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人入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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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角檐下挂着青铜风铃,和着风叮铃作响。

角檐外是蒙蒙细雨,偶尔有避雨的燕儿飞过,落在无雨处,便轻快抖落了翅身的雨珠。

迎春花开满了整个回廊外沿,黄灿灿地一丛依着一丛。

映衬上蒙蒙的雾雨,显得越发生机盎然。

十五六岁的少年单手撑伞,另一只手里牵着个八九岁的小孩,由远处缓缓而来。

“二公子,你来晚了,一会可是要罚……”

回廊里,一位与撑伞少年年纪相仿的玄衣少年探出头,话说了一半却忽然停住。

玄衣少年瞧着撑伞少年倾斜了大半油纸伞护着的小孩,眼里浮上挪掖的笑:

“那是你儿子?”

小孩被吓地往撑伞少年身后藏,俨然是个怕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且还被玄衣少年的话吓着了,紧拽着撑伞少年牵着他的手,眼巴巴地抬起头望着他:

“……二……二哥……”

撑伞少年抽出小孩拽着他的手,在小孩眼里露出惶恐不安之前,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侧身将小孩揽在怀里:“阿含不怕,二哥在。”

转而盯着回廊下的人,掀起嘴角,笑得让人脊背生寒:

“傅钧恪,我瞧着你的眼睛,不像是瞎的罢?”

那叫傅钧恪的少年看着躲着他的小孩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然而人却是在下一刻模糊成一片。

迎春花谢,回廊不再,烟雨尽无,铜铃声散。

故人相识如梦,似梦,今日而又入了梦。

姜含猛的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怔愣着,僵硬着。

大脑里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慢慢回笼,被梦境填塞得满满当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摸了一把被冷汗浸湿的中衣,姜含拧了眉,而后索性起身穿了鞋推门而出。

他没让人守夜,因而那几个过来伺候他的丫鬟此时估计还在偏房睡着。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然而姜含却是再不想折回去多披件衣服。

吹一吹冷风,脑子兴许就清醒了。

站在庭院里,姜含脑子的确清醒了许多,抬手碰了下脸上已然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扯了扯嘴角。

今日这信来的倒真是巧了。

白日里那世子冷不防提起这些,待他感兴趣了却闭口不谈。

夜里这信就长了翅膀,悄无声息闯了定国公府,入了他院子,顺便还划伤了他的脸?

那人是将他当成姑娘了吗?还往他脸上招呼来了。

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姜含不由地冷笑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几次三番的招惹也便算了,如今用这一封信扰的他夜不能寐,觉不得眠。

可当真是好样的。

故人与故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横插一脚,指手画脚。

更何况-

姜含捏了捏有些酸疼的眉心,那些梦境太真实,真实的不像是梦了。

那些梦与其说是他的梦,倒不如说是他的记忆。

掺杂了记忆的梦,即使没有魑魅魍魉鬼怪,但有时候也会让入梦者觉得可怕。

原本关于傅钧恪,自那件事之后,姜含是不愿再提的。

但是这段时间里关于边塞,关于故人,关于傅钧恪的机缘巧合太多,以至于让他难免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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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醒了一次,又吹了冷风,第二日姜含的气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尤其是脸上那一道,明眼人只需一眼便知是利器所伤。

姜含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索性称了病窝在房里。

姜含知道瞒不过,也没想瞒着姜华云,便在他早朝前过来看他时,一五一十的与他讲了一遍昨天夜里的事。

姜华云是冷着脸去上的朝。

姜含没能说出什么劝慰的话来,只默默目送姜华云离开。

这些年比他更不愿意提起傅钧恪的人,是他这二哥。

也许,二哥还是觉着若不是因着他,自己与傅钧恪也不会那么熟稔,以至于发生后来那些事情罢。

至于相府那边,由姜华云吩咐人去知会了一声。

姜含坐在庭院里的树下,眯了眼睛,昨夜的梦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只是当年初见时,那人可不似梦里那般还算得谦和,反而冷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姜含念出这句话,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恶意满满的嘲讽。

啧。

当他还小呢?当他不记仇呢?当他还会舔着脸喊他哥呢?

呸!

“有些时候,我倒真不希望认识你这么一个所谓的故人。”

因着昨夜吸了凉气,姜含多少受了些寒,嗓子带了涩哑,不似原先清亮,却也是极为好听的。

只是那话,让人难免觉得有些感伤。

姜含垂眸,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不巧被适时来奉茶的小丫鬟看了了个正着。

小丫鬟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姜含:周身笼着一股子怨念,笑起来都泛着涩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见奉茶的丫鬟倒了茶后站在原地踌躇不决,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他,挑了眉:

“有话想说?”

小丫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姜含是在问她话,犹豫着点了点头。

胆子小了些,不过却好在心思是个单纯的。

姜含翘起唇角,语气温柔:“想说什么便说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公子待府里人一向是宽厚的,从不曾打骂过哪个下人。

对她们这些丫鬟更是好了,与她们说话都不曾大声过,每每都温柔的不像话。

思及这些,小丫鬟便没了之前的顾虑,只是一只手悄悄捏了捏衣角。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那姑娘却不喜欢你。

小丫鬟没敢说后半句,一则是怕伤了姜含的心,二则这话还轮不到一个丫鬟议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喜欢上哪家姑娘?”

姜含诧异的瞧了那小丫鬟一眼,见她不似说笑,怔了怔。

从昨夜起,他便一直想着那傅钧恪种种,旁的便再没了心思去搭理。

眼下被个小丫鬟误认为是喜欢上哪家姑娘思了春,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傅钧恪眼瞎,以至于当年自己被他和他那个真爱女人整的都有心理阴影了,还喜欢个屁的姑娘。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傅钧恪跟他那个所谓的真爱了。

他当年的真心都被傅钧恪踩在地上践踏了,还是为了个啥也不是的女人,现在跟他说想他了?

骗鬼呢?

挤了半天脸上也没能挤出来个笑,只颓然地挥手让那丫鬟退了下去。

等到旁的没了人,姜含抬手盖了眼睛:“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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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伤的?”

还是在院里的树下,姜含抬眼看了眼面前跟着自家二哥不请自来的人。

丫鬟走了没多久,这九五至尊的人便来了。

只是还不待他起身行个礼,那人盯着他的脸,张嘴便来了这么一句。

姜含索性也懒得再起身,抬了胳膊在石桌上,俯身趴了上去,声音有些哑:

“陛下怎么不问臣告病不朝的事?”

当真是宠臣的做派。

一旁的姜华云腹议,却是没说什么,朝着顾流笙行了个礼:

“臣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陛下了。”

昨夜的事他这当兄长的已经都知道了,至于阿含会不会告诉顾流笙,那便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反正他是不会说。

他的话,顾流笙大都是半信半疑,从来不会全信。

毕竟换了他,他也不会全信。

他们几个都早已经不是少年时的他们了,多多少少都变了。

姜华云走时,姜含头枕着胳膊去看。

直到人出了他的院子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继而转向顾流笙:“陛下不信我二哥?”

顾流笙皱了眉,“你昨个晚上做什么了,声音哑成这般?”

姜含怔愣愣的盯着顾流笙:“陛下怎么也跟着臣答非所问,学会耍赖了?”

顾流笙今日听得姜华云替姜含告病假,确实不怎么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就病的连早朝都上不了?

然而却也是没说什么,只在下朝后换了私服,拿回府的姜华云掩了耳目,来看看他这不让人省心的臣子。

“爱卿难道不知道近墨者黑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掀了衣袍坐在姜含对面,见他怔愣的模样顿了顿。

皱眉,伸手贴上他的额头。

滚烫!

“姜含!”

顾流笙忽地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现在还坐在院子里吹着风,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了烧。

难怪姜华云只替他告了病,却并不见请大夫,合着这病的人跟替他告病的人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病了!

简直是胡闹!

“陛下?”

姜含第一次听顾流笙如此声色厉疾地喊他的名字。

有些懵,下意识站了起来。

姜含不知道面前的人往后都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从站起来的那一瞬开始,眼前就开始发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脑袋也沉得厉害,连腿都没了意识似的,整个人快速地往下坠。

压根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顾流笙只觉得心里一紧,就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姜含身边蹲下身,伸手将人从地上揽了起来。

顾流笙的眉头从来没皱的这么紧过,姜华云在乎姜含是因为姜含是他的胞弟,可他呢?

