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孽缘缠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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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视线落在苏戈身上,直看得苏戈莫名觉得背后发毛,他搞不懂姜含为什么放着世子不看,盯着他这个陪衬不放。
“本相觉着与苏公子有些缘分”姜含道。
“缘分?”苏戈不解。
楚弦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含盯上了苏戈,所谓缘分怕也是孽缘。
他挑起姜含兴趣却故意不再就着话题往下说,没成想这人竟晾着他,转头就盯上了苏戈,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自是缘分,”姜含瞧了楚弦歌一眼,笑道:“茫茫人海中相遇,岂能不算缘分?”
信你才有鬼。
楚弦歌心有异议,却是没反驳什么,不论说什么最终在姜含这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姜相此言差矣,卑职随使臣大人来南国,若说缘分,该是姜相与使臣大人才是。”
苏戈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他与世子同行,面前这人当着世子的面与他说什么缘分,这不就是明显的挑拨离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扬了眸,意料之中的这苏戈不不是个傻的,还卑职使臣地跟他打起了太极。
楚弦歌却是没想到苏戈会这么直刺刺地驳了姜含的面,看了眼跟在姜含身后的人。
姜含这时也侧目看姜华云,轻笑出声:“二哥,我这是招人嫌了?”
姜含从未避讳与姜华云的关系,自总角到弱冠,从旁无外人到帝王朝堂,除了一声“二哥”,他从来没唤过姜华云其他的称谓。
此时这声“二哥”,姜华云习以为常,但是反应过来的苏戈听了后面的话,面上却是有些不自然了。
他原以为这姜含是个心坏的,跟他扯什么缘不缘分,在世子跟他之间挑拨离间,却不想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倒更像是随口一说,没带什么目的。
如果是这样,他方才的那一套说辞,着实是有些伤人的。
眼下人家跟自己兄长告状,他也只能受着。
“你管别人做什么,二哥喜欢你不就行了?”姜华云眼角带笑,扫过楚弦歌,视线落在苏戈身上。
苏戈觉得姜华云的笑都带着勾肉刮骨的刀子,他被盯着都浑身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弦歌也好不到哪去,姜华云扫他那一眼意味深长得很,眼下他想为苏戈说句话都不合适。
想他北国堂堂世子,以往哪里会有如此境地,自从来了北国遇着这姜姓两人,仿佛事事不顺,合着像他的天生克星一般。
这南国定国公侯的逆鳞早就摆的明明白白,你可以说定国公侯本人的不是,但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当眼珠子的胞弟的不是。
“二位,时候不早了,不如早日回去休息罢。”
姜含不着痕迹挪了一步,衣袖挨着姜华云的。
“南国有几处风景极好,若是方便,明日本相与陛下讨了旨意,带二位前去赏个景可好?”
单手背后按住姜华云微动的手,姜含面上是温然的笑意,再加上年岁比在场的人都小,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更何况此番行径,俨然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去。
楚弦歌看了姜华云一眼,对姜含道:“多谢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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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驿站,送走了护送的禁军,楚弦歌关上房门,回身看了坐在桌前盯着烛火神游的苏戈半晌。
“苏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戈回过神踌躇半晌,皱着眉,似乎有些懊恼:
“我原本以为……”
“以为那姜含别有用心,话里藏话,想暂时离间你我,有所谋划有所求?比如水牢一事?”
楚弦歌倒了杯热茶推至苏戈面前,一双桃花眼里深暗无温:
“你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判定,继而认为你的猜测不对呢?”
“世子你是说……”
苏戈猛的站起身,只是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了什么:
“之前世子你说这姜含像一个人,且与其交好一事,现下……该如何?”
“那小丞相有所谋又如何?这与其交好又有何干系?你若是让在朝堂上立足的人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无异于是间接谋害其性命。”
“尤其是姜华云与姜含那两兄弟,若是没有什么谋划处事的本事,哪里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而旁人不能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弦歌自顾自地也倒了杯茶,品了品,继而悠悠道:
“那定国公侯爷毕竟是小丞相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当时不按常理出牌说了人家弟弟的不是,眼刀子不刮你骨挖你肉才是怪事。”
楚弦歌没与苏戈说的是,若不是那小丞相暗中拦着,人家那位侯爷兄长怕是手都已经动上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在宫门口,姜含见楚弦歌与苏戈二人走远了才敢放下拦着姜华云的手:
“二哥,苏戈的态度已经试出来了,你这是做什么?哎?”
姜含原本背对着姜华云,问他做什么时才慢慢转过头看他,只是不待转过去,一只手就蓦然袭上了后颈。
“别动。”
姜华云捏着姜含的后颈,不让他动,视线在他后脑勺溜了一圈。
阿含这身量才不过及他唇齿高低,难不成平日里没好好吃饭?
一念闪过,姜华云松了手:“回府多吃些好的。”
姜含多少有些懵,回头看着姜华云,这答非所问的事二哥干的未免也太牵强了。
“二哥,我你刚才要对那苏戈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做什么?”
姜华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不达眼底:
“左右不过让他躺几天而已,总不能偷摸摸弄死了丢去喂狼吧?”
大多数人都有些怕姜华云这种脸笑眼不笑的模样。
这时候的姜华云是位高权重生杀随意的掌权者,不是那个笑眯眯的笑面侯爷。
姜含却是不怕姜华云摆出这么一副人人避之不及的模样。
抚了抚衣袖,在这巍峨的南国宫墙下叹了一口长气。
“二哥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吃不下饭了,现在啊,满脑子都是些开膛破肚,狼吃内脏肠子的血腥场面。”
姜华云深知姜含伶牙俐齿,红口白牙的本事,也不与他争辩,只朝他笑:
“下次不会了。”
姜含暗道没意思,率先抬了脚:“宴席上没怎么吃,饿了。”
姜华云一愣,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抬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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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听说姜含要回定国公府,老管家早早地就守在国公府门口等着了。
不同于朝堂上,在定国公府里姜含是讨喜的小公子。
而且自他拜相搬去了相府后,定国公府里竟少了许多乐趣,以至于全府上下大都伸长了脖子盼着他回府。
老管家是看着姜含长大的,相比于其他的府中仆役,他对姜含更多的是对晚辈的疼爱。
姜含早间是负气而出,晚间竟说回定国公府,老管家多少是有些讶异的。
但转念一想,怕是侯爷去说了好话求回来的,便也放了心。
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轱辘声由远而近,这时辰不出意外,便是侯爷与小公子了。
姜字标识的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口停稳,还不待老管家上前,车帘子便被人从里边掀了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回来了。”
“哎,小公子你慢些别摔着。”
老管家眼见人从那车橼上跳下来忙慌着去扶,待人稳稳当当地落了地才想起面前的公子已经不是幼时的孩子了,哪里还会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管家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福伯,”
姜含见老管家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摔不着的。”
姜含知道面前的老管家,也就是福伯是真心爱护他。
幼时他因为调皮从那车橼上往下跳,摔伤过腿,没想到福伯至今还没能忘记。
姜华云从马车上下来时,福伯正与姜含说笑着往府里去,俨然将他忽略了个彻底。
府门口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今日侯爷脸上的笑,越发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了。
厨房那边听闻府中小公子回来用晚膳,便将原先准备的荤菜撤下了一半,用一些可口素菜替换了去。
因而菜上桌时姜含难免有些讶异,这桌菜完全是依着他的口味喜好做的一般:
“二哥,你特意交代的?”
