想着,背后冯素贞抓着手巾便沿着天香的背脊往下擦去,一阵酥痒激起了她浑身的ji皮疙瘩,她不禁轻吟一声,将身体往水下潜了潜,“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那衣服呢?可穿得上?”

“这……”

这自然是穿不上的,主腰的绳结是在背后,光是脱下天香就拧着胳膊折腾了半天,更别说是穿上它了,若是伤口再破了去,疼上个一宿,那她今夜算是不用睡了。

“你把眼睛蒙上,站那儿去。“天香单手护于胸前,神色窘迫地指指不远处木施摆放的地方。

冯素贞应允,走过去,伫立黑暗中。

不一会儿,天香的方向便传来簌簌的水响。

她许是从浴盆中出来了。

而后,伴随水滴jian落的细小的声响,从浴盆旁的小梯子走下,光着足踝,连缓缓靠近的脚步也是shi漉漉的带着挤压而过的水声。

她袅袅娜娜款款而来,终于在她身前驻足,将一件布料光滑的物件塞到她手中,呢喃软语道:

“这是我的主腰,这头朝上。”

“嗯……”

说完天香便转过了身,背对而立。

冯素贞小心摸索着,所及之处皆温软绵密,她耳根发烫,小心翼翼将手臂环绕过天香胸前,绕道后颈,系上一个细细的绳结,继而,寻着腰下的细绳,却不想微凉的指尖划过她侧腰的软r_ou_,便闻见了一声女子软糯的喘息。

“唔……”

天香虽努力屏住了呼吸却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细小的如蚊蚂爬过触感,引得她一阵颤栗,甚至连呼吸也变得颤抖。

“对,对不起。”

“够了,其他的衣服我自己可以穿……”

话音落下,冯素贞便疾步朝大门方向走去,不想却撞上了屏风,一声巨响,她连忙扶住,摘下蒙在眼上的纱布,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

朝霞入户,本草堂街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冯素贞因昨夜明发不寐,周天暝暝余方初醒,于堂前,正睡意阑珊,遂余执笔书文以驱乏,凡有客至门,皆勉强待之。

“冯大夫,今日脸色不太好啊。”来人是书院的夫子,立于柜台前,年逾半百模样,蓄着一小撮泛白的胡子,笑容满面道。

“昨晚是有点没睡好。”

冯素贞将药方铺平,并用镇尺压好,动作熟练地将其折叠捆扎。

“身体乃万事之本,年轻人也需注意。”

“先生说的是。”她微微屈身将药递上。

正说着,门后楼梯传来了声响,一位妙龄女子哈欠连天着从那处走来,不由分说便上前坐到堂前的太师椅上,态度散漫,似是昏昏欲睡。

夫子瞥之,问道:“可是令妹?”

冯素贞笑而不答,继而寒暄几句,夫子便提药离了去。

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些笔锋摩擦宣纸细碎温和的声响,天香睡眼惺忪,望去,那人面色无半点异常。

“冯素贞,你这个便宜占得很有水平啊,我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

“还有,你给我手臂绑的什么呀?”

“自然是木棍。”

“你还敢说!绑上这个我如何活动?”

“用特别的办法对付特别的人,”劲而落笔,观之,冯素贞满意地笑笑,“公主如此不安分,我不得想点法子应对?”

“免得啊,砸了我冯某人的招牌。”

“嚇,好你个冯素贞!”天香拍桌起身,到柜台前,举起挺得笔直的手指着她,“胆敢取笑我!”

“等等。”

“等什么等!”她挥开那人挡过来的手,却见她正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嘴里心神不属地打发着她,便也随着她视线望去。

“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宝贝等着你么?”

“马上马上。”

等了一会儿,人群层层散开,一位老农携着约莫及笄年岁的姑娘提着鸟笼朝店里走来。

天香定睛看去,不禁面露惊色。

怎么是他们……

“庸医给我出来!”

