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20)(2 / 2)
时倾已经听元恺告知了,世子爷让他扶柩回乡的事,心头大定。这会儿,见元恺被热得大汗淋淋,心头有些不落忍,便道:你回后面歇着吧,不用守在这里。
照理,堂姨过世,元恺前来拜祭之后,便可以回嘉彧居,换上轻薄的居家凉衫,让小厮打着扇,悠哉游哉地看本书,消磨苦夏。
元恺侧过身,稍稍扒开外面的素服,向时倾露出里面的缌麻,说:你娘便是我娘,我要给五姨守丧呢,哪能去歇着?
尽孝并不是嘴巴上说一说的轻快事,元恺非常诚心地要为柴卓氏服丧守灵,跟时倾跪在一起,共同进退,受点热,流点汗,算什么?那一刻,元恺的内心是安乐而满足的。
喜欢一个人,为他做一切事,不但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时倾:
在最后一个血亲离世之时,有这么一个人,坚守在他身边,跟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怎么不叫时倾心头感动?
只可惜,他们不是一路人。跟着时倾又安慰自己:他们终归还是兄弟。
安若王府第一时间便把柴卓氏的死讯传播了出去,王府上下都为柴门弟子前来悼念祭奠作好了准备。
然而,停灵三天,并没有一个柴门弟子前来悼念祭奠。
楚英睿倒收到了王府埋在凤景城暗桩的消息,说邹凡尘收到柴时倾的两封信和柴卓氏的死讯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如常地到衙门坐班理事,看起来,不准备前来王府悼念。
收到消息,楚英睿自是失望的,他设局一场,被柴卓氏这一死,给搞砸了。好在柴时倾还在手上,不怕勾不来邹凡尘。
既然邹凡尘不来,柴时倾又一直催着要上路,王府一番忙碌之后,停灵第四天午后,时倾方才带着「小厮」,扶柩上路。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山远水遥地扶柩回乡,便不能像寻常旅客那样从从容容地住店歇宿。
如果半路上尸体腐臭了,便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因此得争分夺秒,日夜兼程地赶路。
卓夫人早已经考虑到这些,分派了足够多的人手和马车,轮流赶路和休息,这一路上,除了打尖吃饭,都不准备住店,休息全在车上。
时倾是孝子,孝子的主要任务是怀念哀悼逝者,是不能出面管事的。
因此,楚英睿让元恺担任了此行的主管,负责一切事宜的安排调度。这样安排,他也是想给儿子一个锻炼实际能力的机会。
但是元恺毕竟没有管事经验,又是王府小世子,身份敏/感,很多事不便亲自出面。
所以,楚英睿又派了一个王府得力的,姓李的管家从旁协助,但凡穿州过府,接受盘查等事宜,均由这位李管家出面交涉。
直到上了路,时倾的心情才略略放松了些:他终于离开了和岐州,离开了安若王府。
他娘拼了命,才把他送出王府,但这只是开始,他必须要摆脱王府的控制,在不伤害王府的前提下,阻止王府起事,才算对得起他娘为他拼却的这一命。
第24章
随离讲了一个开局
随离讲了一个美好开局
时倾趁着停车歇息吃饭的空隙, 冷眼看了看,王府派了二十来个人护送,这些人都穿着下人的短衫, 外面罩着素衣, 看起来像普通下人。
但一个个都年轻力壮, 腰圆膀阔,时倾猜测, 这些人都是从王府府兵里精挑出来的勇士吧。
说到底, 世子爷还是不放心不相信自己, 怕自己跑了。
这一路山远水遥, 在母亲下葬之前, 他不会有任何行动, 更不会弃棺逃跑。下葬之后,他怎么摆脱这二十来个壮汉的控制,又是一场斗智斗勇。
这一路还远,他不能先把身体熬垮了, 得养足精神, 能休息的时候, 就得休息。
疲惫想睡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 却是另一回事, 时倾躺在车板上,脑子里走马灯似地,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转动, 乱成一团, 怎么也睡不着。
那位李管事在出发之前, 便拿着舆图,与元恺商量好了前往金川的路线。
因他们手里拿着从和岐州县衙开具的真【假】身份文书和路引,不怕官府查验,因此,大部分路径都选择了比较平坦的官道。
不过,官道再怎么平坦,马车里也是颠簸的,再加上没日没夜的赶路,把初次出远门,养得身娇肉贵的两个少年,颠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只蔫头耷脑地瘫在车厢里,连话都懒怠说。
元恺为了躲避颠车,还跑去骑了半天马,更是被颠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还把大腿内侧磨出几个血泡来,最后只好有气无力地瘫在车厢里,哼哼唧唧。
如此在路上走了四五天,那日头越发炎热起来,时倾算着路程,看着母亲的棺木直发愁:照这个赶路速度,还需要二十来天才能走到金川。那猫儿狗儿死了,在这样的日头下晒一个月便会腐烂,时倾都不敢想像,他娘躺在棺材里会成什么样子!
时倾枯坐在车厢里,正犯愁,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随离不是懂法术吗?不过,很快他又蔫了:随离似乎不大愿意出手帮他,如果随离愿意出手相助,哪需要母亲以死相争?唉,算了
时倾刚叹了口气,便感觉手腕上红痣处涌起一股灼痛,只痛得左臂一个哆嗦。好在灼痛一闪而过,跟着,时倾听见随离喊他:时倾
时倾下意识地朝元恺看去,却见元恺竟已经躺在车厢底板上,睡得沉沉的。
元恺刚还在呻/吟,抱怨坐车难受呢,怎么转眼就睡过去了?
莫不是随离对元恺施展了什么法术?时倾转头望向随离:你把他怎么了?
随离微微一笑,戏谑道:明明是我在叫你,你却去看他,莫不是真怕他撞破了你我的奸情?
时倾跟阿离相处了五六年时光,彼此熟稔,也有笑闹。此时时倾正在经历母丧,陷于孤单无依的情绪中。
阿离是母亲买给他的人,对时倾具有特殊的含义,听到随离用这一把熟悉清亮的嗓音,跟自己开玩笑,时倾只觉得亲切,沉重了许久的心情,闪过一丝松快。并没太在意随离说了什么。
倒是随离,被时倾纯净明澄的眼眸怔怔地望着,有些招架不住,觉得自己此时跟时倾调笑,有些趁火打劫,不免胜之不武,便解释道:我暂时封了他五感,让他好好睡一觉,对他不会有半点损伤。
随离穿着一身淡青长袍,虽困在车厢这个窘窄的空间里,却像处身于宽阔的旷野中,身姿依旧飘逸出尘。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时倾身边,笑道:真难得,你还会想起我。他笑得温暖和熙,只那话的意思,听着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酸涩。
时倾很是诚实地解释道:我不是想你,是想你的法术。
这见缝插刀的本事一直都是时倾小仙的看家本领,真真插得一手好刀。
好在随离定力高深,对这种程度的插刀,只当清风拂面,还颇为受用,浅笑着,啧啧道:想我的法术,不就是想我吗?有区别?说吧,想我帮你干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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