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页(1 / 1)
('
纵使令楷嗓音温和,态度恭敬,令歌也依旧神色冷漠。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令楷双手奉上的酒杯,只见那酒杯青绿似碧,正是难得的夜光杯。
令歌将酒杯接过来,看着那夜光杯明亮如镜,轻薄如纸,在整个宫中都寻不出几个来。
前段时间,皇帝赐了一套给他,因为珍贵易碎,所以他并未带出宫,一直留在令月坞里。原来皇帝也赐了一套给令楷,令歌心想着。
“令状元竟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来喝酒。”
“托殿下的福,这是你的那套夜光杯。”
令歌眉头一锁,甚是意外,他问道:“怎么会在你这?”
不会是这位飞贼翻墙取来的吧?令歌心想着。
只听令楷笑道:“我早有所耳闻,这夜光杯乃当世珍宝,自然多有留意它的动向,殿下可别忘了我入仕之前是做什么的。”
令歌略勾唇角,他可算明白何叫贼心不死。
“我想见识一下这夜光杯,所以便提前让小寻子带来,说是你想在此饮酒。”
令歌无言,只是冷冷地睨了一眼令楷,随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时间,令歌感觉唇齿间酒香四溢,欲再饮一杯。
“替本王满上。”令歌将酒杯递还给令楷。
令楷正欲饮酒,见令歌如此,他不免一愣,而后他放下自己的酒杯,笑意渐深,一边替令歌倒酒,一边说道:“殿下好酒量,我给你满上。”
之后,他将酒杯双手奉到令歌的面前,令歌接过酒杯,并未饮下,只是看着杯中酒,默然不语。
另一边,令楷饮下杯中酒,开始打量着手里的夜光杯,只听他叹息道:“虽然这夜光杯乃世间少有之物,但是今夜琼浆玉露无数,更何况还是令歌你的生辰宴会,用它饮酒再合适不过。”
令歌闻言,看向令楷,眼中闪过一丝柔意,正好与令楷双眼对视,只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令楷。
他流转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夜光杯,一时间,他只觉得夜光杯折射出的光芒竟如月辉一般轻柔,让他愈发恍惚迷离。
令楷见令歌默然,于是唇角轻扬,又替自己倒上一杯酒。
令歌见状,担心地说道:“阿楷你还喝吗?说是来醒酒的,待会喝得更醉了让人看见可不好。”
令楷顿了一下,他放下酒杯,悠悠一叹,说道:“令歌现在愈发像一位王爷了,也会开始担心别人的看法。”
令歌亦放下手中的酒杯,再次用漠然的口吻回应道:“本王只是怕你醉酒,路都走不稳,到时候可回不到府上。”
“那臣就留宿在令月坞好了,”令楷笑容满面地回应道,似乎很期待此事成真一般,“殿下你定不会嫌弃臣在令月坞歇一晚上的。”
令歌一时无言,恰好此时,他瞥见令楷腰间处系着的鸣春。
“本王已经许久没有听见令状元的箫声了,不知今夜可否有幸听上一曲?”
“今日是殿下你的生辰,臣自然是要有求必应,”令楷不急不慢地说道,“可是只怕臣技艺不佳,箫声太俗,不如前殿上乘的丝竹管弦那般配得上殿下。”
令歌眸色一冷,看向门外,颇为不悦地说道:“令状元都说自己的箫声俗,只怕这世间再也找不出不俗的来。”
令楷取下腰间的鸣春,拿在手中把玩着,同时,他回应道:“与殿下相比,臣这个状元自然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大俗物。”
见令歌一言不发,眉头轻蹙,令楷愈发春风得意起来,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殿下每次来尚书房念书,见到臣都可谓是摆足了架子,想尽办法刁难臣,完全忘了昔日的情谊。”
令歌闻言,脸颊一时发烫,反驳道:“我就是让你替我和景修答疑解惑,写一下我们的不懂之处,怎么这也算刁难?”
