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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百花听了含笑,一扯卢俊义,低声同他道:“武大郎此番转战北国西夏,帐下又添许多豪杰,你这呆木头,不就目前显本事,功劳簿上占不得先,后来好汉如何服你?”

卢姑父一听,连连点头,唏嘘道:“这真是家有贤妻,不愁兴旺!若非夫人指点,卢某岂知这些道理?”

便对跃跃欲试的史文恭、袁朗道:“我老婆嫌弃我不上进哩,这一阵有偏二位兄弟,让了我罢。”

方百花柳眉倒竖,咬着银牙嗔道:“这个憨货,你我夫妻间私房话儿,纵是兄弟们亲密无间,也没拿出去说的道理。”

卢俊义摇头道:“什么私房话儿,你先前同你侄女说我花样儿少,你侄女儿告诉了宋宝莲,宝莲说与了李铁牛,铁牛张着大嘴四处传播,兄弟们见了我,人人都说要传我几个新势,我又何曾怪过你来?”

一席话,说得百花面颊飞红,跌足道:“金芝这小蹄子该死了,我何曾是这个意思?”

却是曹操当初同方金芝新婚燕尔未久,便渡海征战,方百花心疼侄女,又怕她天真懵懂,以至将来失宠,故此常常同她说些闺中之事,暗暗教诲于她。

只为有些事儿不好明言,故舍出丈夫来打镲,做个话头,却不料竟至传出,剥了丈夫面皮,一时好生后悔,又暗暗感激卢俊义性情大度,竟是不以为意。

史文恭、袁朗见她急了,连忙来打圆场,双双嚷道:“嫂嫂休怪,谁不知员外哥哥是直心直肠好汉?说来都是铁牛的不是,回头撕了他嘴,哥哥且上阵,让这些胡儿见识我汉家豪杰!”

卢俊义见有人赞同他,心中大喜,当下耀武扬威上阵,大喝道:“你要斗我四个,却不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口气!今日我‘玉麒麟’卢俊义在此,看你四个可能奈何了我。”

完颜四子齐声冷笑:“这胖子怕是失心疯了,既要找死,且送他归西!”

四兄弟心意同一,齐齐纵马,将卢俊义围住,四口斩铜刀,纵砍、横劈、斜削、直刺,配合的天衣无缝。

卢俊义却不以为意,把枪使个解数,收抱在怀内。

这一招有名的唤作“藏器待时”,只见枪尖儿一转,拨开当头刀,枪攥儿一坠,磕开斜削刀,枪柄左右一晃,横劈直刺两刀同时化去。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卢俊义一枪都还未出,已叫对方的精妙配合立转无功,金弹子、郭药师都是一震。

场中完颜四子更是不敢怠慢,正要再攻,卢俊义叱咤一声,使一招“四夷宾服”,奋力一枪刺出,将腰一扭,一枪化为四枪,东西南北,同时刺向四人。

完颜四子一惊,挥刀各自抵挡。

只这一挡,四个合击之势,不了了之。

卢俊义得理不饶人,一套快枪使出,怎见得厉害?

却有《鹧鸪天》一首,恰道尽此枪的了得,写的是——

千手罗汉乱敲钟,万军传令号开弓。

薄云震散光千里,大浪冲开海万重。

惊眨眼,怒生风,飞鸿掠影已无踪。

梦中倜傥青衫客,醒来无牙白发翁。

看官,你便说这枪它多快罢!

按说完颜四子,自小苦练武艺、打熬筋骨,如今又值力强,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同谁不堪一战?

偏偏他们遇上谁不好,遇见了刚惹得老婆生气,正要把殷勤彰显的河北玉麒麟!

这一路快枪,却是他把老恩师周侗所传罗家枪,练到巅峰境地、进无可进之后,恰好结缘方百花,得识同根同源的献把梅花枪之妙,又承她传了明教中运气转力的秘法。

两个常常于那口舌方寸之地,你侬我侬,比斗枪法,因此悟出了枪法中“急”、“颤”、“抖”、“弹”、“缠”的无上妙谛,进而融汇入长枪内,便成就了一个“快”字!

史文恭乃是真正识货的,一旁观阵,连连点头:“罢了,员外哥哥的枪,完全脱却原本躯壳,已是真真正正自成一派!以后武林千秋万代,必有‘卢家快枪’一席之地!”