他对姜含的种种,不消旁人说他也知道远超过了对宠臣的待遇。

可他偏偏就是不想收敛,而且姜含平日里对姜华云一口一个二哥,喊得他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先皇有令……

顾流笙的眼睛深暗不明,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还在长身体,纵然平日里看着身子单薄了些,可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儿,自然比顾流笙抱过的那些妃嫔重了不少。

可顾流笙愣是没吭一声,将人抱回房里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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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笙不可能孤身一人就离了宫,不想惊动旁人,便带了几个影卫。

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假山处拦过姜含的那个。

“暗一,回宫里带个御医过来,记得挑个口风紧的。”

暗一从暗处出来应了声便快速离去,走之前看了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少年丞相一眼,神情有些怪异。

南国小丞相是被宠着长大的,没被宠成个纨绔子弟,且能有如今的地位已是着实不易。

偏生运气还极好,占据高位的同时还成了主子的宠臣。

宠的,还没了边界似的。

南国男风虽不到盛行的地步,但有些权势钱财的人府里养些小倌儿,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若是主子对小丞相真的有那种心思……

暗一不敢再想下去,若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怕是这南国的天都得变了。

入了宫,暗一便直奔御医苑,一路上有宫人瞧见这戴着影卫专属面具的人,都远远的避了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皇帝的影卫没人敢招惹,御医苑的那帮子御医更不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眼瞅着暗一揪着首席御医的衣领子离开,愣是不敢吭上一声。

那首席御医不过中年便能冠上首席称号,能耐可想而知。

眼下被暗一如此粗鲁的行径对待,自然心里有所不满,只是还不待发泄,便被暗一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是奉了主子之命,得罪之处,还望莫要怪罪。”

影卫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谁敢怪罪?

首席御医硬生生地咽下了要吐出口的不满,指了指暗一揪住他衣领的手:

“先松松,不然一会老夫被你勒断了气,可就医不了人了啊。”

暗一闻言果真松了手,心道这首席御医果然是有些能耐和本事的。

瞧瞧这威胁人的话,说的真是自然极了。

这厢暗一带着人往回赶,却不知他主子那边早已炸开了锅。

顾流笙有些头疼地看着去而复返,站在姜含房门口死盯着他的姜华云:

“侯爷觉得朕专程来定国公府,只为害你胞弟?”

姜华云怔了一下,觉得他确实没这个动机,俯身拜道:“微臣不敢,还望陛下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虚的就免了,阿含许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身体才受不住昏厥了。”

顾流笙坐在床榻边上,顺手将手里拧干的冷毛巾敷在姜含额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只是,朕若是不知道你护胞弟护得紧,只怕是会误会。”

误会?是误会他不敬天子?还是误会他连阿含病了都不请个大夫来看?

姜华云现在没心情揣摩顾流笙话里的意思,转身便要走:

“我去请大夫。”

“等等,朕已经让影卫去请了御医,”

顾流笙叫住姜华云,而后站起身,将之前从姜含额头上换下来的毛巾递与他:

“御医来之前还要劳烦侯爷用这法子为阿含降些温了。”

劳烦?

顾流笙的话让姜华云听起来极为别扭,他照顾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到了这顾流笙嘴里怎么就成了劳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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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手里毛巾上的温热,姜华云回过了神,这上面的温度都如此之高。

那阿含,得烧成什么样子……

“多谢陛下”

姜华云最终还是道了声谢,对于替他照顾了阿含的人,他从来都不吝啬谢谢两个字。

顾流笙没说话,坐在一旁神色不明。

一间厢房,一位心思难测的冷面天子,一位心狠手辣的笑面侯爷,一位少年成名的宠臣丞相。

暗一领着那首席御医进来时,两人都觉得这三尊大佛窝在小小的一间厢房里,那氛围着实是有些压抑。

那首席御医进定国公府门的时候就有些猜测了,侯爷早间为丞相告假,暗一又奉皇命来请御医,想着也是因着丞相。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瞒着所有人出了宫,亲自来了定国公府,莫不是这小丞相病得严重?

眼下南国权利顶端的三个人都在这里,饶是见多了权贵的御医苑首席御医,也顶不住这迫人的压力,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意欲行礼。

“宋御医,礼就免了,先去看看丞相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扫了他一眼,制止了。

“是,臣遵旨。”宋御医不敢看顾流笙,颔首朝床榻行去。

“侯爷。”

宋御医并不觉得守在床榻边的侯爷比皇帝好应付,自然态度也是极恭敬。

“过来吧。”姜华云起身将床榻让了出来。

南国丞相此时就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短促,唇色泛白微干,俨然是体热之症。

但宋御医仍是不敢妄断,否则稍有差错,恐就得赔上性命。

搭上姜含的腕部,宋御医摒了呼吸仔细探查脉象,不知是不是医者本能,此时宋御医倒是不觉得有之前的压迫感了。

姜华云就站在床榻边,面色无温,与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没想着早间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发起了高烧,左右也不过一个朝会的功夫。

至于顾流笙,手边奉上来的茶已然凉了去,却是不见他看上一眼。

是以,底下的人没得命令便不敢再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没得命令,自然也是要在房里侯着的。

自认识了这定国公府小公子,这些年,他这影卫倒越发像个明卫了。

房里众人心思各异,没人开口说话,除了昏倒的姜含此时略显粗重短促的呼吸声,竟听不到其他一点声响。

宋御医探明了姜含的脉象,长松了口气。

“启禀陛下、侯爷,丞相只是风寒入体,因身体内在较常人虚弱,外在症状才会如此骇人,微臣待会开两副方子,让人照着这方子抓了药来熬,一副驱寒退热,一副调养身体,双管齐下,丞相定无大碍。”

宋御医顿了顿,接着道:“若无他事,我这便拟了方子。”

姜华云脸上这才缓了神色,朝宋御医点了点头:“有劳宋御医,本侯定当重谢。”

“不敢不敢,这是身为医者的本职。”

宋御医有些惶恐,却听得一旁的帝王忽然出声:

“侯爷赏你便拿着,回宫朕也有重赏与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已改宋御医忙谢了恩,欲要离去,因为他觉得此刻那种压迫感又来了,再待下去怕是真真要了命了。

“暗一,你跟着宋御医罢,丞相的药就交给你了。”

顾流笙挥了挥手,将人都遣了出去。

“华云,借一步说话。”

顾流笙起身推门而出,站在门口的廊下。

姜华云诧异地看了顾流笙一眼,没说什么话,却是抬脚跟了上去。

关上房门,姜华云脸上又重新挂上平日里的笑,真也不是,假也不是:“陛下想说什么?”

顾流笙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

“你就不想知道那世子安的什么心思?又或者……傅钧恪安的什么心思?”

姜华云听得他这样说,面上的笑冷了几分:

“那瞎眼的能安什么好心思,狼心狗肺的东西,十年前撵他去极北都还是好的,听说他这几年野心也不小?”

顾流笙知道姜华云不知道的,姜华云知道顾流笙不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这么两句话,两人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昨日宫宴前,朕捉了名宫女,顺带请北国使臣与他那侍卫去了趟水牢,对了,那宫女叫柳沁。”

顾流笙站在廊下看着姜含院里的树,神色冷淡:

“还有,她死了,死在宫里的暗牢里。”

“啧”

姜华云听到那个宫女的名字挑了挑眉:“她出现在皇都,那这说明傅钧恪瞎了这么多年的眼睛不瞎了?”。

顾流笙没接这话,只道:

“北国那两个,侍卫不谈,但使臣是个有心思的,明面上识时务得很,背地里的动作却怕是不小。”

姜华云侧目看着背着他而立的顾流笙,虽然他话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却足以让他大致明白了,顾流笙告诉他这些,是在表诚意。

柳沁被送回了皇都,还被送到了宫里,明显是傅钧恪送她回来给姜含赔罪的。

请楚弦歌与那苏戈去了水牢,说明这俩人与傅钧恪脱不了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谈苏戈单说那楚弦歌背地里动作不小,怕是已然明了楚弦歌与傅钧恪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合作,或者利用。

“昨夜不知谁替傅钧恪给阿含送了封信。”

姜华云顺着顾流笙视线看向院中的那棵树:

“说是‘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他说想就想了?”

