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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经嗓音发颤,清隽的脸上压抑着欢欣,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牒,双手呈上。

林晗心中一沉,隐隐有些预感,便取了金牒看,只一眼,便扫见几个朱批字样:……兹任衡王穆秉恪为上武卫将军,领禄州事,兼宛康都护。

他怔怔地捏着文牒,许久慢吞吞地合上。

怎么也没想到,任职文书这么快就下来了,还不是给王经的,而是给他的。难怪王经那么高兴,裴信一定已经重回相府了。这份文书不仅给了他职位,还把他本来的名字,一齐还了回来。

上武卫将军只是勋官,可禄州知度、宛康都护,都是掌握实权的职位。

林晗收起文牒,神色微微松动,长长地出了口气。先前他表情莫测,旁人摸不透心思,都不敢言语,这时便喜滋滋地凑上来,不住地道贺。

“罢了,”林晗却波澜不惊的,“多几个职位又如何?且这封号晦气,我不大喜欢。”

王经知道内情,不痛不痒地多了句嘴:“当初封衡王的事,还是檀王建议的。”

林晗乐不可支:“那他不得气昏了?我要不谢谢穆思玄,先送皇位给穆献琛,又出力‘找回’我这个先帝,还附赠一个王位,他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王经正色道:“丞相高谋。”

林晗听了,更是开怀大笑。裴信要是恨一个人,绝不会让那人察觉到他的恨意,而是会挖着坑让人往下跳。虽损了些,但实在解气。要是穆思玄知道真相,不知会不会当场气死过去。

穆思玄恨他,他也恨极了那个混蛋,故而忍不住想看他的笑话,原本就计划着要报复回去。裴信送这一招,他自然也是开心的,谁不希望仇人报应不爽。

可一想到息夫人的事,荆川的仇和清徽的死,他却觉得还不够,穆思玄就是死一万次,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林晗压下烦乱的思绪,道:“既然我领了职位,就能正大光明管宛康的事了。咱们也都不用窝在军营,往后便去都护府做事。赵伦,你和聂琢先把账算了,其余几个营的军饷尽快发下去,若是不够,就来找我要。”

两人笑着抱拳,连连称是。林晗带着王经出门,一人牵了一匹马,先一步往衙门去。走到营门跟前,便见一头骏马飒然而至,上头骑着个风姿翩翩的俊俏公子,一袭纱罗色的袍服,春风得意。

林晗一时无言,笑骂道:“会姑娘去么?跟孔雀开屏似的。”

聂峥猝然勒马,面上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林晗疑惑道,“你往哪去?”

他脸色更凝重了些,匆匆下马,惊疑道:“你不是请我去醴泉楼吃饭?”

林晗更摸不着头脑,瞅了瞅王经,迟迟道:“我什么时候请你了?”

三人愣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人在捣鬼。

第163章 生辰礼物

醴泉楼是宛康城里最为豪奢的酒楼,林晗听都没听过。

“谁给你传的信?”他满头雾水地盘问,“我一大早就去了营署,跟你三弟一块呢。”

聂峥抿了抿唇,亦是不解:“我营里的将士说的,你让人带的口信。”

林晗举指发誓:“绝对没有!”

“这也太邪门了吧。”聂峥露出个匪夷所思的神情,“莫非,你有孪生兄弟不成?”

他这句无意的话倒是点醒了林晗,令他当即变了脸色。

“去一趟,不管谁约你,”林晗冷冷一笑,“都给我抓回衙门来。”

聂峥轻轻应了声,牵着马便走,走出一两步,又折回来问林晗,要吃些什么早点。林晗吃了许多天牛羊肉,吃得五脏六腑上火,便想要些清新爽口的小菜,转念一想,宛康如今菜蔬紧缺,便改了口,想吃芝麻汤圆和豆沙包。

聂峥一脸嫌弃:“不怕腻啊?”

