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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答了声是,宋长清心神不定,便转身走了。

云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嘴角。

他与娘亲长的相像,如今这年纪更能看出几分娘亲的影子。

可宋长清毫无反应,那他与那事……

“你,进来。”宋昀抬抬下巴,朝云沐说。

“少爷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丫鬟吩咐道。

“没说你。”宋昀朝那丫鬟怒道:“你多什么嘴?!”

丫鬟只得躬身退走,云沐进去。

宋昀显然还在烦躁,先是挨了一通骂,好不容易得来的药又被父亲撒得一干二净,实在是憋屈。

宋昀拉开抽屉,扔给云沐一个封儿,里头装着钱,朝云沐说:“赏你家主人修房顶用。”

“谢公子赏赐。”云沐把封儿捡起来,正要退出去,宋昀又说:“慢着,你知道这药怎么配不?”

云沐点点头,宋昀便说:“你趁叶照眠不在的时候,替我再配一副来,做好了有赏赐,若是走漏了风声,你自己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是。”云沐规规矩矩地答道。

宋昀又斜眼乜他,恰好与云沐的眼神对上。

“一定不让王爷知道,也不会让叶照眠知道,公子放心。”

宋昀心道这小子倒是识趣,便挥挥手,说:“去吧。”

云沐回来后将钱交给叶照眠,里头是二两银子,叶照眠也没说什么,把银子收了,坐在门外看雨。

这是一个机会。

他想要接近宋昀,办法可不多。

但一旦跟在宋昀的身边,风险也会随之上升。

保不准哪天宋长清就认出他了呢……

但云沐素来果决,只略一思索,便决定跟在宋昀身边。

入夜时,叶照眠过来,检查自己的匣子与剑。

云沐躺在墙角的一小块地方睡觉,听到动静,便微抬眼皮,无声无息的看了一眼。

他背对自己,打开匣子,取了一件东西出来,走到门外,坐下。

片刻后,断断续续的笛声响起,似乎在调音,接着那飘忽在空中的音接二连三地串在了一处,连成调子。

阳阿!

这首曲子是阳阿!

从小娘亲便爱用这首曲子哄他……

叶照眠竟然也会吹这曲子,云沐听到笛声的时候,一瞬间就呆住了。

叶照眠吹出的笛声初始带着一股不平之气,然而开了个头,后面如云开雾散,雨过天晴;如冰消雪融,大地重归;如藤蔓蜿蜒,援引向上,绽出新生的嫩芽,充满了希望与期待,带着潇洒之意。

第一次在娘亲怀中听这曲子时内蕴深沉,似有话相诉却又无法开口,带着淡淡的伤悲,那是对死者的哀悼。

他学会唱了,曲中带了些兵戈的杀气,那是他心中对厉锋,对教主的恨意,深入骨髓,不可磨灭。

而叶照眠吹起这首曲子来时,与云沐从前的感觉丝毫不一样,醇厚且无锋锐,隽永却不悲伤。

穿着单衣短裤,他情不自禁地走出来,到得门槛前朝外望。

叶照眠就坐在院里台阶上,侧脸十分英俊,眼中带着一丝冷漠与无奈。

曲声渐歇,叶照眠放下笛子,天际一轮明月,空灵之境尽显,云沐还沉浸在曲声之中。

“这是什么?”云沐问。

叶照眠侧过头,把云沐从头打量到脚,嘴角略略一抽。

“没见过笛子?”

“怎么可能……”

云沐本以为叶照眠会解释几句,说说这曲子,叶照眠却懒得与他废话,放下笛子,躺在门外,看着月亮。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杀不少人了。”

◇ 第四十六章 接近

说不准我杀的人比你更多……

这些天的相处,云沐已经摸清了叶照眠的性子,不像是嗜杀的人。

一片静谧之中,叶照眠喝了口酒,淡然讲述。

“因为一些原因,我十岁那年就跟着师傅师娘学武,到我十五岁,师娘给我一本《药经》,一把剑,让我下山来。”

“师娘是个正直的人。”叶照眠眼里带着怀念:“她说,这世上有些事,哪怕你命悬一线,穷途末路,也不能去做,气节,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对此,云沐颇有感触。

“这世上有些事,哪怕刀山火海摆在面前,赴汤蹈火,也要去做……”

叶照眠眼里带着醉意,发了会儿呆,问:“你读过书?”

云沐点点头,叶照眠又问:“你来日想做什么?可千万别像我一般当个无足轻重的门客。”

“我娘生前让我活着。”

“活着……”

叶照眠突然笑了起来,摇摇头,不知在嘲笑云沐,还是自嘲。

时不时地喝酒,到得最后,半斤酒喝完,叶照眠靠在榻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云沐怕他睡在外头着了凉,便吃力地把他挪到榻上去。

叶照眠却没有睡着,睁开眼看云沐,醉醺醺的,似乎想说句什么,那一刻,云沐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你长得像一位故人,”叶照眠叹了口气:“若真是就好了……”

“为何?”

叶照眠没理他,云沐便让他躺好,径自回角落里铺床,躺着,叶照眠却睁着眼,盯着云沐的背影看。

“我怎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叶照眠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有吗?”云沐语气平淡的反问。

叶照眠揉揉眉心,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云沐铺着床,背对叶照眠,突然开口:“我与你有缘。”

“怎么说?”叶照眠闭上眼睛,淡淡地问。

“你救了我两次,我欠你这么多,实在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叶照眠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却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能一时兴起救你,也能一时兴起杀你,你别高兴得太早。”

云沐知道叶照眠只是虚张声势,自然不会来无缘无故地杀他,然而叶照眠说完这句后便睡了。

翌日,云沐决定开始实行他的计划,设法接近宋昀。

能讨得他的信任最好,至不济,也在他身前混个脸熟,但这种接触绝不能令叶照眠产生警惕。

云沐时不时瞥叶照眠,叶照眠练完内功,发了一身汗,云沐便打了水来,伺候他在院里洗头。

“宋昀让我办事。”

“什么事?”

云沐用盆子装满水,朝叶照眠头上浇。

“让我配药。”

他朝叶照眠说了事情的经过,叶照眠怒道:“上次怎么不说?!”

云沐不吭声,问:“怎么办?”

通过对叶照眠的观察,云沐知道只要说清楚前因后果,叶照眠便必不会发火。

果然他猜对了。

“怎么办?”叶照眠冷冷道:“算你识相。”

云沐便又不吭声了,洗过头后,又给叶照眠擦干,叶照眠显然无可奈何,又没有钱,朝云沐说:“让你配你就配吧。”

成功了一半。

给宋昀重配了一副药,却不着急送过去,放在叶照眠面前的案几上,叶照眠只是不说话,随手翻书。

到得午后时,叶照眠方道:“给他送去吧。”

云沐带着药出来,这次进出顺利了不少。

宋昀正在房中读书,一脸烦躁,见云沐来了,便朝他招手,说:“快进来,配好了?”

云沐拿出药,跪坐在宋昀身旁,交给他,说:“一次半钱的量,不可多了。”

宋昀如获至宝,将它收起来,取了些许银子,随口问了句:“你唤什么名字?”

“穆云。”

宋昀点点头,云沐想找个由头,与他说说话,让他记得自己,以后才有机会接近他。

然而事实证明,他实在是多虑了。

宋昀一连多日被关在院里读书,再无猪朋狗友敢过来找他玩,生怕像那只蟋蟀一般被碾死,只有几个丫鬟伺候,宋昀早已闷得疯了。

“你有迷药没有?”宋昀低声问:“最好是那种,迷昏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咱们把侍卫放倒了就走,出去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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