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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缨在心里笑出了声。
好生大意,竟被薛仲何适才那副从容稳重的模样骗了,原来他还这般好欺负。
姜缨克制住杀敌的战意,“自然能。”
熙攘的街道,两人慢慢地边走边看,中间隔着一个成年人的距离。
薛仲何目光瞥见一个同僚在一家铺子前打手势,同姜缨道,“前方有家铺子空着,我们去看看?”
姜缨点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铺子旁佯装买东西的几个同僚。
两人一起进了铺子,薛仲何环顾四周,“你觉着可行?”
“不行。”姜缨转身就走。
“如何不行?”
姜缨笑道,“太大。”
“那便再看看。”
薛仲何顺势给同僚打手势,几个同僚马不停蹄地去寻小铺子,“这个不大。”
姜缨跟着薛仲何进去一看,十分遗憾,“又太小了。”
薛仲何及同僚只能接着找,好不容易寻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姜缨还是皱眉退了出来。
薛仲何小心翼翼,“这间哪里不好?”
姜缨笑,“没有不好。”
薛仲何松口气了。
姜缨叹气,“只是我不喜欢。”
薛仲何:“……”
姜缨提步在前面悠悠地走着。
薛仲何落了几步,急得与同僚窃窃私语,“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道,“她在遛我们耶!”
另一人道,“没事,待她遛累了,就去茶楼歇息,现在她主动,我们被动,到了茶楼定要握住主动权。”
姜缨步行甚久,看了许多家铺子,果真累了,薛仲何当机立断地建议去茶楼坐坐,姜缨点头同意。
茶楼雅间里,姜缨浑身放松,饮尽一杯茶水,又拣起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欣赏薛仲何纠结的面色,欣赏够了,给他递了一个话头,“你送我的糕点,口味可有变化?”
今日他拎来的糕点是姜缨当年最爱吃的,薛仲何道,“并无变化,想来你还是爱吃的,待回家后你可尝尝。”
姜缨突然不忍心对付他,想赶他走了,“薛仲何,我才回京,你就随我在街上打转,又一起进了酒楼,传出闲话是一,倘若被你家中夫人知晓了……”
“不会有闲话!”薛仲何猛然激动,红了面皮,“我也没夫人。”
姜缨吃惊地望过来,薛仲何长长地吐了口气,神情自然地解释,“姜缨,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一向无越规之举,大家都是知晓的。”
姜缨知晓他要忆往昔了,薛仲何果真道,“想当年,我们一堆人在校场,我可挨了你不少打,除却陛下,你是打我最多的了。”
陛下二字一出,薛仲何终于进入正题,小心地窥着姜缨的神色,“不过我虽挨打甚多,慢慢地,我还是爱去校场的,你可知为何?”
姜缨配合,“为何?”
“因为我喜看你与陛下打。你与陛下打,和与我打自是不一样,你会让着我,但不会让着陛下。”
薛仲何想起了当年校场上的青衣少女与少年皇子。
姜缨与柳渊对打,长枪只会泛着凌厉的光,变幻无常地刺向柳渊,强势的攻击架势没有半分绵柔的情意。
后来,果然在一次对战中,那柄长枪毫不留情地刺伤了柳渊的肩膀。
柳渊是宫里的眼珠子,享尽所有偏爱,何其尊贵,京中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长大至今,从不曾受过一点伤,流过一点血。
姜缨竟敢伤柳渊。
当时柳渊的肩头被鲜血染红,看得薛仲何腿都软了,他冷汗淋漓地想,姜家虽为将门,奈何早已没落,人丁不兴,只余姜缨一个孤女,宫中责问起来,谁能护得住她?
“你胆子可真大。”薛仲何现今忆起依旧心有余悸。
姜缨反应平平,只说,“陛下喜使长剑对我,剑法又高超,我不过是为了不让陛下扫兴,使尽全力应对罢了。”
“当真?”薛仲何道。
姜缨笑道,“不然呢?”
