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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苹很快将自己拉回现实——他不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四岁。

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眼中的不耐,手指细细揉着太阳穴,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助理赶忙回答,陆野苹很少黑脸,却还是给她一种不好惹的感觉:“两个小时,刚刚才接到信息,晨旭要求您现在将之前那组照片重拍,违约金到时候一并付给你。”

陆野苹本人倒还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做噩梦了?”助理从纸袋中拿出他要求购买的咖啡,讨好式的递前,挂着标準式的微笑。

“噩梦也是美梦。”他伸手。

陆野苹戴着一双黑色皮质手套,将双手遮得严实,他的手腕很细,半遮的腕骨突出,冷白的肤色在某个角度意外与石膏雕塑契合。

助理时常觉得如果自己这位老板手毁了太过可惜。

陆野苹的来历他们所知甚少。

只知道他的手被大面积烧伤,即使及时植皮处理,也保留了满手可怖的伤疤。

陆野苹似乎父母双亡,没有亲人,但有一张足够漂亮的好脸和足够聪明的脑子,硬是在艰难打工的情况下被现在的经纪人看中,一手捧红。

陆野苹作为平面模特,日常会接下一些份额不轻的活儿,经纪人向来是谁能赚钱就中用谁,给予了他的自由。

他拉开赠送的塑料习惯,冰美式的苦味刺激没能保持睡眠的大脑清醒,他一向崇尚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走吧。”

4.

【记忆是最无用的东西,它会挤压你的大脑,控制我的情绪。】

没有人会预见重逢。

陆野苹难得今天在工作时不在状态,他被这场无妄的回忆拖回深渊。

拍出摄像满意的照片时基本已经精疲力尽,还要抽空轮轴参与公司晚会。

公司易主他早有耳闻。

至于是从何方,大概是哪次勾搭上的老板,内部的消息他们倒是不敢多做讨论,外头却已经是满城风浪。

他漫不经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酒犹如在容器里蔓延的血液,他同同僚撞杯,脆声如铃。

晚会的灯光暧昧涌动,陆野苹点了根女士香烟,大半张脸迷藏在薄雾中,他主动退其次。

说是晚会,实际混入的生人不少,也不乏新老权贵。

这种觥筹交错的环境下,他似醉未醉。

“陆野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许久未见的脸。

颜戚皮相绝佳,正经又精英,像是老式电影里客串又难忘的贵族绅士。

陆野苹还以为旧日幻觉再现,还能撑着下巴,仰头看他,像是在分辨环境和现实。

直到那只大手掐住他的下巴,痛觉才让他感到现实。

颜戚的力气不大,却不容拒绝,指腹略比几年前似乎要粗糙些,茧有些硌人。

陆野苹突然笑了,带动着眼底下那颗小痣都格外灵动,光线勾勒了轮廓,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勾人魂魄

“哥,好久不见。”

这句话刺到颜戚,他手上洩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

陆野苹的唇很轻地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主动靠近他的手心。

被掐过得地方微微泛红,倒不像是剑拔弩张,倒更像是情人间耳鬓厮磨,他以指摹唇。

这种故意讨好的行为反倒让颜戚皱起了眉,或许是曾经他也被如此撩拨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再无理由信任、包容陆野苹,他收回了爱。

陆野苹的视线恢複清明,不甚在乎的微抿一口酒,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光晕,只是笑。

旁边人也能注意到他们两暗流涌动的气氛,一时不敢接近,纷纷疏远。

两人对峙一会儿,相顾无言。

陆野苹对自己方才略显轻佻的行为毫无悔意,只是短暂地抿唇一笑,起身与颜戚擦肩而过。

颜戚自觉失态,朝旁边看戏的人群略微颔首,转而走向台前,开始今日的发言。

周遭的人自然都是人精,眼观口口观心,不约而同选择对今晚看见的事沉默不语。

公司的收入每况日下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只不过没想到还会天降奇兵加入新的投资人,而且貌似来头不小。

另一旁陆野苹的提前离席没有引起多大水花,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手指隔着手套不太灵活地整理后颈落入衬衫的发丝。

他养了大半年的长发,堪堪到肩,一开始单纯为了经纪人口中打造的“人设”,往网红平面模特上靠进,后来又懒得去剪,就干脆留到现在。

他打通助理的电话,站在酒店长廊边倚着身子,慢悠悠地在抽烟区点烟。

等着助理提着浓缩咖啡拿着房卡给他刷开房门,陆野苹面不改色抿了一口咖啡,提出给她带薪放几天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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