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光小说全文(4)(1 / 2)
这一条,她没有回复。
秦漪又道:不要封闭自己。
秦见月思前想后,回了一个字:行。
那个过期的约定隐隐被虚弱昏睡的那几个雨天带走,仿若没有发生过一般。只不过那三个字的名字偶尔仍是会令她恍惚一下。
王诚的话很多,在他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里,秦见月没礼貌地走了神。
她今天打扮得很素净,可以说没有打扮,如墨般浓黑的长发被发夹简单地盘绕起来。清泠的一双眼呆滞望着无趣的街景。
侯月斋的对面是一间大户,放养鸽子的老人悬悬而望。
欸,你唱京剧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见她默不吭声,对面的男人主动抛过来话题。
秦见月摇头说道:没有,挺枯燥的。
不会吧。王诚忽的笑起来,我奶奶喜欢听戏,你可以给她老人家表演个变脸什么的。
见月:好会聊天。
她抿了一口茶水,满口涩意,点一点头,没有接话。
王诚尴尬笑了一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大度地微笑:没事。
王诚打量她一番,指着她脑后的蝴蝶发卡:你这样看起来还挺贤惠的。
秦见月愣了一下,而后得体地笑了笑,但眼里并没有笑意。她将发夹拆掉,头发又一次散落在肩。她提议说:我还有些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王诚说:okok,你要是忙就算了,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秦见月淡淡嗯了一声,心中却在腹诽,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下一次。
她和王诚前后脚下了楼,男人提出要送她,秦见月婉拒了。她目送王诚驱车离开,正要走出巷子,无意瞥一眼街口那位放鸽子的老人。
倏地视线就被谨慎地吸引过去。
老人的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人。他穿一身黑色工装,微微侧目看着旁边人,老人在和他攀谈着什么,程榆礼静静地听。男人的手中擒着一只白鸽,被束缚的不适让小东西扑棱翅膀,煽动不停。
他的眼在稀薄的光下是淡淡浅棕。
瘦削的脸颊,短促的发,微弓的谦卑体态,削弱他身上凛然贵气。他闲适地立于巷口,陪着大爷悠然地玩鸟说笑。
老人四下看了一周,注意到不远处杵着的秦见月,招呼她过去:姑娘,来帮个忙成吗?
程榆礼跟着抬头,轻淡的双眸扫过她的脸。视线短暂交汇。
秦见月脚步滞了一下,惊诧片刻,才缓缓抬步走过去,看向他:要做什么?
程榆礼道:抓一下鸽子,敢不敢?
这是一只闹腾活泼的鸽子,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葫芦鸽哨,猜到他要做什么。秦见月点一点头,便伸出手去照做。
一瞬,他手腕的珠子贴了一下她的手背,十分清浅的触碰。砭骨的凉意入侵体肤。
旋即她躲开。
等她握紧了鸽子,他松开手,纤长的二指夹出它的尾翎。秦见月稳住手中的动作,确定它不再挣扎,她悄悄抬眸去看他的侧颜。
程榆礼很认真细心地往尾翎上嵌入鸽哨,并没有分出心来和她说些什么。
很遗憾,他已经把她忘了。
可能是因为那一天见面她化了戏里夸张的妆容,让他分辨不出她的本来样貌。可能是因为过去时间太久,他的记忆里已经没有这号人,也可能,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他没有记住她的理由。
完全是意料之中。
秦见月别过眼去,心中一阵疏狂的野风卷过平芜。
在她心不在焉之际,程榆礼悠悠地开口,戏谑道:握这么用力,是要把它掐死?
她赶忙松了松力度,抱歉说:不好意思。
程榆礼看着她局促模样,低低笑了声:没玩过?
秦见月摇头,没。
鸽哨装好,他提示说:好了。
秦见月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重复一遍:好了,松手。
秦见月这才迟钝地将手撒开,鸽子猛烈地扑腾了一下翅膀,那股要飞到她脸上来的阵仗,她吃惊地往后瑟缩一下,轻声尖叫。
下一秒被人扶住肩膀。
她立马镇定下来,稳住脚跟。
被放飞的白鸽跟上鸽子群,鸽哨声绵长幽深地在橙黄的落日余晖中徘徊回荡。
秦见月的视线跟着梁上的鸽子打着转,身侧的程榆礼已然不动声色靠近她一些。他声音压得很低很碎,淡淡的:王昭君本该是你唱的吧?
秦见月倏然抬眼。
他躬下身子,又看着她问一句:那天怎么没去?
见她眼里写满惊讶,程榆礼清浅笑一声:不记得我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rankkkkk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程榆礼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看她细如弯月的眉,看她打着颤往下敛的双目,意外地发现,对视的时候总会发生眼下这般有意的避躲。
秦见月的右眼眼角下有一颗淡色的痣,给她的气质添一份恰到好处的孱弱。
她略显生硬地弯了弯唇:怎么会不记得,程榆礼。
他伸手替她捻下肩膀上翩跹的一片鸽羽。
秦见月解释说:那天是有事情。她扯了个谎。
程榆礼点一点头。他看起来是个情绪很淡的人,没有恼意,也没有责备。少顷,才轻轻笑着,自嘲一般:比我重要的事?
头顶的鸽群绕梁飞行,鼓噪一片。
鸽哨的声音让秦见月觉得头疼。她自小在胡同生长,小的时候犹记爸爸也养过鸽子,她在这样闷沉的声音中长大,却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一类古旧的手艺。因而隐隐在程榆礼的身上看到些旧朝八旗子弟的秉性,但他不是顽劣的人。
只是游手好闲,对任何有趣的小玩意都沾点兴趣。但又并不浓厚。
或许,和女孩张弛有度的交涉也是其中一环。
秦见月想了想说:你很介意的话,我给你赔罪。
他并不客气:就现在吧,怎么赔?
想不到什么新意,赔罪的方式就是请吃饭。程榆礼表示接受。
临走前,他和那位长辈道别:兰叔,我们先撤了。我们这个词,让狭路相逢的两个人变成了出双入对。
秦见月慢行在他身侧,往巷口走。斜阳拉长身影,流动交叠。
他们去吃地道的燕城菜馆,程榆礼挑的地方,她被邀请乘坐他的车。
程榆礼开的是中档性能的奔驰,不算招摇。
秦见月坐在副驾,瞄到中控台上摆放着的一张工作证,她的视力还可以,辨认出证件上的照片是他本人。而证件单位写的是某某军工所。
秦见月微讶,又凝神看了一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收回对他游手好闲公子哥的评价,没有人不会对科研人员多几分敬重。
她想象中的程榆礼,该是做任何事都能放松自在,念书工作都可以随心所欲,再不济也能回家继承家业的那种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早就被命运划好了不需要努力也能够鹏程万里的未来。
为什么要去选择一条相对难走的路呢?
她此时才真切地发觉,其实失去他的消息,也已经很多年了。
沉寂的车里,两人相对沉默地待着。秦见月又汲取了一点和他有关的信息。
有的人以为这是一段全新的际遇,却不知道身边人早就对自己了如指掌。
如果他会读心术,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毕竟还是秦见月请客,她在餐厅里坐下时显得有几分紧张。
忐忑翻开菜单,第一时间去看的不是菜名与图片,而是价格,人民币标识后面一水的两位数,只划到招牌菜才见百元出头。
烟火气令人亲近,秦见月触在菜单上的指都变得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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