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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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也知道是谁透露给她的。

玉珠儿被自家小姐盯得发毛,生怕她刨根究底,借口去小厨房准备点心,一溜烟地跑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唯有叹息,入宫一年来,她约略也察知了这丫头的心事,倘若说之前还有些抵触,不放心郭胜的人品,但郭胜用自己有力的言行证明了这点——至少他对玉珠儿是掏心掏肺的。

若两人一定要成婚,纪雨宁也愿意玉成其事。但,每当她试图挑起话头时,玉珠儿总是支支吾吾,或是借故避开,纪雨宁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楚珏陪拓跋燕从会宾楼里出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怔忪之色。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这两天总感觉有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照理他是不会跟人结仇的,拓跋燕一个外乡人更不可能在本地与人有隙,那么,会是谁这样盯着不放呢?

想到自己还未去石府递个口信,楚珏心内愈发不安。他跟石景秀虽未交换拜帖,两边差不多已是过明路的了,本想今年过了就去石家提亲,但……她会答应吗?虽然自从石家出事后,她对自己更热切了些,楚珏却拿不准那是否因为爱情,倘若只是昏头昏脑下选了个支柱,等她发觉自己一事无成时,她必然会看不起他。

男儿志在四方,他立意要给今后的妻子一片安宁自在的天空,就不知景秀能否忍得住清贫,受得住辛苦?

愁肠百结间,身畔女声娇声道:“郡王殿下,何事这样出神?”

拓跋燕的脸几乎撞到跟前,倒叫楚珏唬了一跳,连忙后撤,偏偏叫地上小石子硌了脚,差点栽倒,多亏拓跋燕及时接住——当街来了场美救英雄。

拓跋燕生得高大健美,肌肤虽然微黑了点,却别有种辛辣刺激的吸引力。哪怕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她也穿着一身骑装,勾勒出高耸的胸脯,细细的腰肢,把一众弱不禁风的本土闺秀都比下去了。

此刻两人半偎半抱,她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谑浪笑敖,态度极为轻亵,“郡王殿下走路都走不稳,不会是见到我便心神不宁罢?”

楚珏简直尴尬得不知所以,又不能明指对方自恋——其实拓跋燕说得不错,他确实心神不定,却非被美色吸引,而是生怕拓跋燕硬赖上她罢了。

皇兄将这任务交给他,楚珏只想快些交差,到时候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拓跋燕仿佛爱极了他害羞模样,于是吐气如兰,“你们大周人未免太虚伪了些,明明男欢女爱是寻常事,做什么非得压抑自己,不觉得太辛苦些么?”

便要伸手去扯楚珏的衣裳,光天化日下欲行非礼之事。

楚珏慌得连忙作揖,为了维护清白,要他当众认这北戎公主当娘都可。

拓跋燕方乐呵呵地道:“跟你闹着玩呢,何必这样认真?没趣儿。”

一壁走还一壁叹息,仿佛大周男子皆开不起玩笑似的。

楚珏:……要是这样的幽默感,他宁可不要。

茶楼上的男装丽人遥遥望见,银牙几乎咬碎,想不到这北戎公主如此放得开,看她意思,仿佛一个男人都嫌不够似的,没准还真叫她得了手去!

楚珏的举动也只能说中规中矩,石景秀可不放心他的定力,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禁得住波翻浪涌的诱惑——看看拓跋燕那鼓囊囊的胸口,再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石景秀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这几天把京城的酒楼茶寮几乎逛遍,拓跋燕也差不多倦了,对身旁男仆埋怨,“都说京城人杰地灵,风光甚好,据我瞧来也不过如此。”

那男仆一路上沉默寡言,唯有对自家公主的提问才偶然回应两句,除此之外,简直像个死人。

遇上这样的稀客,楚珏简直心累无比,正要劝说拓跋燕进宫向皇帝致礼,这姑娘却忽然兴兴头头道:“那边有水塘,咱们过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所指的地方是一方湖泊,波平如镜,往来穿梭有不少小舟,都是采摘菱藕的匠人,秋来以此为生。

楚珏本想说那些个光秃秃的荷叶有什么看头,可念及这姑娘长在大草原上,兴许少见水源,干脆让她看新鲜看个够。

到了湖边,拓跋燕迫不及待除下鞋袜,要试试里头深浅,顶好能亲自拔一截鲜藕上来。

楚珏看那湖水不深,估摸着不打紧,哪知拓跋燕甫一入足便惊呼出声,半边身子亦且下陷——却原来那浅浅池水下有几丈深的淤泥,遇上不识水性的人,实在难以抽身。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楚珏有何动作,一袭月白身影流矢般直坠下去,等把拓跋燕救上来,她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地儿,全被泥浆糊满了。

楚珏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公子”,一时倒有点不敢辨认,“你是景秀?”

石景秀苦笑了一下,“是我。”

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会这样莽撞,当时实在来不及思考,她只晓得,若让楚珏与北戎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哪怕隔着衣裳,这婚事也非定不可了。

她不能,不能就这样拱手将他让给旁人。

楚珏望着这个自幼相识的姑娘,从未想过她会有这般勇气,相形之下,倒是他稍欠磊落——方才他还犹豫要不要救人呢。

另一边,被泡成落汤鸡的拓跋燕湿淋淋地走过来,目光晶亮地道:“这位公子,敢问您贵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秀:……她明明是个姑娘呀,浑身湿透都还看不出来吗?

太惨了。

第83章.?择偶?你觉得她看上谁了?

石景秀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又因为太过羞耻,干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最后是楚珏亲自将她送回府中,至于拓跋燕则大摇大摆地进了宫——她虽然没在水里泡多久,可天寒地冻的,没准也会冻出毛病来呢。

纪雨宁早就为她准备好一间洁净的宫室,又请了最好的太医为她看诊,务必要让这位远客感到宾至如归。

拓跋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施了一礼,娇媚的大眼睛轻轻从纪雨宁面上掠过,“皇贵妃娘娘,方才那位姑娘是郡王殿下的情人么?”

纪雨宁微感诧异,“你认出来了?”

还以为石景秀伪装得很好呢。

拓跋燕抿了口茶,旋即却又蹙眉,身旁男仆早已知趣的递过一方丝帕来,让她吐于其上。拓跋燕皱眉道:“什么烂茶,味道这样寡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神色不改,只从容地让玉珠儿去换一盅酥油茶来,口中道:“是我疏忽,忘了公主口味。”

一般人作客他乡,总想着尝尝新鲜,纪雨宁此举无疑已展示了东道主的诚意,对方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了。

这些绵里藏针的功夫,拓跋燕不至于听不出来,当下也不好发作,只盈盈说道:“我还不至于辨不清男女,不过,那位姑娘当真与兆郡王有情么?”

事关女子名誉,纪雨宁不便说得太透,只含糊道:“大致如此罢。”

如若是个知趣的,这时候就该放弃楚珏另寻目标,然而眼前的北戎公主态度殊为坦荡,“可有成婚?”

“未曾。”

“可有定亲?”

“尚未。”纪雨宁斟酌刹那,还是添上句,“快了。”

拓跋燕轻轻一笑,“那就还有变数,在我们北戎,只要尚未正式拜堂交换信物,纵使另娶另嫁,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纪雨宁此时方觉得这姑娘有些棘手,她不受大周礼教约数,一切从心所欲,恣意而为。纪雨宁不得不提醒她,“莫忘了,那位姑娘刚救过你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拓跋燕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气,“我也没让她救,谁叫她自个儿冒出来的?”

言毕,便赌气一挥衣裳,“我累了,娘娘先请回吧。”

纪雨宁只好离开,本来想问是否该添几个侍女,可看拓跋燕正眼也不瞧殿中人,一举一动莫不让身边那个健壮男仆伺候,纪雨宁也便打消了请她入乡随俗的念头——这才是刚来,照这位公主的脾气,往后只怕还有得闹呢。

楚珩刚下朝就得知纪雨宁将人接进宫来了,见面后连声埋怨,“何不让她在外头多住两天?”

纪雨宁也嗔道:“她一个独身女子,人生地不熟的,您就不怕出事?”

还拿亲弟弟做挡箭牌,怎么看都有欠厚道。

楚珩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她能出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纪雨宁就把拓跋燕差点落水的事说了,语中颇有责怪之意,明知道这位娇客生性顽皮,还放任自流,她不出事谁出事?皇帝起码得担一半的干系。

哪知楚珩听罢却诧道:“怎么会?朕记得她颇识水性。”

他手里就有一份来自线人的密报,记载了这位北戎公主种种脾气爱好,量来不会有错。

纪雨宁沉默半晌,“您的意思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细想想的确可疑,明明两人一起落水,石景秀仍躺在床上未起,拓跋燕却跟没事人般,能跑能跳——若说她故意涉险,引诱楚珏去救她,倒很好解释了。

只是没想到石景秀动作比楚珏还快,燕子般直冲下来,只怕拓跋燕正恼火呢!

皇帝此时也发觉这位公主不通情理之处,“你是说她故意赖上阿珏?”

原本皇帝对这桩婚事也是乐见其成,可那毕竟是他亲弟弟,倘北戎公主真如此顽劣心机诡诈,他反而不放心让阿珏当这个和事佬了。

纪雨宁忖度,“我倒觉着拓跋燕秉性不坏。”

当时她本可以揭穿石景秀的身份,让“情敌”狠狠栽个跟头,但拓跋燕却选择不发一语,默认了这桩救人的功绩。要么,是她尚存一丝良善;要么,就是她对楚珏的感情没那么深。

纪雨宁希望是后者,这世上的佳偶本来就少,实在不必再多一对怨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隔天醒来,纪雨宁本想问问那位贵客住得如何,哪知玉珠儿却回报,在殿门口发现了一大捧刚采摘下的鲜花,还带着露珠。

她喜滋滋道:“倒是个知礼的,晓得礼尚往来。”

虽然这些花都是从御花园采的,算不上多么稀罕,但礼轻情意重,拓跋燕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纪雨宁笑道:“别高兴得太早,未必一定是送给本宫的。”

在菊花丛里翻了半天,果然寻出一张字纸,上头歪歪扭扭两行细字:“给敬爱的皇帝陛下。拓跋燕留。”

纪雨宁脸色当时便黑了下来,早听闻北戎风气开放,但,似乎也不必做到这份上,她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呢,怎么就真心爱上了?

可巧楚珩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目睹此情此景,还以为那花是纪雨宁亲自为他摘的,乐呵呵地接过,“何必这样费事?让下人们代劳就行了。”

说归说,他倒是不排斥这种新花样。

哪知转脸就听纪雨宁酸溜溜地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是公主送的。”

楚珩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肇事者并非自家皇妹,而是那位远客来的稀客,急忙将花扔在地上,仿佛里头会钻出一条蛇来咬了手似的。

拓跋燕立时惊叫出来,“我的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随即委委屈屈看着阶上,“陛下,您不喜欢吗?”

纪雨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她,拓跋燕比昨日何止温柔可亲了数倍,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唯一的相同是仍穿着那身骑装——大早上的也不嫌勒,虽然的确很有料就是了。

最为稀奇的是,昨天她还说想嫁给楚珏,今日就对皇帝发起进攻,移情别恋这样迅速,她真的是来找丈夫的么?

虽然皇帝不至于被这点三脚猫伎俩迷惑,可纪雨宁看着对面两个甜甜的酒窝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遂一反常态地挽起皇帝胳膊,“陛下该上朝了,我送您过去罢。”

楚珩倒觉心情复杂,本觉得这位北戎公主来此是个祸害,可看纪雨宁的模样,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天知道他多久没看她吃醋了。

于是当拓跋燕提出要送他一件上好的狐皮做大氅时,楚珩破天荒地应下了。

纪雨宁怨念地望着他。

楚珩捏了捏她的手,表示礼物可以照收,人坚决不会要。

纪雨宁:……这不是骗财又骗色么?

可谁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得算了。

之后拓跋燕又在御花园与他们偶遇了几次,纪雨宁寸步不离守在皇帝身边,不给一丝单独相处的机会。忽然间她明白了石景秀的感受,不是不放心爱人的人品,实在世间变数太多,万一拓跋燕又来个落水可怎么好?也不能不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幸好这姑娘没再兴风作浪,大抵她也知道宫中耳目众多,添乱不易,反而容易给自己找麻烦。何况君上万金之体,也不是她能轻易赖上的。

石太后则只当看笑话似的,异族来的女眷为嫔为妃,生的孩子也不能承继大统,因此石太后根本不做指望。不过仗着她远来是客,又能给纪雨宁添点堵,才多少赏她点薄面罢了。及至见了两三回,发觉此女言语粗糙,做派张扬,石太后也便失却拉拢她的兴致——何况她光顾着给皇帝和几位亲王处送礼,半点没有照顾到慈安宫的面子,想想实在可气。

纪雨宁也是才知道拓跋燕送给皇帝和兆郡王的礼物是一模一样的,独立于众人之外,她不由得啼笑皆非,这姑娘两边下注,难不成还想兄弟俩为她争风吃醋么?未免低估了这些人的气量!