“我哪有那时间交代,底下的人自己揣摩的罢了。”
姜华云将姜含喜欢的那些菜依次尝了个遍,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口味相对清淡点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口味清淡些,府里的人大都知道,哪里还需要他去特意交代什么东西。
再交代一番,怕是整桌的荤菜都要被撤了个精光。
“阿含,北国来的那两个人你尽量离得远些。”
姜华云原本对楚弦歌和苏戈没什么成见,但听得宴席上楚弦歌对姜含提及那个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悦,如今连称谓都变成了“北国来的那两个人”。
“那可不行,”
姜含放下筷子“我约了人去赏景,哪能远的了?”
瞧瞧,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急着反驳,让姜华云简直都要气笑了。
姜华云简直能想象若是他再说什么,估计这没良心的又要扯上他了,又或者再次甩了袖子走人。
这倔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谁惯出来的?
整个定国公府惯出来的呗!
姜华云哪里会不知道,他可还是个罪魁祸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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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在定国公府原先的院子一直还留着,用了饭后便直接回了那里。
姜华云知道之前那事劝阻无用,索性也懒得再浪费口舌。
楚弦歌和苏戈两人究竟想干什么,便由着走一步看一步。
跟着姜含回院子的还有几个伺候丫鬟,小姑娘家家的聚在一起难免喜欢八卦些东西。
“公子,听说北国来的使臣容貌生的极好看,是不是真的?”
“听说身边跟了个侍卫,竟也不遑多让呢。”
“对啊对啊,公子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
姜含有些头疼:“你们怎么不去问我二哥?偏来烦我?”
“奴婢们哪敢打搅侯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几个丫鬟铺褥子的铺褥子,倒茶的倒茶,打扫厢房的打扫厢房。
手上的活没慢半分,只是那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姜含给噎死。
合着他平日里对定国公府里的人脾气太好,威严都不在了?
楚弦歌与那苏戈相貌确实不错,而且毕竟是官家子弟,那周身气质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小姑娘家的迷恋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几个小丫鬟一人一句,难免有些让他受不住。
干脆胡诌了些楚弦歌跟苏戈的事,引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听。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把恋恋不舍的几个小丫鬟连哄带骗地弄了出去。
姜含将门一关,总算松了口气。
朝堂上那些人明里暗里话里有话,好听的不好听的他都能照单全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后一个个怼回去,能怼得对方脸红了白,白了紫,紫了黑。
唯独这定国公府里的人,他是不忍用朝堂上的那种方式对待的。
姜含叹了口气,忽而想到楚弦歌今日与他提起故人的事来。
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一支箭翎擦着姜含的脸钉在了他身后的床棱上。
随着被钉在床棱上的,还有一封做工精致的信。
姜含起初愣了一下,抬手蹭了下被箭翎擦过因而刮了细微血痕的脸,眼眸渐沉。
拔箭,扔在地上,拆开信封,展信,动作一气呵成。
姜含脸色从来都没有这么难看过,面上既像嘲讽,又像怒不可遏,参杂在一块,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后,姜含哼了一声,将信与信封随手丢在一旁,随便洗了洗便吹灭了灯躺在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而偏偏事与愿违,辗转反侧了半晌都不曾有半点睡意。
姜含觉得今日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烦死了!”
恨恨地咬了牙,翻身起来将灯重新燃上,姜含身着中衣弯腰将之前扔在地上的信与信封捡了起来。
“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姜含低低地念出那纸上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心里却越发烦躁。
定定地看了信件末尾“傅钧恪”那三个字半晌,皱着眉,终是抬手将其书信付之一炬。
姜含抬头看着外面沉黑的夜幕,不知过了多久,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才吹了燃尽书信的那盏灯。
翻身上榻,闭眼,兴许一夜无梦,兴许故人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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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角檐下挂着青铜风铃,和着风叮铃作响。
角檐外是蒙蒙细雨,偶尔有避雨的燕儿飞过,落在无雨处,便轻快抖落了翅身的雨珠。
迎春花开满了整个回廊外沿,黄灿灿地一丛依着一丛。
映衬上蒙蒙的雾雨,显得越发生机盎然。
十五六岁的少年单手撑伞,另一只手里牵着个八九岁的小孩,由远处缓缓而来。
“二公子,你来晚了,一会可是要罚……”
回廊里,一位与撑伞少年年纪相仿的玄衣少年探出头,话说了一半却忽然停住。
玄衣少年瞧着撑伞少年倾斜了大半油纸伞护着的小孩,眼里浮上挪掖的笑:
“那是你儿子?”
小孩被吓地往撑伞少年身后藏,俨然是个怕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且还被玄衣少年的话吓着了,紧拽着撑伞少年牵着他的手,眼巴巴地抬起头望着他:
“……二……二哥……”
撑伞少年抽出小孩拽着他的手,在小孩眼里露出惶恐不安之前,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侧身将小孩揽在怀里:“阿含不怕,二哥在。”
转而盯着回廊下的人,掀起嘴角,笑得让人脊背生寒:
“傅钧恪,我瞧着你的眼睛,不像是瞎的罢?”
那叫傅钧恪的少年看着躲着他的小孩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然而人却是在下一刻模糊成一片。
迎春花谢,回廊不再,烟雨尽无,铜铃声散。
故人相识如梦,似梦,今日而又入了梦。
姜含猛的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怔愣着,僵硬着。
大脑里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慢慢回笼,被梦境填塞得满满当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摸了一把被冷汗浸湿的中衣,姜含拧了眉,而后索性起身穿了鞋推门而出。
他没让人守夜,因而那几个过来伺候他的丫鬟此时估计还在偏房睡着。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然而姜含却是再不想折回去多披件衣服。
吹一吹冷风,脑子兴许就清醒了。
站在庭院里,姜含脑子的确清醒了许多,抬手碰了下脸上已然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扯了扯嘴角。
今日这信来的倒真是巧了。
白日里那世子冷不防提起这些,待他感兴趣了却闭口不谈。
夜里这信就长了翅膀,悄无声息闯了定国公府,入了他院子,顺便还划伤了他的脸?
那人是将他当成姑娘了吗?还往他脸上招呼来了。
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姜含不由地冷笑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几次三番的招惹也便算了,如今用这一封信扰的他夜不能寐,觉不得眠。
可当真是好样的。
故人与故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横插一脚,指手画脚。
更何况-
姜含捏了捏有些酸疼的眉心,那些梦境太真实,真实的不像是梦了。
那些梦与其说是他的梦,倒不如说是他的记忆。
掺杂了记忆的梦,即使没有魑魅魍魉鬼怪,但有时候也会让入梦者觉得可怕。
原本关于傅钧恪,自那件事之后,姜含是不愿再提的。
但是这段时间里关于边塞,关于故人,关于傅钧恪的机缘巧合太多,以至于让他难免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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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醒了一次,又吹了冷风,第二日姜含的气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尤其是脸上那一道,明眼人只需一眼便知是利器所伤。
姜含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索性称了病窝在房里。
姜含知道瞒不过,也没想瞒着姜华云,便在他早朝前过来看他时,一五一十的与他讲了一遍昨天夜里的事。
姜华云是冷着脸去上的朝。
姜含没能说出什么劝慰的话来,只默默目送姜华云离开。
这些年比他更不愿意提起傅钧恪的人,是他这二哥。
也许,二哥还是觉着若不是因着他,自己与傅钧恪也不会那么熟稔,以至于发生后来那些事情罢。
至于相府那边,由姜华云吩咐人去知会了一声。
姜含坐在庭院里的树下,眯了眼睛,昨夜的梦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只是当年初见时,那人可不似梦里那般还算得谦和,反而冷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姜含念出这句话,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恶意满满的嘲讽。
啧。
当他还小呢?当他不记仇呢?当他还会舔着脸喊他哥呢?
呸!
