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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也安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地回道:“不需要,每年都如此。”

魏元景道:“病不能拖着,还是需要看。启竹是道医,他医术高明,让他来给你看看?”

程也安摇摇头道:“不用,这不是大夫的问题。”

魏元景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见程也安如此轻描淡写,一口回绝,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你……且试试……”

程也安抬头打断他道:“天不早了,你回吧。”

魏元景表情一僵,捏了捏拳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魏元景起身往外走,月儿听见声音,喊了句:“郡主,外面下小雪了。”

程也安忙道:“找两把伞。”

说着程也安起身绕过屏风,魏元景刚好打开了门,扭头说了句“雪不大,不用打伞”,却看见程也安披着毛毯站在门口。

小雪和寒风飘进来,程也安的发丝微乱,露出细白脖子,越发显得单薄易碎。

魏元景忙关上门道:“你不用送我,下雪了,有点冷,你进隔间去。”

程也安笑了笑:“不是送你,是看看雪,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算是第一次吧,那一次我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化了,就好像没下过一样。”

“你打开一扇门,我看看。”

犹豫了片刻,魏元景打开了一扇门,程也安便走近了几步,靠着那扇门,露出半个身子,闭上眼,感受细雪飘在脸上,细细柔柔的,不消片刻,就融化在脸上了,有点凉,但还未仔细体会,就又消失不见了。

魏元景静静看着程也安的侧脸,细雪挂在他睫毛上,发丝上,还有嘴唇上……又融化成水,润湿了一切。

入了神,魏元景在心里描摹眼前的画像。

月儿抱着伞走过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顿了几秒,月儿立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扭曲的表情,一把把伞塞到吴通怀里,又狠狠挖了他一眼。

吴通:?

程也安开口道:“寒疾的事情,谢谢你惦记了,这病也就是怕冷,没什么妨碍,你也不必在意。”

可他这样向往自由的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只能拼命抱紧自己取暖,不得出门,不得活动,连看雪也是奢侈,没有妨碍吗?或者说是另有隐情?

魏元景尊重他,说了句“好”。

接过伞,魏元景和吴通撑开伞走了出去,走了几步,魏元景扭头,看见程也安还探着脑袋看雪,却被月儿一把拉了进来,“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魏元景摇头笑了笑,抬脚往前走。

吴通蹙了眉,也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第36章 我其实是个男子

次日,林子书来看程也安。

他熟练地坐到榻上,把香粉递给程也安道:“这次的安神香我加了一点梅花,你试试效果如何,不行再与我说。”

程也安看着林子书,把一盘桂圆推了过去,“好,尝尝?”

林子书“咦”了一声,拿起一个桂圆去剥:“今年程府冰室贮藏桂圆了?”

林子书尝了尝,吐出果核道:“还行,不过还是少了几分鲜度。”

程也安道:“不是府中贮藏的,是别人送的。”

拿桂圆的手顿住,林子书隐约有不好的感觉:“谁?”

“魏元景”,程也安道,“我想你明白的。”

林子书缩回手,冷了脸:“你要当他的说客?”

程也安没所谓地回道:“差不多。不过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宦官不除,一日难安。子书,你是有抱负的,不必拘于一隅,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可人终究要迈开第一步。”

林子书长叹道:“我的抱负早被着乱世磨平了。也安,你就这么信他?我是你们程府的门客,是你的挚友,京都皆知,若魏元景只是利用我,我入了火坑不要紧,但要是牵连你呢?牵连程府呢?那我如何安心?”

程也安沉默着避开林子书的目光,如窗外雾蒙蒙的天气一样,寒冷低沉,程也安在想,为什么每个冬天都那么难熬?

“林子书,我夜夜难眠是为什么,你最清楚,若不是宦官,我程也安不是今天这幅模样,我恨他们,又动不了手,如今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魏元景他是个君子,也是个狠人,他有谋划算计,但他也有底线……所以我信他,也愿意助他,将来有一日,若我可以手刃仇人,那我死也值了。”

林子书心里一酸,他清楚,他最清楚。

他与父母全家迁往京都,不幸遭遇山匪,父母遇难,幸好碰到程家游玩出行,他与哥哥才得救保下一条命,京都繁华却艰难,他与哥哥全靠程家接济照顾,自他哥哥高中前,他一直住在程府。

日日与程也安作伴为友,心生萌动,程也安易梦魇,有寒疾,入睡艰难,醒来又容易魔怔自残,冬日又整日无法出门,精神恹恹。

一直以来,程也安身边只有月儿一个人照顾,林子书不免有些奇怪,平常人家的女公子身边也至少两个丫鬟,但林子书没有多想,自己研制不同安神香,只是想让程也安能睡好一点。

那一日,月儿不在家,听程也安说去拿什么药了,程也安那年已经十一岁了。

自己研制好了安神香,林子书去找程也安,敲门时,里面没有声音,但林子书却闻到了一股烟味,像什么东西烧焦了。

林子书预感不好,撞门闯了进去,看见程也安穿着单衣,光着脚蹲在地上烧衣服帕子簪子,火已经烧起来了,一不小心就会烧到屋子,林子书吓得眉头一跳,四周扫了一眼,拿起架子上的一盆水浇了过去。

被水溅到脸上,程也安眼睛也不闭一下,蹲着一动不动,麻木地像个木偶。

林子书连忙过来看程也安。

“你疯了?怎么能在屋子里烧东西?”

程也安看着面前的烧了一半的衣服,喃喃道:“我不喜欢这些衣服东西……”

林子书看出不对劲了,程也安像是又着了魔:“好好,不喜欢就扔了,起来吧,地上凉。”说着林子书捞过榻上一个毯子,给程也安盖在了脚上。

女子赤足,非夫君,则勿视也。

程也安却依然不动,扭头看向林子书道:“林子书,我是不是很像个女子?”

林子书疑惑了:“也安,你就是啊,你在说什么胡话?要不要休息一下?”

程也安冷笑一声道:“我是吗?那我装得可真像啊!”

林子书更疑惑了:“也安?”

程也安看着林子书,神情认真地问:“若我告诉你,我其实是个男子,你会被吓到吗?”

林子书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程也安低着头,开始自说自话。

“除了我父母,月儿,你是第四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林子书,你来我家有五年了吧,有很多事情你都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怎么我程也安就是这样的命呢?我也想像父亲一样上战场,浴血杀敌,做出自己的功绩来,我也想像个寻常少年一样,无拘无束,去京郊策马踏春……可我偏偏只能困在这个闺阁里,学女红,学规矩,喝药治病,没有止境……

你知道为什么吗?母亲告诉我,在我之前还有个哥哥,四岁的时候,父亲带他去宫里参加宴饮,期间,先帝找父亲谈话,便让太监带着他玩,回来时,他已经在池塘里淹死了。父亲一怒之下,打死了两个太监。父亲与先帝因此闹得不太好,母亲也生了病,精神不太好了。

此后,父亲便替先帝四处征战,被封了武安候,赐了金腰带,功绩显赫,朝中便渐有声音质疑我父亲,说他功高盖主,其心不忠。当时四子争储,陛下得琅琊王氏和赵忠祥等宦官相助,成功登基。此后传言越来越难听,我父亲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

很久后,母亲有了我,本是喜事一桩,京都却有人传言,说武安候夫人若怀男胎,必危及朝堂。赵祥忠替陛下找了道士占卜,那道士说男胎命舛,天象易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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