玉珠儿不禁起了好奇,“那她到底想嫁谁?总不至于两个都要罢。”

纪雨宁也一头雾水,大周女子以矜持为上,纵使心有所属,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表露出来,顶多相看几次之后,便堂而皇之请媒人提亲。拓跋燕却没这忌讳,她对谁都示爱,四处留情,却又把真实的心意牢牢捂住,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西暖阁中,拓跋燕慷慨打发了几个来探望她的宫婢,方才一骨碌倒在床头,面露倦容。

她朝窗前勾了勾手,“过来帮我按摩。”

仆从顺从地走过去,面无波澜,口中却道:“主子,您该定下来了。”

拓跋燕失笑,“定,怎么定?”

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和亲的工具,注定没有自己的思想,哪怕京城如此繁忙,她也不可能融入其中,他们看她就像看一个异族的怪物……想到今后几十年不见天日的时光,拓跋燕不自禁的倒抽了口寒气。

可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拓跋燕哀怨地拉了拉仆从的腰带,明显感觉对方呼吸急促了些,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正襟危坐,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出来,只垂头道:“公主,我只是个马夫。”

拓跋燕慢慢伸回了手,她能跨越世俗的偏见,却不能打破他心中的藩篱。她明知道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带她私奔,不是胆怯,是怕她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何况以哥哥的脾气,若她这回逃了,天涯海角也得将二人追回来——光是想想,拓跋燕都觉不寒而栗。

她只能微弱地道:“阿牧,等我成了亲,你便回北戎去吧。”

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况且眼不见为净,没有他,或许她能死心塌地留在这里。

阿牧为她按揉脚踝的手停顿了一瞬,继而沉默应道:“好。”

床上人翻了个身,将面容埋在柔软的枕巾里。拓跋燕并没有哭,她只是模糊感觉眼角有些潮润,一定是京城的风沙太干,她得习惯。

国公府中,石景秀昏迷了两天两宿,终于从混沌中醒来。

她却想不到楚珏会守在床边,眼睛都熬红了,一时间倒有些无言,“我以为你该陪公主赏景。”

那是皇帝交代,不能不办。

可楚珏此刻哪还顾得上皇命不皇命的,石景秀一回家就晕倒了,他怎么也不能放心离开,拼着抗旨也要看护她痊愈。幸好大夫说只是呛了点水,若留下什么后遗症来,楚珏万死都难辞其咎。

眼看他对自己这般重视,石景秀心里既甜蜜又委屈,也只能强忍着酸涩道:“她是万金之躯,我怎么敢和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倘若拓跋燕向皇帝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楚珏不娶也得娶,到底这也不是他一人的事,干系两国和睦呢。

然而楚珏分外坚决,“明日我便向皇兄上疏,表明心迹。”

经历此事他才知道石景秀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义无反顾,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拯他于水火——除了早逝的娘亲,世上不会有第二人这样在乎他。

楚珏铭感五内,至此也终于下定决心,什么先立业后成家,景秀是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若再耽误,他未免也太有眼无珠了些。

石景秀望着他默默无言,大悲大喜来得如此之快,她根本没机会反应,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况且,就算楚珏信誓旦旦,难道美梦就一定会成真么?石家不复从前,她也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面对美艳而强势的番邦公主,实在有些自惭形秽。

一旁的石景煜愤愤道:“这个拓跋燕真是不知廉耻,二妹好歹救了她,她倒好,还黏着郡王殿下不放,竟赖上了不成?”

至于他为何得知,则因为王府老仆一天三趟过来报信,一会儿说送了几张皮子,一会儿又说送了整炉的烤肉,虽不算很名贵的东西,可这北戎公主太懂得攻心为上,就等着俘虏男人的胃呢。

阿珏不在眼前,她还见天儿的刷存在感,等出去还得了?石景煜不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可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且事关妹妹婚事,怎么着他这个兄长都得尽点力。

那厢两人还在你侬我侬,这边石景煜已暗暗做了决定,他得找那位公主谈谈,若她愿意放手呢,自然一切皆好;若不能,就只好威逼利诱了。

自从目睹了拓跋燕献殷勤的热乎劲儿,纪雨宁如今走到哪儿都把娇娇儿带着,要么自己抱他,要么交给玉珠儿——郭胜要是在呢,那当然更方便,他力气大,抱起孩子又稳当又舒坦,别提有多轻松了。

娇娇儿有一点好,那就是不怯生,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要不然就两眼放空流口水儿。哪怕拓跋燕和那几个侍从都一副异族装扮,与宫里人迥异,娇娇儿也不害怕。纪雨宁觉得这孩子没心没肺,照楚珩看却觉得颇有乃父遗风,就得这样胆大包天的才好呢,身为皇子太怯懦了怎么能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模糊领会出皇帝是什么意思,可她觉得为时尚早,现在就立了继承人,恐怕年纪小小未必禁受得住。

楚珩经她几番推脱,只好暂缓立太子的心思,其实他也觉得早了点——最好是在封后之后顺理成章册立太子,如此方显得名正言顺。

纪雨宁把娇娇儿口中一串糖葫芦提溜出来,又揩了揩嘴边的唾沫星子——特意让人做得大些,吞不进去,免得呛着,便只能抱着舔。

糖葫芦又酸又甜,又不易化,够他玩上一整天的。

楚珩深恨自己幼时没这样福气,先帝孩子多,打娘胎里便竞争不断,侥幸生下来的也得提早迈入赛程,他那时候别说糖葫芦了,想吃点好的都不容易——石太后没读过多少书,就记得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加之宫中治病的法子就是净饿,因此宁可不让他吃饱,也要每日在耳边念一遍三字经,只盼他早日成才。

楚珩至今都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当然有夸张的成分,纪雨宁听着还是怪可怜的,因笑道:“不如改天给你做个糖葫芦好不好?比拳头还大。”

娇娇儿的饮食都由她亲自打理,纪雨宁不放心旁人经手,正好糖浆和山楂果子都有剩的。

楚珩已经成年,自然不稀罕那一口甜味,只含蓄地望着她颈下道:“朕倒想尝点别的呢。”

纪雨宁忙捂着前襟,照地上啐了口,“当着孩子,说些什么浑话?”

正好娇娇儿也有了反应,两只肉乎乎的拳头在空中挥动着,嘴里咿呀作响,“姆妈,姆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便熟练走到廊下,将襁褓掀开一角,查看他是否尿了。

楚珩在一旁看着甚觉新奇,亦且注意到那个含糊不清的称谓,“他方才在喊你吗?”

纪雨宁唔了声,闲来没事她也会偷教儿子一些南边方言,哪怕娇娇儿还不会说话呢,那几个简单的字音倒是记住了。

其实在纪雨宁看来倒没什么好惊喜的,娇娇儿根本不解其意,不过是随口发出的几个音节,误打误撞对上了。

然而楚珩却十分嫉妒,“那有没有称呼父亲的?”

纪雨宁忍不住笑,“您也太强人所难了些,他才多大呀,您还指望他规规矩矩行大礼不成?”

等她抱着孩子进去换完尿布,娇娇儿已经惬意地打起呵欠,望着眼前恬静睡颜,楚珩也把方才那点不快抛诸脑后,转而一本正经地打量起儿子来。在他想象中,娇娇儿转眼便长大成人,而他也可以放心将皇位交托出去,幸福地陪纪雨宁游山玩水、安度余年了。

纪雨宁并不知他这番计划,只耐心地用小银剪子剪去娇娇儿刚长出来的指甲,免得玩耍时抓伤自己,一边闲闲问道:“关于北戎公主的婚事,您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觉得楚珏愿意听他皇兄的摆布,且石景秀对他一往情深,京中人尽皆知,如今让拓跋燕在其中插一杠子,总是不吐不快。

当然让纪雨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她也是不乐意的,北戎公主身份尊贵,纵使她愿意分享,宫里也未必能太平。

楚珩沉吟道:“你觉得她看上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是这一点最令纪雨宁迷惑,京中不乏青年才俊,可拓跋燕却没有一点要相看的意思,诗会狩猎通通不去,只是自得其乐地在皇帝与兆郡王间迂回辗转,可要说她对这两个人多么情根深种,那也不见得,更像是为了拖延时间——兄弟阋墙总是丑事,如此一来,皇帝也不好轻易将她许配出去了。

第84章.?赌局?不知公主可有兴与本宫赌一局?……

她这厢反复思量也是白费劲,倒是玉珠儿无意一句,“这北戎公主天天跟那侍从形影不离,别是有何首尾吧?”

郭胜轻轻戳了戳她的脊梁,示意别乱说话——其实也不止玉珠儿这么想,宫中来往的仆役无不颇有微词,只是念在远来是客,且北戎向来风气开化,不好怎么提醒罢了。

若真有什么,她来和亲也不过为个名分,没人会认真查验她的贞洁。因此楚珩只听了一耳朵,便闲闲抛到脑后。

纪雨宁则眉心一动,待告退后,便让玉珠儿多派几个线人,好好留意拓跋燕的一举一动——她若是不方便,请郭胜代劳也是一样。

玉珠儿自动忽略了纪雨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假装没听见郭胜两个字,只雀跃道:“娘娘是打算捉奸么?”

想想也是,入乡随俗,拓跋燕既然过来,自当遵从大周礼法。明知身上背着和亲的任务,却还不知检点,做出许多丑事来——如此,就别怪旁人拿捏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纪雨宁只摇头感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

她尊重世上的一切有情人,倘若拓跋燕愿意与她好商好量,她相信,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转眼已进了腊月,这段日子拓跋燕消停了些,也甚少来招惹皇帝,至于楚珏则干脆闭门不出来——他好歹是个王爷,不能干出卖身的勾当,就算是为了两国和平着想,这责任也太重大了。

纪雨宁先还有些疑惑,及至打听清楚,是石景煜将这位美人儿绊住,不禁笑出声来,“怎么,他也想当驸马?”

玉珠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怕人家未必瞧得上他。”

郭胜则讪讪道:“二公子到底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往好处想,也只好如此了,且石景煜是在风月场中混过的,纵使油腔滑调惯了,对付女孩子却着实有一套,怕只怕,那位北戎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纪雨宁纵使有心做红娘,但拓跋燕性情倔强,这事非她能插手,且她模糊有种直觉,石景煜这回恐怕要栽个大跟头——善泳者溺于水,这回才叫棋逢对手呢。

因逢年关,纪雨宁要处理的琐事多了许多,除了核算宫中各处,铺子里的账也该理一理。她始终不愿抛弃这一亩三分地的利息,哪怕楚珩养她们母子绰绰有余,纪雨宁也不改初衷,楚珩见她如此坚决,只得算了。

今日正是铺子里送账的日子,一堆信件里,玉珠儿蓦地拎出几张灰白的字纸,“娘娘,您瞧瞧这个。”

纪雨宁只瞧信末的落款便知没什么好话,这个李肃真是蹬鼻子上脸,公然称起妹婿来。纪雨宁本待不看,转念一想,自己若特意避嫌,倒显得其中有鬼似的,倒不如大大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遂让玉珠儿将信笺念给她听,若里头真有些不当词句,玉珠儿也会自己截断,以免污人清听。

事实证明主仆俩都想差了,那不过是一封求助信——求她借钱的。

原来李家如今的债务危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先前为了偿还纪雨宁那笔嫁妆,李肃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已变卖,之后为了打点仕途和迎娶公主,更是咬牙出去借钱,又为了快些赚钱投资了几笔大生意,无一例外都是亏本——只怪他今年的运气实在太背,难怪总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了。

玉珠儿呸了声,“他算什么东西,也好来找娘娘要钱?既这般有志气,何不干脆求公主帮忙,那才是他枕边人哩。”

纪雨宁哂道:“他哪敢让公主知道他的窘态?”

好容易领教完长宁的脾气,但凡他敢哭一个穷字,只怕长宁就能立刻与他和离。且他迎娶公主本是为了风光,如今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毫发无损将人送回去,他可受不起这份嘲笑。

且他以如今的地位,想节衣缩食也不容易,由奢入俭难,一家子都过惯了好日子,叫他们吃糠咽菜还不如去死,至于长宁公主虽有自己的食邑,如今新婚燕尔,小两口总不能各过各的,花销也是从公账里出——如此种种加起来,难怪李肃会病急乱投医了。

玉珠儿愤愤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心软!”