顾流笙冷哼一声,回头瞥了姜华云一眼,对于当年自己因为傅钧恪而被牵连很是不满:

“侯爷,朕记得这棵树留了也有十年了,可以砍了做柴了吧。”

“正有此意。”

姜华云回以一笑,冰冷无温:

“府里最近确实有些缺木柴,该是时候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与姜华云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也只有这二人知道,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里包含了多少东西。

尽管这么些年他们一直都对对方心有芥蒂,但此时此刻,却是真的,诚心诚意地选择联手。

若说联手对付敌人之类,未免有些夸大了,傅钧恪那人对他们来说还算不上敌人。

朝堂政治上,于顾流笙,他们是君臣,于姜华云,他们是同僚,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不敌人的说法。

可在姜含这里,他们几个人中间的恩恩怨怨,旧事的错综复杂,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断的了。

但唯一明了的是,他们都希望姜含不要再与傅钧恪扯上任何关系。

暗一煎了药,与宋御医一道端了药回来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的主子与那侯爷远远地站在当时小丞相昏倒的地方,冷眼瞧着几名匠人挥起斧头。

硕大的一棵四季海棠被拦腰斩断,地上散积着七零八落的水红色海棠花。

莫名的,让人心有所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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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暗一不敢多嘴,也不会多嘴的,是故只端了药,示意宋御医与他一道向两人走去。

“主上、侯爷,药已经熬好了。”

暗一说话时,宋御医没敢说话,那一地的落海棠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好端端的,这树怎说砍就砍了……

“把药送进去,让丫鬟仔细着些喂药,人醒了过来说一声,不要乱嚼舌根。”

暗一听姜华云吩咐心下有些诧异,却是没表现出来。

看了看自己主子,见其并无异议,便应了声将药端了进去。

宋御医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行了礼,告了退,端着另一蛊药跟着暗一一块进去了。

宋御医是个医者,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指着他应对一番。

姜含其实确实如宋御医所说病得不重,只是来势汹汹,从外在看,阵仗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因而若是仔细了说,这病也是极容易好的。

因着那些药中有部分安眠成分的缘故,姜含在退了热之后,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也算是补了昨天夜里的觉了。

等姜含一觉醒来时,天色有些微暗。

他明明记得院子里不曾种过桂树来着,难道记忆出现幻觉了?

姜含仰躺在床榻上,抬手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鼻尖萦绕的桂花香气让姜含越发觉得奇怪。

睁着眼睛躺了会后,便索性掀了被子下床,随手扯了件袍子裹在身上,推门而出。

“公子您醒了?”

“公子可是饿了?”

“公子,侯爷吩咐,若是您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姜含听得耳边丫鬟七嘴八舌的声音,面上只是有些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而当他看到院子里原先的海棠树不见了时,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谁把那棵树给我换了?”

沉默来的突然,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没人敢打破此时的沉默与安静。

侯爷交代过,若是公子瞧见那桂树动了气,旁的人不可胡言乱语,否则,是要被割了舌头的。

“不知道?”

姜含的视线从门口的几个丫鬟身上一一扫过,忽而勾起嘴角,笑得温柔:

“不知道便罢了,只是我这院子你们以后都不用再来了,走吧。”

说完,再不看两旁的丫鬟一眼,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树根部填埋的土壤颜色稍重,显然是才种下不久,地上七零八落的海棠花看的姜含心里堵得慌。

十年了,如今就剩了这么些残花烂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扬眸看着面前的桂花树,扯了下嘴角。

能动他东西,敢动他东西的,左右也不过那两个人。

他就是再借几百个胆子给那些丫鬟,她们恐怕也不敢说半个字。

私下议论帝王及朝中大臣,可是重罪,重到涉及九族生死。

不说这些丫鬟了,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算了。

姜含叹了口气,左右不过一棵树罢了。

姜含看了一眼在他厢房门口跪的整整齐齐的丫鬟,不言一语,转身出了院子。

他对定国公府的人从未发过脾气,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他不只是好脾气的定国公府小公子,他还是南国丞相,不喜欢受人摆布,按人意愿做事的姜含。

老管家福伯得知姜含又走了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姜华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一日刚把人气走,晚上哄了回来,第二天天还没黑,人又被气走了。

简直就是,就是……

福伯不知道该说姜华云什么好。

从前定国公府二公子还不是侯爷的时候,就极护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承袭了侯爷一位后,护犊子的行径更是过分。

只是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惹他胞弟最多的人,还偏偏就是他自己……

话说姜含出了丞相府后,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那人只是跟着,似乎并无恶意,姜含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直到夜色降临,溜达着快到了丞相府,那人还跟着他。

南国谁不知道丞相府门朝哪开,路往哪走,用得着跟踪他来探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再转一个街角,便是丞相府的所在的位置了,姜含停下脚步,有些无奈道:

“都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准备出来吗?”

身后响起脚步声,姜含闻声转过身,看见那人,瞳孔微微放大,诧异之至。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闲了?”

暗一没说话,站在原地不吭一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般沉默寡言。

姜含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叹了口气,抬脚,一步步走到暗一面前:“我说……”

暗一后退一步,那反应像是觉得面前的人是个吃人的洪水猛兽似的,生怕离得近了些,就被生生活吞了。

“我身上是长了刺了,还是有异味熏着你了?你怕我怕成这样?”

姜含嘴角抽了抽,站在原地,挑眉调笑。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有?”姜含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暗一下意识后退。

“……”

姜含沉默了会儿,转身就走。

这暗一是顾流笙身边的人,跟着他也不过是顾流笙授意的,撵肯定是撵不走。

撬又敲不开他的嘴,还不如干点别的事,省的浪费时间。

姜含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走得毫不犹豫,却不成想身后暗一此时却急急叫住了他。

“丞相!”

姜含装作没听见,继续走。

眼看人都要走过街角,暗一情急之下,快步追上,一把扣上了姜含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嘶,你以为你抓贼呢?”

姜含回头瞪了一眼暗一,疼的咬牙切齿:“松开。”

暗一的身份姜含知道的一清二楚,干什么事也多少了解,下个手没轻没重的,倒也是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他这肩膀上,会留几块淤青了。

暗一自知下手重了些,忙收了手:“丞相恕罪。”

“有什么罪好恕的,什么事说吧。”

姜含没心思怪罪这暗一,横竖都是个惹人生气的,罚不罚都是一个样,净气得他窝火。

暗一偷偷看了眼姜含捂着的肩膀,从身后拿出了几包药,递给姜含。

一股中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使得姜含下意识抬手捂了鼻子:“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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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沉默。

“再不说话,我便走了。”

姜含瞅着面前这人心里来气,若不是知道他就这么个德性,早就踹上去了。

“是宋御医开的药,调理身体的,宋御医说丞相您身体虚弱,需要一些时日调养,这药对您身体有好处。属下跟着您是因为主子和侯爷担心您的身体和安全,主子让属下跟着您,有备无患,怕有歹人伤了您。”

暗一张了嘴,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往常说半句话都嫌多的人竟然啰里啰嗦了半天。

“你主子怕不只是让你跟着我吧?”

姜含盯着暗一唯一没有被面具遮盖的眼睛,挑眉轻笑:

“暗一,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似是被人拆穿了心思,暗一别开头:“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了。”

姜含笑:“那么让本相猜猜看,你这句跟着本相,是指今日这一路,还是指往后……都跟着本相,生死与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往后……生死与共……”

暗一被姜含笑的有些恍惚,他不是第一次见姜含笑,可这是第一次,被姜含笑着,用这种有些暧昧的话调戏。

没错,姜含就是在调戏暗一,这人整日带着面具,说句话都是能少就少,还死板地要命,他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说都没法动摇他分毫。

这次他难得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不借此机会戏耍一回,哪说得过去。

只是姜含不知道的是,暗一说的跟着他,真的是从今以后都跟着他。

“你玩真的?!”

姜含转身看着拎着他的药,站在丞相府门口的暗一,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

暗一又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看着姜含的眼睛里仿佛只有姜含一个人。

嘶。

姜含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是正了色:“暗一,你可知为何这丞相府周围没有一个暗哨敢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

“你可知我这相府有多少不忠之人?”

