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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语,急如擂鼓的马蹄声传入耳际,不出片刻,五道人影掠了进来,看见场中的情景全都愣住了。
凌苍张口待唤,声音都哑了,慢慢走近,剑尖坠落的血滴形成了一小洼血泊,红得刺人眼目。
“回来的挺快。”云沐低声抱怨,抑住颤抖,一分分松开指。
“请世子松手。”直到他提醒,宋鸣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剑柄,半条臂膀都被他的冷汗浸透了。
赶来的男子把他接过去,小心翼翼的触及长剑,双手搭上剑身,随着一声铮然脆响,精钢长剑断成了两截,指缘被利刃划破,流出了一缕鲜血。
仅是这样的震动已让云沐痛得险些晕过去,凌苍干脆利落的抽掉断剑,血迅速涌出,敷上去的药粉都被冲开,他撕袖为巾紧紧缚住,却是指标不治本。
叶照眠不如从何处出来,面若寒霜,手下却一刻不停处理伤口,勉强控制住了伤情。
众人静谧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宋鸣首先回过了神。
“公子智勇令人折服,可惜未竟全功。”
众人皆怒瞪着他。
他咳了咳,无视激忿的目光。“我会依约退出姜家,但中的毒若无解药……”
“你这恶贼还想怎样。”姜老太爷痛斥,恨不能食其之肉:“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若无解药,三日后功力散尽形如废人,终身不复。”恢复了镇定,宋鸣回问:“苦修多年的武功付诸东流,姜老爷子不觉得遗憾?”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局面再度紧张起来。
“如果玉三公子肯把穆公子交给我,在下自当奉上解药。”宋鸣终于道出了交换条件:“对了,我下了新毒,叶照眠也没解药。”
相当诱惑的条件。
尽管几个人及时赶至,实力对比仍然悬殊,即使宋鸣不再以姜府众人性命相挟,从他手中硬夺解药仍是困难重重,此役离郡王府精锐尽出,绝不是轻易能够打发。
空气僵滞如死。
玉承庭眼中微一迟疑,回望三弟。
凌苍没有抬头,挡住了靠在叶照眠怀中的人,左手已执住了剑,银粟凝雨站在身后,只待一个命令。
云沐忽然笑起来,牵动了伤处,痛得脸发青。
叶照眠轻柔的揽紧,尽量减少他的震动。
“穆公子不必担心。”宋鸣看他的目光相当复杂:“我一定妥为善待,决不让你有半分不适。”
“老和尚不是劝过你了,经此一役,世子还不愿放弃?”
“要你,并非为了招揽,废了你的武功,做一介贱奴如何。”
上一次说这话的人,如今还不知在哪儿受罪。
云沐笑得太厉害了,以致许久才能说话。
“你以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丝丝吸着冷气,他嘲谑的讥讽。未受伤的手勉力探出,指际拎着一只精巧的玉瓶,看起来十分眼熟。
宋鸣反射性的摸向怀里,空空如也:“你什么时候……”
“莲儿下的毒非叶照眠的药引,我便已察觉不对,是以留了个心眼儿。”
瞬间想通,宋鸣又换了问题:“你怎知解药在我身上?”
云沐轻笑,素手一抛,玉瓶划了一道弧线,落入瑞叶手中。
瑞叶接过去,立刻拔开瓶塞放在姜老太爷鼻端,一嗅已解了毒。人群骚动起来,玉瓶迅速在一双双手中传开。
“主上让我们站开的时候就问过了,那时已禀过解药在世子身上。”琼花释疑,站在一旁防止抢夺。
“我们跟随主上数年,仅凭手势即可传递消息。”瑞叶补充,转而走至凌苍身后。
“……好……好……”
宋鸣死死盯着云沐,此刻他脆弱得像经不起一根手指之力,却又能轻易搅乱风云。
“宋某输得心服口服,宋家与你,不死不休。”
一重一重的设计,竟是全无踪迹可寻,硬是不知不觉坠入了圈套。
云沐什么也没再说,软软的偎在身畔人怀中,笑容嘲谑。付出这般代价,怎可能仅为了无用一诺。
凌苍声音已是冷峻如冰:“世子诱我等离开,最好回南郡去看看,或许会出乎意料。”
宋鸣青了脸。
南郡是他的本营所在,此次精锐尽出,南郡空虚,乍听之下不得不心惊:“玉公子去了南郡?”
按他所想,玉家这几个人,该被引去江州才是。
“恰好途经。”凌苍冷冷一笑,宛如刀锋掠过:“听说那一带的九门三派不满宋家前些时日倒施逆行,誓约为盟,很是生了些事端。”
短短的一句说完,凌苍从叶照眠怀里接过云沐,转身离去。
领悟过来的姜老太爷与儿子对视,又看了看玉承庭,霍然绽出笑意。
“宋鸣,你也有今天!”咬牙切齿的咒骂,老人爆出大笑,一扫先前的屈辱憋气。
宋鸣紧紧咬牙,深深的……憋了一口气。
◇ 第六十六章 短剑
“这下好了,郡王府回不去了。”
叶照眠嘴上虽是抱怨,手上疗伤的动作却没停。“平日里真是没看出来啊。”
云沐艰难的扯扯嘴角,安慰道:“你想替宋长清卖命?”
“话虽如此,可是……”
“我就是思玄,你将我的短剑拓下,应是能交差了。”云沐打断叶照眠,黑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伤感:“你与明老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叶照眠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沐。
骤然听到自己害死了娘亲,那日寻死便也有迹可循了……
可他不敢信。
蛰伏多年,却因无意之举找到故人,实在是无巧不成书,就像大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乍见绿洲也害怕是海市蜃楼。
“此事我会上报,至于是否属实,他们定有决断……”
“嗯,让我歇会儿。”
再醒来时,身畔陪着的是凌苍。
“对不起。”他喂下一勺药,低低的开口,疼惜而愧疚。
“嗯?”
“让你伤这么重。”请托之初,并未想过事情会这般严重,既庆幸他的承担,又痛见他流血,内疚得难以自处。
云沐想了想,淡淡一笑:“好在你没真把我交出去换解药。”
盯着失血过多的脸,凌苍捺下了怒气。
“我不会那么做。”纵然姜家与玉家相交多年,纵然这场横祸可能导致明成一厥不振。“你到现在仍不信我。”
“那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云沐对他的不悦无动于衷:“况且事关至亲,答应对方的要求也不奇怪。”
“你觉得我终会背叛?”
“无所谓会不会,你自己斟酎后果即可。”云沐轻吁一口气,按了按肩:“这就当我驱使你多年的代价,以后再不相欠。”
“你何时亏欠过我,一直是我欠你良多。”心潮起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看他的神情,云沐缓缓咽下苦涩的药汁。
“当年的你与现在可是相去甚远。”
不用回忆他也记得那个没有任何阴暗的少年,正直而坚持,骄傲而自律,年轻一代世家子弟中的完美人物。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执行的任务俱是出自我的命令。”云沐平静坦然的道出事实:“是我让你变成了一个杀人者。”
“你说过罪衍皆由杀人者自己背负,为什么要替我开脱。”
云沐没有回答。
“你不也是受教主的指令,为什么不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凌苍轻轻定住他的脸,不容逃避的追问。
沉默对峙良久,云沐无表情的撇开眼。
“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面对紧紧追索,他又是一贯的疏离。
“你的出身、教养、家人、朋友,在他们眼中,你和过去无甚分别,轻易即可找回身份,教中的五年不过是场意外。忘了它,你仍是人人称道的玉家公子,短暂的折堕不会对你有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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