“有些时候,我倒真不希望认识你这么一个所谓的故人。”
因着昨夜吸了凉气,姜含多少受了些寒,嗓子带了涩哑,不似原先清亮,却也是极为好听的。
只是那话,让人难免觉得有些感伤。
姜含垂眸,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不巧被适时来奉茶的小丫鬟看了了个正着。
小丫鬟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姜含:周身笼着一股子怨念,笑起来都泛着涩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见奉茶的丫鬟倒了茶后站在原地踌躇不决,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他,挑了眉:
“有话想说?”
小丫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姜含是在问她话,犹豫着点了点头。
胆子小了些,不过却好在心思是个单纯的。
姜含翘起唇角,语气温柔:“想说什么便说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公子待府里人一向是宽厚的,从不曾打骂过哪个下人。
对她们这些丫鬟更是好了,与她们说话都不曾大声过,每每都温柔的不像话。
思及这些,小丫鬟便没了之前的顾虑,只是一只手悄悄捏了捏衣角。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那姑娘却不喜欢你。
小丫鬟没敢说后半句,一则是怕伤了姜含的心,二则这话还轮不到一个丫鬟议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喜欢上哪家姑娘?”
姜含诧异的瞧了那小丫鬟一眼,见她不似说笑,怔了怔。
从昨夜起,他便一直想着那傅钧恪种种,旁的便再没了心思去搭理。
眼下被个小丫鬟误认为是喜欢上哪家姑娘思了春,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傅钧恪眼瞎,以至于当年自己被他和他那个真爱女人整的都有心理阴影了,还喜欢个屁的姑娘。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傅钧恪跟他那个所谓的真爱了。
他当年的真心都被傅钧恪踩在地上践踏了,还是为了个啥也不是的女人,现在跟他说想他了?
骗鬼呢?
挤了半天脸上也没能挤出来个笑,只颓然地挥手让那丫鬟退了下去。
等到旁的没了人,姜含抬手盖了眼睛:“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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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伤的?”
还是在院里的树下,姜含抬眼看了眼面前跟着自家二哥不请自来的人。
丫鬟走了没多久,这九五至尊的人便来了。
只是还不待他起身行个礼,那人盯着他的脸,张嘴便来了这么一句。
姜含索性也懒得再起身,抬了胳膊在石桌上,俯身趴了上去,声音有些哑:
“陛下怎么不问臣告病不朝的事?”
当真是宠臣的做派。
一旁的姜华云腹议,却是没说什么,朝着顾流笙行了个礼:
“臣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陛下了。”
昨夜的事他这当兄长的已经都知道了,至于阿含会不会告诉顾流笙,那便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反正他是不会说。
他的话,顾流笙大都是半信半疑,从来不会全信。
毕竟换了他,他也不会全信。
他们几个都早已经不是少年时的他们了,多多少少都变了。
姜华云走时,姜含头枕着胳膊去看。
直到人出了他的院子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继而转向顾流笙:“陛下不信我二哥?”
顾流笙皱了眉,“你昨个晚上做什么了,声音哑成这般?”
姜含怔愣愣的盯着顾流笙:“陛下怎么也跟着臣答非所问,学会耍赖了?”
顾流笙今日听得姜华云替姜含告病假,确实不怎么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就病的连早朝都上不了?
然而却也是没说什么,只在下朝后换了私服,拿回府的姜华云掩了耳目,来看看他这不让人省心的臣子。
“爱卿难道不知道近墨者黑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掀了衣袍坐在姜含对面,见他怔愣的模样顿了顿。
皱眉,伸手贴上他的额头。
滚烫!
“姜含!”
顾流笙忽地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现在还坐在院子里吹着风,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了烧。
难怪姜华云只替他告了病,却并不见请大夫,合着这病的人跟替他告病的人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病了!
简直是胡闹!
“陛下?”
姜含第一次听顾流笙如此声色厉疾地喊他的名字。
有些懵,下意识站了起来。
姜含不知道面前的人往后都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从站起来的那一瞬开始,眼前就开始发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脑袋也沉得厉害,连腿都没了意识似的,整个人快速地往下坠。
压根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顾流笙只觉得心里一紧,就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姜含身边蹲下身,伸手将人从地上揽了起来。
顾流笙的眉头从来没皱的这么紧过,姜华云在乎姜含是因为姜含是他的胞弟,可他呢?
他对姜含的种种,不消旁人说他也知道远超过了对宠臣的待遇。
可他偏偏就是不想收敛,而且姜含平日里对姜华云一口一个二哥,喊得他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先皇有令……
顾流笙的眼睛深暗不明,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还在长身体,纵然平日里看着身子单薄了些,可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儿,自然比顾流笙抱过的那些妃嫔重了不少。
可顾流笙愣是没吭一声,将人抱回房里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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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笙不可能孤身一人就离了宫,不想惊动旁人,便带了几个影卫。
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假山处拦过姜含的那个。
“暗一,回宫里带个御医过来,记得挑个口风紧的。”
暗一从暗处出来应了声便快速离去,走之前看了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少年丞相一眼,神情有些怪异。
南国小丞相是被宠着长大的,没被宠成个纨绔子弟,且能有如今的地位已是着实不易。
偏生运气还极好,占据高位的同时还成了主子的宠臣。
宠的,还没了边界似的。
南国男风虽不到盛行的地步,但有些权势钱财的人府里养些小倌儿,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若是主子对小丞相真的有那种心思……
暗一不敢再想下去,若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怕是这南国的天都得变了。
入了宫,暗一便直奔御医苑,一路上有宫人瞧见这戴着影卫专属面具的人,都远远的避了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皇帝的影卫没人敢招惹,御医苑的那帮子御医更不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眼瞅着暗一揪着首席御医的衣领子离开,愣是不敢吭上一声。
那首席御医不过中年便能冠上首席称号,能耐可想而知。
眼下被暗一如此粗鲁的行径对待,自然心里有所不满,只是还不待发泄,便被暗一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是奉了主子之命,得罪之处,还望莫要怪罪。”
影卫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谁敢怪罪?
首席御医硬生生地咽下了要吐出口的不满,指了指暗一揪住他衣领的手:
“先松松,不然一会老夫被你勒断了气,可就医不了人了啊。”
暗一闻言果真松了手,心道这首席御医果然是有些能耐和本事的。
瞧瞧这威胁人的话,说的真是自然极了。
这厢暗一带着人往回赶,却不知他主子那边早已炸开了锅。
顾流笙有些头疼地看着去而复返,站在姜含房门口死盯着他的姜华云:
“侯爷觉得朕专程来定国公府,只为害你胞弟?”
姜华云怔了一下,觉得他确实没这个动机,俯身拜道:“微臣不敢,还望陛下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虚的就免了,阿含许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身体才受不住昏厥了。”
顾流笙坐在床榻边上,顺手将手里拧干的冷毛巾敷在姜含额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只是,朕若是不知道你护胞弟护得紧,只怕是会误会。”
误会?是误会他不敬天子?还是误会他连阿含病了都不请个大夫来看?
姜华云现在没心情揣摩顾流笙话里的意思,转身便要走:
“我去请大夫。”
“等等,朕已经让影卫去请了御医,”
顾流笙叫住姜华云,而后站起身,将之前从姜含额头上换下来的毛巾递与他:
“御医来之前还要劳烦侯爷用这法子为阿含降些温了。”
劳烦?
顾流笙的话让姜华云听起来极为别扭,他照顾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到了这顾流笙嘴里怎么就成了劳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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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手里毛巾上的温热,姜华云回过了神,这上面的温度都如此之高。
那阿含,得烧成什么样子……
“多谢陛下”
姜华云最终还是道了声谢,对于替他照顾了阿含的人,他从来都不吝啬谢谢两个字。
顾流笙没说话,坐在一旁神色不明。
一间厢房,一位心思难测的冷面天子,一位心狠手辣的笑面侯爷,一位少年成名的宠臣丞相。
暗一领着那首席御医进来时,两人都觉得这三尊大佛窝在小小的一间厢房里,那氛围着实是有些压抑。
那首席御医进定国公府门的时候就有些猜测了,侯爷早间为丞相告假,暗一又奉皇命来请御医,想着也是因着丞相。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瞒着所有人出了宫,亲自来了定国公府,莫不是这小丞相病得严重?