“不知”

“你不知倒也正常。”

姜含笑了笑,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只是暗一,不要怪我事先没有告诉过你,我眼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就像我容不得不忠之人,所以这相府里从头到尾,便只留忠心人的性命。”

“我不介意这些人以前如何,因为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成了我的人后,便只能是我的人,除非他死,除非我死,你可明白?”

暗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单膝跪地:

“皇上虽于属下有救命之恩,但既然皇上将属下给了主子您,那么属下从此以后便只忠于您一人,只有您一个主子。”

“莫拦了,让他进来吧”

姜含转身进府,朝那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放暗一进了丞相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若哪一日暗一真的背叛了他。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无论如何都会要了他的命,不死不休。

相府新添了个人,据说还是曾经在皇帝手里当过差,效过命的。

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喜欢看稀奇事,还有一个不是病就是瞎,看不成。

暗一以前影卫的身份,使他从来没正面接触过这么多的人围观,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

奈何姜含现在是他的主子,主子在前面走,他这个属下总不能在后边跟着跟着就溜了。

只是不自在是真的不自在。

若不是脸上还有之前当值影卫时的面具挡着,他怕是会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脸上的表情。

只偏生姜含还是个不怕热闹的,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暗一,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呢,不如……”

暗一咻然睁大了眼睛:“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愿意?”

姜含以前就想摘他的面具,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人之前是顾流笙的人,且死板的很,他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眼下……

姜含见暗一沉默不语,又瞧了一旁围着观望的属下,心思微动,笑道:

“开玩笑的。”

才怪。

姜含转身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他想做的事早晚无所谓,可是却是一定要做的。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他要的是心甘情愿,所以现在,还不急。

暗一见姜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松了口气,在旁人或惊讶或佩服的目光注视下,跟上了姜含的脚步。

没人知道姜含的相府里究竟有什么可怕又神奇的东西,使得同僚避之不及,帝王深信不疑。

尤其是府内姜含的院子,就是府中的人,也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新来的,胆子是真的大!

暗一的胆子是真的不小,但是对于姜含院子里那些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之类,他却是一概不知的。

从影卫变成了明卫,还易了主,暗一一度有些恍惚。

自从领了命,他便只知道跟着姜含这个新主子,他走到哪,自己便跟到哪。

所以对于姜含将要去的地方即使一无所知,他也还是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去。

只是刚一靠近姜含的院子,暗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院门口的守门人到院中来往的仆役,武功底子好的都远出乎他的意料。

“主子”

暗一低声叫住了姜含,神情有些紧张:“院子里的仆役,你可都认识?他们……”

“认识,”姜含伸手拍了拍暗一的肩膀,笑道:

“不要紧张,他们之前可是跟你一个主子,正好,现在也是一个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暗一显然是不相信姜含说的话,影卫里边,就走了他一个人。

再说,从看门人到小厮,再到侍者,这里边人那么多,都远超过影卫的人数了!

姜含就像是知道暗一在想什么一样,“啪”的一声打在他臂膀上:

“蠢不蠢!”

“你仔细看看他们的皂靴,再看不明白,你就收拾东西麻溜滚蛋。”

暗一闻言定眼去看,待看清时,心下吃了一惊:禁军!

暗一知道顾流笙将一部分禁军的调度全给了姜含。

可他没想到的是,丞相府中竟然也会有禁军的存在,还是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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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妄议的。

但是姜含现在毕竟是他的主子……

“很纠结么?”

姜含推开房门,将一众府人都隔绝在门外,唯独跟着他进来的暗一与他站在房内。

“还是说,”

姜含没再管暗一如何,踱至桌前,倒了杯热茶:“你在担心什么?”

“主子将禁军挪作私用,会不会……不太好?”

暗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禁军不同于其他。

即使姜含两日没回府,房里的茶还是热的,可见这批人该是多么忠心耿耿。

“你怕我犯了帝王的忌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抿了口茶,觉得有些好笑:

“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将这些人挪作私用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暗一不敢这样说,也不会这样说。

“……”

“还要我哄你一哄才肯说话?”

姜含扶额,“我这是招了个闹别扭的小孩,还是招了个祖宗?”

姜含与平日里的姜含不太一样,走的近了会发现这人除了说话不饶人外,待身边的人还是极亲近的。

“不是”

暗一的耳朵有些微红,说到底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少年,然而说的话却老成地让他不能反驳。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小孩还是不是祖宗?”

看着暗一微红的耳朵,姜含明知故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都不是,”暗一下意识地反驳,却不想抬眼便看见那人眼里明显的逗弄:

“……主子?”

“不逗你了”

姜含怕将人逗毛了,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些是陛下调进相府的,至于挪作私用自然是算不上的。”

“……嗯”

姜含没再与暗一说顾流笙将这些人调进相府究竟是做什么用,暗一也自然不会去问。

因而房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安静的异常,姜含看了看暗一,见人避开他的视线垂眸不语,拧了眉毛。

这人倒是有趣得很。

之前恨不得撬开他的嘴都问不出一句话,现在认了主后时不时话有些多,难不成是对主子才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算是平白无故得了个宝了。

“阿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想了想,冲门外喊了声,待一眉目清朗的男子推门进来时,朝他笑道:

“阿叶,你吩咐底下的人去将隔壁偏房收拾一下给暗一,顺便交代下去,那房里的吃穿用度一律照着我的来。”

暗一朝那男子看了一眼,只见他原本温温润润的笑容在姜含的话说完时僵了一下,继而很快地恢复。

“阿含,你待这新来的这么好,可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那男子话虽是与姜含说的,但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暗一,隐隐带着敌意。

姜含听得男子这话摸了摸鼻子,挑眉看他:“怎么?我待你还不够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觉得阿含对别人也好,倒显不出对我的好了。”

魏叶安边说边打量着暗一,嘴角的笑越发温润。

对于男子的话,姜含只是听听就过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然而暗一却是听出了他话里话外,带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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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相貌是顶好的,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结合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那么现在这个男人对主子……

前有帝王情愫不明,后有此人对他敌意满满。

帝王原是他的主子时他是不便妄议的。

可现在姜含是他的主子,这男人若是真的对姜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怎么着,也得将其扒下一层皮来。

暗一的心思活络,但在旁人看来,却只是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魏叶安见此也不说话,心里头的思绪纠缠不清。

他原本以为只要进了丞相府,拐了姜含是早晚的事,反正府里头丫鬟又少,姜含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对哪个女子上心。

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叫暗一的人,上一个主子是那皇帝不说,在丞相府还与他享有同等的权利地位。

尽管这人跟个木头似的,但还是莫名地,就让他有些吃味了。

至于姜含,他现在可不觉得暗一是个木头,他甚至看得出此时暗一对魏叶安有了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这敌意被暗一很好的隐藏了起来,不仔细看怕是很难看出来。

但是啊,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姜含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按理说这两人第一次进面不该是如此才对。

怎偏偏都如此不容对方?

没错,不仅暗一,就连魏叶安的心思变化姜含自然也是有所察觉。

不然这么多年朝堂上的波涛暗涌岂能让他完好无损至今?

帝王的维护不假,可他若没有点真本事,如今的位置又岂能坐的那么安稳?

只是此时场面一度有些过分的安静,房里这一个两个此时竟然都有些不管不顾地,任由这种气氛发酵下去。

姜含的眉心有些疼,于是抬手捏了捏。

暗一在那些影卫中大约是最得陛下器重的一个了,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自己,还是在与他那二哥瞒着他换了他的海棠树后。

对于顾流笙将暗一给了他的缘由,姜含心中是透亮的。

一方面是这么些年陛下身边的人也只有暗一在他面前混了个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另一方面是那个年轻的帝王还将他当做年少的孩子在变相地哄他消气,死物不能劝慰,便送了个活人来替他道歉。

那被他与姜华云联合毁掉的海棠于姜含而言意义深重,由此生的气哪里会是那么好消的。

只是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姜含却是下不了狠心怎么着的。

一来二去,由于暗一这个死心眼护主的在他遇到什么危险救他几次,姜含对他的怨怼说不定也就连带着渐渐消了。

真不愧是能当得帝王的人,一方面拖姜华云下水,一方面又只洗白自己。

且不说往后暗一会如何影响他,就单论眼下,这死心眼护主的人就已经让他下不了什么狠心了。

再说魏叶安,早些年对他可是有着救命的恩情。

虽然他对这人之后死赖着他的目的,以及怎么也查不到的身份来历有所顾忌。

但这人这几年却也是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相反,这魏叶安事事以他为先的做事原则,让他也不好说什么赶人走的话来。

因而这么些年这丞相府除了他便是这魏叶安支配人的。

莫不是魏叶安独一无二的独惯了,一时间接受不了有个人跟他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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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相府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相府,魏叶安即便对他有恩,也不能干出越俎代庖的事不是?

