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光小说全文(53)(2 / 2)

加入书签

程榆礼似笑非笑点一点头,不应声。

沈净繁又问:怎么今儿就你一人来呢?往日里不都是上哪儿把你媳妇儿捎着。

程榆礼尚没接话,奶奶递过来一颗酸梅。他摆手说:不吃,胃不好。

沈净繁啧一声:瞎矫情什么呢?怎么就又胃不好了?

他淡淡说:可能是忙的。

胃疼,是因为不吃早餐。不吃早餐,是因为想多睡会儿。多睡会儿,是因为不想醒来。

谁都想贪一贪黄粱梦,贪着贪着就把身体折腾坏了。恶性循环。程榆礼最近是越发回避现状了。精神困顿,绝非好事。

沈净繁见他这样,试探问:跟月月闹别扭了?

程榆礼也没瞒着:离了。

沈净繁闻言一愣,急着猛拍大腿:怎么回事儿?

他想了想,说: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从中作梗,她心里不踏实。

哎哟,程乾那个混账玩意儿。净不干人事儿!

程榆礼想到他爷爷就心烦,他不想多谈这件事,指一指旁边老式收音机,悠悠道:您给放首曲子听听吧。

沈净繁拨开开机键,给他放了一曲《打渔杀家》。

她又问:难不成是因为夏家那个丫头?

程榆礼说:有一点影响。

他一夜没睡好,眼下青黑,沈净繁看出他的倦意,指一下榻前的墙壁:先不说这个我最近寻思这面墙有点儿过于光秃了,想挂点儿东西上去,就想着让你画幅画。既然你来了,干脆现在就画上吧。

程榆礼顺她指的方向看去,问道:画什么样儿的?

随意你。

从奶奶的桌下取来笔墨纸砚,在桌面铺上一层薄薄绢布。程榆礼没有落座,只躬身桌前,纤长的指圈住细细轻轻的画笔,柔软的笔锋在绢布中央拓下一朵莲花花心。徐徐地点,轻轻地勾,一株清莲的形状轻巧地落了下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耳边是沈净繁的话语声,混着檐下淅沥的雨水,她望着程榆礼潜心作画的侧影,说:夏家最近也是不安宁。

他淡淡地嗯了声。

你知道了?

少顷,程榆礼顿一顿画笔,答:猜到了。

他前几天跟秦见月说夏家的事,是夏桥的妻子陈柳然出了事故,据说已经到了送医院抢救的严重程度,但什么原因也没对外公布,陈柳然好歹是个有名望的大画家,有什么大事故能让这一家子讳莫如深。

他说:夏桥有暴力倾向。

沈净繁叹一声,摇一摇头:自打你小时候就听见这风言风语了,没想到这一出又一出的。送走一个,还不悔改你跟他谈生意的事情怎么说?

程榆礼:如果是真的,我还不至于没底线到和这样的人谈合作。

可能是当时年纪小,他不大记得沈净繁所说的风言风语,但现在回想,当年关于夏桥的第一任妻子的过世原因就众说纷纭,联系到眼下这类传闻,忽然一切都能串联上了。

程榆礼心中乱想着,沈净繁也讲起他儿时一些旧事。

老人都这样,喜欢忆往昔。说起程榆礼从小受到程乾的牵制,比起程榆礼的爹妈,爷爷对他的管束更为苛刻。被送去学钢琴和小提琴,他分明觉得分身乏术,却不吭声地顺从。沈净繁说到这儿,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却不说?程榆礼仍然不接茬。后来是发觉这孩子在画画上面还挺有天分,于是往这方面培养了一下。

程榆礼听着奶奶在耳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曾经。

明明叫他沮丧失意的话题已经过去,心头那一片乌云仍然固执地悬着。

画笔蘸上朱色的墨,落下就不再成一团团模糊的花瓣。

笔端无意识地绘深,变成女人的唇,女人的眉。

怎么不说话?沈净繁的话将他意识牵回。

程榆礼忙松开笔,再看过去,这幅画已经让他画得不伦不类。心烦意乱想要揉碎,又不忍地完整保留住她的嘴唇。

于是轻轻将这张绢布掀开到一边,他说:有点儿不舒服。

沈净繁问:哪儿不舒服?