纪雨宁自不愿帮这个忙,她只怕李肃狗急跳墙做出些丑事来,纪家还好,到底有层皇亲的身份在,可是铺子那头……玉珠儿的双亲亦都是老好人,未必拗得过他。

其实以纪雨宁如今的积蓄,这笔账对她并不困难,甚至无须请皇帝开府库,只是李肃此人一向钝皮老脸,钱入了他的手,再想出来可不容易,都是亲戚,总不好请御林军催债。

如今,最好是有一个合适且体面的法子推脱,该找什么借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正沉吟间,门口的小太监来报,“石家二小姐求见。”

这一家子也是稀奇,放着正经姑母不要,倒跟她如胶似漆。纪雨宁虽不大欣赏这位二姑娘的脾气,觉得她固执得像块石头,但,石景秀难得来一趟,纪雨宁总得赏点薄面。

奉完茶,便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想提赐婚的事,那便算了。”

拓跋燕的终身还未解决,楚珩不可能现在就给楚珏和石景秀赐婚——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一位兄长,楚珏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纪雨宁因为太知道他的性情,所以根本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石景秀只默然道:“臣女知道,但此番臣女并非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了我哥哥。”

纪雨宁有些讶异,“石景煜出事了?”

石景秀颔首,眸中有着深深的懊恼,早知道兄长这般容易踏入圈套,她根本不该放任石景煜去寻拓跋燕的麻烦——石景煜自以为能对付得了这位番邦美人,却不知对方是猎人,他才是猎物。

如今已然身陷牢笼,不可自拔。

纪雨宁听罢来龙去脉,只莞尔道:“害人终害己,我看,你也别救他了,省得把这份家当都赔进去。”

纪雨宁也听说过赌石这玩意,看似比骰子之类风雅,其实风险远高得多,甚至不乏因此倾家荡产的。石景煜也算历过些世面,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怎么三言两语都禁不起激?纵吃点苦头,也是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话之间,石景秀已是缓缓跪了下去。她不敢让姑母知晓,知道沾了一个赌字姑母必会勃然大怒,但,她也只有这么一位二哥——石景业生性凉薄,从来只以世子之位为目标,比较之下,她跟石景煜更像相依为命的存在。

她深深低头,明知道自己从前太过不可一世,对方必会借机折辱,也只能含悲忍耻地道:“娘娘,求您帮帮忙,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纪雨宁状若不经意地道,“若本宫要你放弃兆郡王呢?”

石景秀震了震,却还是木然道:“臣女也答应。”

纪雨宁笑道:“你为了他,不惜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怎么这时候倒肯放弃了?”

石景秀沉默片刻,道:“有所失才能有所得,我哥哥已经危在旦夕,但是郡王殿下……他离了我一样能活,不,也许还能活得更好。”

她不过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女儿,除了真心一无所有,不比拓跋燕能带给他更多事业上的帮助——若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能换来皆大欢喜,她想这也是值得的。

纪雨宁望着眼前这个恳切到近乎卑微的女孩子,短短两月间,她似乎已脱胎换骨。从前她的爱是一往无前、热烈的占有,如今的她似乎已学会成全,但,何必如此呢?

纪雨宁亲自将她搀扶起来,淡淡道:“你不必为任何人任何事委屈求全,在本宫这里,只要安心做自己便好。”

她所欣赏的便是石景秀那种青春鲜焕的朝气,自然不愿意她改变。

石景秀不意她忽然间这样亲切,难免有些忐忑,“娘娘,您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已吩咐人备车,她得亲自去瞧瞧那拓跋燕玩的什么花样,鉴于娇娇儿午睡才醒,离了她怕是要哭,纪雨宁索性将孩子也带上。

玉珠儿婉转建议道:“娘娘,赌石场那种地方……”

纪雨宁爱怜地摸了摸孩子额头,“没事,从小多见识见识,长大了还更安全。”

玉珠儿便无话可说了。

马车辘辘驶到京郊一处荒僻的所在,乍看只是几个简陋的茅草棚,地上乱石嶙峋,只偶尔剖开几块石头的缝隙里,能窥见晶莹的亮光——那便是今日真正的赌注。

石景煜衣裳乱糟糟的被缚在一棵垂杨树上,乍一看到倒像是非礼了似的——但谅来拓跋燕也看不上这种小鸡仔似的身材。

只瞧他灰头土脸、形神俱灭的模样,也知他今日输得有多惨。看到妹妹领着皇贵妃前来,石景煜连头都没抬一下,他所丢的脸已经够多了。

一旁的拓跋燕笑容则是既得意又妩媚,“娘娘是来帮他付账的么?”

早听说石家二公子是皇贵妃的入幕之宾,看起来可不大像,这人纯粹是个草包,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哪知三两下便撂倒了。看着一旁厚厚的借契,拓跋燕只觉畅快极了。

纪雨宁甚觉无语,石景煜想为妹妹打抱不平她能理解,可这人是不是自视太高了点?他想给北戎公主一点教训,殊不知人家早有防范,他以为他在骗色,人家瞄准的却是他荷包里的财——只怕这会子石家仅有的家底都给搬空了。

放以前纪雨宁是不会给这种人多点眼神的,可谁叫石景煜落魄时帮过她,哪怕只是滴水之恩,纪雨宁也得涌泉相报,这才不负她做人的本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坦然望向对面,“他欠你多少银子?”

“不多,三万两而已。”拓跋燕狡黠地道。

这个数目已经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了,须知纪雨宁即便身为皇贵妃,明面上的俸禄也不过一年八百两而已,皇帝私下补贴她的不算。若非她自个儿另外做有生意,这笔钱一时未必拿得出来。

但即便如此,纪雨宁也面不改色地让玉珠儿将银票递过去——幸好她预备得充足,省得还要去票号兑换费事。

拓跋燕乐呵呵地接过,“娘娘果然爽快。”

正要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纪雨宁却话锋一转,“不知公主可有兴与本宫赌一局?”

她抱着孩子,说这话时却没有半点不安的神气,娇娇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眨也不眨盯牢对面。

拓跋燕虽有些狐疑,却不能在稚子跟前露怯,遂从容应战,“自当奉陪。”

第85章.?输赢?她就不信邪了,纪雨宁一个刚入行……

纪雨宁要跟北戎公主打赌,那边的人倒还没觉得怎样,石景煜却差点一蹦三尺高——但因为束缚着他的绳子尚未完全解开,乍一看倒像只溺水的王八,使劲扑腾。

纪雨宁本想让人为他松绑的,这会子却觉得还是先捆着为宜,以免扰乱心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秀往日纵使再对纪雨宁看不顺眼,但今日她解了石景煜的危难,又让石家免于一场灾祸,石景秀心底的成见早已摒除,这会子见她负气而为,不免饱含忧色地道:“娘娘,这事可不能马虎。”

北戎盛产岩矿,拓跋燕虽是个贵族小姐,可她生性放诞,对这些勾当必然门儿清,否则怎能连胜五局,让石景煜把底裤都赔干净了?

且这些原石本就是千里迢迢从北戎运来,难保拓跋燕没作何手脚,只怕她早已布置圈套,就等着纪雨宁往里钻呢。

拓跋燕听两人噜噜苏苏说了半天,面上早不耐烦,“要赌便赌,哪来许多废话!”

纪雨宁便含笑拨开石景秀的手,迎难而上,“二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害怕,就请先回吧。”

竟是完全不把她的劝告放在耳边。

石景秀气得干瞪眼,眼看玉珠儿提着一摞银票准备过去下注,她忍不住道:“你素来是最忠心的,怎么也不拦着?”

一局六千两,只消三局,便足够把纪雨宁那点私房全都淘澄干净了。

玉珠儿连呸三声,“胡说八道,你是不相信我家主子的运气么?”

在她看来,纪雨宁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她只要坚决执行即可,何况,事实也是如此。当初小姐说要和离,果然就摆脱了李家那团污秽;说要与假扮书生的陛下在一起,果然如今恩爱甜蜜,既然小姐的聪明才智远胜与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遵从呢?

石景秀彻底被这主仆俩给击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另一边,纪雨宁已跟着拓跋燕来到那片乱石前。她其实不太懂翡翠,顶多能辨一辨成色好不好,水头足不足——那还得是加工完的,对这些光秃秃的原石实在看不出半点门道来。

恰如玉珠儿所说,她能倚仗的唯有好运而已。

相比之下,拓跋燕却成竹在胸,“皇贵妃娘娘,我并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得想清楚了,当真要与我打赌么?”

这倒不是故意激将,她今日净赚三万两纹银已经够多了,也不想做得太绝——倘惹恼了皇帝陛下可不是好玩的。

在宫中这些时日,拓跋燕别的尚且了了,但皇帝对皇贵妃的宠爱却看得清清楚楚,简直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非她是瞎子才能忽略这些细枝末节。

纪雨宁知晓她的顾虑,莞尔道:“放心,今日不过是个小小游戏,陛下断不会如此气量狭窄。”

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拓跋燕钦佩她的自信,但赌石这门生意还真不是靠自信就能办到的,她闲闲一挥手,“如此,就以六千两一局为限,娘娘先猜,如何?”

算是她对纪雨宁的小小优待,若纪雨宁侥幸蒙准了,便能带一块上佳翡翠回去,否则,也不过花六千两银子买了块破烂石头而已。

纪雨宁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若让拓跋燕先手,那结果必然无悬念,现在好歹还能赌一赌。

纪雨宁仔细查验了一番那几块毛料的外观,轻声问道:“可以用手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般上好的质料是禁止随意触碰的,怕手心里的汗渗透进去,损伤玉质。可念在纪雨宁对此一窍不通,拓跋燕也不跟她讲行规了,豪爽地道:“随意。”

哪知纪雨宁却并不亲自动手,而是小心翼翼地弯腰,让怀中的娇娇儿挨次看个够——这孩子也真个古怪,往常多少新奇的玩具都引不起他兴致,这几块粗糙的大石头却把他给迷住了。

娇娇儿简直目不转睛。

拓跋燕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常听说小儿魂弱通神,能看见常人不能见之事,但,翡翠毕竟是死物,难道也有感知?

玉珠儿不知何时上前来,幽幽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咱这位小主子怪得很,前日不过往御花园走了一趟,里头那株枯死的海棠隔天就开出花苞来,连陛下都玩笑说,别是个神仙转世罢。”

她说的盆花拓跋燕也见过,大冬天的开得灿烂至极,着实诡异,难不成真有神通?听说大周皇帝皆由天授,自带一股龙气护体,这小子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拓跋燕原本只是悠闲看热闹,这会子却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千年道行栽在稚子身上。每当那母子俩停留得久了些,拓跋燕也目光灼灼跟着望去,简直没一刻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纪雨宁终于有了答案,指着面前一块平平无奇的原石,“就它了。”

拓跋燕捏着汗,面上却还强撑着笑颜,“娘娘想好了么?六千两银子可非小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石家兄妹也忧心忡忡,这样的豪赌,还真不是轻易能承担得起!

纪雨宁果然起了犹豫,踌躇一刹那后转了方向,她对准的这块表皮已开始松脱风化,一道浅浅的裂纹,隐约能看到里头晶莹玉质。

对嘛,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拓跋燕松口气,暗叹自己疑神疑鬼,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只催促道:“若瞧好了,就快些下注吧。”

纪雨宁正要说话,怀中婴孩却忽然嚎啕起来,纪雨宁哄不住,只好原地抱着兜起圈子,哪知来到方才弃用的原石前,娇娇儿倏然止了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纪雨宁跟玉珠儿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要这块。”

拓跋燕莫名觉得牙龈有些发酸,“想好了么?”

但看来那主仆俩极为相信神迹,默契地异口同声。

拓跋燕只得请匠人来将原石剖开,果不其然,厚厚的风化层下是磨盘大小的冰种翡翠,只这一块便远非六千两所能比拟,纪雨宁可谓赚翻了。至于方才那块有裂纹的原石,不过浅浅一小块嵌在里头,大半还是石料,如同鸡肋——可见纪雨宁蒙的有多准。

石家兄妹呆若木鸡,世上真有这样的好运气,怎么就没轮到他们呢?石景煜看着布满泥污苔痕的双手,很怀疑自己是否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这样倒霉。

那边纪雨宁已吩咐仆从将战利品装车,笑吟吟地望着拓跋燕道:“公主,还赌吗?”

拓跋燕咬牙,“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就不信邪了,纪雨宁一个刚入行的还能胜过自己这位老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事实胜于雄辩。三局之后,纪雨宁已是大获全胜,车上那三块晶莹翡翠已足够寻常人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其中更有一块质地上佳的玻璃种,万金都难买到,说是有价无市都不为过——恐怕只能送到皇宫的府库里作为珍藏。

看着如丧考妣的拓跋燕,纪雨宁笑吟吟地举起娇娇儿的胳膊,朝她挥手作别,“公主,承蒙您的美意,今日实在愉快。”

她虽花了四万八千两银子,但这三块翡翠足以抵十万之数,细算起来,简直太划算了。

难怪娇娇儿在她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连麦芽糖也比以往吮得有劲。

拓跋燕见这孩子却像见了恶魔,赢一局是凑巧,连赢三局,除了神迹再没别的了——大周果然藏龙卧虎,拓跋燕深深打了个寒颤。

知她要平复心情,纪雨宁也没顺势接她回宫,只让人给石景煜松了绑,好生送回家去,怎么说也是个清俊儿郎,弄成这副模样也太狼狈了。

石景煜蝎蝎螫螫道:“娘娘,我给您写张欠条罢。”

虽然不排除北戎公主耍诈的可能,可银子到底是在他手上输掉的,他还没无耻到一笔勾销。

玉珠儿白了眼,“你还得起么?”