“阿叶”

姜含示意魏叶安坐下,抬手给他也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暗一是陛下送给我的,我不能亏待他,再说你这三年来进出相府都来去自如的待遇可都是旁人没有的,眼下再插手我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魏叶安抬手喝下姜含给倒的那杯茶,微微垂眸:“我知道了。”

姜含给底下的人立的规矩其实并不多,但是却很死,容不得手里的人坏了半点。

忠且忠于他一人是一条,另外一点就是容不得这些人窝里斗。

会窝里斗的人身上最容易带的东西就是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因素最终还极有可能会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和事情的走向。

魏叶安对暗一如此外露的这种不容他的情绪,让姜含觉得受到了挑衅。

魏叶安是自愿留在相府的,虽然不是姜含手底下那些使唤的人,但多少也会顺着姜含的意。

相府的人都当他是姜含的半个朋友,可也就他自己知道,姜含对他的态度不过是念着之前的恩情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算了,他何必为了这个人平白惹了姜含恼他。

“抱歉,是我失礼了。”

魏叶安抬手向暗一作了个揖,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魏叶安能做到这份上,是让暗一没料到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姜含似乎并不喜欢下面人闹出些麻烦事,念及此,暗一也就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暗一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是个多话的,能应一声已是不易。

魏叶安瞧见这么个寡言的人出声应和诧异了一瞬,下一秒视线却胶在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上。

半晌-

“我去差人收拾厢房,”魏叶安走近暗一,伸手在他面前:“顺便将药给阿含煎了送来。”

暗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含,见他并没什么异议,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药。

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经人手的,可主子对于这人将药拿去煎竟半点异议都没有。

暗一瞥了一眼伸在面前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手型也好看得很,连茧子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般的人,亲自为主子做这种伙计?

暗一的视线忽而一凛,却是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人已经推门而出,还贴心地顺道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当真是贴心的很。

暗一的眸子微缩,这魏叶安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知道这药是给主子的。

而且那手乍一看掌心指腹均无半点茧子,但细看之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却是有些薄茧的。

这茧子的长处有些不同寻常,但思考一番不难得知,那些惯用暗器的杀手,手上茧子的长处,也正好是这般不同寻常。

暗一直觉魏叶安并不简单,留在姜含身边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阿叶前几年从宫中刺客手底下救过我,后来他就留在了相府。”

姜含眉心微蹙,看见暗一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阿叶对我很好,尽管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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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但这些年阴差阳错欠下的救命之恩却是不少。”

“我猜不透阿叶为何要留在相府,可恩情是要还的,虽说这几年是他在照顾我的生活。”

“他又没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且平日里衣食住行往往都安排的毫无差错,往日恩情无以为报,我现在哪有赶他走的道理。”

姜含觉得自己说着说着便有些为魏叶安开脱的嫌疑了,不经意间抬眸看了暗一一眼,瞧见他面具后的眼睛所露出的神情时顿了顿。

“暗一”姜含挑眉:“你很不喜欢魏叶安?”

原来那个男人叫魏叶安。

暗一毫不掩饰,颔首承认。

对主子坦诚也归属于忠诚的一种,况且对于这个事实他并不想隐瞒。

若不是三年前他并不在宫中,救了主子的事恐怕也轮不到魏叶安。

这魏叶安对主子的心思太过于复杂,恋慕与独占欲就已经不得不防,更何况其他一些未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你不喜欢魏叶安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时胳膊却忽而顿了一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自顾朝着一旁的屏风后面走去。

“阿叶他一直都待在相府里,而你要护卫我的安全,自是要随扈在身边的,我又不常回相府,所以说实话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姜含的话从屏风后面传来,暗一暗自思量,心里便有了计较。

确实如此,与其说相府是主子的府邸,倒不如说主子在侯爷定国公府的院子,更像是他的府邸。

他与魏叶安那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也就意味着主子与魏叶安见面的机会其实也屈指可数。

暗一原本是松了口气的,但方才魏叶安伸手朝他拿药时理所应当的表情,此时却倏然闯入脑海。

暗一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古怪,继而扭头看向姜含的方向。

硕大的屏风遮挡了视线,完全见不到它后面那个位高权重的少年的身影。

可暗一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忽然记起与这主子初次相遇时的情景来了,那时主子也是像这魏叶安一般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指使初次见面的他端茶倒水,面无异色。

这是主子的本性,陌生与熟稔之间的界限不是取决于相识时间的长短,而是取决于这人是否入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明见不着多少面,偏还这般熟稔。

他可不信那魏叶安本性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这魏叶安,真真是个会投其所好的。

可魏叶安是否投了主子所好,暗一现在却是不好妄下定论。

主子在某些极为重要的方面信任这魏叶安,却并不代表魏叶安这个人就能得了主子信任。

就连他这个贴身随扈,他觉着主子都不是完全信任着的。

一人于另一人而言,不是越忠诚所能得到的信任就越多。

信任与这其中的忠诚有关,但更大的决定因素,取决于另一人的性子是不是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姜含不是个会轻信别人的人。

“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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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衣料撕扯的声音,暗一怔了一下。

这整个房间也不过他与主子二人而已,难不成有人能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避过众人潜进这房间!

“主子!”

行动快过思维,暗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屏风后面,手中的剑已半出鞘,气势凌人。

“……”

“……主……主子,属下听见声音,以为有人……行刺。”

暗一收了剑入鞘,垂眸不敢看面前的景象,耳根微红。

姜含将手中被扯成两绺的白布扔在软榻上,松了紧皱的眉,起身从榻上下来,甚至懒得拢一拢凌乱的衣衫。

哪怕一侧肩上衣领滑落臂弯,以至于露出大半个肩膀

“抬起头来,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见那人就在屏风边直直的站着,低着头就是不出声,姜含气笑了:

“方才那般慌乱地闯进来,现在却如此待我,难不成我这躯体丑陋至极,让你这般难以入眼?”

暗一的脖子红了一片,别过头不看他:“不是。”

“哦?”

姜含扯了扯嘴角,打趣道:“你这明显是嘴不对心呐。”

姜含知道面前这耿直又有趣的男子没有撒谎,可他不大喜欢这人动不动就敛眸沉默的寡言模样。

方才入了这屏风后头,褪了衣衫便瞧见后肩上那些个红紫指痕。

他原是不打算让这个人知道,他自己上任第一天对自己主子干的那些“好事”的。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是。”

暗一眼中情绪几经翻涌,突然砰地一声膝盖落地:

“请主子责罚!”

姜含听着骨头与地面相碰的声音牙都是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眉心一蹙: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疼?”

暗一低着头沉默不语。

暗一之前做的影卫那一行当,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与那些比起来,现在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同样的道理,暗一之前打得上交道的,与他差不多都是一类人,不说皮糙肉厚又抗揍。

但最起码也不至于像姜含这般,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贵侯公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稍大些偏还是个谋略过人的少年奇才,一朝入朝便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当时扣住姜含肩头时力气不大,但也绝不算得上小。

姜含这个人没把心性养的不可一世,但那身体却是真的没受过丁点疼苦的。

暗一知晓这些,方才又瞧见姜含肩上留下来的那些青紫,这才察觉之前扣住姜含的力气对于姜含本人来说确实是大了。

第一天上任,就把自己主子伤了,这让暗一心里的愧疚跟自责更甚。

其实姜含当时没察觉,回了府进了门,使上胳膊时才发觉隐隐有些不适。

不过好在只皮肉青紫,根本碍不着骨头,所以只是看着吓人了些,其实也并无大碍。

扫了一眼态度极其诚恳又端正地单膝跪地请罪的人,姜含无奈地以手盖眼:

“上个药不出三天便消了,我责罚你做什么?”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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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皱眉,暗一虽然不完全是个木头,但这性子还是得给他改改。

要不然他以后使唤起暗一来,肯定使唤的不顺手,还平白让自己招不必要的气受。

姜含搓了搓指尖道:

“你之前便总是这般,不是我的人我说话你不听也就算了,现在成了我的人怎么还这样气我?”