眼下南国权利顶端的三个人都在这里,饶是见多了权贵的御医苑首席御医,也顶不住这迫人的压力,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意欲行礼。
“宋御医,礼就免了,先去看看丞相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扫了他一眼,制止了。
“是,臣遵旨。”宋御医不敢看顾流笙,颔首朝床榻行去。
“侯爷。”
宋御医并不觉得守在床榻边的侯爷比皇帝好应付,自然态度也是极恭敬。
“过来吧。”姜华云起身将床榻让了出来。
南国丞相此时就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短促,唇色泛白微干,俨然是体热之症。
但宋御医仍是不敢妄断,否则稍有差错,恐就得赔上性命。
搭上姜含的腕部,宋御医摒了呼吸仔细探查脉象,不知是不是医者本能,此时宋御医倒是不觉得有之前的压迫感了。
姜华云就站在床榻边,面色无温,与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没想着早间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发起了高烧,左右也不过一个朝会的功夫。
至于顾流笙,手边奉上来的茶已然凉了去,却是不见他看上一眼。
是以,底下的人没得命令便不敢再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没得命令,自然也是要在房里侯着的。
自认识了这定国公府小公子,这些年,他这影卫倒越发像个明卫了。
房里众人心思各异,没人开口说话,除了昏倒的姜含此时略显粗重短促的呼吸声,竟听不到其他一点声响。
宋御医探明了姜含的脉象,长松了口气。
“启禀陛下、侯爷,丞相只是风寒入体,因身体内在较常人虚弱,外在症状才会如此骇人,微臣待会开两副方子,让人照着这方子抓了药来熬,一副驱寒退热,一副调养身体,双管齐下,丞相定无大碍。”
宋御医顿了顿,接着道:“若无他事,我这便拟了方子。”
姜华云脸上这才缓了神色,朝宋御医点了点头:“有劳宋御医,本侯定当重谢。”
“不敢不敢,这是身为医者的本职。”
宋御医有些惶恐,却听得一旁的帝王忽然出声:
“侯爷赏你便拿着,回宫朕也有重赏与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已改宋御医忙谢了恩,欲要离去,因为他觉得此刻那种压迫感又来了,再待下去怕是真真要了命了。
“暗一,你跟着宋御医罢,丞相的药就交给你了。”
顾流笙挥了挥手,将人都遣了出去。
“华云,借一步说话。”
顾流笙起身推门而出,站在门口的廊下。
姜华云诧异地看了顾流笙一眼,没说什么话,却是抬脚跟了上去。
关上房门,姜华云脸上又重新挂上平日里的笑,真也不是,假也不是:“陛下想说什么?”
顾流笙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
“你就不想知道那世子安的什么心思?又或者……傅钧恪安的什么心思?”
姜华云听得他这样说,面上的笑冷了几分:
“那瞎眼的能安什么好心思,狼心狗肺的东西,十年前撵他去极北都还是好的,听说他这几年野心也不小?”
顾流笙知道姜华云不知道的,姜华云知道顾流笙不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这么两句话,两人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昨日宫宴前,朕捉了名宫女,顺带请北国使臣与他那侍卫去了趟水牢,对了,那宫女叫柳沁。”
顾流笙站在廊下看着姜含院里的树,神色冷淡:
“还有,她死了,死在宫里的暗牢里。”
“啧”
姜华云听到那个宫女的名字挑了挑眉:“她出现在皇都,那这说明傅钧恪瞎了这么多年的眼睛不瞎了?”。
顾流笙没接这话,只道:
“北国那两个,侍卫不谈,但使臣是个有心思的,明面上识时务得很,背地里的动作却怕是不小。”
姜华云侧目看着背着他而立的顾流笙,虽然他话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却足以让他大致明白了,顾流笙告诉他这些,是在表诚意。
柳沁被送回了皇都,还被送到了宫里,明显是傅钧恪送她回来给姜含赔罪的。
请楚弦歌与那苏戈去了水牢,说明这俩人与傅钧恪脱不了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谈苏戈单说那楚弦歌背地里动作不小,怕是已然明了楚弦歌与傅钧恪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合作,或者利用。
“昨夜不知谁替傅钧恪给阿含送了封信。”
姜华云顺着顾流笙视线看向院中的那棵树:
“说是‘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他说想就想了?”
顾流笙冷哼一声,回头瞥了姜华云一眼,对于当年自己因为傅钧恪而被牵连很是不满:
“侯爷,朕记得这棵树留了也有十年了,可以砍了做柴了吧。”
“正有此意。”
姜华云回以一笑,冰冷无温:
“府里最近确实有些缺木柴,该是时候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流笙与姜华云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也只有这二人知道,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里包含了多少东西。
尽管这么些年他们一直都对对方心有芥蒂,但此时此刻,却是真的,诚心诚意地选择联手。
若说联手对付敌人之类,未免有些夸大了,傅钧恪那人对他们来说还算不上敌人。
朝堂政治上,于顾流笙,他们是君臣,于姜华云,他们是同僚,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不敌人的说法。
可在姜含这里,他们几个人中间的恩恩怨怨,旧事的错综复杂,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断的了。
但唯一明了的是,他们都希望姜含不要再与傅钧恪扯上任何关系。
暗一煎了药,与宋御医一道端了药回来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的主子与那侯爷远远地站在当时小丞相昏倒的地方,冷眼瞧着几名匠人挥起斧头。
硕大的一棵四季海棠被拦腰斩断,地上散积着七零八落的水红色海棠花。
莫名的,让人心有所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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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暗一不敢多嘴,也不会多嘴的,是故只端了药,示意宋御医与他一道向两人走去。
“主上、侯爷,药已经熬好了。”
暗一说话时,宋御医没敢说话,那一地的落海棠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好端端的,这树怎说砍就砍了……
“把药送进去,让丫鬟仔细着些喂药,人醒了过来说一声,不要乱嚼舌根。”
暗一听姜华云吩咐心下有些诧异,却是没表现出来。
看了看自己主子,见其并无异议,便应了声将药端了进去。
宋御医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行了礼,告了退,端着另一蛊药跟着暗一一块进去了。
宋御医是个医者,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指着他应对一番。
姜含其实确实如宋御医所说病得不重,只是来势汹汹,从外在看,阵仗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因而若是仔细了说,这病也是极容易好的。
因着那些药中有部分安眠成分的缘故,姜含在退了热之后,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也算是补了昨天夜里的觉了。
等姜含一觉醒来时,天色有些微暗。
他明明记得院子里不曾种过桂树来着,难道记忆出现幻觉了?
姜含仰躺在床榻上,抬手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鼻尖萦绕的桂花香气让姜含越发觉得奇怪。
睁着眼睛躺了会后,便索性掀了被子下床,随手扯了件袍子裹在身上,推门而出。
“公子您醒了?”
“公子可是饿了?”
“公子,侯爷吩咐,若是您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姜含听得耳边丫鬟七嘴八舌的声音,面上只是有些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而当他看到院子里原先的海棠树不见了时,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谁把那棵树给我换了?”
沉默来的突然,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没人敢打破此时的沉默与安静。
侯爷交代过,若是公子瞧见那桂树动了气,旁的人不可胡言乱语,否则,是要被割了舌头的。
“不知道?”