自个儿惹的麻烦倒得娘娘帮他收拾烂摊子,还有脸说大话——若娘娘来迟些,只怕手脚都被人砍去,连舌头都被割了也说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煜涨红了脸,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有些志气,遂强自借来纸笔,工整写下三万两银子的借契,一股脑塞到玉珠儿怀中。

玉珠儿还要说话,纪雨宁淡淡道:“收下吧。”

她并不指望石景煜还银子,但这样对双方都好——石家人的自尊心有时虽近乎无用,她却也不想就此抹杀,毕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值得流传了。

石景秀看起来则有些神志恍惚,犹豫片刻,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当真是受了小殿下的指引么?”

纪雨宁挠了挠娇娇儿肉乎乎的下巴,逗得他乐不可支,她自己则忍俊不禁,“怎么可能,你当我生了个哪吒呢?”

事实上娇娇儿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予以判断的是拓跋燕的反应。先前玉珠儿的那些话已经让拓跋燕疑神疑鬼,难免担心纪雨宁懂些妖术,自然得牢牢盯着她——殊不知如此一来,倒让拓跋燕成了锁定的目标。只消留心她对每块石头的反应,纪雨宁就能轻松辨别出,哪些才是真正的稀罕之物。

至于娇娇儿为何会嚎啕大哭,纯粹是她在衣袖里藏了些胡椒粉罢了,趁机捏一撮在鼻端,娇娇儿不闹才怪。不如此,也不能骗过拓跋燕,令其自乱阵脚。

玉珠儿颇有得色,“也怪这北戎公主忒没见识,让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难,她倒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还当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脸,如此说来,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即便撇开身份,他跟纪雨宁也是云泥之别,智力相差太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86章.?父子?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珩见到纪雨宁带回的那几块翠,起初十分诧异,及至听说是打赌赢来的,他不免笑起,“总是你的鬼主意多,连小姑娘都舍得骗。”

娴熟地从怀中将娇娇儿抱过去,娇娇儿还握着翡翠不肯撒手,方才的麦芽糖已经吮完了,这东西又不能吃,他倒执着。

楚珩端详片刻,“上行下效,在他母亲耳濡目染之下,娇娇儿怕是要变成财迷了。”

纪雨宁撇撇嘴,“创业不易,守成更难,提早让他知道些民生艰辛,有什么不好?”

至于借用儿子来骗人,这个,纪雨宁的负罪感倒是轻微得多,要说骗,那也是拓跋燕先使手段的,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珩轻轻睨了她一眼,“但朕却想不到,你会为景煜挺身而出。”

又来了,躲不开的醋坛子。纪雨宁无奈道:“您还认他这个表弟不曾?”

楚珩故作大度,“自然要认。”

虽然舅舅和石景兰都可说是他赶出去的,明面上他可不打算对这家子赶尽杀绝,到底有太后在呢。

纪雨宁摊着两手,“那不就结了。”

石景业虽为国公府世子,但素来体弱多病,纪雨宁看着并非寿征,若连石景煜也出事,岂非石家最后一线血脉都断绝了——为了母子俩不至于反目成仇,纪雨宁也得帮这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珩倒没料到她想得如此长远,一时倒有些愧怍,“是朕误会。”

“无妨,只您别见了个男人就往我身上扯就是了。”纪雨宁坦然道,又促狭地挤了挤眼,“您知道,我眼光很挑的。”

楚珩被她逗得失笑,总是如此,天大的事到了纪雨宁嘴里也能变得轻描淡写,在她眼中就没有隔夜仇可言。但不得不说,正因为她这份洒脱的气度,皇帝才能一直保有愉快的心绪。

正欲趁机说两句软语温存的情话,纪雨宁却拔脚无情,“妾还有点琐事要料理,陛下请自便吧。”

说罢就要离开,楚珩抱着怀中婴儿,目瞪口呆,“他怎么办?”

“不是有您在吗?”纪雨宁妧媚一笑,皇帝朝政繁忙,难得有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子难得有空,正该他出力了——能力不足才要锻炼,她可不想进行丧偶式教育。

望着姗姗远去的背影,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郭胜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该喂奶了?”

楚珩:“朕没奶。”

郭胜:……总觉得皇帝这会子脑子犯抽了,成大事者都容易小事糊涂吗?

纪雨宁支走父子俩倒并非托辞,她确实有要紧事得跟拓跋燕谈一谈。

彼时拓跋燕正神色恹恹地往回走,准备请皇帝随意指一门亲事——她来大周日子已够久了,实在不必耽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牧沉默片刻,涩声道:“公主不必这样着急,兴许还有机会。”

拓跋燕却已然丧失斗志,那几场赌局,原本她是打算在金銮殿上摆开来的,料定他们不是她对手,到时便可反将皇帝一军,避免和亲之祸。然而,纪雨宁带着一个孩子,轻轻松松便破了她的局,拓跋燕原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这会子却难免心生战栗——她连稚子都斗不过,怎么敢妄想同整个大周对抗?

输了翡翠固然可惜,她更惋惜的是自己的命运,原来从一开始,一切便已注定了。

见她如此伤怀,阿牧古铜色的脸颊上不禁泛出红晕来,他忽然牢牢抓住拓跋燕的手,“公主,您随我走吧。”

“走?能去哪儿?”拓跋燕惨然一笑,“天大地大,并无你我容身之所。”

如今两国情势胶着,她若扔崩一走了之,势必遭到追捕。她也不忍让阿牧随她四处流亡——六岁那年,若非他将她从解冻的冰河里捞上来,她早死了。连这条命都是他的,还谈什么双宿双栖?

他对她的情谊里大半是仆对主的忠诚,拓跋燕也知道,之前她忍不住会去妄想,可这段时日的种种已经令她懂得,爱一个人,是该愿意他过得好的。

她也该放阿牧自由了。

“等我出嫁,你若愿意回北戎,我便派人送你回去;若不愿,就请皇帝陛下为你娶一房妻室,就此落地生根罢。”说完这些,拓跋燕只觉浑身轻松。

阿牧的身子却僵硬起来,眸中涌现浓浓的痛苦之色,他不忍心公主牺牲婚事,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只是个仆从。

纵使午夜梦回之时,他也会有着浓重的渴盼,恨不得……然而那终究是无力的,他连自己的命都摆脱不了,怎么能给她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仆俩默默无言,直到一个绿衫子的姑娘蓦地现于身前,行了个轻巧的蹲礼,“皇贵妃娘娘有请。”

目光落在拓跋燕的肩膀——阿牧的手还搭在上头——继而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不留痕迹。

阿牧急忙缩回衣袖。

拓跋燕有些不自在,她认得玉珠儿的面貌,也不知方才瞧见多少,总不至于会去皇贵妃跟前告密么?

这会子拓跋燕只剩下无尽的惶惑,她连那几块上等的翠都输掉了,身边筹码早已一无所有,纵使纪雨宁真要为难她,她又能如何?

等进了承乾宫,屏退众人,拓跋燕鼓起勇气道:“皇贵妃娘娘,我……”

正要明说她绝没有抢皇帝的心思,只消随便指一桩婚事即可,纪雨宁却笑吟吟道:“公主当真想嫁吗?”

拓跋燕呆了呆,事到如今,她难道还有的选?

只当纪雨宁故意耍弄,不由得面露愠色,“愿赌服输,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娘娘也不该同我玩笑。”

说罢拂袖欲走。

纪雨宁闲闲抿了口茶,在她将要跨过门槛的刹那,蓦地开口,“若本宫有法子助你脱困呢?非但如此,还能让你心想事成,与所爱的男子喜结连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拓跋燕明明疑心她在设局,这会子却仍不由得停下脚步,哪怕纪雨宁免不了试探她的嫌疑,一旦她承认了,只怕立刻会去皇帝面前揭露此事,让她身败名裂——但,拓跋燕却忍不住肖想那个万一,万一皇贵妃真的想要帮她呢?

她终于还是回头,静静地坐到纪雨宁跟前,狐疑望道:“你有何法子?”

纪雨宁红唇轻启,“自立为王。”

只要她一日还是公主,她的身份就免不了受到新王摆布,而据纪雨宁所知,北戎部族里其实是出过几任女王的,至今仍残存着母系遗留,百年前那位赫赫有名的乌苏女王,声势远震千里,若非她并未留下后嗣,这会子的戎部是何等模样还难说呢。

老汗王膝下只有拓跋燕一位公主,每常也随他出征狩猎,论声势未必输给几个兄弟。但拓跋燕一来志不在此,二来,老汗王去得太急了些,为了政权稳固,拓跋燕也无意相争,只得由着长兄即位。

哪知她容得了人,人却容不了她。大哥更是个心狠手辣的,甫一坐稳位子,就把她赶来和亲了。

拓跋燕想起来亦颇有恨意,纪雨宁所说的只是一团小火苗,却点燃了她心底的熊熊火种,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娘娘此话虽然在理,可军权大半都在我哥哥手中,我未必斗得过他。”拓跋燕说出此语,足以证明她心思活动,奈何实施的难度太大,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纪雨宁颐然道:“何不向大周借兵?尔兄王位初立,政权必然未稳,若能攻其不备,必然胜算不小。”

一句话让拓跋燕的眼珠亮起来,“能行么?”

纪雨宁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拓跋燕也听说过这位娘娘当初果断和离进宫的壮举,不知不觉就将对方视为一路人,看来即便身为女子,也不乏改变命运之可能——若果然成功,她便可光明正大地与阿牧在一起了。

原本还为那几块输掉的翡翠耿耿于怀,此刻拓跋燕才终于敞开心胸,因她有更大的目标要实现。

当时她不能现在就答应,那也太轻易、太好拿捏了,因此拓跋燕依然面露踌躇,仿佛很纠结要不要听似的。

纪雨宁却从这姑娘眼中看到了久违的野心,她也不催促,留给拓跋燕三天时间考虑,相信三天之后,她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拓跋燕能不能从她兄长手里夺权,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消她答应借兵,北戎必乱,到时,无论是扶持一个较弱的汗王,或是趁机一举吞并之,对大周而言都是捷报。

凭心而言,纪雨宁是盼着她成功的,为了爱人这样奋不顾身,老天有眼,也该成全她的衷情。

玉珠儿是看不出那黑脸膛的汉子有什么好,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既然拓跋燕喜欢,旁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自个儿出了会神,玉珠儿便欢欢喜喜道:“至少再无人拦阻兆郡王跟石二小姐成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她是当红娘当惯了的,独不为自己想想,总不能真留成了白头宫女罢?纪雨宁暗自摇头,起身来到勤政殿中。

皇帝正手忙脚乱地指挥郭胜换尿布——娇娇儿并没有饿着,却无缘无故滋了他一身,龙袍上都是水汪汪的尿渍。

眼看纪雨宁进门,父子俩齐声告状,一个是笑,一个是哭——楚珩自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陪着笑脸准备痛诉儿子的顽皮,娇娇儿则没这顾虑,小嘴一扁,眼圈一红,直接干打雷不下雨。

纪雨宁默默地退出去,准备晚点再来,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父与子:……

第87章.?怨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楚珩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郭胜寻了抹布来,要为主子善后,哪知楚珩却拒绝他的帮忙,兀自抱着孩子收拾起来——他是皇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来,那也太无用了。

所幸娇娇儿知晓自己闯了祸,乖乖地闭起两只眼睛装睡,未再添乱。

纪雨宁一直等里头整理好了才进来,中间并无施以援手,侍人们知晓她的脾气,也不敢相劝——纵使皇贵妃娘娘严厉了些,那又能如何?皇帝惧内的毛病明摆着,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们就更不好说嘴了。

楚珩当了半天的“乳娘”,也累出一身大汗,让郭胜寻了件新衫子换上,仗着屋内生着地龙,干脆打起了赤膊,也不怕着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随手将带来的披风为他系上,又屏退从人。

楚珩笑道:“怎么,看一眼怕少块肉?”

这人的醋劲真是越发大了——不过,他很喜欢。

纪雨宁无奈道:“哪儿的话?是有要紧事和您说。”

将娇娇儿接来怀中哄着,一面就把自己和拓跋燕商量之事娓娓告知。

楚珩这下可真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如此一来,不但免了和亲的风波,还给新王拓跋焘送去一块难啃的骨头——亲妹妹率兵相侵,怕是这当哥哥的免不了焦头烂额罢?

