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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晗听得一头雾水,不待他开口,卫戈便冷笑道:“我原不知,叔父竟是自比班婕妤?”

裴信也不恼,淡淡道:“桓儿一心想做赵飞燕,旁人哪里拦得住。别忘了,飞燕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够了。”

听他二人越说越离谱,林晗实在受不了,斥道:“吵什么吵,什么莺莺燕燕,你俩堂堂男子,在我面前掰扯这些玩意。裴信,股肱栋梁,你今天吃错药了,想进宫做妃子?穆献琛就在楼上,你找他去。”

裴信立时噤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卫戈才无声地笑了瞬,林晗便转向他教训道:“还有你,得意忘形,兵书看了没,字写了没?胸无大志,皮痒了吗?”

他一顿训斥,先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顿时安静无比。在察言观色这方面,他俩倒像是一家人。

第二天清早,风停雪住,艳阳高照。

昨日那两人见面,不是仇人,甚过仇人,两个都缠着林晗较劲,折腾了一整天。好在裴信要顾着穆献琛,后来带着人回盛京去了,临走时还对林晗依依不舍,把卫戈气得眼中冒火,七窍生烟。

林晗头一次发现,在拈酸吃醋这方面,男人也是很可怕的。代价就是他的腰,第二日爬起床时,几乎疼得快要断掉。

除了方黎昕,镜谷一行人没来得及告别便动身往奉陵去了。安平坊的宅子暂时留给了林晗,二进院落里把守森严,站满了黑衣带刀的兰庭卫,好似变做了官衙。

林晗坐在正堂里,看完呈上来的密报。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三个坊里都发现了密藏的火油,麻秆等物,白莲教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想要趁着送亲之时制造混乱,放火烧城。

东都人口密集繁盛,房屋鳞次栉比,一旦失火,将会造成难以预料的损失。两都中有专门防火的卫队,但遇上人为制造的混乱,也是无济于事。

林晗心中沉闷,对姜拂吩咐道:“既然都摸清楚了,送亲前一刻钟,就把人尽数抓起来。”

姜拂颔首听令。林晗展开那日的名册,仔细翻了翻,问道:“这里面没有一个叫杨莹的?”

姜拂迟疑道:“公子可是要找人?”

林晗揉了揉额头,暗叹昨天被搅得昏了头,忘了向裴信过问杨家的事。

“姜姑娘,东都有户姓杨的富商,据说被你们兰庭卫带走了。”林晗看向她,淡淡道,“杨家救过我的命,被你们带到何处去了?”

姜拂有些怔,随即压低了嗓音:“公子说的是勾结白莲教与怒川水寨的杨家?”

林晗不想杨家的事还有隐情,愕然道:“什么东西?”

第80章 作践

怒川沟通南北,水脉形同一把宽大的扇叶,历经南方多个重镇,可谓皇朝漕运的关键。南方的货船要到北方,多走水路,经怒川前往奉陵,再从奉陵分水陆运到各处。如此一来,怒川便聚集了一窝水匪,号称十八寨,专门劫掠过往的船只。

姜拂交代了一件往事。不久之前,南海小国的贡船经怒川运送至奉陵,途中被怒川水寨的水匪扣留,使者大臣沦落贼窝,满舱的金银宝物全部落到了贼人手里。

此事一出震动朝野,区区小贼竟敢抢掠贡船,简直是胆大包天。朝廷当即着令楚王赶回荆川镇压匪徒,务必追回贡船救出使臣,一面令京中官衙追查此事。

兰庭卫顺着蛛丝马迹摸排下去,发现东都有一户富商账目有异,仔细查探过后,这杨家居然暗通黑市,借着自家买卖的遮掩,私下里做些洗钱洗货的勾当,从中赚得不少油水。

白莲教和怒川水寨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杨家与他们勾结,将来路不正的钱财珍宝改头换面,或是贩运到域外,或是卖到别处,借此源源不断地捞取利润。兰庭卫查出此事,把杨家众人带回刑台审问,最终没审出什么,杨氏夫妇就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林晗知道,肯定不是畏罪自杀那么简单。先前明无心逃狱,就说明朝中有大鱼跟白莲教沆瀣一气。杨家为白莲教和怒川十八寨洗货,此等大事,岂是寻常百姓有胆量做的?从中赚取的金银少不得要孝敬给那位高官。他们一被抓,那就成了弃子,死在狱中再正常不过。