对暗一这样的人,还是得多费些口舌循循善诱才好,若以后还是这般,那他还不如不接收这所谓的随扈。

见暗一听了他的话有所松动,姜含长轻快道:

“若是真觉着这是你的罪过,便起来帮我将这纱布缠上,省的一会儿这药膏蹭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也许是姜含的话起了作用,暗一抬头看着姜含微皱的眉,从地上起身:

“谢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用谢我,你少用沉默寡言当盾牌来气我就好。”

姜含轻哼了一声,像只高贵又傲娇的猫主子。

暗一瞳孔猛缩,不再看姜含,心里却在暗暗思量。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嗯”

言语至此,通过之前话里行间的意思,暗一多少也知道姜含不喜欢他用沉默来当做应答。

此下话虽少,却是给了姜含一个实实在在的回应。

早膳没用,一会午膳该吃什么,就该着重思考了。

姜含是个极其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也是个极会享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瞧见暗一俯身拿了那纱布过来,姜含索性转身又坐回了榻上,垂眸伸手,俨然是等着人服侍的姿态。

暗一站在榻前,也站在姜含面前,因姜含伤在肩侧,两人一坐一站,倒也是方便了暗一手上的动作。

暗一伸手将柔软的纱布敷在少年右肩肩侧那些抹了药膏的青紫指痕上。

俯身垂眸,一手扯着纱布一头从少年胸前斜穿而过,竟是探入了左边整个未落的衣衫内。

暗一原本心思很是正常,却不想怎的忽然就想起了魏叶安来。

更是想起了这些年那些零零散散的,别人不敢传开的,关于面前他这少年主子的传言。

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手背蹭到一片滑腻肌肤的同时,鬼使神差地僵住了。

本来若是被碰的人和碰的人都不甚在意,这也没什么。

可偏偏暗一心思跑偏的同时还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在那一刻突然颤了一下。

暗一的手臂僵硬至极,他手底下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下一刻衣袖突然被人抓住,却是虚弱无力至极。

此时的暗一觉着他还不如跪着请来一通责罚。

像以前一样,任务不利便自己去领了罚,一切公事公办倒也来的轻松些。

哪里像现在。

暗一突然觉着自己现在这主子有些棘手,而且颇像是个烫手山芋。

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暗一让自己尽量忽略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手,垂眸一手将纱布从面前少年的左腋下穿过。

另一只手从肩上扯了另一头,两头交叉来回缠绕了几圈才打了个结系上。

暗一在这期间没敢抬眼,因此自然也就错过了他少年主子此时不太正常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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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以前从来没觉得给人包扎伤口缠纱布是一件难事。

但今天他突然就觉得脸有点疼,像是被人啪啪打了两巴掌。

相比于少年模样的姜含来说,暗一身量要显得修长高大许多,他一俯身就把能少年模样的姜含挡了个结实。

整个人被罩在怀里的姜含抓住暗一衣袖的手又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起惨白。

因着暗一的不自在,这期间又难免碰到过姜含好几次。

在这触碰的期间暗一能感觉到自己这少年主子身体颤的厉害,联合那些传言,暗一更觉脸色发烫。

场面一度有些暧昧不清,待暗一包扎好直起身时,不仅耳根脖子红了个通透,就连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主……”

暗一站在床榻前不敢抬眼看姜含的脸,低着头盯着姜含仍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张了张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一声“主子”还没唤出来,原本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忽而就松开了。

暗一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姜含垂眸低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并不高兴。

还不待暗一再想说什么,就听见姜含薄唇轻启,冷声到:“出去!”

从之前的小丞相,到现在的主子,暗一见过面前这少年巧舌如簧,见过这少年怒目而视,也见过这少年言笑晏晏……

可他从来没见过少年这么生气的样子。

没有摔杯掼盏,也没有声言厉疾,更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冷声让他:出去。

暗一没说话,耳根脖子上泛起的红已经退的干干净净,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转身出了房门。

确定人已经出去了,姜含抬起一只手去按另一只手,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整个人颤抖着身子从榻上滑坐到榻下的时候,姜含咬破了嘴角,红艳艳的血珠冒了出来,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年了,他这蛊毒到底是又发作了。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心脏处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袭来,可他却连抬手去按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从身体更深处漫上来的那种奇怪感觉,不疼,却像是被羽毛不停撩拨一般的难受。

姜含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唯一受的一次皮肉伤还是跟三年前的那一场宫中行刺有关。

除此之外事事顺心,处处得意。

但只有姜含自己知道,他身体里还埋藏着一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毒发了。

之前这只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自己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可他没想到今天,这蛊毒发作了。

不,不止今天,三年前他刚拜相的时候,这蛊毒也发作过一回,只是症状不尽相同,也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那个时候魏叶安就在他身边,也是那次通过魏叶安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面还藏有一只蛊。

下蛊的时间几乎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是魏叶安把了他的脉告诉他的,在此之前有不少御医都为他把过脉,但没有一个人能把出来他身体里被人下了蛊这一事。

魏叶安懂医,也懂蛊,这是为什么姜含让魏叶安这几年在相府随意进出的缘由。

魏叶安对他的救命之恩,不止在一件事上。

魏叶安告诉过他,在真正找到解毒的方法前,蛊毒发作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忍。

每次发作症状会有所不同,但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他会越来越畏寒,身体也会越来越差,但不能妄图用真正解药之外的东西来压制毒发。

否则,适得其反。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魏叶安跟姜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含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方才将暗一赶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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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蛊毒,毒发时疼就疼了,他也能受得住,说不定也不会瞒着他二哥他们。

但但坏就坏在这蛊毒不止是让他疼。

这些年不是没有心怀不轨的人给他下过类似合欢的药,可没有哪次比这次因着他身体自身毒发的原因,来的更让人难以忍受。

姜含生平第一次对给他下这蛊毒的人动了怒,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了一件他想控制的事。

偏偏这事还让他觉得难以启齿。

少年的黑眸因为难耐充溢着水光,可那水光之下却是想将幕后黑手撕个粉碎,扯个稀烂的凶狠和怨恨。

许是因为怒火压抑了部分燥热,四肢百骸涌上的难耐竟稍稍退散了些,只剩下浑身无力跟心脏处尖锐的疼痛还在作怪。

坐在榻下,上身无力地伏在榻上,姜含偏头眯眼试图透过屏风看向外面,想知道被他喝着“出去”的暗一还在不在。

肯定是不在了吧,毕竟暗一对自己的主子唯命是从的紧。

让他出去,他肯定是听话地真的出去了的。

动了动手指,姜含突然扯了一下嘴角,轻嘲出声。

现在的他可真的是有够狼狈的,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早膳未用,这午膳的时间也快到了,小厨房那边也快来人了。

哦,隔壁厢房怕是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难免会有人来禀报一声。

到时候若是被府里的人瞧见他这个样子,可真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含觉着自己有些魔怔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身上燥热难耐跟心脏锐痛尽退时,姜含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忽然松了一口气。

可房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垂眸拉上垂落臂弯的衣领,目光扫过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纱布,眼神复杂。

当时他就不该涂什么膏药,管他多少时日消散,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麻烦事。

呵,真是有意思得很。

整好衣袍,理好情绪的少年推开房门,依旧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南国小丞相。

没有不可控制,没有狼狈不堪,也没有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含以为是这样没错,可是站定后,瞧见门前直直的跪着的人时。

他还是没能忍住崩了所有的表情,伸手弯腰去拽这人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请主子责罚。”

“你先起来。”

“属下不敢,属下惹了主子不快。”

姜含默然,松了拽暗一起来的手,直起身,垂下眼帘看他: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是我身体出了问题,不想让旁人看见,一时情急才让你出来罢了。”

暗一却误解了姜含那一句“身体出了问题”,眼神有些微妙。

只听他道:“南国虽不盛行男风,但喜欢男子也不能算是身体出了问题,这是自然……”

“暗一”姜含打断了暗一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方才只是毒发了。”

姜含没想到暗一会想到这个层面上,眼神有些暗,但他话也止步于此,不会告诉暗一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暗一果然问他中了什么毒,姜含没说,只是告诉他已经在解了,不必过于担心。

暗一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目光依旧有些复杂地看着姜含:

“其实喜欢主子的世家公子有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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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抬手扶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暗一拽了起来:“你倒是说说,如果什么?”

