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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折也是一愣,因为这也本是他要向丹希说的话。

只有徒弟谢师父的,哪里有师父谢徒弟的呢?

可丹希在毫无作伪的道谢之后,徐云麒也顺势插了对话:&ldquo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画轴山所有修士的大恩人了。&rdquo

您?

苏折被这称呼的转换弄得有些懵愣的时候,随他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别派修士也跟着起了动作。

有人应声道谢,有人对苏折遥遥一个鞠躬,有人提出要把多年随身的法宝相赠,有人甚至想给苏折递上一枚不久前炼制的仙丹灵药。

苏折诚声一笑道:&ldquo各位不必如此,我并不会在此久留。&rdquo

徐云麒被这话弄得一怔,疑道:&ldquo你不会呆在画轴山么?&rdquo

苏折看了紫晏一眼,再看向徐云麒:&ldquo之前站出来,是我答应了老师,要保住画轴山的年轻一代弟子。可那并不代表着我会彻底投向画轴山,也不代表着我就一定站在仙门的一边。&rdquo

这话像是戳中了许多人的痛脚,使他们原本兴奋的面目上增了重重的疑惑,把要说的好话、善话、礼物,都缩回去一半,两眼含疑而不露声,只是上下打量着苏折。

徐云麒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看不发声的丹希,又看向苏折,道:&ldquo可你已经大大得罪了魔尊,必不被其它妖族所容,你若不留在画轴山受掌教与大师兄的庇护,又能去哪儿呢?&rdquo

苏折笑道:&ldquo留在这儿就能受到庇护?以前或许是,可如今就未必了吧?&rdquo

徐云麒一愣,疑道:&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会以为盗天宗的魔尊来这一趟,只是放些狠话杀些人,就走了吧?&rdquo

徐云麒立刻大感不妙,下意识地看向丹希,丹希却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对着还剩余的画轴山众人道:&ldquo三阶的弟子,去清点伤亡之人,四阶的弟子,去护送别派道友下山,七师妹,你来照顾一下三师弟,五师弟,你去后山的馆阁画室之中,清算一下此次的损失吧。&rdquo

徐云麒立刻头也不回地飞遁而去,却很快在巨大的恐慌中看见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许多藏书收画的馆阁,已经被整片抹去了。

原来魔尊行幽那一番动作,不仅仅是作用于了在场的修士居士,就连此处的地势格局都像是被彻底改造过了一般。

原本尖锐的地方,被一把削平,好些平整的道路却忽然出现了拦路的土坡,有几个绕山的小湖被完全抽干了水分,连底部栽种的植物都跟着不见,几个高耸的楼阁更被削到只剩下了一层的入口,还有些低矮的建筑侥幸保持了完整,里头的画书典籍却不翼而飞。

更别提,那些摆设的珍宝、仓库里的灵材、收藏多年的灵丹符纸,有一样是一样,就好像约好了似的统统消失。

魔尊这一只手,竟然能在悄无声息之间移山填海、削峰搅湖,还盗走了画轴山为数过半的仙材灵宝!

几千年的累积,就此毁于一旦!

徐云麒越看越是心生绝望,到最后看着空空如也的馆阁,凋零隐匿的山川,几乎喉头一甜,要吐出一口悲怒交加的血来。

到最后,他几乎是被别的弟子搀扶着回到会堂,勉强精神地走到苏折面前。

&ldquo你是不是早就知道&hellip&hellip会是这样的结局?&rdquo

苏折神情复杂地看向徐云麒,道:&ldquo他是盗天宗的宗主,是所有盗仙的首领,他若是不盗走你们的性命,则必定盗走画轴山的多年财富。&rdquo

徐云麒悲声而痛苦道:&ldquo法宝被盗了便罢了,可是我们攒了那么多年的画册、典籍,辛苦千年的创作,没了&hellip&hellip彻底没了。&rdquo

&ldquo没了画材,没了二师兄三师兄和六师弟,我们几个能在虚空作画的居士还能勉强一撑,可这些弟子们,他们仰赖着画轴山的画笔、画纸、画材,没了这些,不能作出富具灵气的仙画,那他们还算是画仙么&hellip&hellip&rdquo

