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光小说全文(63)(2 / 2)
这一场寒夜的漫谈持续很久,秦见月咳得断断续续,后半程实在困乏难当,他止了话匣,去把药吃了。
咳咳秦见月捂着唇,往屋里走,好,那我回去了。
程榆礼听见她拉动木门的声音,很快,阳台门被阖上。没有丝毫的留恋。
耳边寂静下来,但程榆礼心神未定。
他静坐片刻,走出房门,预备去隔壁问一问她的状况,担心她又发烧到不省人事,眉心携着一缕关切的愁,手堪堪举起,看到门缝里那道灯光尽灭。程榆礼抬起的手顿住,好久才又失落地收回去。
他站在廊上点烟,也只能止步于此。
心里疼。
但想到他此刻所忍受的疼不及她为他受的千分之一,程榆礼能做的也仅仅是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给她发消息:好些没。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但几分钟后,秦见月回了一个:嗯嗯,准备睡了。
程榆礼:有事你叫我。
秦见月:只是有点鼻子不通,应该不会太严重了,放心啦。
程榆礼:嗯。
没有进入这道门的合适的身份,于是他在走廊上站了一宿。
她这样一副身子骨,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他踱到走廊尽头,推开推窗,任外面风雪入侵身体。程榆礼穿件薄薄的黑色线衫,指尖的烟燃了很久才吸上一口。看着夜色慢慢变淡。
她的房里传来咳嗽声,一阵接一阵没有停,他又焦急地走回去。
而隔着墙的呵护派不上用场。程榆礼的举止很多余。她在里面忍受着病痛,他在门外风声鹤唳,溃不成军。
他倒了一杯水端着,又送回去。最终只扶着窗台微微躬身站着,冷风把裸露的肩颈冻得麻木。
在这麻木里久立,直到天际有了色彩,平城的冬季早晨来得很晚。
过了咳得最激烈的那个时间点,秦见月渐渐没再出声。或许也是声音太小,他没听见了。
程榆礼洗漱完,去了一趟厨房。陌生的环境,他花了时间琢磨一番。他在严苏遇的厨房切姜片,很快,早起煮粥的严苏遇也进来,看见里面的男人,他愣一下:程先生,起这么早啊。
程榆礼说:抱歉,没有提前说,借用你的厨房。
没事,你在做什么?
月脱口而出的昵称被吞回去,他说,秦老师生病了。
严苏遇看看他手下的姜,又看看程榆礼,惊讶道: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程榆礼没有答话,将姜片洗净,又细致地冲一下刀,嵌回原处。
万幸,秦见月没有发烧,她起来后第一时间又吃了一片药,严苏遇正在舀粥,听见她脚步声迈近,说一声:程先生在外面等你。
秦见月去大厅,程榆礼果然在这里候着。他闭着眼坐在沙发上,困倦而憔悴。
想是睡着了,他没有听见她过来的动静。
他连睡相都是优雅俊美的,一呼一吸清清浅浅,伴随着胸膛的轻微起伏。有一些人,哪怕什么也不做,坐在那里安静睡觉也很迷人。
秦见月在他侧边坐着,看他许久没有挪眼。
是为她缺失的这大半年时光对他的思念,终于可以在他浅眠的时刻偷偷现一现原形。
程榆礼应该过得并不愉快,他瘦了很多,颌骨冷硬,胡茬没有像往日那样反复清理一丝不苟,有种随意糊弄、草草了事的凌乱。
他的体温应该很低,撑着额的指关节是粉色的。
一个念头闪过,秦见月想替他暖一下手。而她手刚举起。
严苏遇端着碗从里面出来:我煮了粥,喝一点吧。
摆下碗筷的瞬间,程榆礼醒了,抬起惺忪的眸,第一时间看她一眼:起了?
而秦见月的视线停留在桌面上,有一杯热烟快要消失的姜茶。白粥就摆在那杯盏的旁边。
程榆礼开口声音喑哑,指一下杯子:给你煮的茶。
她温和地说:我刚吃了药,还是喝一点粥吧。生姜的味道太冲了。大早上不合适。
程榆礼稍稍一愣,很快敛下眸,喉结轻滚,这次失落到连敷衍的应声都消失。
秦见月拿起筷子。
程榆礼没跟他们一起吃早餐,一声不吭地将煮了半天的茶带走,在厨房倾倒进下水道。姜片咕噜咕噜滚进池子里。他有些失神地看着。
天已经很亮了。
仅仅是放弃掉这碗茶。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程榆礼小题大做地有种输的一败涂地的惨痛与不甘。
他用纸巾裹住废弃的姜片,丢进垃圾桶。将别人的水池与水杯逐一清洗干净,他认命地在想,严苏遇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手撑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程榆礼推开窗户,动作重得不像他轻柔细腻的个性,反而伴着泄气的鲁莽。
困顿与饥饿缠身,但程榆礼一点也不想睡觉和吃饭。他真正想做的事现在都无法正大光明、轻松自在地去做,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盘算走出的每一步距离她还有多远。
想抱一抱她,想亲一亲她。
然而他迈出去一步,她就会后退一步。
他终于明白,他让人付出过的谨小慎微,踌躇难安,患得患失,终有一天会绕回来将他困住。这些东西在感情里,谁也没资格有所亏欠。
拳攥了起来,指关节在桌板咯痛。
严苏遇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可是程榆礼不想放手。
秦见月喝了一点点粥,想起什么,质问严苏遇:对了,我隔壁那间房你怎么突然给他住了。
严苏遇解释说:昨天满房了,我想着那间房太乱了,很多杂物,他看了下说没事,就住这。我看他从申城过来,大冷天也不忍心叫人家去外面再跑了。sorry忘记和你说了。
秦见月失笑:算了,也没什么大碍。
严苏遇见她没计较,松下一口气:不要以为我是故意的。
秦见月机警挑一下眉:确实怀疑过。
严苏遇摇着头笑,压低声音说:对了,他昨天好像没睡,说你生病了,一直守着你。
秦见月愣了下:真的吗?
严苏遇煞有其事点头:这都不感动?那茶你还一口不喝。
秦见月很无辜:我的天,我不知道啊。不知者无罪。
她回想起昨天程榆礼和她开诚布公讲的那些诚心话,筷子在粥里面轻轻搅了一圈,又顿住。其实昨天秦见月病得有点恍惚,后来的内容没有听进去多少。现在细想,走神了很久。
程榆礼今天要回申城忙工作。
走前,秦见月主动联系了他一次,想要问个清楚。他们之间不可以再有任何的秘密和隐瞒了。
在客栈门口,秦见月叫他等一等,说几句。
天寒地冻的室外,程榆礼立在车前,回身看她,他生得高大峻拔,不输模特的好骨架将普通的大衣都衬得气质脱俗。男人眉目淡淡,看着走近的秦见月。雪已经积了起来,厚厚一叠摞在路面,他的面容在雪色之中显得尤为苍白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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