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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曹阿知强行渡海,风暴中损失了大半船只,勉强到了建康。”九江王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将曹阿知剪灭,让妫樽的计划无法得逞。”
楚王说:“传令下去,所有船只都一字长蛇阵展开,准备迎战。”
江南的禁卫大营,苏浚和桓易正在商议军情。苏浚问桓易:“逆赵军队已经到达北岸十日,至今也没有看到一只舢板入水,难道他们打算泅江而过?”
桓易苦笑:“苏大人与我都是北方人氏,可曾听说过北人善水?”
“也是。”苏浚说道,“相比之下,楚王和九江王殿下倒是身居南方大泽,他们的水军才是天下最强。可是逆赵明知如此,仍旧要攻打建康,一定有出其不意的渡江办法。”
“就是舳舻。”桓易回答说,“三十多年前洛阳之战,你我二人都不在洛阳,没有亲见过舳舻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见过的人,都对舳舻心怀恐惧。”
“我也听说过,”苏浚说,“可是所有人都说舳舻是旱地行船的木甲术,就算是能够下水,也只有一艘而已,我们大景水师船舰三百艘,无论如何,也是抵挡得过的。”
桓易叹口气说道:“听说逆赵的皇帝妫樽,熟知兵法,能力不在他的父亲妫辕之下。沙亭军主将干阙,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兵比干奢更加神出鬼没。他们正当壮年,一定有渡江的计策。”
苏浚摇摇头:“逆赵的将领都身经百战,而我们大景,竟然只有你我二人堪堪得以重任。你我都非武将出身,一旦战败,就要背负千古的骂名。”
两人正在感慨,大营外呼喝两声,桓绾突然走进了大营。侍卫无法阻挡,跟随在桓绾身后,桓绾回头对着侍卫大骂:“我见我父亲,要什么令牌!”
桓易大骂桓绾:“畜生,两军交战,军令如山,莫说是你,就是圣上亲临,也要出示令牌。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斩首在帐外!”
苏浚拦住桓易,示意侍卫退出,对着桓易笑道:“桓绾性格暴躁,却是有勇有谋的将才,桓大人杀了他,无异于自毁大景长城,我可不答应。”
桓易对着桓绾大骂:“还不给苏大人下跪,谢过饶命之恩。”
桓绾扑通在苏浚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后,对苏浚说:“苏将军,建康上下都对逆赵的大军恐惧不安,但是我曾经与逆赵军队交战数十次,我不怕。现在你分派我一支千人队,我趁逆赵在调动粮草,偷偷潜入江北,直扑寿春。”
“为什么是寿春?”苏浚问道。
“逆赵南侵,首先攻打的就是寿春,就是为了把北地的粮草囤积在寿春城内。”桓绾说,“妫樽攻打建康,已经做足了耗时数年的打算,因此于寿春囤积粮草,是他全盘行动的第一步。如今寿春失陷已有月余,我计算他们的粮草已经陆续运送到了寿春,现在将寿春的粮草一把火烧了,妫樽必然会立即撤军。”
“狂妄!”桓易喝道,“只怕你带领的军马走不到一半路途,就已经被逆赵的军队围困而死。你罔顾性命也就罢了,难道连累大景军士也一并牺牲?现在北府军已经悉数被歼,难道我还要给你一千人白白送死?”
“父亲,我曾率领桓氏族人,从逆赵境内一路交战,千里迢迢回到建康,难道还信不过我的手段?”
桓易说:“你率领桓氏一路向南,得以保全到建康,是因为逆赵境内阻拦你的都是地方守军,而非逆赵的精锐。如今陈师江北的,都是妫樽南北两府精兵,以及天下闻名的沙亭军,你哪里还有这等运气。”
桓绾还要争辩,桓易摆摆手,“你先退下,好好守着你的营帐,等待军令。”
桓绾把头盔扔在地上,转身而去。
苏浚叫住桓绾,亲手捡起头盔,戴在桓绾的头上,“你才十五岁,就已经被圣上封为骑都尉,无论是我与你父亲,还是圣上,都不愿意让你以身涉险。因为,大景的天下,一定要由你来维护。”
桓绾听了,只能收起怒气,离开大营。
苏浚见桓绾离开,对桓易说:“其实桓绾的建议,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计策。”
桓易说道:“建康是我们大景天下汉人的最后一线希望。桓绾轻兵冒进,即便侥幸真的烧了寿春,也不过能使逆赵与大景之间的平衡之势多维持几日。一旦失败,建康本就已经士气低落,让这个竖子先败一场,这场仗也不用打了,我们就都投降了吧。”
苏浚点头,“桓大人说得不错。可是如果逆赵真的有渡江的办法,我们又该如何抵挡呢?”