苏折却提醒道:&ldquo没了作画的工具,不还是有手么?&rdquo

徐云麒愕然抬头,苏折笑道:&ldquo你们这些所谓的画材、画笔、画纸,有多少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又有多少是强取豪夺,以各种手段掠来的?年轻弟子不晓事儿也就罢了,你在画轴山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么?&rdquo

&ldquo不义之财,失去了又能如何?难道你们没了画笔画纸,就连作画的技巧和本心也一并没了?你们究竟是画仙,还是一群只知涂色的匠人?&rdquo

徐云麒彻底沉默了。

可在一旁聆听的弟子却有几个按奈不住的,比如徐云麒的四徒弟陈无香,便在此刻出声反驳道:&ldquo苏妖官,我敬你是救了画轴山上下的大恩人,也敬你潜伏魔门多年的功劳,可你如此这般污蔑我的师尊,却恕我万万不能袖手旁观!&rdquo

苏折浅笑:&ldquo你不袖手旁观还能如何?想打我?&rdquo

陈无香一愣,却还是咬着牙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反正不能&hellip&hellip&rdquo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徐云麒抛过去的一记眼刀子给截停了,而后者则以异常复杂的眼神看向苏折,道:&ldquo我承认,在画轴山几千年的历史上,确实曾有些出师不当、采取过滥的例子,可没有一个大门派在这方面能经得起完全的拷问,我们犯过错,也改过策略,其中的是非功过,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rdquo

可一句简简单单的犯错,里面凝结了多少不该流的血,多少不该逝去的性命啊?

苏折只是淡淡地打断:&ldquo这不是你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事,所以也无需多言。&rdquo

徐云麒道:&ldquo所以你接下来一定要走?&rdquo

苏折点了点头,却看向了丹希大居士。

&ldquo老师,你呢?&rdquo

从说完一句谢谢,他未曾对苏折说过第二句,且由于他的面目是用仙力画出来的,只要他不想,那五官里蕴含的一切的感情,就都像加了层纱布似的,显得模棱两可。由于丹希的身份和位置,他的沉默有更高的质量,更浓的意义,这显然不是什么在众人面前的矜持,更像是踱步到悬崖边的一位旅者,在深渊面前思索一个跨越过去与未来的重大决定。

而苏折耐心地等待着。

徐云麒也选择了等着。

这种沉默就像是湖面上不小心泛起的涟漪一样,迅速而果决地传递给了还活着的许多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不寻常的静,开始关注起丹希的动作。

突然,静变成了动。

丹希开了口。

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惊。

&ldquo我想&hellip&hellip我也会离开画轴山。&rdquo

徐云麒面容一搐,仿佛整片天空压倒似的朝他扑来,他几乎完全不顾仪态地冲上前,揪着丹希的袖子道:&ldquo大师兄&hellip&hellip难道连你也要抛弃我们了吗!?&rdquo

就连虚弱得只剩下一半身躯的三居士王明朗,此刻也是眼含热泪道:&ldquo大师兄&hellip&hellip你为何也要?&rdquo

丹希叹了口气道:&ldquo我在这片山上守了足足一辈子,最后守住了我想守的人,却没有守住我该守的&hellip&hellip&rdquo

他看向众人,道:&ldquo魔尊行幽的前身,便是画祖麾下的战龙,是我同出一源的兄弟,当年他出事,我没能出手帮他,以至于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他要来讨回自己的公道,我也没能站到他的一边,以至于第二次辜负了他,也辜负了画祖&hellip&hellip&rdquo

众人越听越是震惊,而后渐渐过渡到了困惑与惊悚。

&ldquo辜负&hellip&hellip画祖?&rdquo

丹希沉默了一瞬,道:&ldquo原本这件事,是不该对你们说的,可事已至此,隐瞒已经没有必要。&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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