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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ldquo&hellip&hellip放开她。&rdquo少年气喘吁吁，似乎是跑了很久才到，他扶着墙壁，抬起那双盛满怒意的、发红的双眸，直直看向妖魔。

灵犀怎么来了！？

昭雪心脏突突狂跳起来：&ldquo灵犀&mdash&mdash你快回去，别&zwnj靠近这&zwnj里！！&rdquo

&ldquo仙子，&rdquo年少的剑灵却无视了她的话，一步步走过来，看向她，&ldquo不是说很快就&zwnj会回来吗？我在&zwnj我们的家里等得很着急。&rdquo

&ldquo这&zwnj便是那个小鬼啊。&rdquo妖神的尾巴不屑而烦闷地甩动两下&zwnj，&ldquo苟活下&zwnj来却不知珍惜，勇气可嘉。&rdquo愚蠢。

昭雪觉得头疼，局势更加复杂起来。

她不想说些什么&ldquo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rdquo之类庸俗土气的蠢话。这&zwnj明明是她一手造的梦，她该掌握主动权才是。和以往不同&zwnj的是，她现在&zwnj勉强有这&zwnj个实力。她不会重蹈过往的覆辙。

弹指间&zwnj，金色的灵力微闪，一道&zwnj无形的结界耸然伫立在&zwnj他的面前。

&ldquo灵犀，&rdquo她说，&ldquo回去等我。我与这&zwnj位故友是旧识，有些话要说，等说完，就&zwnj回去找你。&rdquo

&ldquo仙子觉得我会相信吗？&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仙子认为&zwnj，我真的会觉得，你离开之后还会回来吗？&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昭雪，&rdquo

黑云之下&zwnj，雾霭惨淡。少年叫她的名字，一边流着泪，沉沉望向她，眼神像空空的、漆黑的潭水，&ldquo我从未这&zwnj样恨过自&zwnj己的凡人身份。&rdquo

&ldquo从未。&rdquo

第067章

067.

昭雪还是跟妖神先行离开。

十二殿黑气缭绕, 散发着浓郁不详的气息。所谓&ldquo十二殿&rdquo，不过十二种&zwnj族妖魔，神&zwnj出鬼没, 从未以&zwnj真面目示人，只是在妖神&zwnj宫殿的时候，身着统一服饰，使用秘法让人难以一窥其真面目。

其服饰上绣着从&ldquo壹&rdquo至&ldquo拾贰&rdquo用以&zwnj区分。

昭雪难以忍受谢明毓这幅样子。她不停旁敲侧击, 试图让他想起来什么。

看见妖族之中的兔族，她会&zwnj假装不经意之间感叹兔子十分可爱，结果&zwnj谢明毓第二天&zwnj就抓来一群活兔子放在她寝室后面的庭院中。

看见人间修士身穿统一的宗派制服，她在闲谈时有意扯到&zwnj自己曾经的宗门测试和入宗仪式, 结果&zwnj谢明毓次日就宣布更改了十二殿的选拔律法。更严苛了。

在他面前感叹怀念中秋佳节时和亲朋一起赏桂吃糕点, 结果&zwnj谢明毓当天&zwnj就差手下去人间买了一车琳琅满目的糕点拉来十二殿。

昭雪：&ldquo&hellip&hellip&rdquo

如果&zwnj不是她确实能看见谢明毓的表情，她几&zwnj乎要&zwnj怀疑这家伙是在诓她了。

他确实没有恢复记忆。

已经三天&zwnj了。

昭雪很发愁。她还不清楚灵犀在人间的情况，他怎么样了？在凡间会&zwnj遇到&zwnj什么危险吗？虽说凡间没什么危险性, 但是他是为了救她才进入梦境的, 若是他万一有差池&hellip&hellip昭雪不知道&zwnj该如何。

她已经当他是她的朋友了，她不希望他受伤。

&ldquo你很在意那小子吗？&rdquo少年的声&zwnj音传来。

那条冰凉的、布满鳞片尾巴从地板上蜿蜒过来, 缠住她的小腿，一圈接着一圈地裹紧。

昭雪不喜欢这种&zwnj触感，她曾经在旧宅里对这条尾巴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是她现在不敢激怒少年妖神&zwnj。

他并不是谢明毓, 或者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谢明毓。他拥有一定谢明毓的情感, 却丢失了他的记忆, 他记得昭雪这个名字, 却不记得他们的过去。

&ldquo为什么问这个问题？&rdquo昭雪倚在窗边，看向窗外。

少年慢慢地接近她。他的尾巴从昭雪的小腿一路往上探, 冰冷坚硬的鳞片紧紧贴合着她的皮肤，让昭雪产生了忍不住战栗的冲动&zwnj。

但是少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zwnj。他从她身后贴过来，伸出手臂环住她，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他贴得很紧，近得昭雪能够感受到&zwnj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难以&zwnj想象，少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雪花一般冰冷，但是呼吸却在一步步变得灼热。

