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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陆屏道:“严卿说的这个方法既周到又详细,朕觉得不错。辩了这么多天也没辩出个输赢来,不如就这样各退一步吧,各位卿家觉得如何?”
大殿鸦雀无声。
最后,梁瀚松拄着拐杖起身:“陛下都这么说了,吴相公等几位大人又能怎样呢?且这么办吧。”
这场荫封之辩,外人都道是打了个平手,颁制了新的政策,但只有明眼人看得出来,是严仞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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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59 朕被请出宫
早晨,皇城依然升起注定越来越蒸腾的日光,连接前一日夜里还未褪去的暑气,重新烘烤一砖一瓦。
尚书省户部署门口,侍御史左函带着大理寺丞裴光升不耐烦地跨进门槛,道:“严将军又叫本官来户部,可是去潼关查出问题了?”
接着吓了一跳。
只见严仞正岔开腿坐在主座上,旁边立着乌泱泱的一群镇北军,填得满堂都是,比上次来查案还要多上十倍的人。而上次迎审的仓部司主事仇琥正战战兢兢站在一旁,频频擦汗。
裴光升眼皮直跳,率先迎上去弯腰拱手,笑呵呵道:“严将军,今日有什么要事尽管吩咐下官。”
严仞拿起桌子上的诏书丢给裴光升,道:“这是陛下亲笔诏书,陛下着我亲自全权审理此次的粮草案,需要看什么计簿审什么人,都是陛下默许的,不再需要你们三司协同审理,也无须经过户部哪位大人的准允了。”
裴光升打开诏书,惊疑不定地拿给左函。
“所以今日叫二位来,只是通知一下罢了,以后此案再和你们毫无关系。”严仞看着面色不佳的左函,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裴光升犹豫着,贴近左函小声道,“陛下怎会下这样的诏书?让一个不是专职办案的武将去办案,这不是个笑话么……”
这声音不大不小,假装是和左函说私话,实际上整个正堂的人都能依稀听见。
严仞也不在意,直接道:“我就不说废话了,我要开储备仓查看粮草,还要亲自审问当年启安经手粮草的所有京官。”他站起来吩咐,“镇北军听令,搜人,带走。”
“是!”
整个户部署顿时响起匆乱的脚步声,镇北军从正堂向里堂鱼贯而入,仇琥惊慌失措,两股战战,几欲跪下来。
忽然从里堂闯出来一个穿绯色公服的官员,冲严仞大叫:“严仞!你要带我户部的人去哪里!”
严仞一看,那是户部侍郎盘骁。
他笑着回答:“当然是镇北营了。”
盘骁却气急败坏指着他鼻子大骂:“放肆!陛下让你全权处理,你就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你今日若想带走我户部的人,就从本官的尸体上跨过去!”
左函冷哼一声,裴光升和仇琥都不敢说话。
严仞双手负背,气定神闲地垂眼看盘骁气红了的脸。
整个屋子的人都没严仞高,盘骁骂他还得仰着头:“陛下被你挟持,本官可没有!我唐唐皇城官署尚书省,岂能容一个粗鲁的武将在这里放肆!”
严仞道:“既然盘大人这么说,那我只能顺便把盘大人带回去审了。”
说着,宗昀立刻带着两个士兵将盘骁架起来。
盘骁一惊,双手挣扎乱舞:“你敢!严仞,我是正四品户部侍郎,你敢抓我!我要请纪大人出来,为户部作主!”
闻言,严仞哈哈地笑了两声,走到盘骁面前。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这笑声的用意,都心惊胆战地注视他。
只见严仞带着笑意认真道:“我都在陛下寝殿外围镇北军了,还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他一挥手,吩咐,“带走!”
