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4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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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家将们一次次禀告不曾找到哥爷,时倾越发沉不住气了,终于忍不住说道:他肯定逃了。第二次听儿【孙】子这么说,莫老侯爷和左夫人都没有说话,左夫人还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前面那些主动放低身段称呼爷爷母亲,等自己回来,给自己整理书房,给大家烤肉吃,跟每个人套近乎这些种种作派,都是假的,骗人的,是为了降低莫家的警惕,为出逃作准备!

对于曲随离这样一个在穷得只剩钱的盐贩子家里长大,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菜,可以不带包裹,出门远游的人来说,莫府相比盐贩子家,除了身份高之外,实在没什么优势。

看曲随离这三天来的行事,虽然有着意巴结讨好莫家众人的嫌疑。

但时倾猜想,那是随离为了麻痹莫家,随离内心里,并没有把侯门看得有多高不可攀。

虽然说,与盐贩子相比,侯门确实高不可攀。一个盐贩子家的庶子能入赘侯门,差不多是鲤跃龙门一般的高攀。

曲随离对莫家讨好归讨好,但他的眉目神态之间,泰然自若,淡定从容,在莫家人面前,丝毫没有奴颜婢色,谄权媚势,自惭卑贱之态。

如果不刻意去想,单从随离的神态气度来看,时倾总会忽略他的出身,觉得随离是什么勋贵世家的子弟,是跟他同一阶层的人。

三天相处下来,自己对随离没有一个好脸色,还一再警告他不要对自己存丝毫痴心妄想。所以莫府对随离来说,有什么优势?有什么吸引力?

再说了,他虽然不清楚,曲随离有没有鸿图大志,但至少不会是平庸无能之辈,他为什么要留在莫府,做一个卑微的,没有前程,让人笑话的入赘儿婿?

换了自己,自己也要逃跑。

时倾一番深思,只觉无比丧气,开始反省自己:他是不是该对随离好一点?总该给随离一点念想,一个留在莫府的理由。

唉,人都跑了,想什么都晚了,弃夫几乎已成定局。

时倾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还是忍不住要想,想着想着,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叫道:快,去顶头风西厢,看看曲随离的东西还在不在?

第56章

镌刻灵魂的梦魇

跑路么, 总要收拾点金银细软,这一点,莫老侯爷早想到了, 因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看过了。

怎么样?

他来咱们家, 本来就没带东西,反正你那院子里, 没少什么物件儿。

母亲给他做的衣服呢,还有银子呢?

左夫人道:裁缝铺子还没把衣服送来, 做不了那么快。我就是想着他身无分文, 总得自己添置些东西, 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让他自己花用。

莫老侯爷便吩咐下人再去翻查一下随离的屋子, 主要看有没有银子。

少顷, 下人来回报,说哥爷屋里的柜子里头,还搁着四锭银子,以及剪开的半锭碎银。

意思曲随离离家之时, 只带走了五两左右银子?五十两银子明明已经到手了, 为什么不一并带走?留下四十五两, 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

还是说,曲随离真的只是外出游玩而已, 并不是要逃跑。只是跟着的长随和家将都走丢了, 为什么不回来?自己已经跟他说过许多次了,一个人在外面浪的危险,他全当耳边风?

曲随离只拿走五两银, 走时只穿着时倾的旧衣服, 这两个认知, 似乎又振奋了莫家人,因为这样的行为不像是要离家出逃的样子。

谁人出逃,不是银子带得越多越好,哪个会留下绝大部分银子不带走?

不知不觉,远处,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时倾不忍母亲和祖父为自己熬夜,便劝他们去睡,自己坐在大厅里等了一夜。

次日一早,莫老侯爷起床,让孙子去睡,自己顶替孙子在大厅里等候着,又令全府家将。

但凡能行动的,都出去打听哥爷的行踪,从宜永城里,延展到宜永城外。

莫老侯爷另又派遣了几个得力的家将,直赴溧莱郡阳嘉府南州,去拜访盐商曲府,不管怎么说,两家结亲,总得通通气,彼此走动走动。

本来派人去溧莱郡跟亲家通气,这个事,莫老侯爷一早便打算做的,不过,这事也不急,总得采买些珍贵的礼物,以表达重视之意。

这下好了,曲随离逃跑,最大的可能是逃回溧莱郡老家去,莫老侯爷只得派人带着一些从库房翻出来的陈年旧物件儿,匆匆赶往溧莱郡。

一方面是跟亲家通气,另一方面,也包含着把曲随离抓回来的意思。

到晌午,莫老侯爷正在蔫耷耷的吃午饭,守门的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侯爷,哥爷回来了!

莫老侯爷一听,丢了筷子便往外走,走了半截,又停住了,继而返身回去,坐在桌前,继续慢腾腾吃饭,吩咐道:去,把消息告诉少爷,也告诉一下夫人,叫她不要参合小两口的事。

一个上门夫婿外出,一声不响地一夜不归,自己当祖辈的,还跑去大门迎接,像什么话?不能太惯着这些小辈了。

时倾虽然一夜没睡,这会儿躺在床上,仍是翻来覆去地思前想后,哪里睡得着。

当他听到随离回来的消息,赶到大门口时,只见随离由守门的下人扶着,正一歪一歪地往府里走,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薰人的酒气,人也半眯着眼,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家里人担了一夜心,发动了几乎能行动的所有家将满宜永到处找人,想不到,这货不知在哪里,灌了一夜黄汤!

看着曲随离被下人扶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时倾心头鬼火直冒,偏生对个醉鬼,发火怒骂一点用都没有,只得冷着脸吩咐道:扶进去。

等下人把随离扶进大门,时倾问守门的下人,可有看见是谁人送随离回来的。

一个下人回说送哥爷回来的马车,上面下来两个下人,把哥爷扶下马车,便驾车离开了。他们一看见哥爷回来,十分高兴,光顾着往府里报讯,没来得及问。

另一个下人回忆着补充说,那是一辆装饰得挺豪华阔气的马车,不过规格并不高,是有钱就能用的那种。

时倾没问出什么来,窝着一肚子火,转身回了顶头风,一回自己的院子,便吩咐小厮们把随离全身衣服都扒了,拿冷水冲,给他长长记性。

倒是左夫人刚选给随离使唤的两个小厮,因得了左夫人的叮嘱,这会儿出面劝道:少爷,使不得!如今这天气虽不算冷,可水还凉浸浸的,哥爷这身板儿怕经不起冷水冲淋。少爷心头有气,等哥爷酒醒了,好生说他便是,可不好把人整出病来。

时倾只是在气头上,想整一整随离,本没有害人之心,听了劝便吩咐小厮们烧了热水给随离洗澡,把沾了酒气的衣服都换了,并让厨下烧点醒酒汤来。

随离回来了,整个莫府的人心,莫名地安定下来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恢复了日常生活。莫老侯爷提醒儿媳妇左夫人,不要插手过问两小口子的事:等他们自己闹去,打是亲,骂是爱,闹着闹着就有感情了,这事就成了。若是有长辈出面,他们小孩子倒拉不下脸来。

随离这一睡,睡到天都黑了,仍旧没醒,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黄汤,醉成这样。守候在随离床边的小厮有好几次听见随离梦魇了,嘴里胡乱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时倾听了小厮的禀报,跑过去看,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随离梦魇。

难道有人想用酒灌死随离?时倾坐到床边,问道:谁要杀你?

随离仍陷在沉睡了,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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