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5)(2 / 2)
这么一闹,夜已深了,不多时,元恺困倦上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时倾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思量着,在王府里,元恺是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指望着能说服元恺,跟自己一起阻止王府谋逆。
两人同心同德,相处得久了,自然能生出情分来。虽然始于欺骗,只要自己努力些,培养出真情来,也不辜负了元恺的倾心痴意。
可如今,经过这么一番深谈,时倾终于认清了:他跟元恺,一起长大,一起开蒙,一起上学,从同一个起点出发,却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越行越远,这样的人,岂可为一生的伴侣?
他跟元恺之间,纵然身体同床共枕,近在咫尺,那心,却隔着山,隔着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无力感再次弥漫了时倾,这次,他不是对自己总也喜欢不上元恺无力,而是对这段感情深觉灰心无望。
躺到后半夜,时倾想得心烦意乱,便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披了中衣,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了居室。
倾少爷?
时倾正在反身把门关上,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叫唤,转身一看,却见一个在外间值夜的小厮,正披衣坐起,望向自己,时倾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厮动作飞快地穿上衣服,凑到时倾跟前轻声问:倾少爷这大晚的,要去哪里?
睡不着,就在院子里走走,不去哪。
虽已夏末,天气仍旧有些炎热,时倾只想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看月色,舒解舒解心情。
他明明已经说了「不去哪」,可那小厮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这让时倾原本郁结的心情,越发沉郁。
嘉彧居上上下下的小厮,打着服侍他的名义,把他的一举一动盯得紧紧的,这让时倾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本想散散心,被小厮这么一跟,结果越散心越气闷,时倾望着夏末明媚晴朗,繁星闪烁的夜空,长长叹一口,心头暗想:要是他能像随离那样,对这小厮施个定身术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时倾便感觉到左手腕上忽地传来一阵灼痛,跟着,他只觉得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时倾赶紧定眼去看,只见随离穿着件青色广袖长袍,长身玉立在自己面前,一头鸦青的长发,随意地拿一根簪子挽着,好像随时都会披散下来。
随离望向自己,笑得一脸春风和熙。无由地,让时倾觉得亲近。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样貌还是那个样貌,只是此时的随离,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显得高邈出尘,飘逸清华,宛若神仙。
时倾赶紧转头去看跟着的小厮,生怕小厮会向元恺和世子爷告发他,半夜私会随离。
第18章
随离妙言戳心窝
纵然随离得遇仙缘,今非昔比,可他的身契还在柴卓氏手上,仍算柴家家奴。
主子见自家小厮,需要上升到「私会」这个高度?这想法有点扯。
但是,时倾在看见随离时,心头冒起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好在时倾回头看见跟着的小厮正摆出一副低头行走的动作,却一动不动,只眼睛上翻看向自己,满是害怕求恳之色。
时倾心头了然,嘴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施法把他定住了?
随离不甚在意是轻「嗯」了声。
问过了,时倾才回过神来:他的小厮阿离已经死了,现在活在小厮躯窍里的,是另一个有大本事的人,他下意识地不敢把随离当小厮来看,才会冒出「私会」这样的想法。
想起随离说过,他们是故人的说法,时倾在脑子里细细搜寻了一番,委实找不出一丝丝有关随离的记忆,只得没话找话地问:你从哪来?
对时倾而言,这个仙人般的随离,就是个陌生人。
一边问,时倾一边把手抄起来,在袖筒子里,轻轻摩挲着刚才左腕灼痛的地方,暗自思索:难道当他想到随离时,那红痣便会灼痛,然后随离便会出现?
这是一颗召唤痣?
随离道:你心情不好,我想着来帮你开解开解。那语气,听上去熟稔得有些暧昧,好像他跟时倾的关系非同寻常似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干什么?
嗯。
这种被人随时随地窥视着的感觉并不好,而且,随离的窥视,还不仅止于表面,似乎还能窥视到他的内心情绪。
嘉彧居里,时倾十分反感抗拒小厮们的监视,但不知为什么,时倾对随离的窥视,却没什么抗拒心理,只觉心思被人窥探了去,有些尴尬,不由得「哈」地干笑了一声。
只是连时倾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随离一来,他的心情似乎松快了许多。
随离也跟着笑道:你笑了,我出来这一趟,便值了。
你住在哪里?不会住在红痣里吧?
随离笑而不答,左右望望,反客为主道:别站着,咱们坐着说话。他们所在之处,是一处曲廊,廊外是些小花圃,廊下修了一溜美人靠。
两人在美人靠上一坐下,才发现,他们正面对着那个被定了身,泥塑一样的小厮。
小厮被定了身,说不出话来,一脸惊恐害怕,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时倾。
月光之下,对着这么尊泥塑,实在不是什么美妙之事,时倾对小厮道:我都说了,我只在院子里走走,你偏要跟来。你也不用怕,阿离不会伤你,你且在这里站着,我跟阿离去那边亭子里说话。你看得到我,我不会跑的。
说到一个「跑」字,时倾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啊,随离法术了得,他怎么不让随离带他离开王府?多简单的事!
随离在一旁淡淡说道:一会儿我使个静心咒,可以封闭他这段记忆,他不会记起看见过我,不用跟他废话。
时倾被自己的想法所振奋,转身引着随离去了曲廊尽头的亭子,还没等随离坐下,时倾便心急地问:阿离,带我离开王府,行么?你法术那么高,一定行的,是不是?
见随离一脸大惑不解地看着自己,时倾便三言两语把王府的情况,自己的处境和想法,大致说了一下:我要离开王府,找到我祖父的门生故旧,跟他们商议,找出一个既能保全王府,又能阻止王府谋逆的办法。
随离听时倾说话的时候,那春风和熙的样子,真有说不出的温柔,直暖到人心坎里,仿佛无论时倾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允一般。
时倾说完了,满怀希冀地望着随离。随离软声细语,无限温柔地说道:我不能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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