姜含的视线从门口的几个丫鬟身上一一扫过,忽而勾起嘴角,笑得温柔:
“不知道便罢了,只是我这院子你们以后都不用再来了,走吧。”
说完,再不看两旁的丫鬟一眼,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树根部填埋的土壤颜色稍重,显然是才种下不久,地上七零八落的海棠花看的姜含心里堵得慌。
十年了,如今就剩了这么些残花烂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扬眸看着面前的桂花树,扯了下嘴角。
能动他东西,敢动他东西的,左右也不过那两个人。
他就是再借几百个胆子给那些丫鬟,她们恐怕也不敢说半个字。
私下议论帝王及朝中大臣,可是重罪,重到涉及九族生死。
不说这些丫鬟了,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算了。
姜含叹了口气,左右不过一棵树罢了。
姜含看了一眼在他厢房门口跪的整整齐齐的丫鬟,不言一语,转身出了院子。
他对定国公府的人从未发过脾气,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他不只是好脾气的定国公府小公子,他还是南国丞相,不喜欢受人摆布,按人意愿做事的姜含。
老管家福伯得知姜含又走了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姜华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一日刚把人气走,晚上哄了回来,第二天天还没黑,人又被气走了。
简直就是,就是……
福伯不知道该说姜华云什么好。
从前定国公府二公子还不是侯爷的时候,就极护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承袭了侯爷一位后,护犊子的行径更是过分。
只是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惹他胞弟最多的人,还偏偏就是他自己……
话说姜含出了丞相府后,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那人只是跟着,似乎并无恶意,姜含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直到夜色降临,溜达着快到了丞相府,那人还跟着他。
南国谁不知道丞相府门朝哪开,路往哪走,用得着跟踪他来探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再转一个街角,便是丞相府的所在的位置了,姜含停下脚步,有些无奈道:
“都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准备出来吗?”
身后响起脚步声,姜含闻声转过身,看见那人,瞳孔微微放大,诧异之至。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闲了?”
暗一没说话,站在原地不吭一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般沉默寡言。
姜含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叹了口气,抬脚,一步步走到暗一面前:“我说……”
暗一后退一步,那反应像是觉得面前的人是个吃人的洪水猛兽似的,生怕离得近了些,就被生生活吞了。
“我身上是长了刺了,还是有异味熏着你了?你怕我怕成这样?”
姜含嘴角抽了抽,站在原地,挑眉调笑。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有?”姜含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暗一下意识后退。
“……”
姜含沉默了会儿,转身就走。
这暗一是顾流笙身边的人,跟着他也不过是顾流笙授意的,撵肯定是撵不走。
撬又敲不开他的嘴,还不如干点别的事,省的浪费时间。
姜含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走得毫不犹豫,却不成想身后暗一此时却急急叫住了他。
“丞相!”
姜含装作没听见,继续走。
眼看人都要走过街角,暗一情急之下,快步追上,一把扣上了姜含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嘶,你以为你抓贼呢?”
姜含回头瞪了一眼暗一,疼的咬牙切齿:“松开。”
暗一的身份姜含知道的一清二楚,干什么事也多少了解,下个手没轻没重的,倒也是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他这肩膀上,会留几块淤青了。
暗一自知下手重了些,忙收了手:“丞相恕罪。”
“有什么罪好恕的,什么事说吧。”
姜含没心思怪罪这暗一,横竖都是个惹人生气的,罚不罚都是一个样,净气得他窝火。
暗一偷偷看了眼姜含捂着的肩膀,从身后拿出了几包药,递给姜含。
一股中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使得姜含下意识抬手捂了鼻子:“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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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沉默。
“再不说话,我便走了。”
姜含瞅着面前这人心里来气,若不是知道他就这么个德性,早就踹上去了。
“是宋御医开的药,调理身体的,宋御医说丞相您身体虚弱,需要一些时日调养,这药对您身体有好处。属下跟着您是因为主子和侯爷担心您的身体和安全,主子让属下跟着您,有备无患,怕有歹人伤了您。”
暗一张了嘴,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往常说半句话都嫌多的人竟然啰里啰嗦了半天。
“你主子怕不只是让你跟着我吧?”
姜含盯着暗一唯一没有被面具遮盖的眼睛,挑眉轻笑:
“暗一,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似是被人拆穿了心思,暗一别开头:“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了。”
姜含笑:“那么让本相猜猜看,你这句跟着本相,是指今日这一路,还是指往后……都跟着本相,生死与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往后……生死与共……”
暗一被姜含笑的有些恍惚,他不是第一次见姜含笑,可这是第一次,被姜含笑着,用这种有些暧昧的话调戏。
没错,姜含就是在调戏暗一,这人整日带着面具,说句话都是能少就少,还死板地要命,他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说都没法动摇他分毫。
这次他难得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不借此机会戏耍一回,哪说得过去。
只是姜含不知道的是,暗一说的跟着他,真的是从今以后都跟着他。
“你玩真的?!”
姜含转身看着拎着他的药,站在丞相府门口的暗一,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
暗一又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看着姜含的眼睛里仿佛只有姜含一个人。
嘶。
姜含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是正了色:“暗一,你可知为何这丞相府周围没有一个暗哨敢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
“你可知我这相府有多少不忠之人?”
“不知”
“你不知倒也正常。”
姜含笑了笑,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只是暗一,不要怪我事先没有告诉过你,我眼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就像我容不得不忠之人,所以这相府里从头到尾,便只留忠心人的性命。”
“我不介意这些人以前如何,因为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成了我的人后,便只能是我的人,除非他死,除非我死,你可明白?”
暗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单膝跪地:
“皇上虽于属下有救命之恩,但既然皇上将属下给了主子您,那么属下从此以后便只忠于您一人,只有您一个主子。”
“莫拦了,让他进来吧”
姜含转身进府,朝那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放暗一进了丞相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若哪一日暗一真的背叛了他。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无论如何都会要了他的命,不死不休。
相府新添了个人,据说还是曾经在皇帝手里当过差,效过命的。
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喜欢看稀奇事,还有一个不是病就是瞎,看不成。
暗一以前影卫的身份,使他从来没正面接触过这么多的人围观,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
奈何姜含现在是他的主子,主子在前面走,他这个属下总不能在后边跟着跟着就溜了。
只是不自在是真的不自在。
若不是脸上还有之前当值影卫时的面具挡着,他怕是会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脸上的表情。
只偏生姜含还是个不怕热闹的,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暗一,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呢,不如……”
暗一咻然睁大了眼睛:“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愿意?”
姜含以前就想摘他的面具,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人之前是顾流笙的人,且死板的很,他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眼下……
姜含见暗一沉默不语,又瞧了一旁围着观望的属下,心思微动,笑道:
“开玩笑的。”
才怪。
姜含转身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他想做的事早晚无所谓,可是却是一定要做的。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他要的是心甘情愿,所以现在,还不急。
暗一见姜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松了口气,在旁人或惊讶或佩服的目光注视下,跟上了姜含的脚步。
没人知道姜含的相府里究竟有什么可怕又神奇的东西,使得同僚避之不及,帝王深信不疑。
尤其是府内姜含的院子,就是府中的人,也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新来的,胆子是真的大!
暗一的胆子是真的不小,但是对于姜含院子里那些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之类,他却是一概不知的。
从影卫变成了明卫,还易了主,暗一一度有些恍惚。
自从领了命,他便只知道跟着姜含这个新主子,他走到哪,自己便跟到哪。
所以对于姜含将要去的地方即使一无所知,他也还是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去。
只是刚一靠近姜含的院子,暗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院门口的守门人到院中来往的仆役,武功底子好的都远出乎他的意料。
“主子”
暗一低声叫住了姜含,神情有些紧张:“院子里的仆役,你可都认识?他们……”
“认识,”姜含伸手拍了拍暗一的肩膀,笑道:
“不要紧张,他们之前可是跟你一个主子,正好,现在也是一个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暗一显然是不相信姜含说的话,影卫里边,就走了他一个人。
再说,从看门人到小厮,再到侍者,这里边人那么多,都远超过影卫的人数了!