这番话说到了方百花心尖尖上,顿时满脸春风灿烂,艳光四射,看着卢俊义施展快枪,视线浓稠的几乎拉丝。

她这里看得如痴如醉,完颜四子却是打得如煎如熬。

卢俊义这路枪法之快,哪里是他四个并一个卢俊义?分明是卢俊义一个人群殴他们四个。

五个翻翻滚滚斗了三四十合,郭药师见卢俊义精神愈涨,忍不住道:“不好了,我看这人运力发劲必有独到法门,却是个极擅鏖战的,再不帮手,四位王子危矣!”

当下一拍马,梃枪而出:“呔!胖麒麟,莫逞奢遮,敢再战我一个么!”

他方才听卢俊义自称玉麒麟,又见他生得肥白,一时嘴瓢了,叫他做“胖麒麟”,方百花听了大怒,大骂道:“千刀攮不死的囚徒,你敢辱我老公?今日不切碎了你,我也不算顶天立地的娘们儿!”

一边骂,一边杀上阵去,一路献把梅花枪使开,大战怨军主将郭药师!

完颜斜也见了,不由暗忖:婆娘都上了阵,剩下两个战将,史南蛮必是准备抵挡我这里金弹子的,剩下一个,多半不济,我下狠手速杀了他,再同郭药师合力并了那婆娘,岂不稳操胜券?

当下飞马杀出,大喝道:“南蛮,金国大都统完颜斜也在此,谁敢战我!”

袁朗一听他自报官职,忙不迭叫道:“史教头,这个官大的,兄弟偏你一步。”

纵马舞挝,迎上前道:“荆南好汉‘赤面虎’袁朗在此,平生最爱杀大官儿。”

金弹子见他场中九人,杀成三团,各自出手,都有惊人武艺,一时也不由战意沸腾,鼓了鼓双臂肌肉,觉得恢复了好些,拾起两只大锤,叫阵道:“史南蛮,你当年侥幸赢我半招,今日再见一个高低!”

史文恭目泛异彩,振奋道:“等你多年也!”

一提缰绳,战马奔出,便同金弹子交锋。

他两个人,数年之前,便在阿骨打御前做了一场,彼时金弹子锤法尚未臻圆融之境,只是力大无穷,史文恭亦不敢同他硬碰,只能施展出周身本事游斗,恰似今朝岳飞同他缠斗一般。

当时二人大斗七八十合,金弹子坐骑受力不住,摔折了鼻梁,因此落败。

自此之后,金弹子日夜苦练,终于武艺大成,两口锤子虽然沉重之极,运使之际,却不再全凭自家力大,而是充分利用其惯性,从以力御锤,进而为以锤御锤,因此愈发能够久战,亦籍此减轻了马儿负担。

到了这个境界,谁若再想凭游斗拖垮他,却是万万难能。

故而在金弹子心中,再遇史文恭,少则三五锤,多则三五十锤,万无不胜之理。

他心怀必胜之念,眼见两个打马照面,呼的一锤径自砸来。

在他想来,史文恭这一招必然避让,那么另一只锤立刻横扫,纵使不中,也要抢下先机。

谁料史文恭见他锤来,双臂一举,一招“举火烧天”,訇然硬架,但听一声大响,这一锤竟是硬生生被他架住。

金弹子微微一呆,史文恭从容一笑。

难道只有金弹子知耻后勇,下了苦心练武,史文恭南征北战,莫非就曾闲着?

史教头本也是心气极高之人,当初被金弹子一锤打裂虎口,只得使巧缠斗,自家心中,何尝不引以为辱?

只是力量打熬,终有上限,史文恭晓得自家再练也比不了天生神力之子,因此在技巧上苦心寻思,一心走出另一条刚猛路线,终于在汴梁一战,得以大成,便是全力以赴之余,始终不懈的一点回力。

有了这一丝回力,便有了周旋支应的空间。

似他方才横枪架锤,看似以硬碰硬,其实锤枪甫一相交,他立刻借力沉枪,相撞之际,化去些力,一沉之间,又化些力,随即再挺枪杆,再化些力,立刻再沉,复化些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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