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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深思,一转身,正对上多财凝重的眸子。

相违看见多财的怔愣和不敢置信,又看见他佯装无事地笑着问他:“大师兄怎么来这儿了?找我的啊?”

相违注视了多财很久,然后转身就走,大步流星。

多财追在他身后,一路追到了机关塔。

“大师兄!大师兄!!”

在相违即将把门关上的一刹那,多财伸出手挡住了门,手险些夹断。

相违不动声色地在房内设下了禁制,外面的人不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直接对多财坦白了自己的堕仙身份。

看见多财脸上的空白,相违知道他赌对了——他的小师弟一向心软天真。

相违说,他堕仙是因为自己亲历诡断卦,被逼无奈,是保命之举。

他否认了一切他所做的事情,并说他们身边暗藏的堕仙不止他一个,他成为堕仙,也是为了调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他还说,等他把一切都查清,会对掌门和二长老和盘托出,引咎自裁。

不等多财细细想来相违的话,也来不及往细处询问,突然就有弟子敲门。

一切都如同相违的预料。

“大长老,三长老,少主和小齐公子遇险了,恐为堕仙所害。玄十赶到时小齐公子已经坠崖、生死不明,现在少主正在回玄陵门的路上,但仍重伤昏迷。情况紧急,掌门要立刻动身去玳崆山找小齐公子。”

多财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慌之下对相违的话深信不疑。前脚相违刚告诉他堕仙不止他一个,还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后脚少主和小归就遇险了!

相违还在玄陵门,那真正的凶手肯定不是相违!

相违就这样和玄陵掌门齐冠、二长老依主、三长老多财,以及六十八名玄陵弟子,一起进了玳崆山。

齐归的失踪和齐释青的获救都是意料之外的,但这意味着已经起了的邪阵缺了一个祭物,如果没有活人填上的话,会招来邪咒反噬。

相违本来不想杀了他的同门的。

他的目的本来是借此契机进入水下密室,拿到法器的染料和洗剂,在玄陵门继续伪装下去。

可是多财已经发现了。

此时如果他不动手,一切都会败露。

于是相违算好了时机,在寻找齐归的时候与众人分开,离开了玳崆山。

当夜,邪咒过境,玳崆山上无人生还。

这一卷的卷轴上就记录了这些。

白纸黑字,残肢血印画押。

齐释青看向白玉托盘里山一样的卷轴。相违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很多细节不需要再想,答案都在卷轴里。比如玄九为什么疯了,被相违控制在千金楼密室里的堕仙舌头为什么被拔了,相违为什么扒了玄廿的脸皮……

相违分裂到了极致。

他自幼受的是玄陵门最正统的教育,内敛隐忍,严于律己,向往正道仙途,却因为诡断卦失去了继承门派的权利,不得不让位给他的胞弟。

七星罗盘能抑邪、或许能救他的命,却不认他为主,反而在多年后成了刚出生的齐释青的法器。

嫉妒、愤懑、不甘心。

相违坏得极其扭曲。

他嫁祸给玄九却保住了他的命、让他堕仙,玄九崩溃疯了。

他在玄陵门里道貌岸然地当着最严厉的大长老,当他在外以堕仙身份行事时,却听不得一点侮辱。所有不服他管教的堕仙都被他杀了,说话不好听的堕仙都被拔了舌头。

当他看到新一代弟子里,玄廿也经历了诡断卦,却做出跟他完全不同的选择时,相违是无法接受的。

他无法接受玄廿能够坚定地走他的正道,他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羡慕玄廿没有行差走偏,只是在邪咒过境后,残忍地剥下了这副令他艳羡的皮囊。

他伪装成了玄廿,好像这样他就跟正直沾亲带故了似的。

……

齐释青不再看下去。

他把卷轴放回去,抬脚走近善念堂的正殿,无一殿。

无一殿内,两尊神像前,躺了两个破烂的人。

相违已经无法辨认,柳相悯似乎是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齐释青不用想,就知道为了撬开这两人的嘴,玄十上了所有的刑。为了警醒弟子心存善念,善念堂其实是最无情的。

据弟子说,玄十曾数次要求玄一离场,但玄一不从。

而正是在他的注视下,相违最后才开始交代他做过的一切。

齐释青仰头看了眼两尊神像,帝君上清元始天尊仍然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清冷的模样,而邪神君玉清无量天尊笑得栩栩如生,朝前方伸出手。

齐释青一瞬间觉得那只手的方向是自己。

好像邪神在请他似的。

齐释青不理会这没有根据的想法,垂眸看向地上这两个死囚。

七星罗盘从他腰间飞起,无一殿内起了冰霜。

齐释青脚下再生雪莲,一片冰冷肃杀当中,相违和柳相悯若有所感地朝他转头。

“七星罗盘主杀伐,比邪神阴狠凶煞。”

齐释青的声音在无一殿内产生回响。

“死人的帐你们到地下再算,我现在要算一笔活人的帐。善念堂见证。”

齐释青将玄十摘给他的戒棍哐地砸入地里,狼牙飞出,血滴洒下。与此同时,七星罗盘在空中铮地一声抽长成戟,飞入齐释青的手。

相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呜咽,而柳相悯呆住了,疯魔地盯着这把黑色长戟,嘴里的窃窃自语消停了一瞬。

齐释青持戟走来,如同走进沙场的杀神。

他一抬手,空气中就凭空出现一把冰凌,嗖地射下来,把相违和柳相悯钉在地上。

面目全非的相违惊声哀嚎,而柳相悯被疼痛唤起了一丝神智,黑洞洞的眼睛看向齐释青,嘶嘶地笑着。

齐释青扬起手中长戟,落下了第一刀。

凄厉的惨叫。

……

两尊神像溅上了堕仙的血。

帝君像脏了仙袍,而邪神像红了嘴唇,笑得愈发妖冶。

齐释青砍了他们近百刀。

到最后,地上就如同摊开两张人皮,血液脏器全部横流,碎骨散落。

齐释青拄着长戟,摇晃着站直。

他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两个堕仙已经被他砍断了颈椎,只需要再施加一丁点的外力,就彻底身首分离。

就在齐释青扬起浴血长戟准备再砍最后一刀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柳相悯说话了。

柳相悯的声带都毁了,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发声的。

齐释青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五年前……中了邪咒的其实是你……你要做阵法的活祭……但齐归……把你的邪咒……转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才明白他能消解邪咒……”

“他左臂灵脉……断了……一直戴着手套……”

“你也给齐归转移……你……怎么不杀了你……”

微弱的笑声从柳相悯的胸腔传来,在无一殿内竟然起了回音。

柳相悯嘴巴咧大,那双黑得像假的的眼睛死死盯住齐释青,里面全是恨意,好像在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然后齐释青就看见柳相悯的脖子一歪,头彻底断了。

脑海里一片嗡鸣。

周身血液倒流。

齐释青死死盯着地上的两具残尸,用仅剩的理智点了归元阵。

如果神灵有知,从半空中俯瞰,那么就会看到齐释青归元阵亮起的那一瞬,玄陵门的乌木建筑群突然爆发出猛烈的金光,亮得如同十轮太阳同时升起。

所有的玄陵弟子向无一殿的方向肃穆站立,一个接一个地开启了归元阵。

邪祟再无法遁形,眨眼间灰飞烟灭。

玄陵门的归元阵,亮了三天三夜。

第240章 谶语(一)

“师父,师父。”大刚小心翼翼地推醒第五君。

第五君茫茫然睁开眼,眼睛酸涩胀痛,视野里一片昏暗,他迷蒙了半天,才发现不远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大刚正巴巴地趴在他身边,跟小狗似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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