薛仲何迟疑道,“可你那时候从不伤人,怎偏偏要伤陛下,偏偏陛下放过你了。”
姜缨直了直身子,有意偏离话题,“陛下心善,当时不愿为难我这个孤女而已,你一向知晓陛下心胸开阔,对不对?”
薛仲何兴奋地连连点头,恨不得手舞足蹈,“陛下不止心胸开阔,陛下品貌卓绝,丰神威仪,允文允武,无所不能……”
姜缨转了转眼珠,“是么?”
“自然!你还记得那年我爹和程大人落水么?”
姜缨忆起一事。
有年盛夏,薛首辅和程次辅不慎落水,未及侍卫奔来,还是太子的柳渊跃入水中。
当时柳渊迅疾出水,左手拎薛首辅,右手拎程次辅,炽热日光透过湿软的阔大夏衣,摸索出流畅有力的背部肌群。
薛仲何真情流露,“我实在是佩服陛下!”
“佩服什么?单臂拎老头?”姜缨笑出了声。
薛仲何:“……”
“你这是污蔑!陛下分明也拎过我!”
薛仲何奋力为柳渊正名,满目艳羡,“早知我也应在校场好好习武,练就一身力量,哎,陛下现今很少去校场了,去年不过去了五六次,今年呢,一次还未去过。”
好生细致的观察!
好生狂热的佩服!
姜缨很给面子地口出狂言,“你爱慕陛下啊?”
“……啊?” 薛仲何像傻了一样。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可悲的沉默。
门外同僚们:“……!”
一人惊叹,“不想姜姑娘说话这般狂放!”
另一人呢喃,“可这话该薛仲何问姜姑娘啊!”
“……”
姜缨歇息好了,带着神情恍惚的薛仲何出了茶楼,依然在街上寻觅合适的铺子。
几个同僚偷偷躲进了一间书肆,“怎么办,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薛仲何已经蔫了!”
“别埋怨他了,他正难为情呢!”
姜缨路过这家书肆,暼见里面这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笑着对薛仲何提议,“我们去书肆瞧瞧。”
听得书肆二字,薛仲何神思回笼,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反驳姜缨,“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对陛下哪里是爱慕之情,分明是很正常的臣子对君上的敬佩之情!”
偷摸跟着打探消息的公主府随从当场就被震撼住了,一个回身跑了,奔回府里,向长公主禀报。
长公主与杨文州惊呆了,“谁爱慕谁?”
随从回,“薛编修正在向姜姑娘解释他不爱慕陛下!”
“难道不是该阿缨气急败坏、欲盖弥彰地向薛仲何解释她不爱慕皇兄吗!”
杨文州好奇死了,“我去瞧瞧,公主安心等我回来!”
薛仲何这边说完才意识到周围都人都盯着他,莫说面皮,浑身都要烧起来,赶紧低头躲进了书肆。
姜缨没良心地笑着跟在身后,几个同僚尴尬地对着姜缨打招呼,“姜姑娘,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姜缨边说,“甚好。”边在心里笑,你们翰林院打招呼是统一格式吗!
姜缨听到薛仲何很是认真地对同僚们解释,“我对陛下绝无爱慕之情。”
她还是忍不住逗了一句,“是没有还是不敢?”
同僚兴致勃勃地望着薛仲何。
薛仲何从脸皮红到脖子,大声吼叫,“没有,也没有不敢!”
“没有不敢?” 姜缨允许自己的良心缺席,震惊道,“你还敢肖想陛下?”
薛仲何要急死了,“不是!”
一个同僚帮忙:“不是他肖想陛下!”
另一个同僚还惦记着他们的任务,真是可歌可泣,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姜缨,“是别人肖想陛下。”
“别人?说得这般笃定!难不成……”姜缨越发震惊,“是你自己?”
那人尖叫:“不是我!”
还有人自乱阵脚,“也不是我!”
姜缨环顾四周,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你们竟都肖想陛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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