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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忘记他父亲是如何道貌岸然地把他交出去。为了得到他爸的认可,为了让他爸放心地将周氏集团交给他,他夜以继日地学习、投资,只求能赚一笔钱当作祈爱的工具,但都没有什麽成效。后来,当他意识高端海産品的市场缺口,决定建立食洲时,他分明从他爸眼中看到了光。当他提出利用南汀然拉拢南家时,他爸点头赞许。当他将计就计,借秦景熠之手杀掉秦沧、蚕食秦家时,他爸终于开始信任他。
明明每一步都有他爸的支持,为什麽最后却是他来承担一切。
周秉渊咬着后槽牙,瞪着眼睛直到眼眶发红,才恍然般接过徐助递给他的帽子。黑色的费多拉帽与西装颜色一致,可塑造的软卷边柔和了他硬挺的轮廓,帽檐挡住寸头的同时在他上半张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明他的阴郁,好似他还如往常那般绅士。
“很适合您。”徐助说。
周秉渊没说话,只是兀自又拽了拽帽顶,假装被充盈的头发撑起来一部分。
由徐助付账后,两人离开商场,前往周家。
刚一进入周家老宅,张君就迎了上来。周秉渊在狱中时,张君来探访过他几次,说的大多是他爸会想办法把他带出来的,让他安心在里面待着,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在里面过得舒坦些。
张君说的没错,物质方面,他确实比其他人好,但他的精神也确实不太稳定。
他接受不了突然失势带来的心理落差,再加上施旖的几句冷嘲热讽,他有太多想抒发的,却找不到情绪的倾泻口——狱警虽不会苛待他,但也不会多在意他,更不会有閑心听他抱怨。
于是,他只能日複一日地对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宣洩自己的愤恨和埋怨。
这种愤恨在他看到依旧锦衣玉食的张君后再次爆发。
“周集人呢?周集怎麽不在?”他直呼他爸的名讳。他以前从未这般做过,哪怕在最该顽劣的孩童时期他也是规规矩矩地唤一声“父亲”。
张君瞬间扬起眉毛,像是为这大逆不道而惊讶:“秉渊,你怎麽这麽说话!你是在怪他没来迎接你吗?你爸在公司有事要忙,晚上他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帮你去去晦气。”说着,她上前拍了拍周秉渊的衣服。
谁知,这下意识的动作更是点燃了周秉渊越发敏感的神经。他开始怀疑张君这动作的含义——她为什麽要拍这身干净的衣服,是不是在说他穿得再人模人样还是坐过牢的腌臜东西,是在嫌弃他晦气吗。
周秉渊“啪”地打掉他母亲的手,摘掉帽子,用力地丢在地上,洩愤似的袒露出板寸,大声吼道:“对,我就是坐牢了,这是我的错吗?不都是因为周集非要把我送进去吗?现在嫌我丢脸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就我一个儿子,周家也就我一个继承人,你们没得选!”
闻言,张君瞠目结舌,正想说点什麽,就看到周秉渊已经绕过自己回房了。张君心想,大概是秉渊还没从狱中状态调整过来,让他多去参加几场社交宴会就好了。秉渊聪明,他会懂得他爸的苦心的,两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砰!”楼上周秉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张君的思绪。她瞪着眼睛,仔细辨别出发出声音的源头,立马来至房门外,大力拍着门,着急得连唇角蔼然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半分。
“秉渊,刚刚是什麽声音?”张君一边问,一边回想他房中的贵重物品。
回答她的还是易碎品坠落在地的声音。
“哗哗”两声,是碎片交叠着摩擦的轻响,动听得像是微风拂过风铃,却不免让张君心中刺痛——纵使周家再有钱,也经不起周秉渊这样折腾啊。
“秉渊,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也不用把气撒到那些死物上。”张君的手拍得有些疼了,语气也缓了些,“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把心结解开。你说得对,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们怎麽会嫌你丢脸呢。”没有回应,但里面的人似乎也不再準备扔东西了。
张君了然地弯了弯唇,眼底也漾开笑意:“我知道是你的状态还没调整过来。明晚有个宴会,都是你的同龄人,你去和大家一起玩玩,放松放松。”
隔着厚重的实木门,周秉渊闷闷地应了声,孩子气地又补充了一句:“替我準备衣服。”
张君和周秉渊母子温情的时刻并不多,多发生于周秉渊少年乃至成年时期。那时的周秉渊看着优秀,不似其它豪门大少那般纨绔肆意,是张君拿得出手的好儿子。她很少见到,或者说不愿见到周秉渊脆弱的、不如旁人的一面,因为这般她就失去了可以高人一等的象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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