姜含就像是知道暗一在想什么一样,“啪”的一声打在他臂膀上:
“蠢不蠢!”
“你仔细看看他们的皂靴,再看不明白,你就收拾东西麻溜滚蛋。”
暗一闻言定眼去看,待看清时,心下吃了一惊:禁军!
暗一知道顾流笙将一部分禁军的调度全给了姜含。
可他没想到的是,丞相府中竟然也会有禁军的存在,还是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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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妄议的。
但是姜含现在毕竟是他的主子……
“很纠结么?”
姜含推开房门,将一众府人都隔绝在门外,唯独跟着他进来的暗一与他站在房内。
“还是说,”
姜含没再管暗一如何,踱至桌前,倒了杯热茶:“你在担心什么?”
“主子将禁军挪作私用,会不会……不太好?”
暗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禁军不同于其他。
即使姜含两日没回府,房里的茶还是热的,可见这批人该是多么忠心耿耿。
“你怕我犯了帝王的忌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抿了口茶,觉得有些好笑:
“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将这些人挪作私用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暗一不敢这样说,也不会这样说。
“……”
“还要我哄你一哄才肯说话?”
姜含扶额,“我这是招了个闹别扭的小孩,还是招了个祖宗?”
姜含与平日里的姜含不太一样,走的近了会发现这人除了说话不饶人外,待身边的人还是极亲近的。
“不是”
暗一的耳朵有些微红,说到底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少年,然而说的话却老成地让他不能反驳。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小孩还是不是祖宗?”
看着暗一微红的耳朵,姜含明知故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都不是,”暗一下意识地反驳,却不想抬眼便看见那人眼里明显的逗弄:
“……主子?”
“不逗你了”
姜含怕将人逗毛了,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些是陛下调进相府的,至于挪作私用自然是算不上的。”
“……嗯”
姜含没再与暗一说顾流笙将这些人调进相府究竟是做什么用,暗一也自然不会去问。
因而房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安静的异常,姜含看了看暗一,见人避开他的视线垂眸不语,拧了眉毛。
这人倒是有趣得很。
之前恨不得撬开他的嘴都问不出一句话,现在认了主后时不时话有些多,难不成是对主子才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算是平白无故得了个宝了。
“阿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想了想,冲门外喊了声,待一眉目清朗的男子推门进来时,朝他笑道:
“阿叶,你吩咐底下的人去将隔壁偏房收拾一下给暗一,顺便交代下去,那房里的吃穿用度一律照着我的来。”
暗一朝那男子看了一眼,只见他原本温温润润的笑容在姜含的话说完时僵了一下,继而很快地恢复。
“阿含,你待这新来的这么好,可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那男子话虽是与姜含说的,但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暗一,隐隐带着敌意。
姜含听得男子这话摸了摸鼻子,挑眉看他:“怎么?我待你还不够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觉得阿含对别人也好,倒显不出对我的好了。”
魏叶安边说边打量着暗一,嘴角的笑越发温润。
对于男子的话,姜含只是听听就过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然而暗一却是听出了他话里话外,带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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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相貌是顶好的,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结合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那么现在这个男人对主子……
前有帝王情愫不明,后有此人对他敌意满满。
帝王原是他的主子时他是不便妄议的。
可现在姜含是他的主子,这男人若是真的对姜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怎么着,也得将其扒下一层皮来。
暗一的心思活络,但在旁人看来,却只是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魏叶安见此也不说话,心里头的思绪纠缠不清。
他原本以为只要进了丞相府,拐了姜含是早晚的事,反正府里头丫鬟又少,姜含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对哪个女子上心。
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叫暗一的人,上一个主子是那皇帝不说,在丞相府还与他享有同等的权利地位。
尽管这人跟个木头似的,但还是莫名地,就让他有些吃味了。
至于姜含,他现在可不觉得暗一是个木头,他甚至看得出此时暗一对魏叶安有了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这敌意被暗一很好的隐藏了起来,不仔细看怕是很难看出来。
但是啊,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姜含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按理说这两人第一次进面不该是如此才对。
怎偏偏都如此不容对方?
没错,不仅暗一,就连魏叶安的心思变化姜含自然也是有所察觉。
不然这么多年朝堂上的波涛暗涌岂能让他完好无损至今?
帝王的维护不假,可他若没有点真本事,如今的位置又岂能坐的那么安稳?
只是此时场面一度有些过分的安静,房里这一个两个此时竟然都有些不管不顾地,任由这种气氛发酵下去。
姜含的眉心有些疼,于是抬手捏了捏。
暗一在那些影卫中大约是最得陛下器重的一个了,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自己,还是在与他那二哥瞒着他换了他的海棠树后。
对于顾流笙将暗一给了他的缘由,姜含心中是透亮的。
一方面是这么些年陛下身边的人也只有暗一在他面前混了个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另一方面是那个年轻的帝王还将他当做年少的孩子在变相地哄他消气,死物不能劝慰,便送了个活人来替他道歉。
那被他与姜华云联合毁掉的海棠于姜含而言意义深重,由此生的气哪里会是那么好消的。
只是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姜含却是下不了狠心怎么着的。
一来二去,由于暗一这个死心眼护主的在他遇到什么危险救他几次,姜含对他的怨怼说不定也就连带着渐渐消了。
真不愧是能当得帝王的人,一方面拖姜华云下水,一方面又只洗白自己。
且不说往后暗一会如何影响他,就单论眼下,这死心眼护主的人就已经让他下不了什么狠心了。
再说魏叶安,早些年对他可是有着救命的恩情。
虽然他对这人之后死赖着他的目的,以及怎么也查不到的身份来历有所顾忌。
但这人这几年却也是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相反,这魏叶安事事以他为先的做事原则,让他也不好说什么赶人走的话来。
因而这么些年这丞相府除了他便是这魏叶安支配人的。
莫不是魏叶安独一无二的独惯了,一时间接受不了有个人跟他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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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相府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相府,魏叶安即便对他有恩,也不能干出越俎代庖的事不是?
“阿叶”
姜含示意魏叶安坐下,抬手给他也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暗一是陛下送给我的,我不能亏待他,再说你这三年来进出相府都来去自如的待遇可都是旁人没有的,眼下再插手我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魏叶安抬手喝下姜含给倒的那杯茶,微微垂眸:“我知道了。”
姜含给底下的人立的规矩其实并不多,但是却很死,容不得手里的人坏了半点。
忠且忠于他一人是一条,另外一点就是容不得这些人窝里斗。
会窝里斗的人身上最容易带的东西就是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因素最终还极有可能会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和事情的走向。
魏叶安对暗一如此外露的这种不容他的情绪,让姜含觉得受到了挑衅。
魏叶安是自愿留在相府的,虽然不是姜含手底下那些使唤的人,但多少也会顺着姜含的意。
相府的人都当他是姜含的半个朋友,可也就他自己知道,姜含对他的态度不过是念着之前的恩情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算了,他何必为了这个人平白惹了姜含恼他。
“抱歉,是我失礼了。”
魏叶安抬手向暗一作了个揖,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魏叶安能做到这份上,是让暗一没料到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姜含似乎并不喜欢下面人闹出些麻烦事,念及此,暗一也就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暗一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是个多话的,能应一声已是不易。
魏叶安瞧见这么个寡言的人出声应和诧异了一瞬,下一秒视线却胶在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上。
半晌-
“我去差人收拾厢房,”魏叶安走近暗一,伸手在他面前:“顺便将药给阿含煎了送来。”
暗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含,见他并没什么异议,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药。
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经人手的,可主子对于这人将药拿去煎竟半点异议都没有。
暗一瞥了一眼伸在面前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手型也好看得很,连茧子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般的人,亲自为主子做这种伙计?