他不答。

她又问:为的什么?

程榆礼放下毛笔,声音轻淡:月月不在了。

沈净繁看穿他的失意,不再絮叨同他讲述其他,见程榆礼在太师椅上坐下,垂眸休憩,她好奇问一句:你头一回见她是不是我过寿那次,在戏馆?

程榆礼轻掀眼皮,去看廊上的雨珠。答道:更早一些。

雨水淋透了整个世界,意识也变得浑浑噩噩。往昔回忆像走马灯一一变幻,每一道光景都清晰如昨。

程榆礼就在这样清醒一时,糊涂一时的状态里,消沉在浓郁的烟草气味。他无端在想,她能回来就好了。同样也免不了懊悔,那时该多讲几句挽留。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念旧的人最是伤情。

秦见月那夜喝醉,翌日醒来将胡话都忘光,她仅存的记忆里,唯一的情绪失控场面是和妈妈争执,险些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心情沉静下来后,外面已经被雨水洗刷过一番。趁着闲来无事,给她培雍的花草一一浇灌。本以为家中没人,没料秦漪听见她起身的动静,也放下手头忙碌,从厢房里出来。

秦漪倚在门前,静静看着秦见月。

秦见月剪短的发在清早被简易地用发圈笼住,短短一截,像小尾巴。瘦弱身体被宽松的睡裙罩住。遇到什么难缠东西,她蹲下身来细细拨弄,而后精心开始修剪花枝。

她的骨相近乎完美,因而侧脸显得很优越。尽管早起没有过多的打扮,眉骨、鼻梁、下巴的线条流畅曼妙,撑起这张清水挂面的素净面容,如远山芙蓉。

秦漪开口道:离就离了吧,是我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秦见月惊得手一打颤,剪刀滑落。

她扭头看向妈妈。

秦漪的眉目里是隐隐的不忍与无奈。她垂着睫,轻微摇头:

其实我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妈是过来人,当初给你提过醒,你不听。也怪我和你爸,没给你创造很好的家庭条件。没让你留住你特别喜欢的,帮不上你的忙,也有我们的错。

有时再深刻的感情也换不来一段好姻缘,她知道的。秦见月淡淡说:我不怪你,只是没有缘分。

片刻,秦漪嗯了声,过了会儿转移话题说:节目做得挺好的,我看了,创新点很有意思。都是妈想象不出来的点子。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秦见月视线顿住一瞬,轻轻点头,没有接话。这一阵子情绪透支,她尽量不让自己陷入敏感的愁思。

以后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要是觉得妈做得不对,也可以说,母女俩好好沟通沟通,妈妈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吧?秦漪说着,自嘲般笑了一笑。

好。她平静点头,若无其事地吸了吸鼻子。

转移话题,秦漪告诉她:对了,你昨天去喝酒,跟你哥说什么了?害他去别人地盘上闹事。

秦见月一怔,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闹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啊?他去把小程给揍了。

闻言,刚刚被拾起的剪刀又啪一下摔落在地,秦见月没再去捡,用干毛巾擦一擦手,赶紧过来问妈妈: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秦漪也是听秦沣在电话里嚷嚷了一通,秦沣语焉不详,她压根没问清楚。

秦见月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沣。

秦沣揍了人,心情倒是快活得很。睡到个日上三竿,声音还懒洋洋的,憋不住嘲讽秦见月一句:哟呵,酒醒了?

秦见月问:妈妈说你打人了,你为什么打人?

打人?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而已,我下手可轻了。怕把你的宝贝白月光打疼了,哥给足了面子。

恋耽美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