纪雨宁见他一脸喜色,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到底如何,还得看公主的意思。”

她估摸着拓跋燕应该会答应,从她到京城来的种种表现,足以看出个她是个“不安于室”的,能把命运捏在自己手里,何必听凭他人摆布?何况,她钟爱的男子是黝黑健壮那款,满京城却都是白面书生,也难怪她不想嫁人了。

并未用到三日,仅仅只过了一夜,拓跋燕就来向皇帝辞行了,她采纳了纪雨宁的建议,决定借兵。

楚珩慷慨地将虎符与她,至于能不能用好这些兵马,就得看拓跋燕个人的能力与手腕。自然,皇帝是稳赚不亏的——北戎这场干戈无论鹿死谁手,最终都将元气大伤,势必无力进犯,今后,边疆最少也有几十年的太平。

比起一纸契约,还是敌弱我强更叫人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得知拓跋燕已经离开,楚珏方才蝎蝎螫螫地露面,这段时间他一直称病躲在府里,就怕那位公主色-欲熏心抢他去做新郎,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他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皇帝恨他没担当,说什么都不肯便宜这小子,只让人将他打发回去。

楚珏急了,只得求到纪雨宁门前,纪雨宁方缓缓劝解皇帝,“愿得一人之心,永结两姓之好。难得郡王殿下对石姑娘一往情深,石姑娘亦芳心有托,陛下总不忍让明月照沟渠吧?”

夫妇俩你唱红脸我唱白脸演了出戏,换来楚珏一句誓将忠心报大周,楚珩这才面容稍霁,开口允准两人亲事——不怪他给楚珏下套,先帝儿子虽多,真心敬重他这位兄长的却没几个,若不趁早将楚珏拉拢过来,让旁人占据先机就不妙了。楚珩还有一桩计划,得里应外合才能完成,这个,就连纪雨宁都是不知的。

两边说好,先换了庚帖,至于正式成婚得等一年之后。因石景秀年纪尚小,加之先前落水染了些毛病,得好好将养阵子才行,若男子太过猴急,怕对女方身子不利——楚珩说得隐晦,估摸着楚珏也是听不懂的,这小子比他年轻时候还纯洁多了。

消息下来,石家自是欢欢喜喜,独石太后有些不愉,她并不知那北戎公主为何忽然改变主意,放弃在京城寻位佳婿,只当纪雨宁妒火中烧才排除异己,如今又撺掇着皇帝给石家赐婚,不就是怕景秀步景兰后尘,进宫来抢她风头么?

偏偏皇帝桩桩都听她的,也不先来慈安宫商量,如今诏书已下,连石太后都回天乏术。

石景煜来宫中谢恩时,石太后便留了个心眼,借口喝茶的工夫,问他能否请皇帝收回成命。

石景煜不懂,“姑母莫非不赞成这桩婚事?”

石太后叹道:“哀家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的前程,郡王妃也就听着好,那楚珏至今连块封地都没挣上,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至今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他娘也是个不中用的,位份又低,出身又弱,凭景秀的资质,本可以觅着更好的,何必辱没。”

石景煜笑道:“侄儿在民间倒是听过一句俗话,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郡王殿下是二妹自己挑中的人,无论贫富荣辱,总是她心甘情愿的;您这会子要把您的意志强加给她,二妹忤逆不说,这婚事必然不会愉快,结婚倒成了结仇了,太后您细想想,如此真的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太后本来准备了十来个年轻有为的勋贵人选,却被侄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不免有些憋屈,“哀家的眼光岂会有错?纵使景秀开始有些抵触,日子久了总会渐渐磨合,也免得她将来失悔。”

当然最好还是嫁给皇帝,既是亲姑母,又是婆婆,石太后自认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换谁她都不放心。

石景煜眸光黯了黯,轻声道:“当初大姐进宫时,姑母您也是这么说的,可如今呢?您真的没有一点后悔吗?”

旁观者清,他眼看着石家因为太后娘娘一步步壮大,可也因此变得骄傲自满,再无谨小慎微可言。母亲忘了她只是一个臣子的夫人,妄图对皇嗣下手,就连大姐也受到池鱼之殃;至于父亲虽不会这样糊涂,可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也不少,他自请辞官,又跟随大姐去往封地,焉知没有避祸的意思?

脱离了石家的光环,石景煜反而多了些清醒与理智,原来他们与寻常人家的子弟并无不同,甚至因为站得太高,跌下来的时候也会更重些。

吸取了这些教训,难道还要如飞蛾扑火般一味追逐荣华富贵吗?石景煜不是不敢,是觉得不智。

石太后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就引来侄儿一篇宏论,以前景煜在她面前乖得像只绵羊般,从未有过顶嘴的时候,石太后不禁冷笑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难不成又是皇贵妃?”

石景煜平静道:“话无好歹,有理则听。姑母大约有所不知,前阵子若非皇贵妃帮忙,侄儿恐怕性命难保,早折在那拓跋燕手里了。这一年来,皇贵妃待石家之心如何,姑母难道还看不出吗?她若私心报复,老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咱们解围?自然,您一定觉得她私心藏奸,那也没奈何,但无论皇贵妃是否另有所图,我与景秀都是受过她恩惠之人,不说投桃报李,好歹不能再难为人家罢?姑母您细想想,是否这个道理。”

说完便屈身告退——他此番进宫,本来也只为打个招呼,至于嫁妆的事他自己会想办法,石家虽不及从前,东拼西凑总能挪出来些,总不至于非得靠人周济便是。

石太后不禁失笑,“这孩子,如今竟学得这样好强!”难道她当姑妈的还能不为侄女添妆?想得也忒小气了些。

语毕却又怅然,往常她百般疼爱几个小辈,结果却一个比一个更不成才,如今离开她的照拂,倒渐渐有了些气象,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景煜都知道自立了——难道真是纪雨宁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太后唯有嗟叹。

纪雨宁忙着宫里宫外的事,自然忘了回复李肃那些信笺,她以为此人得不到消息就该另谋出路,哪晓得李肃把那些狐朋狗党能问的都问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半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往常他可没少帮他们周转,如今自己遇着麻烦,却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世态炎凉,竟至于此!

李肃只能将希望放在纪雨宁头上,指望她念在那点夫妻之情,好歹能施以援手,何况,这点银子对她算不了什么不是么?

眼看催债的越追越急,李肃连家都不敢回,索性日日在客栈里躲着,并时刻注意纪家那间商铺的动静。他知晓纪雨宁极为看重这项生意,隔三差五总要遣人过来看看,自个儿守株待兔,总能等到机会。

好容易这日赶上玉珠儿出来点货,李肃忙抽空迎上前来,陪笑道:“姑娘。”

玉珠儿早忘了那些信长什么模样,见到他才模模糊糊想起,“若是为借钱的事,大人您请回吧,娘娘手里也没银子。”

李肃不信,纪雨宁吃住都在宫里,金奴银婢地使唤着,她能有什么天大的花销?怕是故意哄骗自己的托辞。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唯有努力撑起笑脸,“我并不白拿,照样白纸黑字立下借契,娘娘无须担忧……”

事实上他可没打算还,都是一家子亲戚,还能到门上催债不成?再说,他也还不起,庄子上的出息一年少似一年,府里的开支却不见少,加上老太太的药钱,天天得喝参汤,他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垫补的。

玉珠儿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可巧她弟弟榆钱儿正连同二老小心翼翼捧着翡翠往里走——都知道是件贵物,并不敢让那些粗手粗脚的伙计添乱。

玉珠儿便指着道:“娘娘手头的几万银子,除了应付铺子里进货,便都用在这几块翡翠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完便拿出拓跋燕盖章的文书来,上头写明清清楚楚。

本来纪雨宁是想送给皇帝的,然而皇帝并不贪心,令她自己处置,纪雨宁干脆就拿来铺子里当供奉了——这等天然开采的奇珍,据说钟灵毓秀,没准比财神爷还管用。

李肃彻底无言,纪雨宁花光了积蓄,就为了买这几块破石头?她是钱多得没处使么?

玉珠儿斜睨着他,“大人若是急用,我便借一块与你吧,连利息都不收的。”

自然是风凉话,这样上等的翡翠一时间到哪里变现?当铺都不肯收的。且这丫头嘴上说得好听,他若是真答应了,只怕转头就会以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让御林军将他抓起来。

李肃一脸愠色离开,不管纪雨宁是否知道他要借钱,才故意花光银子,看来他在她心中已无半分情分可言。

六年的夫妻,终究是白做了。

李肃感觉心口微微地疼,想破口大骂,嗓子眼却像被浆糊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能骂谁,能怨谁?路是他自己选的,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再难挽回。

摸了摸衣兜,还剩下两枚铜子儿,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罢。李肃晃晃悠悠往一间悬着青帘的酒铺走去。

这些天丈夫都不归家,长宁公主心里亦有点忐忑。她并不知李肃在外欠债的事,只当自己冷落得太过分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不能只给他颜色看,这样下去,没准他没忘记纪雨宁,倒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得知几名侍女私下里颇有不敬,长宁便训斥了她们一顿,又把她们赶回宫中,只留两名亲近的服侍,如此以来,府里总算少了些矛盾,只是李肃未必知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日长宁去寿安堂看望完婆母,亲自喂她喝了一盅参汤——李老太太的神智越发昏聩了,刚成婚那阵子还挺有精神,以为冲喜冲好了,如今瞧着却像回光返照,渐渐连人都认不出来,还把长宁当成大房里的张氏,拉着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泰半是对纪雨宁的歉疚与愧悔。

长宁没想到纪雨宁从前是这么过日子的,本来对李肃的那点滤镜也脱了些,若他果真深爱发妻,怎会看不出她所受的委屈?让她含辛茹苦伺候公婆,还得受大房的冷眼与轻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因为李老太太快不行了,她才会忽然间良心发现,因为再不说,便永远没机会说了。

长宁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原本还觉得纪雨宁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可如今瞧着,纵使她想攀附,也是理所应当,进了这样人家,谁不想逃出火坑?别说六年,一年都嫌长了。

侍女垂首道:“不过大人倒是真心对公主您好的。”

是啊,李肃这些时日的种种,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在取悦她,她不愿做的事,他绝不会勉强。就算里头有因她身份的缘故……换一个男人,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天长日久,他们总会有点感情。

长宁定一定神,她才刚刚再醮,无论如何这桩婚事都来之不易,她得好好珍惜。

遂扭头向那侍女道:“我记得相公爱喝鸡丝粥,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今儿是十五月圆,她预感李肃会回来——他们的新婚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此时他再向她求爱,她便可顺水推舟、无须再严词拒绝了。

满怀憧憬地期许着,可巧耳畔传来叩门之音,长宁欢欢喜喜地上前,果不其然看到李肃微微发红的俊脸。

令人不悦的是他身上有股浓重的酒气,活像在酒窖里泡了三天似的。长宁皱眉道:“你去哪儿了?”

独守空闺的妻子好不容易见到爱人,可不希望爱人是个醉鬼。

她决定打发他去洗漱,故作嫌恶,“别靠近我,脏死了!”

自然是带了点娇嗔的,可惜对面好像听不出来。李肃神情冷了些。

往常她每逢微怒,他都会诚惶诚恐地上来讨好,但今日似乎例外。李肃一手撑着桌角,目光肆无忌惮落到她身上,“脏?你以为你多干净!焉知你是自己想从北戎回来,还是被人赶出来的?连拓跋焘都多嫌了你,不肯要你当他正房,你还有脸嫌我脏?”

长宁气得脸上通红,“李肃,你嘴上放干净点!”

大抵是那几碗黄酒壮了胆气,李肃此刻见她并无怯惧之色,反而要将这段时日的积郁一股脑发泄出来,“你还想在我面前摆公主架子?你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要是真的,皇帝能放心让你嫁进李家么?说白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货色……”

长宁又惊又怒,不由得扇了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李肃并未大发雷霆,反而笑起来,“说中心事了?你天天叫人守着闺门,不肯叫我碰,不就是想自高身价么?你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女人,却还以为自己和黄花闺女一般值钱,这不太可笑了么?”

长宁还想扇他,手腕却被人牢牢箍住,李肃到底是个男子,哪怕醉中力气亦大得吓人。他将她抵在床沿上,发狠道:“凭什么不许我碰?你是我的妻子,难不成还想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

恍惚间他将眼前人与想象中当成了同一个,仿佛纪雨宁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身前,当时他不肯碰她,纯粹是一时赌气,想惩罚她的不贞,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才是被惩罚的那个——因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因此当失去她时,才会这样痛彻心扉的难受。

李肃不管不顾地在长宁脸上亲着、吻着,浑忘了眼前是他尊崇备至的公主,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彻底占有这个人,如此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却不知在长宁眼中,此刻的他与一头禽兽无异。

眼看他将要除下衣衫,长宁紧咬着下唇,手腕的剧痛与被羞辱的难堪一并袭来,她蓦地拔下头上发簪,不管不顾地朝他身上刺去。

不知过了多少下,房中终于声息全无。长宁喘着粗气看去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血泊中。

第88章.?丧仪?对朕来说,那就是一辈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满以为纪雨宁会大悲大恸,哪知对方的情绪却比他想象中平静许多,纪雨宁只拖着虚浮而清浅的步子过来,凝神道:“陛下可要妾帮忙换药?”

虽然伤势不重,楚珩肩头还是装模作样绑了块纱布,里头沁出斑斑殷红,乍一看是挺唬人的。

楚珩默默点头,忽然间想到“哀莫大于心死”这一类的话,纪雨宁不闻不问,是不是已经心死?