暗一的视线忽而一凛,却是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人已经推门而出,还贴心地顺道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当真是贴心的很。
暗一的眸子微缩,这魏叶安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知道这药是给主子的。
而且那手乍一看掌心指腹均无半点茧子,但细看之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却是有些薄茧的。
这茧子的长处有些不同寻常,但思考一番不难得知,那些惯用暗器的杀手,手上茧子的长处,也正好是这般不同寻常。
暗一直觉魏叶安并不简单,留在姜含身边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阿叶前几年从宫中刺客手底下救过我,后来他就留在了相府。”
姜含眉心微蹙,看见暗一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阿叶对我很好,尽管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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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但这些年阴差阳错欠下的救命之恩却是不少。”
“我猜不透阿叶为何要留在相府,可恩情是要还的,虽说这几年是他在照顾我的生活。”
“他又没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且平日里衣食住行往往都安排的毫无差错,往日恩情无以为报,我现在哪有赶他走的道理。”
姜含觉得自己说着说着便有些为魏叶安开脱的嫌疑了,不经意间抬眸看了暗一一眼,瞧见他面具后的眼睛所露出的神情时顿了顿。
“暗一”姜含挑眉:“你很不喜欢魏叶安?”
原来那个男人叫魏叶安。
暗一毫不掩饰,颔首承认。
对主子坦诚也归属于忠诚的一种,况且对于这个事实他并不想隐瞒。
若不是三年前他并不在宫中,救了主子的事恐怕也轮不到魏叶安。
这魏叶安对主子的心思太过于复杂,恋慕与独占欲就已经不得不防,更何况其他一些未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你不喜欢魏叶安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时胳膊却忽而顿了一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自顾朝着一旁的屏风后面走去。
“阿叶他一直都待在相府里,而你要护卫我的安全,自是要随扈在身边的,我又不常回相府,所以说实话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姜含的话从屏风后面传来,暗一暗自思量,心里便有了计较。
确实如此,与其说相府是主子的府邸,倒不如说主子在侯爷定国公府的院子,更像是他的府邸。
他与魏叶安那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也就意味着主子与魏叶安见面的机会其实也屈指可数。
暗一原本是松了口气的,但方才魏叶安伸手朝他拿药时理所应当的表情,此时却倏然闯入脑海。
暗一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古怪,继而扭头看向姜含的方向。
硕大的屏风遮挡了视线,完全见不到它后面那个位高权重的少年的身影。
可暗一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忽然记起与这主子初次相遇时的情景来了,那时主子也是像这魏叶安一般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指使初次见面的他端茶倒水,面无异色。
这是主子的本性,陌生与熟稔之间的界限不是取决于相识时间的长短,而是取决于这人是否入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明见不着多少面,偏还这般熟稔。
他可不信那魏叶安本性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这魏叶安,真真是个会投其所好的。
可魏叶安是否投了主子所好,暗一现在却是不好妄下定论。
主子在某些极为重要的方面信任这魏叶安,却并不代表魏叶安这个人就能得了主子信任。
就连他这个贴身随扈,他觉着主子都不是完全信任着的。
一人于另一人而言,不是越忠诚所能得到的信任就越多。
信任与这其中的忠诚有关,但更大的决定因素,取决于另一人的性子是不是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姜含不是个会轻信别人的人。
“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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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衣料撕扯的声音,暗一怔了一下。
这整个房间也不过他与主子二人而已,难不成有人能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避过众人潜进这房间!
“主子!”
行动快过思维,暗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屏风后面,手中的剑已半出鞘,气势凌人。
“……”
“……主……主子,属下听见声音,以为有人……行刺。”
暗一收了剑入鞘,垂眸不敢看面前的景象,耳根微红。
姜含将手中被扯成两绺的白布扔在软榻上,松了紧皱的眉,起身从榻上下来,甚至懒得拢一拢凌乱的衣衫。
哪怕一侧肩上衣领滑落臂弯,以至于露出大半个肩膀
“抬起头来,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见那人就在屏风边直直的站着,低着头就是不出声,姜含气笑了:
“方才那般慌乱地闯进来,现在却如此待我,难不成我这躯体丑陋至极,让你这般难以入眼?”
暗一的脖子红了一片,别过头不看他:“不是。”
“哦?”
姜含扯了扯嘴角,打趣道:“你这明显是嘴不对心呐。”
姜含知道面前这耿直又有趣的男子没有撒谎,可他不大喜欢这人动不动就敛眸沉默的寡言模样。
方才入了这屏风后头,褪了衣衫便瞧见后肩上那些个红紫指痕。
他原是不打算让这个人知道,他自己上任第一天对自己主子干的那些“好事”的。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是。”
暗一眼中情绪几经翻涌,突然砰地一声膝盖落地:
“请主子责罚!”
姜含听着骨头与地面相碰的声音牙都是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眉心一蹙: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疼?”
暗一低着头沉默不语。
暗一之前做的影卫那一行当,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与那些比起来,现在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同样的道理,暗一之前打得上交道的,与他差不多都是一类人,不说皮糙肉厚又抗揍。
但最起码也不至于像姜含这般,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贵侯公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稍大些偏还是个谋略过人的少年奇才,一朝入朝便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当时扣住姜含肩头时力气不大,但也绝不算得上小。
姜含这个人没把心性养的不可一世,但那身体却是真的没受过丁点疼苦的。
暗一知晓这些,方才又瞧见姜含肩上留下来的那些青紫,这才察觉之前扣住姜含的力气对于姜含本人来说确实是大了。
第一天上任,就把自己主子伤了,这让暗一心里的愧疚跟自责更甚。
其实姜含当时没察觉,回了府进了门,使上胳膊时才发觉隐隐有些不适。
不过好在只皮肉青紫,根本碍不着骨头,所以只是看着吓人了些,其实也并无大碍。
扫了一眼态度极其诚恳又端正地单膝跪地请罪的人,姜含无奈地以手盖眼:
“上个药不出三天便消了,我责罚你做什么?”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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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皱眉,暗一虽然不完全是个木头,但这性子还是得给他改改。
要不然他以后使唤起暗一来,肯定使唤的不顺手,还平白让自己招不必要的气受。
姜含搓了搓指尖道:
“你之前便总是这般,不是我的人我说话你不听也就算了,现在成了我的人怎么还这样气我?”