于是盘骁被拖出正堂,连带着几个穿绯色和青色公服的官员都被拖了出去。一时之间鬼哭狼嚎,哀转久绝。
“纪大人!纪大人救我!吴大相公救我——”
左函和裴光升瞠目结舌,不敢再说一句话。
自此,严仞开始全权处理粮草案。白天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是在镇北营细细审查户部司、度支司和折冲府的涉案官员。就连生辰那天,他都只是在严府吃了一碗宗嬷嬷亲手做的长寿面,又进宫跟着陆屏吃了一道简单的晚膳,第二日照常到镇北营忙活。
六月底,暑气依然很盛,严仞差宗昀进宫,将陆屏从皇宫请到了镇北营。
主帐的几案上安置着几个冰鉴,外头震耳欲聋的声声“参见陛下”还未停止,宗昀便一掀帐,引陆屏进来。
见了严仞,陆屏笑问:“怎么突然叫我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因为是出宫,他便简单穿了件淡雅轻盈的浅草绿色长衫,腰上是一条麴尘色的流苏系带,正像夏日里肆意潇扬的葱叶。
严仞将他这一身尽收眼底,浅浅笑道:“外头都在传臣未经允许越级审查官员,陛下好歹稍稍来一下,让臣面子上好看些。”
陆屏微愣,脸上升起淡淡红晕。
严仞递给他一把扇子,忍俊不禁:“案件有进展了,在宫里说不方便,因而请陛下来镇北营一叙。”
说着他请陆屏坐下,接过宗昀刚端上来的茶壶,在案上倒出几杯雪泡梅花饮,捧在手里摸了摸,确认不是很冰后才递给陆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稔得要命,惊呆了旁边站着的士兵。
趁着陆屏喝茶,严仞把审出来的重要口供放到陆屏面前,道:“户部和地方配合得刚刚好,账目漂亮对得上,口径出奇一致,还都把责任推卸到自然天气和我的辎重营上。”
陆屏拿着口供看了半晌,锁起眉头:“所以他们相互勾结。”
“倒是没有相互勾结,也没有收受贿赂。”严仞在他身边坐下,道,“您猜怎么着,运粮的府兵只要稍微强调一下,说这是去往北疆给严侯爷的粮草,他们就会自己扣粮,瞒报数量了。”
陆屏愕然,放下手里的杯子。
他心口堵得慌,气道:“他们都是谁?跟老侯爷有什么仇怨!”
严仞冷笑:“管他们是谁呢,横竖不姓宋何傅严、霍唐刘李,而我爹刚好姓严,这就足够了。”
营帐内一时沉默下来。
严仞挥手让帐里的下属全部退下,只留宗昀一个人,又拿出一张口供递给陆屏,道:“而且巧妙的是,早上他们终于招了,跟我说主谋是前度支司主事周子禄。”
陆屏回过神:“周子禄不是被查出来是陆执的余党,早就被查处了么?”
严仞道:“对啊,主谋是已经死了的人,活着的人干干净净,七品以上无人伤亡。”
不管是周子禄自己和世家有仇,还是陆执吩咐下去的让粮草缺斤少两、掺杂陈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和如今的户部没有关系。
陆屏沉声道:“这分明有问题。”
“陛下放心,臣有的是办法。”严仞站起来,气定神闲地给陆屏倒了一杯新的,又走到案上成堆的卷宗中抽出被镇尺压着的一本名册,边道,“既然他们把罪名都推到周子禄身上,那臣就干脆把已经盖棺定论的吴王谋逆案重新翻出来,把周子禄此人生前所有来往书信都搜罗个遍,又顺藤摸瓜,终于有惊人的发现。”
“什么?”陆屏立即起身。
不知为何,他有某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严仞道:“三司审案子不知怎么审的,遗漏了这么多人,全是和陆执有不明来往的。”
一本封盖的名册递到他面前。
陆屏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部各司各寺各监曾经和陆执有密切私下往来的人,触目惊心。
“这么多人……”他喃喃。
原来还藏着那么多漏网之鱼,都快赶得上当初定案的名单人数了。这些人连同当初大理寺提交送审并斩处的人,全都是希望陆执篡位成功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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