忍不住就想将真相告知与她,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再则,他也想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瞧瞧,纪雨宁在自己濒临垂危时的反应——感情原是不需要试探的,可因为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太过来之不易,他总忍不住想去证明,证明她是真心爱他嫁给他。

原来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会患得患失,是不是?

说话间,纪雨宁已将那块染血的纱布取下,重新敷上药酒与金疮药,再裹上洁净棉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半分迟疑。

楚珩正要道谢,纪雨宁却重重一掌拍了上去,狠狠扬眉,“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女孩子再怎么生气,体格放在那里,打人也痛不到哪儿去。

楚珩满头雾水,本待佯怒,哪知纪雨宁却两手一摔,趴在他胸口痛哭起来,一壁还不断地用拳头捶他,“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多害怕?母后倒了,你也倒了,指望我一人撑起这偌大的宫殿么?”

当时她真觉得天要塌了,甚至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若非一定要立她为皇后,或许他也不会遭人暗算?更不会受伤。

楚珩即便再糊涂,也知晓计划已经暴露,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你怎么发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还用细看?纪雨宁忿然抬头,做了两年的夫妻,彼此性情不会更清楚,皇帝若真身中剧毒,忙着安抚她还来不及,哪里有闲情打官腔?楚珏的表现倒是无可指摘,然而他一句话也不说,半分安慰的言辞都没有,显见得其中有鬼。

不怪纪雨宁生气,兄弟俩联起手来将她当傻子耍呢。纪雨宁忍不住又捶了他两下,“没心肝的,哪日你若真去了,我也不会为你哭丧!”

楚珩明知她在说气话,心头仍为之一凛,只得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又轻呲了一声,暗示肩膀很疼。

纪雨宁揭开棉纱布一瞧,果然红肿更深了些,心下亦有些自愧,嘴上道:“活该!疼了才知道教训。”

却再度拿了药膏来,轻轻敷在患处,用指腹缓缓按揉消肿。

楚珩心情大畅,“你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这事该怎么办?”

纪雨宁白了眼,“有什么可忧虑,六弟自忙他的,我自忙我的,保准不耽搁您的大计便是。”

论演戏,纪雨宁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她自幼家教严格,又和兄长一起进学,每逢想偷个懒的时候,眼泪鼻涕无一不派上用场,回回都能让几个大人上当。

如今只会更熟能生巧。

纪雨宁从承乾宫出来,便拿手帕按在脸上,仿佛搵泪。

此时还来不及宣召诸位宗室侍疾,唯独长清最早得知消息,先去看了母后,便十万火急地赶来看望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身后则跟着几个胡子拉渣的封地藩主,明明皇帝今日刚出的事,他们却好像几天都不眠不休一样——若说心里没鬼,谁信?

一见纪雨宁出来,几人忙团团围上前去,“娘娘,陛下可还安好?”

太急于打听情报了,这会子无论说轻还是说重,这些贼子恐怕都免不了要进去一探究竟。纪雨宁干脆不答,只拨浪鼓似的摇头,眼泪却如断线珠子般下来——迫真一个柔弱无助的可怜妇人,如今皇帝撒手人寰,她们母子只好喝西北风了。

美人落泪,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生厌。众藩主称赏了一番纪皇后的美貌,好歹没忘记正事,忙忙再度追问。

纪雨宁仿佛叫一群牛棚里的绿头苍蝇围着,又闷又热,还有股难闻的汗味混杂着熏香气息,中人欲呕,她干脆两眼一闭,径自晕了过去。

长清大步过来,面露怒容,“皇后身子向来不好,你们想将她逼死不可么?”

众藩主:……不是,这还带碰瓷的?

第93章.?流言?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借着晕倒一事,纪雨宁无情谢绝了诸位宗室的探视问询,为了方便照顾,她干脆自个儿也搬进勤政殿里,美其名曰伺候病人,实在是牢牢盯紧太医院那帮人,以免走漏消息。好在能在宫中熬出头的多半是人精,虽不知陛下与娘娘为何接二连三地装病,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他们只管开药,横竖治不死人就是了。

纪雨宁分-身不暇,便把娇娇儿送去慈安宫,石太后正为儿子缠绵病榻而悲伤过度,如今照看孙子,多少能得些安慰——为了娇娇儿,她也得撑下去的。

不过在长清来探视时,石太后仍免不了向养女埋怨,“她倒会躲懒,将麻烦扔给哀家,自个儿落得清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长清心想母后这脾气也是没救了,明明纪雨宁是为她好,她还不肯领情——其实石太后未必瞧不出来,不过是一贯嘴硬,不肯承认儿媳妇的贤惠体贴。

长清便叹道:“她自己都拖着病体,您还百般为难,我若是她,趁早抱着孩子躲起来,何必担这干系!”

照顾皇帝说是件美差,其实风险颇大,设若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纪雨宁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如不是真心相爱,谁肯在这关头挑大梁?横竖立后诏书已下,她如今地位稳固,本不必蓄意讨好。

想起自己几番去勤政殿,榻上的人面白唇青,石太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太医院尽是些庸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症候,为何偏偏不见好?”

没人敢告诉她那支羽箭上涂了毒,怕吓着老人家。至于纪雨宁跟皇帝商量的计划,更是对外瞒得死死的,倒不是怕石太后替那些藩王求情,纯粹担心泄露隐秘——再者,石太后身为当今之母,她老人家流的眼泪愈多,外头瞧着也更逼真些。

好在石太后并非没经过风浪,便是皇帝真不成了,她还有孙子,她还得护着大周百年太平,不能辜负先帝嘱托。因此除了嘴上发发牢骚,石太后并没故意去找纪雨宁的茬——想找也找不到。纪雨宁不但行事妥帖,而且威望日盛,真个交锋起来,未必鹿死谁手。

她只盼着儿子赶快好起来,让这颗牵肠挂肚的心快些回到腔子里去。

宫里虽然瞒得密不透风,借由那些藩王的耳目,石景兰还是顺利得知消息。皇帝多半已病得下不来床了,连上朝都不能,这事焉能等闲视之?有传言皇帝神智昏聩,一日之内竟晕厥两三回,可见已是病入膏肓之相。

石景兰等不及了,眼前正有美好的前程等着她,上一步是仙宫,退后却是地狱,而她要做的无非举手之劳。

石老爷仍有些迟疑,“不妨再观望观望。”

总觉得皇帝这回的病太蹊跷了些,顺利得不像话——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老爷是谨慎之人,不想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冷哂,“爹爹苦心孤诣随我去沧州,又千里迢迢奔赴京城,不就是为成全您的宏图壮志,好为石家光耀门楣么?如今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您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国公爷?陛下可没把您当成国丈。”

她知晓父亲心里是有怨的,明明一片忠心为主,却偏偏要遭到如此猜忌。至于弄权,哪个外戚不弄权?难道他不也是在为皇帝排除异党、笼络人才么?

既然外甥不识货,那不妨另换个明主便是。

石老爷食指轻轻叩着书案,忖道:“既如此,剩下的便交由为父,至于太后那边,你须多做些功夫。”

石景兰痛快地应道:“诺。”

继而将楚沛从乳母手里带过来,怜惜地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因着水土不服,楚沛近来有些腹泻发热——他从未赶过这么远的路,本来不想来的,然而石景兰循循善诱,告诉他此番有机会步入金銮殿,甚至坐上那张龙椅。楚沛不晓得龙椅有什么稀奇,不过他倒是听人说过,当皇帝的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能享用最甘美的食物,最清澈的美酒——唔,虽然他还不能饮酒——至于玩具家什等等,更是想要多少就多少。

楚沛毕竟心智单纯,亦不知此举会对皇叔不利,只听说能得好处,便满口答应下来。

石景兰也不催逼着他读书了,如今且稳住这孩子,等顺利将纪雨宁拉下马,再来教导不迟——她知晓藩王们要的是个听话的傀儡,而她只需当个安分守己的皇太后,但,谁规定她就得照做?等借他们的手除掉纪雨宁,她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处死这些乱臣贼党,那时,倒要看看谁还敢给她气受。

未几,京中便传出皇后之子并非当今所出的消息。茶楼里的说书人谈得津津有味,道是从前的纪皇后、亦即当时的纪淑妃是大着肚子进宫,彼时李大人都还健在呢,虽然签了和离书,保不齐两人恋奸情热、死灰复燃,否则纪淑妃受了那些辛苦,为何不处置李家,反倒处处优容,可不正说明余情未了么?

一部分人觉得无稽之谈,另一部分却信以为真,他们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豁达大度的女子,何况纪淑妃婚后也不忘抛头露面,嘴里说是做生意,谁知道是否暗中与前夫幽会?保不齐长宁公主是撞破两人的奸情才愤而出家呢,至于李肃李大人的死,那当然也是不守本分,觊觎宫妃,才遭了天谴。

石景兰太知道群众的热情所在,比起皇帝是否真遭到刺杀,还是宫闱密谈更能引起兴趣。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只是虚虚实实,引诱人往那方面遐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然,这些不过是引子,要紧的却是后手。石景兰带上楚沛去几位藩王行宫里转悠了一圈,于是人人皆知道她的委屈——却原来这位小殿下并非诚亲王遗孤,而是她当初酒后贪欢、珠胎暗结酿下的恶果,试想楚沛若非她亲生,皇帝怎么许她一直教养,连封地都让跟去?只可惜当时尚在先帝爷孝中,不能承认,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后来多出个纪雨宁,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将她们母子赶去西北受苦,实则是想让皇嗣死在外头。

石景兰声泪俱下,由不得人不信——若皇帝没出事,她当然不敢造这样的谣言,但,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掷,自然由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横竖楚沛跟皇帝也有几分相像,只要她咬死这件事,旁人也难反驳。

过了三五日,流言传入慈安宫里,石太后倍感恼火。外人不知情,她可是亲眼看着诚王妃生产的,怎么可能有假?于是传令侄女见面,冷冷地质问道:“外头那些闲话,想是你叫人传的?”

石景兰没否认,脸上已着了重重一巴掌,嘴角沁出血痕来。

石太后实在气结,没想到她在这风口浪尖上竟敢拿皇嗣做文章,当真是活腻了?

石景兰望着座上双目,认真问道:“母后,您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纪雨宁入宫之时便已身怀有孕,外人瞧来总是不妥。可石太后摇了摇头,还是否决,“哀家相信她不会。”

纪雨宁虽然脾气有时候讨厌了点,却并非不分轻重之人,何况她与李肃感情也不好,说她跟李家藕断丝连,未免太荒唐可笑了些。

石景兰用棉帕揩去唇边血渍,目光苍白而坚定,“到底也是她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姑母,依我之见,倘要堵住悠悠之口,恐怕得验明正身才行。”

皇嗣决不能掺假,楚沛虽是她推出来的幌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嫡裔,至于纪雨宁那个,谁说得准?

望见姑母脸上的动摇,石景兰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她太清楚纪雨宁的脾气,绝不肯与皇帝滴血相验,但越是如此,越说明其中有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太后踌躇良久,还是婉转表达了这番意思,她当然是相信纪雨宁的,不过,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光靠嘴说可不行。

纪雨宁一口回绝了,但凡事涉皇嗣真伪,皆属宫廷秘辛,必得由史官载入起居注中。她可不想娇娇儿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个污点,孩子瞧见得多难堪?

石太后知晓她性情倔强,也不好强逼着她取血,那未免闹得太僵。

石景兰于是趁机建议,据县志记载,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将娇娇儿的血滴在李肃骨殖上,若鲜血能渗入内里,则为亲生父子,毋庸置疑——事实上这个对石景兰来说更容易操作,死人毕竟不能说话。

石太后无言,面露疲态。石景兰便当她默认,喜滋滋地准备让人起出棺木,然而等出了宫才知,李家的坟茔着火了,别说骨殖,连一枚指甲都没剩下。

阮眉望着眼前升腾起的熊熊烈焰,眸中似暗似明。这坟冢里的人,是她毕生心之所系,哪怕他辜负又抛弃了她,她也愿守着他的尸骸相伴到老。

但,如今为了娘娘,这片墓园是留不得了。纪雨宁对她恩同再造,如今,至少她能小小地予以报答,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阮眉轻轻抿唇,将最后一根浇了燃油的木柴投入棺椁中,之后决然离去。

第94章.?伤肾?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

不提石景兰气个半死,得知李家坟茔走水,纪雨宁深觉纳罕,她记得那处是片洼地,远离林木,想来不至于遭雷火所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想来也只有一个理由。

纪雨宁便找了阮眉来,不问别的,只问了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她太清楚李肃对阮眉的重要,哪怕他死了,他也是她唯一深爱的男子——当她深陷淖泥中时,是他于绝望至极伸来了一只手,于是她摆脱了前半生的灰暗,趋向光明。

这个在阮眉看来曾救赎过她的天神,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而落得尸骨无存,纪雨宁知道阮眉重恩义,但,也不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她还有其他法子来应对石景兰的攻讦,虽然费点周折,但并非不可避免的。

阮眉只轻轻摇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办法。”

目中黯淡了一瞬,旋即却又展眉,“自然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相公若知晓娘娘身在危难,我想,他也会原谅我的逼不得已。”

纪雨宁不觉得李肃能有如此心胸,不过斯人已逝,她也懒得道人长短,只含糊敷衍了两句,便让侍从送阮眉出宫。

将行时,阮眉迟疑刹那,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宫里可还安好?”