桓易说:“苏大人忘了,凉州还有一个匈奴秃发腾单于,是妫樽的心腹大患。我们只要坚守建康超过一年,秃发腾单于就会蠢蠢欲动,妫樽必定退回洛阳。”
苏浚叹口气,“当年秃发腾的父亲梁无疾,也是在少年时就被先帝封为骑都尉,与桓绾一样。”
桓易脸色苍白,“苏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浚连忙摆手,“我只是有感而发,桓大人千万莫怪。”
桓易正要说话,突然传令官走入大营,大声通报:“楚王和九江王的水军,现在连成阵型,正向下游而去!”
苏浚对桓绾说道:“逆赵的水军来了。”
建康长江之北的妫赵军营侧营,干阙正在布置沙亭军扎营,已经被提拔为副将的仲云突然来报:皇帝陛下来了。
干阙立即和仲云骑马,朝向西方迎接。远远看见妫樽和亲兵已经进入到沙亭军的营帐之中。
“二弟。”妫樽看见干阙迎来,在马上向干阙喊道。
沙亭军的士兵立即散开,分列两边,整齐划一站立。
干阙迎上妫樽,“大哥,有什么要事,需要你从王帐中亲自过来?”
妫樽说:“细作来报,长江下游四十里,徒步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汉人流民,现在正寻求渡江,二弟没有得到情报吗?”
干阙脸色迟疑,沉默了片刻之后,向妫樽跪下,“陛下,我违背了军令,单凭陛下处置。”
“是徐无鬼和寿春逃窜的北府军?”妫樽说道,“你追击北府军回来后,一直遮遮掩掩,没有复命,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干阙抬起头,“徐伯父当时已经决意与北府军同存亡。他是我父亲的兄长,我实在无法下手。”
“徐无鬼是天下闻名的四象仙山冢虎,你当然是无法将他俘获,”妫樽说,“我看是徐无鬼惦记亚父与他的情分,在两军之中,放过了你的性命。以徐无鬼的手段,要接近你,并非难事。”
一旁的副将仲云立即跪下,“是小人放徐无鬼通过,接近了干将军。请陛下开恩,饶过干将军,有什么罪责,小人全部承担。”
妫樽伸手摆了摆,示意仲云站起来,对干阙说:“当时寿春城破,我忙于接受寿春城内的百姓和辎重粮草,你为前锋,追击北府军的残军也是军情所迫。但是当你赶去之后,我立即醒悟,这等于把你置于危境。好在我知道徐无鬼为人感念旧情,不会加害于你。结果果然如此。你是我大赵的皇族贵胄,沙亭军皆仰仗你一人。相比之下,这三千逃窜的北府军,实在是微不足道。”
“大哥……” 干阙看向妫樽,“我与徐伯父已经言明,再次相见,就是兵戈相争的敌人。现在既然他们还没有渡江,我这就率领沙亭军去把他们剿灭,这次,我绝不容情。”
“我怎么会将二弟置于如此尴尬境地,”妫樽看着东方说道,“我已经派遣了两万人马,绕到北方,转而东进,从他们的后方包抄。徐无鬼是抓不住的,不过这三千北府军,不能让他们在江北驻留。”
干阙站立在妫樽面前,问妫樽,“我们渡江的支援到了吗?”
“明日就到。”妫樽说,“他们从凉州到此地,路途遥远,你也知道,这些物事笨重无比,路上难免会遇到波折。好在三弟回到洛阳后,招揽洛阳的守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反而比约期早了两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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