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免费阅读(21)(2 / 2)
任尘白抓住了骆枳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概已经僵得不会动,但还好,他在幻觉里抓住了骆枳的肩膀。
他不断用力晃着骆枳的肩膀,对骆枳说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骆枳终于又睁开眼睛了。
任尘白惊喜地去握他的手,想要抱他,却抱住了一汪咸涩寒冷的漆黑的冰水。
任尘白茫然地抬头。
骆枳睁着眼睛,那双眼睛很黑很干净,干净得有些异样,那里面的瞳孔安静地不映光亮,也早已装不进任何一样东西。
骆枳飘在水里,身体随着水流的冲刷浮沉。
他的脸比任尘白刚才见到的那个溺水的男孩更苍白,大概是因为更冷,眉睫上甚至已经挂了一点点雪白的绒冰。
他看起来像是很疲倦,但又透出由衷的如释重负的放松和惬意。
不。任尘白低声说,不对,不是这样。
他喉咙里开始泛出血腥气,任尘白屈起指节,死死抵着太阳穴,把这个画面从幻觉里也彻底抹掉:不是这样。
你怎么能指责的话说到一半,却又被任尘白拼尽全力咽回去,他第一次这样对骆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我怎么能这样揣测你,我怎么可以咒你死了。
任尘白低声喃喃:你别这样,骆枳,你可以惩罚我,但你不能这样。
我怕你死。任尘白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地承认,我怕你死。
他早就怕骆枳死,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要骆枳活着受惩罚的理由,那只是他给自己编出的一个逻辑,有了那个逻辑他就不必面对仇恨的拷问和挣扎。
他怕骆枳死。
那天在医院,他甩开骆枳却看到骆枳倒在地上,他怕得几乎彻底失去了全部理智。
别这样,骆枳。任尘白低下头来求他,我放你走,你别吓我。
黢黑的无边冰海哗啦一声泄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骆枳跟着摔在地上。
护在他身后的手臂终于坠下。
细瘦的腕骨磕上冰冷坚硬的瓷砖,震耳欲聋的一声。
任尘白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幻觉里短暂地清醒过来。
他还站在急诊大厅的角落,手里攥着手机。
他靠着墙,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但脱离幻觉还是让他彻底松了口气,几乎生出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任尘白慢慢活动了下冰冷的双手,按了按仍在急促跳动的胸口。
他不想惊动医院里的人,走到自动售货机前,给自己买了瓶水。
拿起手机想要扫码付款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手机显示的居然是正在通话中。
是助理打给他的电话。
任尘白皱起眉。
他对这通电话完全没有印象了,通话时间已经过了快五分钟,他甚至不记得他们都说了什么。
难道他被骆枳传染,脑子也变得不正常了?
任尘白自嘲地笑了声,他平了平气息,拿起手机: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任总?助理似乎等了他很久,声音立刻响起来,您没事吧?要不要紧
我有什么事?刚才走神了。
任尘白问:你找我什么事?
助理似乎因为这个问题愣了愣,迟疑片刻,才又稍低了些声音:任总,您让我去查骆先生的下落。
助理低声说:我刚在和您汇报这件事。
任尘白刚平复下的心跳,又因为这个名字兀地一滞。
他没有立刻开口,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没关系。
他已经想通了,彻彻底底想通了还好他已经想通了,他会好好对待骆枳。
他永远不会再跟骆枳提过去的事了。
似乎是因为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心脏也跟着舒缓了不少,整个人甚至生出些久违的放松温暖的期待来。
骆枳这次的身体一定相当不好调理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照顾骆枳的。
就像骆枳刚到任家的那个时候一样,他们还和当初一样,不再闹了。
原来是这个。任尘白笑了下,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说到哪儿了?我刚跟你说什么?
电话的另一头,助理却突兀地停住了声音。
任尘白等了几秒钟,慢慢皱起眉:说话。
任尘白问:我刚跟你说什么?
助理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含混着飞快答了句话。
任尘白有些茫然地站着。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
那些短暂被自动屏蔽的记忆骤然回笼,任尘白记起了刚才的情形,自己当时正站在大厅的角落,收到了助理发来的调查结果。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看懂了那份调查结果,他觉得助理多半是疯了,竟然拿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来搪塞他。
就在幻觉出现之前,他听见这句话响在他的脑海里,然后剧烈的头痛就忽然毫无预兆地吞没了他的意识。
骆枳怎么可能会死在海难里?
他说:别开玩笑了。
第25章 危亭
邮轮泊进夜色, 影子融化进水里。
最后一个失踪者静靠在甲板上的躺椅里,身上盖着薄毯,被海风轻轻摸着头发。
他睡得很熟, 呼吸虽然依旧轻弱, 却已经比之前平稳了很多。
他的右手被拢在更暖些的手里, 那只手仍然在他的掌心写着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慢。
这次除了惯例付账, 又比之前多出了两个字。
危,亭。手的主人对他自我介绍,我叫明危亭, 是你的朋友。
手的主人在这个关系称谓上停了下。
虽然只是在练习和斟酌, 但他还是并不清楚能不能以这样的关系自称, 于是又改了口:我叫明危亭, 是你的粉丝,在追你的星。
失踪者的手被轻轻握着,浓深的睫毛垂掩下来。柔软的短发被风凑过来碰了碰, 让人几乎产生了他被这个有些奇怪的自我介绍吸引,跟着微偏了下头的错觉。
但他其实从没醒过,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累了, 也或许是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一定要醒来的必要。
从被救上来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这样安静昏睡, 甚至从来都没有动过一下。
明危亭抬起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发,把那只苍白的手放回毯子底下, 再把薄毯的边缘全部掩实。
他向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 站起身,走到甲板另一头稍远的地方。
来人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先生
我已经知道了。明危亭回忆了下那个名字, 慢慢念出来,任尘白。
明危亭问:禄叔,他还做了些什么?
明禄是明家的总管,年近七十,已经跟了明家三代人。
他走过来,把整理的资料恭敬递过去:还是要找人。
任尘白不肯接受骆枳失踪在海难里这件事。
任尘白给骆钧打电话,可骆钧正在禁闭室里跪着受罚。骆橙不知道躲去了哪,干脆彻底找不着人。简怀逸倒是干脆地告诉他骆枳死了,被任尘白失控地往死里揍了一顿,险些真就闹出了人命
一场乱七八糟满地鸡毛的拙劣闹剧。
任尘白闹到最后,也只不过是见到了邮轮方送来的失踪者的物品。
比他想象得还要少得多。
居然只有一件在海里泡透了又那么扔着洇干,皱巴巴结着盐块的风衣。
恋耽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