嘴上虽讨嫌,到底是老老实实地往酒楼去了。

经过一段插曲,已经快到点卯的时辰。林晗挑了条专供策马的大道,和王经直奔都护府。等他两人到了府衙,哪知道门里却冷冷清清,只一个录事拿着卯册。

那人轻轻抬起眼皮,慢条斯理道:“生面孔啊。”

林晗环顾着空落落的衙门。偌大的书房里摆满了办公的桌案,每一具案头上堆满了公务,可愣是瞧不见官吏的影子。

他心中一沉,问那人道:“点卯的时辰都过了,怎还不见人来。”

那人懒洋洋地叹了声,提起茶壶泡了杯香茶,坐在椅子上品茗。

“新来的吧,还这么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录事道,“宛康昼短夜长,从不认什么时辰,只认日出。”

林晗瞥向檐下灰蒙蒙的夜空,嗤笑一声:“我竟不知还有这规矩。正二品大员也要三更天起床上朝,一介弹丸之地,倒会摆谱。”

那人听出不对,放下茶盏探问道:“敢问阁下是?”

王经恭敬地站在林晗身后,轻声道:“这是都护大人。”

那录事当即脸色惊变,茶也不敢喝了,结巴道:“衡、衡王殿下?”

他连忙起身,朝上官行了个大礼。

林晗闭了闭眼,呼出口气,道:“你消息倒是灵通,可见不是个糊涂虫。去,点根香来。”

那人不敢有异,即刻应了声,不一会便在堂中点起香炉。时间寸寸流逝,天光逐渐从云层后透出来,堂内香烟袅袅,猩红的火星一点点下蚀,慢慢就烧到了底。

屋檐下凉风习习,林晗对着庭院负手而立,静等着人来。他不坐,那录事也不敢坐,直站得腿脚酸麻,日头才从东边的鱼鳞云里慢吞吞地现出些光。

传闻衡王手段狠戾,做过皇帝,是个斗倒了大权臣的主,不仅善于处理政务,而且长于征伐,简直是文武双全。如今他见着庐山真面目,竟觉不出半分假来,光是这人身上的狠劲,便叫人不寒而栗。

日光渐盛,陆续有官吏到衙门来了。这帮官吏原本行止散漫,昏昏不醒,一进庭院,忽而感觉有道阴风缠上脊骨,激得人浑身打颤。

待他们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堂下的阵仗,一时清醒万分。

林晗笑道:“终于来了,叫我好等。”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出头问道:“你是……”

一句话没问完,又有人瞥见他身后紧跟着的王经,顿时脸色苍白。

“王御史也在?”人群中泛起了波浪似的私语,属官们交头接耳,“如此年轻,不会是都护吧?”

林晗偏头问那录事,道:“香烧了几根?”

那人硬着头皮,面对一帮同侪答道:“不多不多,恰是三根。”

“少了,”林晗道,“才三炷香,怎好劳烦各位官爷办差。我看得睡到日上三竿才合适。”

话音一落,他便轻哼一声,叫王经喊了门外当差的守卫过来。

庭院里挤着一拨文官,当军的拿着武器齐刷刷地进门,个个精神抖擞,锋芒锐利,立时令有的人满脸惨白。

“今日迟了的,全部拉去廷杖。念咱们头回见面,给彼此些面子,迟了三炷香,折半打十五下就好。”

众人一听,头回见面就要挨打,立刻闹哄哄地告饶求情:“使不得啊,使不得,都护。”

林晗笑了笑,垂着眼睛瞧他们:“有人要是受不住,重伤了的,我给请大夫;打死了的,拉去北郊埋了。”

这两句话堵死了他们的说辞,听上去更是骇人。林晗朝府兵使了个眼色,官军动作如风,毫不拖泥带水,硬生生拽着一个个文吏到都护府门前挨打现眼。

棍杖声起起落落,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哀嚎。那录事抖抖索索地站在林晗背后,煎熬许久,开口道:“都护,我……”

“我知道,”林晗瞥他一眼,“他们挨打,你挨赏。”

那人越听越害怕,连连道:“不不不,都是份内之事,怎敢要赏赐?下官谨记都护今日的教诲,往后一定严于律己,时时勤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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