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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有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对儿子的怜爱。可惜,他当了太久的帝王了,已经忘记了人间亲情冷暖为何物。
他每日所思所想,皆为冰冷的皇权。以至于,他在这短暂的怜爱之后,忽地又起了帝王的猜忌。
“你可怨朕?”
“儿臣不敢欺君,儿臣确有怨。然,儿臣身为父皇的孩子,先为臣,为君分忧,再为子,为父分忧。这是儿臣的宿命,是儿臣理所应当之事。”萧廿道,言辞恳切,“况且,比起宁王兄,儿臣已经好得太多。”
曦晟帝并没有计较萧廿所说的话,只是继续道:“当初你出京,确为朕的安排。”
想当初,为了能让这个孩子的心性往他意料的方向成长,他安排了刘本善亲自教导。刘本善道性情如何他最了解也最放心,由他教导出来的萧琰君,也差不到哪儿去。
郭齐天是第一道考验,继而,便是江南一事。这些,都是他亲手布局,目的就是想看看萧廿的心性到底如何。
如今看来,与他料想的是一致的。
但他还是不相信,在外流落了十多年的萧廿,回来后会甘心继续被当棋子,当萧瑞承道垫脚石。即便,他已经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了解颇多。
毕竟,人人皆说,这是与他最像的皇子。
“儿臣只想求父皇,允儿臣与心爱之人相伴,哪怕只是短暂的数十年,也好!”萧廿对于旁人的情绪一向敏锐,他感知到了曦晟帝的一丝动容,连忙乘胜追击。
他自己的路是定了的,改不了他也不会改,他心甘情愿为萧瑞承而死。但颜宁北不能,无论如何,当下须得先保下北国公,颜宁北的事情,日后再说。
“三日后,三司会审,朕会到场,确立北国公罪责与否。”曦晟帝双手交叠在前,方才升起的那一丝怜爱,已经烟消云散,“你届时若能拿得出证明北国公无罪的证据,朕便允了你所求。”
“儿臣,谢父皇!”萧廿叩首。
“此事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好生休息。”
“儿臣告退。”萧廿起身,行礼告退。
就在此刻,元端十分巧地在外说道:“陛下,北国公世子到了。”
“让他进来。”
偏殿的门打开,萧廿却不敢擡眼。他知晓自己方才与曦晟帝所说的,颜宁北定是听到了不少。
就听颜宁北与他行了见礼,他只匆匆点了一下头,便逃一样地离去。
但他却不想就这麽走,不想让颜宁北觉得他求曦晟帝的赐婚,是把他们颜宁家从一个烧得极旺的火坑拉到另外一个才只燃起苗头的火坑。
于是,他便在通往宫门的一个转角等着颜宁北。
这一等,便到了夜间,临近宫门落钥。
元端提着灯来遇见了他,便道:“殿下为何还在此处?宫门快要落钥了,您不妨先回去仔细準备三日后的会审。”
萧廿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通往宫门的必经之处,所以,他等错了地方。曦晟帝想必是不会让他有机会与颜宁北第一时间解释的,他们二人的误会越深越是曦晟帝想要见到的。
所以说,颜宁北已经走了,走的别的路,当是曦晟帝亲自派人送走的。是一路出了宫门,没法自行来找萧廿路。
而元端来,或许也是曦晟帝的安排。
“多谢公公。”萧廿微微颔首。
“殿下言重了!奴才碰巧要往宫门那边去办些事,若是殿下不嫌弃,不知奴才可有幸送您一程?”
萧廿微微侧身:“那便有劳公公了!”
夜谈
夏夜蝉鸣阵阵,皓月当空,却是有些闷热。
萧廿忽然发现,他很少见到雨天的京都。
他下了马车,慢慢往王府大门走去。京都地处偏南,按理说这个季节正是雨季。
面前忽然黑了一些,却不是眼神又出了问题。擡头一看,他发现方才还亮堂的夜空不知怎的竟是乌云密布,那弯月亮几乎是见不到了。
轰隆隆的一阵响声,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
萧廿正好站在屋檐的交界处,鼻尖落了几颗珠子,凉凉的,不等雨水滑落,一把伞已经在他头上撑开。
“殿下,雨势渐大,奴才送您回去吧!”顺吉说道。
“顺吉,京都有多久没下雨了?”萧廿在伞下擡头,看着弯月消失的地方,没有动。
“回殿下,您忘了吗?六殿下来那日,也是下了的。”
“再往前呢?”
“二十日前的夜间。”
二十日前,萧廿已经醒了,不过那时他思绪还不算清晰,每日又忙着生辰宴的事情,夜里都睡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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