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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净尘瞥了她一眼,幽深的目光似看透了心底。“那真是抱歉,怎好拒绝这份心意。”话声一顿,他扬声唤道:“琼花。”
“在。”随侍的女子之一推门而入。
“这碟点心是专为我们所备,可惜我不喜甜的,却之不恭,你替我用了吧。”
这道命令着实古怪,琼花眼露怪异之色,仍是依命而行。
“是。”
不等对方走近,女子仓惶起身,袖口带翻了茶盏,尽数泼在了糕点上。
“哎呀,失礼了。”强抑住慌乱,女子娇声致歉。“这碟不能再用了,我马上去换一份。”一手端起瓷碟,女子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点心里有什么?”凝雨随着走进来,相当好奇。
“媚药。”玉净尘摇了摇头,以茶漱口。
默然片刻,琼花合上了嘴:“她胆子真不小。”
“脸皮也够厚。”凝雨点头感叹。
这等正派江湖侠女,算是开了眼界,大概是想借此攀上关系,一旦事成,最不济也能凭着玉家的暗助执掌昆玉派,时机得当还可再进一步,家风严谨的玉家绝不会容许儿子出这等丑闻,背上始乱终弃之名。
琼花瞄了眼惑人心神的俊貌,这几年在江南对其倾情示好的女子数不胜数,但如此大胆的还是头一位,愚蠢之外,实在是……勇气可嘉。
“要不要告诉……”那个人真慢,不然哪有机会让人来这么一出。
“算了,给昆玉派留点颜面。”玉净尘莞尔:“等他演完戏自然会过来,急什么。”
“劳三公子久候。”
“不必多礼,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玉净尘制止了对方的歉词。“其他人可安抚好了?”
躬身而答的赫然是昆玉派的暂代掌门:“均无异议,在我剖析利害后答应奉玉家为尊,但若是将来长老折返,怕……”
“这点你不用担心。”玉净尘洞悉未尽之意。“我既能让你坐上这个位子,便会助你剪除不应有的障碍,那些长老能回来的不多,或许过一阵昆玉派该办件喜事。”
“喜事?”
“你与南星姑娘的喜事。”他淡笑一声,“奇道子一定会很高兴女儿做了掌门夫人。”
对方眼神一亮:“可她……”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玉净尘点了一句未再多说,“我想你会有办法。”
“公子说的是。”如能成功确是一条巩固地位的良方,凭着无量长老的地位声名,再不必顾忌诤议不驯的同门。“多承三公子暗助,在下感激不尽,有能用上一二之处当效犬马之劳。”
玉净尘抬手,身后的银鹄捧上一卷画轴。
“需要你襄助的暂时仅有一事。”平静的道出此行的目的,“借用贵派的势力,帮我寻一个人。”
“找人?”这桩请托简单到令人诧异。
“对,不管用什么方法,替我找到他,但要记得隐秘些。”男子的话音忽而柔起来。
“在下一定尽力,找到了立即给公子送过去。”约略看了一眼画卷,是名少年,只要在附近的地界出现,一定轻而易举。
琼花闷咳了一声,凝雨横了一眼。
“用飞鸽传书知会即可,千万不要惊动。”玉净尘微微笑了,指尖拂了拂画中人的发。“只要能找到他,你想昆玉派怎样都行。”
请假
因为身体原因请假一天
◇ 第九十七章 四年
在西京过了索然无味的数月,见过了心中各怀鬼胎的亲人,云沐已经腻了。
宁御仁许是看出了,便着令叶照眠带他出游。
云沐的心情登时好了起来,连日里诸事繁杂,一件接着一件,如今大有海阔天空之境,云霾被一扫而空。
叶照眠到得溪畔码头,指指一艘小船,示意云沐先上去,云沐知道叶照眠会撑船,本领还很高超,便欣然上去。
叶照眠解开系绳,跃上小船,长篙在岸边一点,小船便没入了水上集市的舟群中,不片刻,又如箭矢一般飞射出来,沿着曲折的水道一路前行,在狭隘的水道入口处排队等候军队盘查,预备出城。
云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船出游,不由得充满了兴奋感。
叶照眠过了盘检,又用竹篙一点,小船出了水道,进入大江,面前豁然开朗,尽是滔滔江水,滚滚东去。
江面上千帆竞渡,叶照眠几下升起帆,将帆索绕了几圈,随手一挂,上前与云沐并肩坐在船头。
“好美,我们要去哪里?”