记得那日秋高气爽,天香寻了处离那人不远的屋顶躺下,正困意袭来,眼睛还没来得及眯下楼下便传来了阵阵s_ao乱。

闻见,天香坐起,探身窥瞰而去,楼下那间小小的药铺门前聚集了许多布衣草民,妇人们向那块标有“济世堂”的门匾扔去些掺了水软得稀烂的泥土与一些烂菜叶,男人们则冲锋在前,负责吆喝。

他们模样凶悍愤怒,更有甚者举起了农具,一副要将这间小店给夷为平地的架势。

“庸医!快点给我们出来!”为首的是位发量稀松年华垂暮的老头,他如此叫嚣,身后那些跟随者便附和:

“出来!给我们出来!”

不过片刻,冯素贞便应声从门内盈盈而来,左右环视,疑惑道:“乡亲们这是为何?”

“你还明知故问!”那老头拉过缩在人群中瘦弱的姑娘到她面前,“你看看啊!看看小女这脸!”

“你怎么能因为小女倾心于李夫子就如此对她!这让她以后还如何嫁人!”

他话语哽咽,痛心疾首状。

“是啊!你身为女子来做这个大夫我们可以暂且不追究!所谓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这般心胸狭窄!”

下面又是一阵躁动,他们情绪高涨,纷纷应声。

“各位!冯某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我……”

“还能有什么误会!你叫唐大夫出来!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师傅近日身体抱恙……”

“看!一定又是这个妖女作祟!”

“把唐大夫还给我们!”

“把唐大夫还给我们!”

面对市井小民的群起攻击,冯素贞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擦去脸上的脏乱,所做解释却无人将其入耳。

一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得聚集起来,对着中心人物指指点点,神色鄙夷。

就算那日被冤枉罚了杖刑,天香也未见过冯素贞像现在这般无奈与痛心的模样,看得她实在心疼。

“愚民!”天香咒骂一声,血液上涌正欲发作,却碍于身份不好出面,就算无所顾忌,她的出面也定会将事情搅得稀烂,几经思索便旋身跳下楼,朝着衙门奔去了。

……

第8章 酸风

(一)

“你们来了。”

冯素贞迎上去搀过老农的另一只手,扶着他颤巍巍走进门里,莞尔笑之,“高大哥,快到里面坐。”

“冯大夫。”一旁的姑娘低眉垂眼唤道。

冯素贞与其相视一眼,颔首应之。

“天香,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天香不解地看着眼前那对昔日带头作乱,对冯素贞恶语相向的极品父女这崇敬模样,蹙眉挪步过去。

才不过几个月过去,虽说天香出手勉强将其摆平,但毕竟冯素贞是个女大夫,不好为这帮目不识丁的草民所接受也是正常,看着如今他们竟能相处地这般和睦实在是令人诧异。

说起来,前日看戏时似乎也遇到了几位打招呼的乡民。

“冯大夫,这是您要的鸟儿,我挑了之只最大的给您送来。”

“冯某在这里谢过了。”冯素贞接过鸟笼,“高大哥近日身体可有所好转?”

“还是老样子,冯大夫如此照抚,在下实在惭愧。”

“唉,非也,并无恶化便是一种进步,万万不可丧气。”

“冯大夫说的是。”

他们说着些客套话,天香cha不进话,便将视线移到一旁恭默守静的姑娘身上。她走到冯素贞身侧,好奇地低头窥视一眼她,那光滑的脸蛋哪还有一点那时斑驳的痕迹。

恢复得倒是好。天香闷哼一声,心中腹诽。

“小女子在这里代老父谢过冯大夫。”她双手轻轻搭于左胯,端庄地向冯素贞行了个万福礼。

那女子身段如弱柳扶风,细声软语几句,听得天香霎时便起了一身ji皮疙瘩,嗤之以鼻地朝身后做呕吐状。

“高姑娘不必客气。”

说着,冯素贞竟抬手,欲鞠躬作揖,天香气急,跺脚踩上那人脚背,四目相对间后者回了神,便收手,回以万福礼。

又是一阵寒暄,终是送走了那对父女。天香坐回了太师椅,嗔视一眼提着鸟笼面露喜色而来的冯素贞。

冯素贞愕然,跨步过去,蹲于天香膝前,“怎么了这是?又有谁惹我们公主生气了?”

“别跟我来这套!”天香将其手挥去,厉色道,“是不是见那姑娘柔柔弱弱的就起了保护欲?”

“世人叫我一声‘冯大夫’,我作揖单纯是习惯,跟高姑娘柔不柔弱并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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