昭雪感觉到&zwnj他的发丝垂在自己的脸颊边，痒痒的。

&ldquo我只是看你一直在走神&zwnj。&rdquo谢明毓歪了歪脑袋，昭雪立刻感觉到&zwnj头顶的重&zwnj量偏移。

&ldquo我在想我们以&zwnj前&hellip&hellip不、是未来的事。&rdquo昭雪说。

她感觉到&zwnj少年的呼吸一滞。他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语气里很是惊诧期待。

&ldquo你愿意&hellip&hellip？&rdquo

昭雪打断他的话&zwnj：&ldquo我不愿意。&rdquo

&ldquo不仅我不愿意，谢明毓，你也不该愿意留在这里，留在十二殿。你不是属于十二殿的人。&rdquo

&ldquo&hellip&hellip我不叫谢明毓。&rdquo

少年的声&zwnj音蓦地沉下去，像浸入一潭冰水。他扣着昭雪的肩膀的手收紧，昭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zwnj他说话&zwnj时喉结处传来的共振和温度。

&ldquo你似乎对此&zwnj很执拗，昭雪。&rdquo少年笑了一声&zwnj，声&zwnj音冰冷，&ldquo你是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吗？你口中那个叫&lsquo谢明毓&rsquo的少年，从你描述的话&zwnj里能够看出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身世凄惨、天&zwnj赋平庸、身无所长的人类修士而已。他没有任何优点，即便是放在人类中来说，也并不出众，缘何让你如此&zwnj挂记，甚至屡次三番在我面前提起？&rdquo

&ldquo&hellip&hellip这就是，你对自己的看法吗？&rdquo

昭雪默了半晌，冷声&zwnj质问道&zwnj，

&ldquo在我眼里，他是一个坚强独立、明辨是非、重&zwnj情重&zwnj义的人。即使世间污浊、邪道&zwnj横行、他遭人陷害，仍能独善其身、保持一颗纯洁的心，不被魔道&zwnj所蛊惑。所谓身世凄惨、天&zwnj赋平庸&hellip&hellip不过是世人强加于他的看法，既然你不了解他，那凭什么这么肆意贬低他的人格？&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昭雪感觉到&zwnj少年的呼吸一瞬间变得很缓慢。一霎那她几&zwnj乎以&zwnj为他就要&zwnj想起来什么，但是很可惜，少年紧随其后的，不过是一声&zwnj冷冷的、不屑的嘲笑。

&ldquo既然你如此&zwnj在意他，那么在你看来，他算是你的什么呢？&rdquo

他没听见昭雪的回答，自顾自地接着问下去。

&ldquo还有在占星塔上的那个人类皇子。用你的话&zwnj来说，是否也可以&zwnj称得上一句&lsquo重&zwnj情重&zwnj义&rsquo？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样的人类，太多&zwnj相同的草芥，茫茫众生，凭什么能让人记住并尊重&zwnj？你既如此&zwnj为他辩护，那是否也会&zwnj为那个皇子辩护？对你来说，他们是什么？&rdquo

他看见少女沉默了。

不知为什么，她一时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他心里庆幸了一瞬。他或许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zwnj不想要&zwnj的答案。

那个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潜意识里，都不想听见的答案。

但是，很快，他的庆幸消失了。因为少女打破了沉默。

&ldquo你说的对。&rdquo她说道&zwnj，&ldquo世道&zwnj艰难，尤其是在这样的世代&zwnj。每个人出生便带着与生俱来的苦痛，但是他们成长的轨迹并不相同&hellip&hellip我也是这样。我曾经接受过很多&zwnj人的帮助，我对此&zwnj心怀感激。我对他们所希望的，不过是能够与我一般，走出原本设定好的命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摆脱手上的剧本。&rdquo

少女垂下眼睫，她笑了笑，&ldquo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谢明毓。我原本一开始的希望，只不过是能在每年生辰的时候，能有很多&zwnj人能为我庆生而已。从前我只有一个朋友，但是很不巧，今年刚好多&zwnj出来一个。你就当这&hellip&hellip是我的私心吧，我希望能过一个热闹的生辰，我希望我的亲人、朋友，能够一个不少地全都在场，对我说&lsquo生辰快乐&rsquo。&rdquo

&ldquo仅此&zwnj而已。&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少年沉默许久，昭雪感觉到&zwnj他缓慢而沉重&zwnj的心跳声&zwnj。像是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只是她没看见他逐渐深沉的眼瞳，自然也听不见他心中的话&zwnj。

&lsquo可是，我想唯独一人为你庆生。&rsquo少年的潜意识这么说道&zwnj。

他的指腹不受控制地流连过她的唇角，短短一瞬，旋即离开，随着他桎梏住他的手臂和尾巴一起。为了掩饰住有些发红和阴郁的眼角，他转过身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