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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歌将手中的那包糕点系在门锁上。
可惜还是没有见到令楷,令歌轻轻一叹。
转身欲走时,令歌听见庭院外传来人声,听上去似乎有两三个人,令歌随即往房屋的一边隐去。
令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只见来者有两个熟人,正是令楷和言信,以及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看上去比令楷年长几岁,眉眼间流露着算计之感。
那人一身墨蓝色衣裳,衣着打扮不像是太学府里的考生,多半是东宫之人。
同时,令歌注意到言信丝毫没有正眼看那人,神情甚是嫌弃,倒是令楷夹在两人的中间调解着。
“都是你陈幻出的馊主意,害得现在太傅大人都不愿意见殿下一面!”言信指责着那位叫陈幻的男子。
陈幻眉目一挑,立即回嘴道:“那能全怨我吗?殿下需要银子和人脉,更何况那几个人我都把关过,资质也不差,让他们考中秋闱做个八九品小官也不为过!”
言信并不想权衡这些,他只知道陈幻不知悔改,本想怒怼回去,却听见令楷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王家等人吃了哑巴亏,我们也不必再追究下去。”
言信和陈幻难得一致地点头附议,他们明白,如果再追究下去,原先向太子行贿秋闱买名次的那些人也会被牵连出来,到时候可真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令楷见他们两人的气焰都有所收敛,这才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要思考的是,怎么处理那些已经交了银子考中秋闱的人。”
陈幻神色凝重,微微一叹,说道:“若是让那些行贿之人继续为官,定然落下把柄,早晚会东窗事发;若是现在便让他们主动请辞,王家等人又可能会反咬一口,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所以无论如何,那些人哪怕赋闲也好,就是不能为官。”令楷说道。
陈幻深感无力,说道:“可是这谈何容易?考中秋闱的那些人不少已经在地方任职了。”
令楷微微颔首,陷入沉思。
此时,言信注意到令歌方才在门锁上挂着的糕点,便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言信走上前,取下那封糕点,当着令楷和陈幻的面把糕点外的油纸拆开,正是一块块色泽白净,芬香扑鼻的茯苓糕。
“这糕点是谁送来的?”言信疑惑地问着。
令楷往四周看了看,夜色已至,不见他人,心情莫名地低落下来,好在还能有这么一封糕点。
令楷从言信手中将糕点取过来,只是说道:“是方才我托人买了放在这的。”
言信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楷兄最近怎么变得爱吃甜食起来?上次我带过来的糕点没想到你那么快便吃完了。”
令楷俊逸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想起那夜令歌吃糕点的模样,明眸皓齿,天真无邪,实在是叫人心头为之一动。
陈幻一言不发,只是打量着令楷的神色和手中的糕点,他总觉得令楷自从回到长安城后便有些古怪,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猜到何事。
看来是有心上人了,陈幻微笑着,并未言语。
“陈幻,言信,你们早些回去,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令楷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有了令楷这句话,两人都稍微放下心,只是陈幻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问道:“令楷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令楷微微颔首,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糕点甜糯可口,口感不像市井上所卖的,倒像自家动手做的。
他像往常一样不急不慢地回应道:“有,去求圣上明年再办一次科举,让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落榜生再考一次,最后替补了原先那些交了银子的秋闱举人们,到时候那些举人们全部赋闲,也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
陈幻一听,刚燃起的希望转眼便被一盆冷水浇灭,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救他。
“这实在是异想天开!”陈幻质疑地对令楷说道,“令楷,你有没有想过科举三年一次的规矩?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就算是皇后去开口都会被那些皇亲贵族泼一身脏水。”
令楷一笑,他自然知道,那些皇亲贵族可不希望有更多的寒门子弟涌入官场,损害他们的利益。
令楷依旧神色自若,回应道:“你不必担心,过几日此事便会有眉目。”
陈幻知道令楷的性子,一时无言,只好长叹一声,先行告辞拂袖而去。
此时,令楷注意到有一只黝黑的大手正向自己手中洁白的糕点伸来,他立即挪开身子,嫌弃地反问道:“方才你吃了那么多,现在怎么还要吃?”
“我瞧着这糕点味道不错,也想尝尝。”言信一边笑道,一边又伸出手去拿糕点,没想到却被令楷打了一下手背,将手缩了回去。
“楷兄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连一块糕点都不分我了?”言信搓着手疑惑地问道,往日令楷总会分他好吃的,甚至有时候会把自己的那份都让给他吃。
“今时不同往日,下个月初十我就要殿试了,而且我爱吃,不想分别人。”令楷一本正经地说道,“帮我把门打开。”
“好。”言信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打量着令楷,只见令楷眉眼间有一种愉悦之情。
这是为何?是自己的错觉吗?言信疑惑着。
门一开,令楷便立马走进去,不等言信进来,他便反手将门关上。
“诶!楷兄你干什么!?”言信震惊不已地拍着门,“你好歹告诉我这糕点是在哪买的啊!”
“以后再告诉你!”
言信一时无言,长叹一声,之后转身走远,同时嘴里嘟囔着:“这人怎么回事?愈发奇怪……”
见他们散去,令歌这才从房屋一侧现身出来,看着逐渐洒落一地的月光和房内烛火相互交映,一时间他也不知是该离开还是继续留一会。
思忖半饷,令歌决定看看令楷在做何事,于是他翻上房屋,蹑手蹑脚地踩在屋顶的瓦片上,估摸着令楷的位置,想来此时令楷应该在书桌前看书。
回忆着那日在房屋的情形,令歌估摸出书桌的大致位置,于是他在那里缓缓蹲下,将瓦片小心翼翼地拿起来,露出一个小光口,可供他在屋顶上暗中观察。
令歌往下看去,只见屋内烛火通明,令楷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毛笔书写文章,书桌上的一边还放着自己送来的茯苓糕。时不时,令楷会拿起一块糕点咬一口,随后又低下头继续书写文章。
蹲了一会,令歌感觉腿脚发麻,索性趴下身子,继续看着屋里的令楷。
令楷神情专注认真地看书写字,眉目舒展,更显清雅俊逸。令歌从未这样好好地看过令楷,因为以前他只要这么盯着令楷看上一会,令楷便会抬起头,眉眼含笑地看向他,好像他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令楷的确生得很好看,长眉入鬓,双目深邃含情,令歌感叹着,完全不输遇仙山揽月崖之景。
这是令歌对一个人容貌的最高评价,因为揽月崖在令歌心中本就是世间最赏心悦目的地方。
不知为何,看着那摇曳的烛火,令歌想起那夜令楷点了他的穴道。
他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也许一切只是这位不羁的诗人一时图个乐罢了,自己却思虑太多。
一时间,令歌只觉得脑袋里乱嗡嗡的,原本今夜他是想来告诉令楷明日他便要进宫一事的,怎么自己现在却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了呢?
不知过去多久,屋内的烛火愈发黯淡下去,可是令楷依旧坐在书桌前写着文章。
也不怕伤着眼睛吗?令歌正操心着,却见到书桌前的令楷放下毛笔,抬手掩唇打了一个呵欠,令歌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是深夜。
他看向远处,月圆之夜,灯火辉煌,染亮天边,光芒连成一片,长安城又是一片繁华的夜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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