林晗找人唤来方黎昕,将此事统统告知。方小少爷惊得目瞪口呆,面色一片灰败:“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看来你是不知情?”林晗问道,“也对,这样的事情,表叔与表婶怎么会告诉你。”

方黎昕不相信,在他眼里,叔叔婶婶是最寻常不过的夫妻,偶尔有些贪财,怎么会不知轻重,犯下这等大罪?

他抬起眼睛,眼尾染上一圈红,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林晗,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既然你不知道,料想你表姐也不会知情。”林晗叹息一声,转向姜拂,“不知者无罪,姜姑娘觉得呢?”

姜拂心领神会,交掌拜道:“公子说得对。”

林晗点点头,拍了拍貌若挨了一道霹雳的方黎昕:“走,先跟我去裴家。坊间找不到人,杨姑娘很可能混进去了。”

方黎昕咬紧了唇,两肩微微颤抖,虽是心神崩塌,眼中却比以往更为坚定。

“好。”

大梁两都设有市政司,专理坊市庶务。裴氏是高门显贵,旁支亲戚嫁女儿,东都市政司特许开三坊,暂不禁夜,可谓给足了面子。

申时催妆,未时送亲,到夫家后乘鞍施帐,新人青庐交拜,行共牢合卺之礼,意为比翼连枝,百年合欢。

裴纯行知道林晗的身份,不敢怠慢,给他找了个雅致清静的屋子待着,旁敲侧击了几句裴信的消息,有些惋惜地接待宾客去了。

林晗独自坐了一会儿,拿起一卷书看,才读了几句,便被人从后头蒙住眼睛。

他放下书卷,无奈地叹了一声:“好玩吗?”

“嘻嘻,猜猜我是谁?”

林晗愣了一下,本以为是卫戈,孰知竟是个活泼的女声。他实在记不起是什么人,抬起手,方想拨开女孩的手掌,顾念着男女大防,又把手缩回去。

那姑娘等了一瞬,有些沮丧地把手拿开:“表哥,你不认得我了?”

他转头去看,望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身茜红云锦袄,肤白如玉,眉眼好似在哪见过。

林晗轻嘶一声:“你是?”

他飞快地在脑中翻阅宗谱,可惜理不出什么头绪。正当犯难的时候,屋门边传来另一个柔婉的女声,泫然若泣:“凤凰!”

林晗好似被这声呼唤抽动了魂魄,望向来人颤着声道:“娘亲?”

凤凰是他的小名,会这样叫他的只有息夫人。

息姮裹着雪白的披风,脸上泪光涟涟,人似弱柳扶风,比林晗上次见她时,鬓边多了几丝白发。

他迟疑着往前踏了两步,还未走到息夫人跟前,她便抛却所有的礼数,朝着儿子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埋在林晗肩头哭泣。林晗听着她的哭声,亦是觉得心如刀割,眼眶发涩,嗓眼里好似嵌着一块石子。

息夫人擦了擦眼泪,从他肩上抬起头,双手捧住林晗的脸颊左右察看,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凝脂般的脸蛋往下掉:“先前娘听说你不在人世了,恨不得一死了之,去黄泉路上陪我苦命的孩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还好吗,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娘一声?”

林晗望着她泪盈盈的眼睛,握着母亲的手,不知如何开口。他抬头一望,门边靠着个倜傥的身影,卫戈偏头一笑,对他眨了眨眼。

他向他报以一笑,朝息夫人柔声安慰道:“没出什么事,孩儿过得很好,娘亲不必担忧。”

息姮静静地凝望着他,她看见他笑,反而哭得更加伤心。那红衣小姑娘适时地扶住息夫人,劝道:“夫人莫伤心,今天和表哥团聚,应当是天大的喜事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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