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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令歌的目光落在由几位进士围着的一张桌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那人也察觉到令歌的目光,便回过头看向令歌,目光温然,一如往日。
虽然一日未见,但眼前之景却让令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玉迟王驾到,诸位还请放下手里的活。”韦新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往门边看过来,随即拱手行礼道:“臣拜见玉迟王!”
令歌看着令楷与他人一样毕恭毕敬地朝着自己行礼,有些出神,半响才说道:“诸位免礼。”
众人站直身后便一直看着令歌,等待着令歌的吩咐。
令歌意识到气氛有些奇怪,便无奈轻轻地咳嗽一下,说道:“诸位继续忙着,我……本王只是随便走走看看。”
众人颔首,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一时间令歌差些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便问起身边的韦新:“韦大人,有一事我还想向你请教。”
“王爷但说无妨。”
“大家都在修文撰史,不知是哪年的史?”令歌问道。
韦新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隆豫年间的,按我朝规矩,新晋进士们需要了解我朝自开国以来的历史,我朝自高祖皇帝开始,经过太宗皇帝,再到如今的长庆十四年,已有四十余年。”
此时意明问道:“为何不从高祖皇帝年间开始?”
韦新微微一笑,解释道:“昨日陛下和娘娘吩咐下来,说是再过些日子便是太宗皇帝的忌辰,所以先让吏部史馆将隆豫年间的备份史册先送过来让各位进士们了解一番。”
“可有多余的?我也想看一看,不要多的,就隆豫十二年左右的就行。”令歌开口说道。
“有,不过想来正在哪位进士的手里。”韦新对令歌说道,说罢他又对众人朗声问道:“还请手里拿着隆豫十二年史料的各位进士们暂时将史料呈到王爷这里来。”
“王爷还请往这边坐。”韦新引着令歌他们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等到他们坐下后,进士们便将装订成册的史料送到他们的面前,其中包括令楷。
令歌看了一眼令楷,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桌前逐渐叠高的史料,陷入惘然。
韦新在旁边说道:“每月一册,一年十二册,只是隆豫十二年我朝一统天下,史料难免多一些。”
令歌微微点头,心想面前堆叠成山的史料何时才能看完。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身边的意明已经开始翻阅,并说道:“我这一翻便翻到了令歌的出生记载,隆豫十二年七月初七,临清王获一子,不过上面并未记载令歌和临清王妃的姓名。”
韦新解释道:“这便是陛下和娘娘的意思,让进士们借着这次了解学习的同时,帮着修撰新史。”
令歌点头,明白皇帝的用心良苦。
“上面还说了,王爷胸前有月牙胎记,出生不久,玉迟王便奉旨带着进宫让太宗皇帝见上一面。”令歌听意明说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记忆,开始猜想着当时的情景。
“太宗皇帝曰:此子带月出生,贵不可言。”意明继续说道,“同时,隆豫皇后曾赐临清王幼子一把银制的长命锁。”
意明问起令歌:“令歌,你那长命锁还在吗?”
“我不曾见过,”令歌摇头,“想来是因为当年多有波折,所以丢失了。”
意明点点头,不再说下去,他知道临清王夫妇遇刺原本就是当今最忌讳的一件事,对于此事,他心里更多的是对令歌的怜悯。
一旁的辰玉,甯霞和湫龙也在翻阅着史册,韦新见他们这般便默默退下,吩咐人给他们备上茶水。
不一会,意明悄悄凑过来,问道:“令歌你今日怎么了?怎么都不和令状元说一句话?”
“没怎么,这里是翰林院,又不是其他地方……”令歌摇头道,说罢,他问起另一边的三人:“你们可有看见十月左右的史册?”
“还没有。”其他三人否认道。
意明神情疑惑,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令楷,发现令楷也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史册,时不时地会与旁边的胡阳交流一番,却不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这两人还开始避嫌了?意明无奈一叹,垂头继续帮着找史料。
很快,令歌说道:“我找到了。”
几人闻言立即凑过去,只听令歌继续说道:“十月三十日,临清王,薨,尸骨无存,太宗下令,设衣冠冢,身后配享太庙……”
令歌轻轻地读着这一行冰冷的文字,心里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惋惜。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便已经在心里承认接受临清王这位父亲,令歌想着。
令歌知晓这些史册一时半会难以看完,恰好这时韦新带着人回来奉上茶水,他便问道:“韦大人,不知这些史册可否让我带回王府阅览上一两日?”
韦新有些犹豫,说道:“王爷手里的这些史册只是陛下和娘娘答允的备份,如果王爷想看,臣可以让人抄录下来送到王府供王爷阅览。”
“那就有劳韦大人了,我也只是需要隆豫十二年的就好,”令歌突然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何事,“长庆二年的,不知可否一并抄录下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位学士官员都不免神色一僵,半饷,韦新微笑道:“王爷,此事恐怕还得向陛下和娘娘请示,吏部史馆那边才会批准。”
令歌点头,回应道:“那此事回头再议。”说罢,令歌站起身来,又对韦新说道:“倒也不必麻烦韦大人找人了,我指定一个人便是。”
说着,令歌便看向令楷,说道:“那就麻烦令状元为本王抄录史册。”
令楷并未有多余的神情,只是起身颔首拱手拜道:“遵命。”
看着不远处的令楷,令歌只觉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堵无形的高墙,难以逾越。
离开翰林院后,令歌对他们几人说道:“既然进宫了我便去给皇兄请安,他这会应该下早朝了,你们要去西园便先回去吧。”
“令歌不去西园了吗?”辰玉问道。
“不想去了。”令歌迈开脚步离开,他只觉得心情郁闷,是因为那记载父亲的冰冷文字,也是因为自己与令楷的莫名疏远。
正愁着,令歌便注意到湫龙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
“湫龙怎么不去?”
“我不适合去那,倒不如跟着你。”湫龙回答道。
“也好。”令歌点头应下。
两人走在漫长无际的宫道上,湫龙默然地跟在令歌的身后一侧,身姿凛然,过路宫人见到湫龙,心中一颤,心知此人乃玉迟王的侍从护卫,玉迟王尚且武功高强,更别说他的侍从护卫。
“令歌,”湫龙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你是在为临清王遇害一事而烦忧吗?”
令歌点头承认,叹道:“也不全是。”
“你和令楷怎么了吗?”
“没怎么,可能怪方才那里人太多了吧。”令歌微微垂眸,他知道答案并不是这个。
湫龙见令歌这般一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着令歌走在宫道上。
令歌慢慢地梳理着思绪,自从前夜亲吻令楷的脸颊之后,他对令楷的迷惘未知攀到最高峰,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自己对令楷究竟是怎样的情感?难道真的只是把他当成知己友人吗?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为何会那么在意他?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地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令歌感到惘然。
一时间,令歌只觉得感情远远比自己所习的武功心法高深莫测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湫龙,”令歌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询问道,“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湫龙惘然,他不曾想过令歌会问起这样的问题,只听令歌继续问道:“是一种心随其动的感觉吗?一颗心皆由对方掌控,半分由不得自己,是这样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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