暗一道:“如果有一天主子有了这方面的心思,请务必告知属下。”

姜含一愣:“怎么?怕有那么一天我吃窝边草,祸害了你?”

“属下……不怕。”

暗一吞吞吐吐半晌总算是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话音未落,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耳根脖子又一次红了个通透。

之前暗一还是帝王影卫时,姜含第一次见这人便觉着这人是个死板忠诚得极有趣的属下。

他看人的眼光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但对于这暗一,由着之前的相处可见除了偶尔话多,某些方面死板又执拗这些是没什么猜错的。

只这容易瞎想,瞎想时还容易害羞,害羞时耳根脖子还通红是个什么意思?

暗一见姜含垂着眼帘半晌,也不说一句话,心里以为他不相信。

“真的,属下不怕,就算,就算……主子真的想要属下……也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没被掉包吧。

姜含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男人扭捏地说着小姑娘才会说的话。

“以身相许?”

姜含觉着他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抽了,嘴一秃噜这风流话就出了口。

“嗯”暗一偏过头不敢看他眼神微闪,耳朵脖子红得更甚:

“属下到底比那些世家公子忠心,不会惹主子伤心。”

“得得得,你是随扈,随扈懂吗?”

姜含摆手,扭头往房里走,世家公子好男风,但都是风流的人,忠心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但暗一这自荐枕席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姜含觉着自己就像这进出房间一样,是个来回折腾的命。

看着跟着进来的暗一,姜含搓了搓手指:

“之前突然毒发我也有些慌,语气重了点,你别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子……”

“你若怨我,我自是认了的,”姜含打断暗一的话,拉他坐下。

暗一下意识又要说“不敢”,却忽而想起方才拉他他却不起时,面前这人松手垂下眼帘的模样。

真正跟着面前这人到现在为止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可他现在最怕姜含的,除了在屏风后面那种不气不恼却冷漠无温的模样外,就是他松手垂眸敛笑的模样。

暗一乖乖地坐下,乖乖地接过姜含递来的茶。

姜含这才坐下,对着暗一道:

“我这个丞相当得有些太过如意舒适,话有时虽说不留情面了些,但好歹存于太平盛世,同僚又难得都是些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得罪不来人,也结不来什么仇。”

“因而在你之前我身边并没有什么贴身侍卫,暗卫随扈这类的人跟着。我知道如何御下,可却不知该以什么方式与亲近些的属下相处。”

“虽说你是我的随扈,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希望尽可能拿你当成朋友来待。”

“我需要一个随扈的绝对忠诚,可我不需要这样一个绝对忠诚的随扈敛了本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顺便提醒我,他只是一个不会逾矩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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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知道暗一其实是个聪明的,见人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挑眉:

“我说的你可听懂了?”

暗一点头:“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

“若是主子哪一日需要的话,务必告诉属下,”

暗一目光紧紧地盯着姜含,耳根红了又红:“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姜含看着暗一红着的耳朵,嘴角抽了抽,得,他这半天纯属浪费口水了。

收了心思,姜含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不着边际,又没什么根据的事。

姜含收了玩笑的心思,面色显得有些严肃:“暗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不明所以,却是放下手中的杯子起了身:“主子有何吩咐?”

“我饿了,你去厨房传个话吧。”

“……”

暗一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从他还是影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小丞相的脑子与旁人的不太一样。

旁人觉着重要的事这位从来都是笑笑就过了,旁人觉着小事一桩的事这位偏偏就还喜欢一脸严肃的吊人胃口。

临出门一脚,人家还乐呵呵来了句:“找不到地的话随便差个府仆去也行”。

那让他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暗一本想回头看一眼姜含此时紧闭的房门,但忽然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迎面扑来。

脚下一顿,暗一猛然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皱紧了眉头。

“啧,看来你跟我讨厌你一样讨厌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面色温润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亲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顶一的恶劣:“阿含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属下。”

暗一眯了眯眼睛,他并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流。

魏叶安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暗一直窝火,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下面的话可就不止不是好话那么简单了。

“让我想想看,阿含方才撵你出门是因为他毒发了吧?真是可惜,第一次毒发的时候我在阿含身边,这第二次让你撞见,却被阿含赶了出来,真是……”

眼见人周身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魏叶安嗤笑一声:

“哦,对了,你原来是宫里的影卫,所以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阿含他啊,不喜欢血腥味。”

见暗一一愣,魏叶安极尽讽刺:“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今日才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魏叶安对暗一的敌意很大,暗一对魏叶安影响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暗一此时却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事,他只关心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子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主子明明说毒已经在解了,但结合魏叶安的话,今日是主子第二次毒发。

有什么毒是一次不能解完的,又有什么毒在解毒期间还能第二次毒发?

暗一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魏叶安没料到暗一的关注点在这,听他一问,脸上的笑意却是猛的消失了个干净:

“这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声张,以后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为什么?”暗一沉声道。

“为什么?”

魏叶安冷笑一声:“阿含中了毒这件事除了阿含本人跟下毒的人,只有你我知道,若不是你今日正好撞见了,阿含肯定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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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又道:

“我会告诫你不要声张当然也不是处于好心,我只是知道阿含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暗一陡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薄唇紧抿。

魏叶安看着觉得有趣,压低声凑近了他:“而且你主子身上的毒,可能也就我有办法解了,你要是惹我不高兴……”

魏叶安话没说完,但话里边的意思不言而喻。

魏叶安虽然生的眉目清朗,给人的感觉也温温润润的,但暗一知道这不过是他放在人前的假面罢了,拿他主子身上的毒来威胁他的话,哪里是一个真正温润性情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魏叶安这人城府极深,而且深藏不露。

眼下说这种话,也不见得对主子有多真心实意。

一念及此,忽然听魏叶安道:

“叫暗一是吧?”

魏叶安朝暗一笑了笑,眼角瞥过他手中紧握的长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啊,且不说你能不能胜过我,就单看在这相府院子这一层顾忌上,你这剑,可就拔不得。”

魏叶安诚是个会算计的,若是叫这府里的旁人看见他们这般,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着脸对峙而立,任谁也不会说那个笑着脸的是挑事的人。

但暗一也不是一般人,除了在姜含面前,跟旁人说的话最多也超不过三句,面对魏叶安故意找事的做法,干脆不搭理。

“啧,不愧是阿含看上的。”

魏叶安撇了撇嘴,一句话说的满是深意。

暗一听着他笑里藏刀的话也没见得有太大反应,他不想再与这人费什么话了,有件事远比这魏叶安重要的多。

“厨房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你可以不用去了。”

擦肩而过之时,魏叶安突然出声,看与自己比肩而立却又背道而驰的面具男子僵住脚步,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先来后到,先来后到,暗一啊,你总该明白先来的总会比后到的多得到点东西。”

暗一下意识地又握了握手中的剑,忍住了一剑捅了这人的冲动,回头看他。

他原以为魏叶安说这话时,面上多少会带着些得意的笑,可让暗一诧异的是魏叶安笑依旧是笑,但面上的表情却与得意沾不上一丝丝的边。

反而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掺杂了各种情绪的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暗一拧眉盯着魏叶安,他猜不透魏叶安对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横竖这人都该防着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主子,况且他也并不想再与这口腹蜜剑的人浪费口舌。

心里怎么想的,暗一也就怎么做了。

转身,再次与魏叶安擦肩,朝着这相府主人的厢房走去。

“你对阿含可真好。”

身后传来魏叶安温温润润的低笑,只听他道:“只是可惜阿含的心太小了……”。

暗一眉头紧促,却是没停下脚步。

魏叶安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而且话里有话,目的是什么他不想去猜,但这人总归不会对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不去管魏叶安,暗一伸手推门,却不想手刚碰到门上,便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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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目光扫过面前保持着推门动作的暗一,又扫过后面准备跟着暗一进门的魏叶安:

“没打起来吧?”

暗一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魏叶安就上前一步,笑着道: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再说了,我可不敢欺负你手里的人。”

“哦?”

姜含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暗一身上:“阿叶说的是真的?”