“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叶照眠知他心中苦闷:“不必在意世间纷纷扰扰。”
云沐突然感觉很累很累,却很开心,尤其是看着碧朗长天与广阔江面的刹那,只觉天地之美,尽在于此。
“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船头。
“你是小王爷了,”叶照眠闷声道,“兴许咱们会很久很久,才能再出来一次。”
云沐明白叶照眠的心思,他可以不争,但有些东西总归在他身上。
小船驰过江面,进入狭隘的水道中,再一路北上,两岸俱是崇山峻岭,美不胜收。
叶照眠脱了外袍,赤脚卷起裤管,在船尾撑船,遇见行舟的渔商,便买了些食物,找到一个炭炉,在船头升起火,煮鱼汤与焖米饭吃。
云沐没有问去哪里,渐渐地觉得,如果这一生都这么过,倒也无妨,人如浮萍一般,浪迹天涯。大千世界,人间百态,俱化为纵横错落的飞鸟,在高耸的群峦下散开,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
夜里下雨时,云沐便与叶照眠睡在船舱里头,听着外面雨点落在江上,探头去看,只见江面上白色水花万点。
风起云涌,乌云散尽之时,两人便躺在甲板上,身周是千里如镜江面,眼前则是万顷星河。
如此两日过去,第三天,云沐打了个呵欠醒来时,叶照眠已撑船靠岸,抵达群山的偏僻处,面前是一道青石板路,通往山峦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云沐问。
叶照眠抬头仰望,沉默片刻,说:“我背你。”
“一起走吧。”云沐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叶照眠似乎有点紧张,朝云沐说。
两人沿着青石阶一路上去,青石阶日久失修,石头上满是青苔,到得峭壁前又有栈道,蜿蜒盘旋,通往山野深处。
当云沐看到一处山门时,便终于知道了叶照眠为何带他来此处了。
面前有一头巨大的石雕男子,栩栩如生,面朝山下大江与层云缭绕的中原世界。
就在石雕背后,天梯相连的尽头有一广阔的平台,平台后又有日久失修的、砖石垒砌起的楼阁。平台上十分安静,人迹罕至,爬山虎沿着平台下的万丈石垒直攀上来。山中不知岁月,仿佛悠久的时光都在这儿凝固了。
“这是你被送来练武的地方?”
“对,这里就是药王谷。”叶照眠答道,与云沐拾级而上,来到殿前,高处悬挂着摇摇欲坠的匾额,上书三枚古篆文“药王谷”。
“晚上就住这里,”叶照眠说,“因为没有传人,师傅他们平时都在不谷里,没有人烟,山里头可能还有点冷,不过我想……”
“没关系。”云沐答道,并站在殿前,伸了个懒腰,面朝外头的青山与缥缈云雾,大有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之意。
自从离开西京伊始,这是他真正脱离了一切顾虑的几天。
这一住,就是四年。
云沐消失了整整四年,音讯全无。
他隐去的十分彻底,没有任何线索能勘出蛛丝马迹,仿佛他的存在仅是出自臆想,无人提起,无人得见。
胸中的愤怒愈发激狂,与爱念渴望交织在一起,说不清哪一种更多。
追索而不得令他空虚焦燥,将全部精力投注于家族事务,用尽种种手段拓展力量,相较起过去隐然龙头掌控姑苏,现在的玉家全面控制了南方,大大小小的反抗被或明或暗的手段收伏,声威如日中天,甚至开始尝试渗入北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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