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格格党(1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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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中陡然出现一处错音,卫寒阅耳尖微动,眼梢一抬,正撞上女郎送来的盈盈秋波。

卫寒阅:

原是一出曲有误周郎顾。

卫寒阅涵养极佳,自不会令女郎尴尬,遂回以风度翩翩的一笑,斟了酒遥遥相敬后饮尽。

周凭轼直愣愣地望着他的侧颊,解渴一般满满灌了几大口。

此后又有杂耍、戏法、傩戏众人欢饮达旦,气氛热烈高涨,至亥初初刻时满山明灯渐次亮起,到了秉烛游山行乐之时。

卫寒阅擎了盏玉烛台,乳白色的蜡炬被雕成小白狐的模样,恰与他的面具遥相呼应。

他蓦地梦呓一般轻轻道:我很喜欢这里。

戴着白狐狸面具的美人微微仰面,万千晚星好似悉数碎在他眼底,周凭轼被勾得心神恍惚,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卫寒阅耳尖轻轻一吻。

凉而软,宛若月色融于唇齿间,而美人醉眼朦胧,毫无所觉。

梼杌独坐书案前,被外头的欢呼舞乐吵得心神不宁分明往年无论如何喧嚷他均不为所动的。

手中湘妃竹管紫毫笔被他转出虚影,恰似一只天赋异禀的竹蜻蜓。

末了大掌往桌上一拍,笔管应声而断,木刺戳进掌心。

男人遽然起身。

宝帐岭上灯火次第相连,将漫山花木映得灿若霓虹,光线柔和的月轮被这样的辉煌璀璨压得黯然失色。

人流如织,卫寒阅的袪裼被周凭轼牢牢捏在指间,仿佛生怕二人走散。

可卫寒阅嫌他累赘,满脑子盘算着如何甩掉他自己去玩。

恰好神女像的花车巡来,车旁簇拥着格外密集的人群,卫寒阅心念一动,趁着与这一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一把挣脱了少年的钳制,游鱼一般藏入了人海之中。

可他一身气度委实鹤立鸡群,即便人潮汹涌,周凭轼也能一眼辨出他的背影。

然而少年并未提步去追,只是伫立原地,默然凝望美人身形飘然、愈游愈远。

这样的拥挤实在危险,他本不该放任卫寒阅孤身离去,可在他迈出第一步之前,却眼睁睁望着卫寒阅收势不及,迎面撞进了一个人怀中。

在卫寒阅脱离那人肩窝抬头之前,对方掀了面具,朝他递来饱含挑衅的轻蔑一眼。

正是梼杌。

卫寒阅身量即便在男子中亦属颀长,可眼前人倒似比他又高三寸许,肩背狮虎一般宽阔贲张,戴了张大於菟面具,且做成青面獠牙的凶恶样式,几有能止小儿夜哭之力。

梼杌亦在端详眼前人。

下颌光洁尖俏,唇珠鲜红微嘟,鼻尖柔润如脂。

面具之下可见一双琥珀色瞳仁,在烛火映照下愈显玲珑剔透,如同春池畔的陈光鸟,流扑着啄上人心尖。

梼杌心中涌起悔意,深恨自己不该随手戴了这样一张面具大於菟便罢了,配上阴曹恶鬼似的青面獠牙,同卫寒阅的小白狐毫不相配。

卫寒阅的醉意不合时宜地发起神威,他头晕得厉害,在男人为第一句话的内容举棋不定时,两眼一黑便向前栽。

梼杌手忙脚乱地捞住他,以为他身子不适,当下不敢耽搁,抱起人便大步流星朝自己的居所去。

直至接诊的老军医再三保证卫寒阅只是不胜酒力醉倒了,方稍稍安心。

卫寒阅面具仍未除梼杌近卿情怯,竟不敢摘。

见卫寒阅睡得乖巧恬静,梼杌便以为他不会很快苏醒,于是起身准备去灶上煮碗醒酒汤来。

他虽自立为王,却并不招揽宦官,更不任用侍女,竟是亲力亲为惯了,是以当下只能命一小卒候在外间,以防卫寒阅无人照看。

可不过一盏茶工夫,他端着醒酒汤匆匆赶回,推门却见榻上空无一人,唯有帘栊大开,夜风卷着花香凉沁沁地荡进来。

小白狐越窗而走。

作者有话说:

大於菟大脑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非典型死囚(8)

我随你姓卫。

卫寒阅脑中一团浆糊, 只知游魂一般向前飘。

面具早已被他摘下,又从虚软无力的掌中滑脱,「嗒」一声落地。

他并未注意,依旧轻快地飘着。

直至眼前出现熟悉的西府海棠, 他歪了歪头, 视线落到树下毫无杂质的狐皮毯上, 便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是周凭轼猎来的,卫寒阅喜欢在树下读书抚琴,抑或什么也不做,只细嗅清新的流风。

仿佛倦鸟还巢, 卫寒阅本能般地坐上去,只是腰肢似也醉了酒, 软软柔柔撑不起上身,便摇摇晃晃朝一侧倒去。

他身形轻灵, 足迹浅淡, 梼杌拿出从前做刺客时的看家本领,方艰难地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踪而来。

西府海棠香雾空濛, 美人趴在洁白如雪的狐皮上托腮望月,裙摆滑落至膝弯, 光洁的小腿翘起款摆, 一双赤足便也随之轻荡。

轻薄的杭罗短衫与褙子覆在背上,身形起伏的曼妙弧度一览无余, 腰身细得不盈一握。

夜风携露水扑来, 枝头海棠簌簌而下, 轻软的花瓣恰好坠入卫寒阅腰窝里, 犹如点缀新妆的花钿。

美人醉眼朦胧, 目光盈盈如潋滟春水, 温柔又多情。

梼杌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一刹那通体酥麻如入幻梦,魔怔般屏住了呼吸。

他渐渐走近,足音轻得几不可闻,唯恐惊飞花间浅眠的蝴蝶。

卫寒阅乌发间的小花便在此时冒了出来,随着规律的呼吸轻轻舒展又蹙缩。

梼杌浑身的血液仿似都逆流回心头,一瞬爆沸如岩浆,烫得他眼仁赤红,寸寸焚成焦土。

他跪地伸手,轻轻碰了碰卫寒阅头顶那朵招摇又可爱的小花,细腻柔软,如同触及卫寒阅的面颊。

可卫寒阅这样柔弱娇怯,他反倒不敢再行孟浪之举,只滚了滚喉结,展臂将虚软轻盈的卫寒阅抱了起来,回身向自己的居所行去。

卫寒阅醒时竟无宿醉的不适感,仿佛只是自一场沉眠中醒来。

眼神无意间一转,便与床边之人四目相对。

一瞬间,卫寒阅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燕鸣湍。

早在梁上时,卫寒阅便发觉这梼杌与燕鸣湍生得九成九像,譬如从前的岑淮酬与顾趋尔,教人难以分辨。

梼杌身子板得像木头桩子,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措辞,卫寒阅已先问道:我为何在此处?

梼杌连忙解释道:你醉酒晕倒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

卫寒阅施施然道:那便多谢了,叨扰多时,我该回了。

他起身作势要下床,梼杌未及细思便伸手拦他,卫寒阅眼波飘来,梼杌一时只能干巴巴道:你别走。

卫寒阅眼睫一眨,蝶翼翕动一般,问道:为何?

梼杌被他那双剔透柔和的琥珀瞳一望,不禁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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