暗一看了魏叶安一眼,沉声道:“真的。”

“我就说嘛,”

魏叶安摸了摸鼻子,对姜含道:

“虽然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但有阿含在,我不会跟他动手的,放心吧。”

姜含嗯了一声没说话,只听魏叶安又道:

“阿含啊,午膳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能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伸手将房门全部打开来,把路让了出来:“进来吧。”

魏叶安蹭饭已经蹭出了习惯,他一开口,姜含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魏叶安进门的动作一愣,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安。

他差点忘了三年前的约定。

今日姜含毒发了,那么三年前的约定……

魏叶安进门后,姜含让暗一也进了房门。

魏叶安心里想着事,进门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暗一本身不是个话多的,就更不能指望了。

至于姜含,心里也有事。

看了一眼自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魏叶安,姜含心里有些复杂。

魏叶安从没害过他,可这人三年来温润的表面下,藏着的一直都是令人胆颤心惊的不可控制。

这种人不是敌人便罢,若是敌人怕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想了想,姜含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魏叶安。

“阿叶,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担心三年前那个约定的魏叶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瞥了一眼在一旁当木头人的暗一,他知道姜含把这人叫进来就没想着避开这人,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咬了咬牙道:“我不想听。”

姜含没想到魏叶安是这个反应,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阿叶……”

“我说了,我不想听!”

魏叶安觉得自己这三年来的付出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年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人,在他身边守了这整整三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得热乎点儿了吧。

可是结果呢,这没良心的石头刚毒发就想起来那个狗屁约定。

迫不及待地就想开口赶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偏不!

不是还有救命之恩吗?他就是舔着脸用这救命之恩,他也要留下来!

赶他走?门都没有!

这是除了三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姜含第一次见魏叶安发脾气。

“阿叶,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在意这个?”

魏叶安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对面的少年冷笑:

“姜含,你究竟知道什么?是!第二次毒发后我对你来说是没有用了,但你不能用完我就扔吧?”

“魏叶安!”

姜含眉心紧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我承你的情可以,但我做不到让你因为我而毁了你自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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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魏叶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想极力逃避。

哪怕是只能逃避一盏茶的功夫也是极好的。

衣袍翻飞,下一刻魏叶安已经坐到房中的梨木桌旁。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也不应姜含的话。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头。

姜含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暗一身上,对上他的目光,顿了顿:“以后再跟你说。”

这看的魏叶安心里极不是滋味,可还在逃避事情的人又哪敢在此时蹦出来找姜含的关注。

魏叶安敛下眼睑,看着手中白玉杯里的茶叶沉浮,瞳孔微缩。

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对他做错事的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门被扣响,送膳的仆役鱼贯而入。

菜的样式不少,但量少适中,多以清淡为主,辅以荤食。

正中姜含的喜好,可见吩咐之人的用心了。

魏叶安却是嗤笑一声,再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被人赶走。

抬眸扫了一眼暗一,魏叶安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还跟这人说先来后到,可他又哪有资格说这话。

更何况,即使他早来了三年,熟悉一切,不也抵不过这么一个刚来的随扈吗?

随扈?

也对,毕竟是从帝王身边出来的人,随扈,也自是他这种厚着脸皮赖上的闲杂人等所不能比拟的。

菜已陆续上桌,魏叶安心里千回百转,没抬一下眼皮,他马上就要被赶走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而一旁的姜含伸手抵住下巴,视线落在房里的屏风上,思绪也不知放空到了何处。

布菜的人手脚又快又轻,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仆役忙碌的窸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剩暗一,视线从姜含身上移到魏叶安拿着白玉杯的手指上,想到了他手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茧子,皱起了眉头。

窄袖中的银针入手,身为随扈的他有责任为自己主子避免一切不可知的伤害。

说到底暗一还是不信魏叶安,不是不信他对姜含可能有的那些情意,只是不信惯用暗器的人,心思能这般安分守己,能只等着不有所作为。

“呵”

伴随着一声冷嘲的是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银针打落了银针,一针落地,一针没入暗一身后的墙上。

“你怀疑我下毒?”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魏叶安被暗用银针试毒这一做法彻底激怒了。

饭菜是他让人去做的。

银针是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时此刻可不就是试这饭菜是否有毒吗?

可他偏不。

偏不让这新来的东西如愿以偿!

魏叶安面上还不太显,但眼底闪过的厉色却是实实在在:

“暗一,你主子他现在还没赶我走!”

布菜的仆役没人敢出声,谁都没见过魏叶安眼中戾气升腾的样子,难免害怕,但一时间还是抖着手将一桌子菜布完。

暗一没说话,他早就知道魏叶安温润面皮下的这真正样子。

倒是姜含,轻笑一声,道:

“魏叶安,差不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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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没说话。

布菜的下人不一会便悉数退下,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叶安突然道:“阿含,你是不是不信我。”

姜含皱了眉,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什么。我信你,所以才希望你遵守约定尽早离开。”

魏叶安半合着眼帘,轻笑:

“我往自己身体里放蛊,待在相府三年,就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蛊毒,现在我体内的蛊压不住你体内的蛊毒了,你就让我离开?”

姜含长吸一口气,不忍道:

“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一旦压制不住,你就会离开,不然你体内的蛊跟我体内的蛊毒离得近了,你早晚会死!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

魏叶安皱眉:“压制不住的情况下,只要我离开你,我就不会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松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按照约定让你尽早离开,阿叶,我当初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承了你的情,但我现在不能要你的命,更何况只是离开……”

“我不怕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哪怕是为了你去死都可以。你说你信,可你根本就不信。”

魏叶安打断了姜含的话,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姜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不是,你的喜欢是哪个喜欢?”

魏叶安见姜含这反应,心里明了。

伸手捞过饭桌子上的酒壶灌了几口,嘲弄道:

“阿含,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说了,为了你,我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你不喜欢血腥味,我从那日开始手上就再也没沾过别人的血了,我见你平日里喜欢温润性子的男子,那我就变成这样的,因为我觉得说不定我也可以拿这幅面具来博你的偏爱。”

“阿含,我喜欢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喜欢你!”

姜含浑身一僵,死盯着不管不顾的魏叶安,一声不坑的等他发泄完。

“你为什么不说话?”魏叶安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顿了顿,道:“你醉了。”

“醉了?”

魏叶安起身朝姜含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倾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在姜含椅子扶手一侧,眼里邪佞渐蔓。

“姜含,我从你十六岁初任南国丞相时就跟着你,在这相府一呆就是三年,你见我魏叶安什么时候醉过?”

这样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魏叶安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就像是一个完全脱掉伪装,露出利爪的狼,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咬断脖子。

站在姜含身后的暗一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抵在将姜含几乎圈在怀里的魏叶安的眉心处。

魏叶安抬头瞥了一眼暗一,眼神邪佞,他知道若是自己再离姜含近一点,这人便丝毫不会犹豫,就将手中的剑直接穿过他的脑袋。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姜含要赶他走,反正姜含心里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甚至连一点位置都没给他留。

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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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是个疯子,强大而危险至极的疯子。

只是往日里的温润面具带的太好,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

魏叶安顶着剑尖俯身,在长剑刺入眉心前的一瞬,随着这男人的一声嗤笑,那剑整个剑身被他挥手断成数截。

随后一吻落于少年眉心,满脸餍足,却是满目苍夷。

“阿含,你说你信我,可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

“是不是因为,曾经那个人,那个让你相信他的人,根本就没做到他的承诺?”

男人垂眸看着他,眼神痛苦,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使得一向理性,仿佛什么事都把握在手的少年也难免睁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你究竟是谁?”。

魏叶安一怔,抬手抚上了姜含的眼睛,目光流连所致,温柔至极:“真好看。”

魏叶安以往从不逾矩,今日的行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姜含的意料。

姜含下意识地唤道:“阿叶?”

“我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魏叶安低低地笑出声:

“姜含你知道吗?我喜欢听你唤我阿叶,从第一次开始便极喜欢。”

暗一目光从一地断剑上移到魏叶安身上,自这剑断的一瞬,他便知道自己与这魏叶安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这剑从他成为影卫那一天便一直跟着他,这么多年剑下亡魂不知几何,却从未有一个人能让这剑顿上一顿。

可今日剑断了不说,他偏还被这魏叶安故意点了穴道,看着这人对自己的主子为所欲为,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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