见令歌双颊泛红,令楷得寸进尺,又调笑道:“这还不算吗?若不是臣还算博学多识,也不想与殿下计较,恐怕臣现在已经到陛下面前,状告殿下你恃强凌弱了。”
令歌咬紧牙关,拍桌佯装发怒,斥道:“放肆,别以为本王不敢罚你。”
令歌原以为这样能够震慑住令楷,却不想令楷气势愈发高涨,正扬起下巴与他对视,丝毫不惧强权。
见令楷这般,令歌顿时不知所措,遂偏过头去,不再看令楷。
想起自己方才假装恼怒的模样,令歌突然忍不住地笑了一下,不过转眼间又敛去笑意,继续板着脸,端坐在榻上。
“令歌终于演不下去了吗?”令楷笑问道。
“令状元,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令歌继续冷着脸,假装无事发生。
此时此刻,令歌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为了今夜的寿宴,这几日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是玉迟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每时每刻都要恪守规矩,不能在众臣面前丢失颜面。
就这样,包括皇帝和皇后在内的人,都觉得他进步飞快,只可惜,最后到令楷这里还是破功了。
他偷睨了一眼令楷,发现令楷依旧温然含笑,无可奈何,令歌只好轻轻一叹,说话也不再拘束于规矩。
“罢了,原本我就不是那习性,倒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我为难阿楷你了。”
令楷笑着摇头,说道:“无妨,倒也算不上为难,如此也算是为三皇子答疑解惑了。”
说着,令楷端起自己方才未饮的酒,举杯敬向令歌,说道:“原是那日在湖上我多嘴,得罪了令歌,这杯酒我先敬你,向你赔个不是。”
令歌神色一滞,却又无可奈何,他只好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令楷一敬,说道:“我也敬阿楷你一杯,此事便当翻篇了。”
“我再敬你一杯。”令楷又替自己倒上一杯酒,并一饮而尽,令歌见状,只好又痛饮一杯。
“如今喝酒倒也不觉得三杯两盏冷难酌了。”令楷舒朗一笑,目光落在远处,颇为出神。
令歌闻言微笑,他放下酒杯,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将其展开,看着折扇上由令楷亲笔所写的诗词,也陷入回忆之中。
之后,令歌趴在桌上,全然没有那些所谓的礼仪规矩,只听他喃喃道:“关于这首词的事,还有阿楷你不知道的。”
不是其他的事情,正是令歌因这首词偷偷喝酒,被师父白栈期责罚面壁思过的事。
“还有我不知道的?说来听听。”令楷甚是好奇,他只知道令歌最初是因为这首诗词才知道的自己。
令歌轻扬唇角,思绪逐渐飘远,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自己从前还未来到中原的时候,漫山遍野,白衣红楂,黑影白月,夜湖遇仙……
一时间,记忆和酒意同时袭来,他只觉脑袋愈发昏沉,就连眼前的令楷都变得模糊不清。
自己是喝醉了吗?令歌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容多想,他已沉沉地陷入昏睡。
“抱歉,令歌……”
看着昏迷的令歌,令楷深深一叹,浮现出惭愧之色。之后,他流转目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透过窗缝,他见到皇宫上下光芒万丈,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然而令楷却眉头一皱,眸色凛然。
他再清楚不过,这宫里的华美景色从来都只是表象,繁华是为了掩盖无尽的黑暗而生。
第96章 烟花不堪剪:4
麟德殿高楼依旧歌舞升平,众人皆沉醉于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除了今夜在麟德殿当差的宫人们,大多数宫人都前往太液池,在湖面放下一盏盏花灯,祈福祷告。
此时离烟花之礼不足半个时辰。
在深宫内苑的偏远之地——清心苑,几乎不见人影,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之后又陷入一片寂静。
忽然,只见清心苑墙壁处赫然闪过一道黑影,似是从里面逃出一般,快速地往麟德殿的方向奔去。
那人轻功了得,与黑夜化为一体,若非眼力过人,几乎难以看清。
且说玉迟王离开晚宴已久,皇后领了皇帝的旨意,前来后殿一看究竟。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