她忙着染布厂的事,可京中满城风雨,她虽未刻意打听,也难免有三言两语传到耳边——正因不知那些人下一步会如何,她才想了个破釜沉舟的主意,干脆毁了李家棺椁了事,如此,便对纪雨宁的名声无碍了。

纪雨宁笃定地拍着手,笑意未达眼底,“放心,一切安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尽管楚珩叮嘱她毋庸发愁,诸事早已安排妥当,可毕竟是削藩这样的大事,纪雨宁难免绷着根弦——若是成了,君权收回中央,娇娇儿以后也能少些麻烦;可若功亏一篑,面临的恐怕就是兵戎相见,尸山血海。

因此她也没法给阮眉一个准话,只徒劳地安慰人、安慰自己。

阮眉知晓她势单力薄,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竭力劝道:“娘娘,不碍事的。”

至少京中诸世家多站在纪雨宁这边,李家、林家,还有公主府,就连石家那两位也在尽力辟谣——虽然谣言是石景兰故意散播开去的,她的两个弟妹却并不与她同心同德,使劲给长姐使绊子呢。

纪雨宁素来的施恩惠下,以及她掌权之后所做的种种,无不体现她的公正仁爱,也只有她愿以一个深宫妇人的身份,切实地考虑民生百态,流言或许能蒙蔽少数人,但对于大多数来说,评价一个人无须看她说过什么话,只需看她做过哪些事——这一点,纪雨宁可谓实至名归。

石景兰到底还是带着楚沛进宫来了,颇有几分登堂入室的意思。虽然滴血认亲的计划不成,可依照皇帝脾气,竟会放任流言肆虐,可见这回病得不轻——本来她也并非一定要将那孩子推到李家头上,只要有三分可疑便好,继承大统这样的重担,容不得半分孽脉掺杂。

相信此时大臣们亦在观望,看鹿死谁手,他们才好山呼万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眼看纪雨宁迎面走来,石景兰放下手中牵着的稚童,让他且去玩耍,自个儿只草草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比起刚回京城时,她如今的气焰何止高了三倍,被逐出宫又如何,宫里的风向可不是一成没变的,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没有亲生子又如何,纪雨宁那个即便真是龙胎,也不会被承认,相反,她却能依仗众藩王的助力,名正言顺登上皇太后之位。

区区一个商户女,竟妄想同她比肩,无异于痴人说梦。

纪雨宁从她的神情便瞧出她毫无长进,就这样沉不住气,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她忍不住提点道:“石姑娘,你可知与虎谋皮的下场?”

公然称她为姑娘,显是不把她放眼里,竟好像她从未来过,只是个仍未出阁的黄毛丫头一般。

石景兰忍不住沉下脸,“娘娘在说什么?我竟听不懂。”

以为纪雨宁要趁机刺探她与那些藩王的往来,她可不会中计。

纪雨宁用折扇轻叩她肩膀,唇边挂着一抹似有如无的笑,“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以为自己是最高明的驯兽人,却不知老虎发起性来,可不管什么情义利害,只怕咬得你皮开肉绽。及时退步抽身,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她是认真规劝,然而石景兰早已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眼看胜利在望,她更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说什么及时抽身,纪雨宁都自身难保,倒叫她放手,放手被那些藩王一锅端么?

石景兰反唇相讥,“娘娘有时间教训别人,不如多为自己筹谋,听闻最近宫外流言纷纷,原来太子殿下与李家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怕来日就会被开除宗室玉牒,娘娘就没想过以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淡淡道:“流言终究是流言,皇嗣的事只能陛下说了算,旁人再怎么上蹿下跳、挑拨离间,也不过白费机心罢了。”

听纪雨宁将她比作跳梁小丑,石景兰不由倍感羞恼,商户女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倒利索。本待驳回去,随即冷静一想,纪雨宁原来打的这个主意——的确,只要皇帝没发话,谁又能决定太子的归属?就算那孩子真流着李家的血,等他顺利即位,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也许纪雨宁比她们更盼着皇帝殡天,想明白这层,石景兰不由浑身冰冷。不行,她得抓紧时间,不能让这女人捷足先登,坏了她的大计。

正要告辞,可巧勤政殿一个宫人过来,说皇帝有些不好,请皇后进去瞧瞧。纪雨宁匆忙转身,袖中却掉出一张东西来。

尽管她拾得飞快,石景兰还是迅速记下上头的笔迹——她自幼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虽不精通医道,却认得那是一张药方子,什么药如此珍重,得随身揣着?

楚沛久不来京城,本该事事感到新鲜,然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熟悉备至,御湖和假山更是早就看腻了,百无聊赖下,竟信步来到从前的书房。

其实他也只念了两个月的书,先得罪先生,后又跟石景兰去往封地,根本来不及怀念,但不知怎的,他却蓦然想起这个堆满四书五经的地方,常听皇叔说,读书使人明智,可是他不用功也不见得就过不好——有人好吃好喝伺候不就行了么?人生在世,为什么要学那些辛苦而无用的东西。

高高的书案后忽然窜出一个梳了两条小辫的脑袋,楚沛先是唬了一跳,等辨认出那人相貌,方才呀道:“是你啊。”

若不是今日偶遇,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姐姐,但既然见了面,从前的回忆还是浮上心头。他忍不住愉快地炫耀起来,“你听说了么?王叔他们要联合起来废太子,让我当太子,将来没准还是皇帝呢。”

到底念及姊弟之情,想了想,“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为长公主,像长清姑姑那样,要多威风就多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忻放下手中诗集,缓缓摇头,“我不稀罕当什么长公主,这不是我该得的。”

望了眼对面,“也不是你该得的。”

楚沛有点恼火,下意识就想骂敬酒不吃吃罚酒——石景兰教训起人来最爱这样说。当皇帝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敢管束他,凡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得送来供他使用,他不要的再赏给别人,但凡是谁得罪了他,他一道圣旨,那人就得人头落地——想想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

楚忻默默走到他跟前来,“那你忘了爹娘么?”

皇帝从未对他们隐瞒身世,姊弟俩自然知道他们由何人所生,他们的爹爹是英勇善战的将军,喋血沙场,为国捐躯;他们的娘亲则是一个柔弱而美丽的妇人,她也不是故意不要他们,只是她体弱,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现在,他却要认他人做父,认石景兰作母,九泉之下的双亲如何能心安?

楚沛有点不自在,人伦是先生教导的第一课,他自然还是知道的。面对姊姊的质疑,他强辩道:“等我当了皇帝,再认回他们也不迟,还会为他们上尊号,像太宗皇帝那样,列长长的一串,不是更风光吗?”

在他想象中,这些都是极容易的。石景兰为他描绘的那个纸醉金迷的远景,已经完全俘获住了这个稚童的内心,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能毫不费力获得美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努力?

楚忻默默地看他半晌,虽然早知他去了封地会变,可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之快。他太愚钝、太不切实际了,以为听从石景兰的话,冒认了皇嗣就能一步登天,殊不知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艰难与挫折——想不吃苦就坐稳皇位,天底下没有这样容易的事。他愿意当个傀儡,石景兰却未必愿意。

忽然间就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因为根本就没用。楚忻看他装模作样地翻看书架,没几页便走马观花地过去,迟疑片刻,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喏,这个给你。”

楚沛一眼认出那是他的东西,新得跟没用过一样,“你还留着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他还是大喇喇地收下,毕竟姊弟俩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能相见。

临走时,楚忻担忧地道:“无论如何,照顾好你自己。”

当初去封地她也是这样说,楚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看在姊姊情真意切的份上,他还是勉强敷衍道:“唔,我会的,你也是。”

他模糊觉得姊姊心中自己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仿佛他们是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两个人,不过这世上的一切他都获得太容易了,因此楚沛也想不到要去珍惜——他并不懂得,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纪雨宁在门前掉了几滴眼泪,泪眼婆娑地哭了回,方才转身返回殿中。近段时间她总要假惺惺地演这么一场,于是宫中气氛一日沉重似一日,人人自危,生怕哪日就变了天。

楚珩早发现她当初并非夸大其词,看她眼圈红红鼻端肿肿地进来,楚珩竟也心里微酸,强笑道:“朕又不是真出事,何必伤心成这样?”

纪雨宁嗔道:“还不是你成天躺着,叫人看得心慌。”

好人也得躺出毛病来,何况皇帝并非只做做样子,每日还专程叫人煎了各类补药送来殿里,哪怕不喝,那股药气熏着也怪难闻——是药三分毒,纪雨宁就怕熏出毛病来。

所以她才想着加快脚步,催那些藩王快些动手,这桩心事也能早点了了。

楚珩沉吟道:“那张方子已让她看去了?”

纪雨宁轻轻颔首,她相信石景兰的眼力,必然不会令她失望——那张药方上头尽是大补之物,皇帝病体尤虚,哪禁得这样虎狼之药,只怕服下去不但于龙体无益,反而加速催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怕她先下手为强,自然得赶来制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藩王们也更师出有名些。

楚珩瞥她一眼,咳嗽了两声,“你如今倒也学着诡计多端。”

“上行下效罢了。”纪雨宁不以为意,忽见皇帝面色苍白,间或还有些喘嗽,不禁担忧起来,“难道真被药气熏害?要不要挪个地方?”

楚珩摆手,“算了,省得麻烦,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都说无碍,只除了一桩。”

纪雨宁急问道:“什么?”

“伤肾。”楚珩厚颜无耻地道。

纪雨宁:……

第95章.[最新]结局?如题

纪雨宁没想到皇帝这时候还有空讲荤段子,倒是侧面反映他心情不错。

她自己反正高兴不起来,一场硝烟迫在眉睫,胜负尚是未知之数——众藩王盘踞已久,谁知晓暗地囤积了多少兵马,楚珩所探听到的也不过是个约数,万一对方另有奇兵……

楚珩握了握她的手,双目晶亮,“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话多少有些死生契阔的味道,纪雨宁想了想便释然了,也对,顶多不过同生共死——这辈子她是认定他了,便真落到如此下场,也不算什么坏事。

纪雨宁给他掖了掖被角,看他在安息香的气氛中沉沉睡去。躺了这些天,皇帝倒消瘦了不少,可知他为削藩的事如何操心——为了娇娇儿和她的前程,他思虑得实在够多,为夫为父,都不见得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有他相伴,这一生也该知足了。

纪雨宁回屋草草洗了个澡,出来就见楚忻小姑娘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只以为她功课遇到麻烦,因笑道:“若是太难的不妨先放一放,改日问先生不迟。”

别看她年纪小,读起书却刻苦得很,难怪穆氏总抓着她去教导两个混小子,若非娇娇儿还未长成,纪雨宁都想请她当先生了。

但楚忻发愁的却并非课业,她沉默片刻,坦白道:“沛弟方才来过了。”

因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她推测众藩王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扶持楚沛上位,尽管她很清楚,沛弟并非皇叔的骨血,这是个弥天大谎,但,她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小姑娘的话是没人相信的,何况真相在那些大人们看来并不重要。

楚忻忧心忡忡道:“娘娘,我们会被赶出去么?”

稚龄如她,并不知道宫闱斗争是何等惨烈残酷,只以为最坏也不过落到石景兰从前那样,被赶出宫来,或是另择一块封地——但,这已经足够令她震撼了,自幼在皇宫长大,她从未想过会有离开的一日,外头的世界是不是很危险,会有人欺负她、欺负皇叔和皇婶么?

纪雨宁不欲吓着她,只温柔地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有你皇叔跟我在,不会有事的。”

楚忻松了口气,娘娘从未骗过她,这次当然也不会,才高兴一瞬,随即却拧起眉头,“那沛弟这回要空欢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纪雨宁望着她这副小大人模样,心中一动,此前她一直想将楚忻培养成一个德才兼备、最合乎闺范的名门淑媛,等到了年纪,再寻一门匹配的亲事,让她嫁个才貌仙郎,但如今瞧来,似乎不必操之过急——楚沛眼看着已经被石景兰养废了,就算皇帝肯教导,他这样惫懒,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王府却不能无人继承,与其从宗室里另寻一个旁支,倒不如……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宜硬做,还得和皇帝商量后再决定。且照目前形势,总得把众藩王那关过了再说。

纪雨宁于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让她仍旧回房温书,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相信皇帝,不会让这些至亲之人受到半点伤害。

七月流火,转眼已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藩王们终于挂起旌旗,一鼓作气准备进犯。石景兰凭记忆默写下的那张方子,上头列的俱是猛药,一剂比一剂更催命,可想而知纪皇后比他们还着急——这个贪婪无耻的女人,满身都是商人的市侩气息,无情无义,唯利是图,想必小太子正是那位前夫遗下的孽种,不知怎的被她浑水摸鱼瞒了过去,如今眼看着阴谋败露,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治死皇帝,好让她的儿子登基,果真最毒妇人心!

原本藩王们还有点于心不安,到底那位也是他们的血亲,尽管隔了代的,同姓之谊不能忘。然而如今眼看着他引狼入室,把好好的朝廷弄得血雨腥风,他们自然有义务拨乱反正——至于是否真心想救皇帝出水火,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争论长短有意义么?

石景兰则早早换上了素服,极尽哀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石老爷穿孝,断想不到她即将悼念的是皇帝。

原本众藩王让她在家等候即可,他们自己带着“小皇子”逼宫,然而石景兰可不放心将楚沛交到这些人手里,一旦没了筹码,她还如何谈判?石景兰等着儿子登基的当天就封她为太后呢。

因此宁愿冒着风险也要进宫一趟。

到了约定的日子,石景兰早早穿了一身深衣,看似低调却不着痕迹地显露身份。不出所料,今日之后纪雨宁就将沦为阶下囚,她自然得好好炫示,就连妆容亦精致得无可挑剔。

石景秀看她在镜前乔张做致,不冷不热地刺道:“偷来的东西,终究长久不了。”

石景兰不以为意,两兄妹已经被她禁足,没法再给她添乱——没见过这种蠢人,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一味往下贱里走;纪雨宁究竟给她们施了什么妖法,让她们这样乖乖听话,甚至不惜沦为两条走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只施施然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是为了石家,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这样……”

说罢短促一笑,天底下岂有无本万利的好事,她能周旋于诸藩王间,靠的可不单是楚沛,还有她硕果仅存的美色——当初她看不起纪雨宁一介商户女进宫,可如今她却入了更下贱的行当,和娼妓差不多了,不过是卖身给更高等的嫖客。

石景秀微微动容,“姐姐,若是你……”

石景兰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有一个字是她想听的,她只微微笑道:“景秀,我已回不了头了。”

对她而言,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往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下半辈子的安稳无忧,往后,也不过舍掉她这条贱命罢了。

至少现下看来,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石景兰再不理会弟妹的劝告,坐上马车径直入宫。一路上,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汪着汗,又滑又腻,然而过了今日,一切的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

她先去了慈安宫,却并未见着石太后,侍人来报,太后今日身子不爽,正卧床休养,不宜见客。

石景兰便冷笑,前儿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纪雨宁果然居心叵测,倒先一步将太后软禁起来,她想篡位么?

然而不管纪雨宁打的什么主意,她注定要失望了。没有外戚的辅佐,没有军权,想妄图对抗十几个拥有私兵的藩主是不可能的。

石景兰望向身后,“留几个人在此看着,你随我去勤政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答应她的正是楚珏——对此,石景兰并不感到意外。男儿当自强,尤其对楚珏这种出身低微的郡王而言,更是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皇帝至今尚未允他一块封地,可见兄弟间的感情原脆弱得很,他都快二十了,还这样默默无闻,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恼?

也难怪他会跟众藩王集合起来,一同逼宫,皇帝的病情还是他泄露出来的呢。

石景兰轻轻睨他一眼,“你帮他们做事,就不怕景秀误会么?”

从前还以为他跟景秀一样脑子轴,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聪明劲,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这样设计自家兄长,景秀知道定不会高兴。

楚珏默默道:“我也是为她。”

偌大年纪,聘礼都出不起,怎能不叫人笑话?新帝登基,好歹能封他一个亲王爵,总好过这样庸庸碌碌地混日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石景兰倒是刮目相看,“还算懂得变通。”

不由得多了点欣赏,景秀倒是个撞大运的,要嫁的男子肯这样为她付出,而不顾天下人非议——景秀若为这个与他生分,未免也太糊涂了。

石景兰于是欣然道:“回头你俩若争吵起来,我会帮你劝劝她。”

楚珏垂头,俯身下拜,“谢娘娘。”

石景兰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亦不疑有他,少年人凭着一腔热忱本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楚珏此举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跟景秀的幸福,他若临时变卦那才奇怪。

马车辘辘,转眼就到了勤政殿前,和石景兰预想的一样,里头鸦雀无声,只有纪雨宁伫立在门首,身披一件雅青斗篷,景象萧索。

她脸上似乎并未带妆,或者淡到看不出来,不过她本就五官秾丽,素面也似画中人——雪白的脸,微微透出点血色的唇,是信手拈来的仕女像。

就算忙于侍疾,似乎也不必这样素淡,也许皇帝已经殡天了,里头躺着的不过一具冰冷尸身。

但这也无妨碍,石景兰抓起那张药方,畅快地道:“事到如今,娘娘还有何辩解么?”

出乎意料的是,纪雨宁脸上并没有半点心虚或害怕的神情,只讥讽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仿佛她做了天底下头等蠢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忍不住想笑,什么时候还在这里唱空城计?然而笑声未落,她却忽然感到有些古怪,按照计划,勤政殿外该已被甲兵包围,只待纪雨宁露面便上前将她擒住才是,何以她还能气定神闲站在这儿?

石景兰的喜悦戛然而止。

纪雨宁淡漠道:“很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

说罢拍了拍手,郭胜便和几名内侍搀扶着一个清瘦身影出来,那自然是皇帝——看不出半点垂危之相,至于为何不能行走,倒像是躺久了足趾麻痹的缘故。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落入陷阱?石景兰下意识就想揪着纪雨宁问个仔细,然而颈间一凉,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她冰冷肌肤上。

楚珏已褪去那副低眉顺眼的形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凌厉。

石景兰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现在她当然已想清楚了,原来楚珏从未真正加入他们,他是皇帝安排的人,今日也是他提前通风报信,那些藩王想必已遭了毒手,被御林军扣押起来了。

她只能徒劳的道:“你忘了景秀……”

楚珏静静道:“为了景秀,我才更应该如此。”

他太清楚爱人的脾气,景秀宁愿跟他过两袖清风的苦日子,也不要他为了富贵名利阴谋犯上,沦为乱臣贼党。生在这世上,总有些规矩是需要遵循的,要紧的,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石景兰发觉他还是一般死脑筋,这会子却没了嘲笑对方的勇气,说他傻,自己不是更傻?还以为费尽心机能得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料从一开始她便是旁人眼中的笑话,任她如何腾挪闪转,都不过耍猴戏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微微瞬目,“纪雨宁,我输了。”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直呼其名,摆脱了虚伪客套,亦绝非肃然起敬,不过是平平淡淡讲述一件事实——原来她还是斗不过她,她注定要输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纪雨宁缓缓上前,“你是输了,但并非输给本宫,而是输给你自己的野心。要的太多,做的太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大抵是被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激怒,石景兰冷笑道:“你就不贪多?若真淡泊名利,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坐着皇后之位,你也配?”

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若说身份迥异还不足以成为理由,可两人的境遇明明差不多,纪雨宁是和离,她则是被退婚,她们当初有何不同?何以皇帝能接纳一个二婚过后的不洁妇人,却不接受干干净净的她?

明明她与表哥认识的时间要早得多,何以却叫旁人后来居上?她不甘心。

纪雨宁没想到她这时候仍执迷不悟,嗤笑道:“感情的事,岂是先来后到可以言说?何况,你对陛下当真有情么?”

石景兰闭口不言,在表哥面前她总是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然而她很清楚,那些不过是手段,她唯一要做的不过是取得皇帝欢心,以此换来石家蒸蒸日上。

但这有错吗,纪雨宁有什么资格来讥讽她?石景兰忿然道:“你不也一样?若表哥并非天子,你恐怕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总是以己度人,正如当初退婚之后倍感耻辱,她才想进宫成为皇妃,让那个男人瞧瞧她过得有多好,并且余生都将懊悔,纪雨宁的目的想来也没什么两样,李家给了她那些气受,她自然铭记于心,否则怎会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跑去跟皇帝幽期密约呢?

楚珩沉着脸上前,从袖子里握住纪雨宁的手,“你真是无药可救,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雨宁与朕相识于微时,后来再度重逢,朕还故意隐瞒身份,扮作贫寒士人,雨宁却殊无芥蒂,依旧全心全意地待朕好,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景兰睁大了眼,她再想不到里头还有这段瓜葛,简直像戏文里头的故事。可看两人神情,却不似捏造出来的,难道纪雨宁当真不是仰慕皇帝身份?

石景兰不禁有些动摇,在被那人伤过之后,她总以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纯粹的感情,因此她也牢牢封闭自己的心,一切无利的事都不必去做,然而如今瞧来,这却是她最错的一个主意——她从未将楚珩视作自己的丈夫,他当然也不会将她视为妻子,更何况,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了。

看着石景兰被赶来的侍人用锁链拷住,默然离去,纪雨宁想了想,道:“妾能否向陛下求个情?”

楚珩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皇帝本来也没打算要石景兰的命,到底有那层亲缘在,若真个处死了,太后也禁受不住,因此只是判为流放——可对养尊处优的石家长女来说,这已是莫大的屈辱和折磨了。

至于石家,因着是太后亲族的关系,侥幸免于诛九族之祸,可楚珩还是下旨抄家的抄家,充公的充公,本就入不敷出的国公府如今更成了风刀霜剑严相逼,连同爵位一并掳去,只剩下几个小子丫头惶惶度日。

石景煜倒想得很开,他有一身傻力气,做苦力也能混口饭吃。且他翻看家谱时,发现他们石家祖上也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如此简单的手艺都能发家,他也差不到哪儿去——纪雨宁实在不忍心点醒他,做豆腐可是门技术话,他练十年都未必练得出来,何况就他那手劲,怕是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不过少年人有梦想是好事,纪雨宁姑且不去戳破了,她忙着筹备石景秀跟楚珏的婚事,石景秀本来颇有些自惭,觉得石家如今倒了,自己似乎配不上他,然而楚珏的态度异样坚决,哪怕没有彩礼嫁妆,他也坚决要娶她过门——话说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吧?宫里多多少少得讲点人情。

纪雨宁自然是不必这对小儿女操心的,哪怕看在护驾之功的份上,她也不允许婚礼太过寒酸。纪雨宁还抽空教石景秀如何化泪妆——女孩子扮得楚楚可怜些,会更招男人疼惜呢。

皇帝存心跟弟弟比赛,也让礼部加紧准备,册封礼虽然行过了,毕竟算不得大婚,他务必要同纪雨宁好好热闹一回。

纪雨宁起先有些迟疑,“太后娘娘肯么?”

楚珩道:“自然是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事实上自从那日宫变之后,石太后就对纪雨宁改观了,倒不全是为了她的智谋,还因为她在百忙之中也不忘照顾婆母——所谓的软禁,其实是一种变相保护,万一藩王们当真带兵闯入,有纪雨宁布置的人手在,好歹石太后的安全是能够保证的。

百善孝为先,她愿意与皇帝同生共死,活着的人也不能不考虑周全。

因此对于皇帝这回擢升大婚的规制,石太后只是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就放手由他们去了。

纪雨宁想起上回赢的那几块翡翠,干脆拿来当婚房的布置,楚珩却道:“拿来装点一下使得,回头恐怕得送人的。”

却原来这回为了削藩,楚珩几乎耗尽禁卫军力,加之远处也有几处小国蠢蠢欲动,楚珩干脆请拓跋燕帮忙震慑一二——当然是做做样子,她若真敢犯境,回头楚珩就得跟她清算。

纪雨宁倒不可惜那几块翡翠,只笑道:“愿赌服输,咱们好意思还,她也不好意思收吧?”

拓跋燕到底是个部族首领,言而有信还是得讲的。

楚珩叹道:“正是如此,因此她寄来的国书里,特意与朕结为兄妹,回头再让朕以兄长的名义将翡翠送过去,当做为她添妆。”

拓跋燕也到了纳王夫的年纪,如今再无人能干涉她跟阿牧的结合,自然随心所欲。

纪雨宁于是让人将翡翠整整齐齐打包好,再派支精锐队伍护送,一面却忍不住睨着皇帝,“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珩涎着脸上前:“怎么,你也想跟朕论干亲不成?”

纪雨宁甩开他的手,“哼!谁稀罕。”

不过等洞房花烛夜那晚,她还是老老实实喊了几声“好哥哥”,实在这人太能折腾了,眼看着都快鸡鸣五鼓还不许她睡觉,妥妥的昏君做派。

纪雨宁唯有服软,耷拉着眼皮钻进被子里,准备简单打个盹。

哪知楚珩汗津津地也跟着钻进来,纪雨宁正准备将他踢下床去,他却小声说道:“雨宁,遇见你真好。”

纪雨宁忽然就心软下来,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她说:“我也是。”

楚珩在她肩胛骨亲了下,嘿嘿笑道:“现在总觉得朕比当时强多了吧?”

纪雨宁:……臭流氓!果然感动只能是暂时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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