对暗一这样的人,还是得多费些口舌循循善诱才好,若以后还是这般,那他还不如不接收这所谓的随扈。
见暗一听了他的话有所松动,姜含长轻快道:
“若是真觉着这是你的罪过,便起来帮我将这纱布缠上,省的一会儿这药膏蹭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也许是姜含的话起了作用,暗一抬头看着姜含微皱的眉,从地上起身:
“谢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用谢我,你少用沉默寡言当盾牌来气我就好。”
姜含轻哼了一声,像只高贵又傲娇的猫主子。
暗一瞳孔猛缩,不再看姜含,心里却在暗暗思量。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嗯”
言语至此,通过之前话里行间的意思,暗一多少也知道姜含不喜欢他用沉默来当做应答。
此下话虽少,却是给了姜含一个实实在在的回应。
早膳没用,一会午膳该吃什么,就该着重思考了。
姜含是个极其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也是个极会享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瞧见暗一俯身拿了那纱布过来,姜含索性转身又坐回了榻上,垂眸伸手,俨然是等着人服侍的姿态。
暗一站在榻前,也站在姜含面前,因姜含伤在肩侧,两人一坐一站,倒也是方便了暗一手上的动作。
暗一伸手将柔软的纱布敷在少年右肩肩侧那些抹了药膏的青紫指痕上。
俯身垂眸,一手扯着纱布一头从少年胸前斜穿而过,竟是探入了左边整个未落的衣衫内。
暗一原本心思很是正常,却不想怎的忽然就想起了魏叶安来。
更是想起了这些年那些零零散散的,别人不敢传开的,关于面前他这少年主子的传言。
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手背蹭到一片滑腻肌肤的同时,鬼使神差地僵住了。
本来若是被碰的人和碰的人都不甚在意,这也没什么。
可偏偏暗一心思跑偏的同时还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在那一刻突然颤了一下。
暗一的手臂僵硬至极,他手底下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下一刻衣袖突然被人抓住,却是虚弱无力至极。
此时的暗一觉着他还不如跪着请来一通责罚。
像以前一样,任务不利便自己去领了罚,一切公事公办倒也来的轻松些。
哪里像现在。
暗一突然觉着自己现在这主子有些棘手,而且颇像是个烫手山芋。
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暗一让自己尽量忽略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手,垂眸一手将纱布从面前少年的左腋下穿过。
另一只手从肩上扯了另一头,两头交叉来回缠绕了几圈才打了个结系上。
暗一在这期间没敢抬眼,因此自然也就错过了他少年主子此时不太正常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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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以前从来没觉得给人包扎伤口缠纱布是一件难事。
但今天他突然就觉得脸有点疼,像是被人啪啪打了两巴掌。
相比于少年模样的姜含来说,暗一身量要显得修长高大许多,他一俯身就把能少年模样的姜含挡了个结实。
整个人被罩在怀里的姜含抓住暗一衣袖的手又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起惨白。
因着暗一的不自在,这期间又难免碰到过姜含好几次。
在这触碰的期间暗一能感觉到自己这少年主子身体颤的厉害,联合那些传言,暗一更觉脸色发烫。
场面一度有些暧昧不清,待暗一包扎好直起身时,不仅耳根脖子红了个通透,就连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主……”
暗一站在床榻前不敢抬眼看姜含的脸,低着头盯着姜含仍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张了张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一声“主子”还没唤出来,原本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忽而就松开了。
暗一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姜含垂眸低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并不高兴。
还不待暗一再想说什么,就听见姜含薄唇轻启,冷声到:“出去!”
从之前的小丞相,到现在的主子,暗一见过面前这少年巧舌如簧,见过这少年怒目而视,也见过这少年言笑晏晏……
可他从来没见过少年这么生气的样子。
没有摔杯掼盏,也没有声言厉疾,更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冷声让他:出去。
暗一没说话,耳根脖子上泛起的红已经退的干干净净,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转身出了房门。
确定人已经出去了,姜含抬起一只手去按另一只手,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整个人颤抖着身子从榻上滑坐到榻下的时候,姜含咬破了嘴角,红艳艳的血珠冒了出来,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年了,他这蛊毒到底是又发作了。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心脏处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袭来,可他却连抬手去按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从身体更深处漫上来的那种奇怪感觉,不疼,却像是被羽毛不停撩拨一般的难受。
姜含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唯一受的一次皮肉伤还是跟三年前的那一场宫中行刺有关。
除此之外事事顺心,处处得意。
但只有姜含自己知道,他身体里还埋藏着一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毒发了。
之前这只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自己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可他没想到今天,这蛊毒发作了。
不,不止今天,三年前他刚拜相的时候,这蛊毒也发作过一回,只是症状不尽相同,也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那个时候魏叶安就在他身边,也是那次通过魏叶安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面还藏有一只蛊。
下蛊的时间几乎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是魏叶安把了他的脉告诉他的,在此之前有不少御医都为他把过脉,但没有一个人能把出来他身体里被人下了蛊这一事。
魏叶安懂医,也懂蛊,这是为什么姜含让魏叶安这几年在相府随意进出的缘由。
魏叶安对他的救命之恩,不止在一件事上。
魏叶安告诉过他,在真正找到解毒的方法前,蛊毒发作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忍。
每次发作症状会有所不同,但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他会越来越畏寒,身体也会越来越差,但不能妄图用真正解药之外的东西来压制毒发。
否则,适得其反。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魏叶安跟姜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含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方才将暗一赶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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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蛊毒,毒发时疼就疼了,他也能受得住,说不定也不会瞒着他二哥他们。
但但坏就坏在这蛊毒不止是让他疼。
这些年不是没有心怀不轨的人给他下过类似合欢的药,可没有哪次比这次因着他身体自身毒发的原因,来的更让人难以忍受。
姜含生平第一次对给他下这蛊毒的人动了怒,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了一件他想控制的事。
偏偏这事还让他觉得难以启齿。
少年的黑眸因为难耐充溢着水光,可那水光之下却是想将幕后黑手撕个粉碎,扯个稀烂的凶狠和怨恨。
许是因为怒火压抑了部分燥热,四肢百骸涌上的难耐竟稍稍退散了些,只剩下浑身无力跟心脏处尖锐的疼痛还在作怪。
坐在榻下,上身无力地伏在榻上,姜含偏头眯眼试图透过屏风看向外面,想知道被他喝着“出去”的暗一还在不在。
肯定是不在了吧,毕竟暗一对自己的主子唯命是从的紧。
让他出去,他肯定是听话地真的出去了的。
动了动手指,姜含突然扯了一下嘴角,轻嘲出声。
现在的他可真的是有够狼狈的,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早膳未用,这午膳的时间也快到了,小厨房那边也快来人了。
哦,隔壁厢房怕是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难免会有人来禀报一声。
到时候若是被府里的人瞧见他这个样子,可真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含觉着自己有些魔怔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身上燥热难耐跟心脏锐痛尽退时,姜含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忽然松了一口气。
可房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垂眸拉上垂落臂弯的衣领,目光扫过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纱布,眼神复杂。
当时他就不该涂什么膏药,管他多少时日消散,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麻烦事。
呵,真是有意思得很。
整好衣袍,理好情绪的少年推开房门,依旧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南国小丞相。
没有不可控制,没有狼狈不堪,也没有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含以为是这样没错,可是站定后,瞧见门前直直的跪着的人时。
他还是没能忍住崩了所有的表情,伸手弯腰去拽这人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请主子责罚。”
“你先起来。”
“属下不敢,属下惹了主子不快。”
姜含默然,松了拽暗一起来的手,直起身,垂下眼帘看他: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是我身体出了问题,不想让旁人看见,一时情急才让你出来罢了。”
暗一却误解了姜含那一句“身体出了问题”,眼神有些微妙。
只听他道:“南国虽不盛行男风,但喜欢男子也不能算是身体出了问题,这是自然……”
“暗一”姜含打断了暗一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方才只是毒发了。”
姜含没想到暗一会想到这个层面上,眼神有些暗,但他话也止步于此,不会告诉暗一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暗一果然问他中了什么毒,姜含没说,只是告诉他已经在解了,不必过于担心。
暗一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目光依旧有些复杂地看着姜含:
“其实喜欢主子的世家公子有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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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抬手扶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暗一拽了起来:“你倒是说说,如果什么?”
暗一道:“如果有一天主子有了这方面的心思,请务必告知属下。”
姜含一愣:“怎么?怕有那么一天我吃窝边草,祸害了你?”
“属下……不怕。”
暗一吞吞吐吐半晌总算是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话音未落,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耳根脖子又一次红了个通透。
之前暗一还是帝王影卫时,姜含第一次见这人便觉着这人是个死板忠诚得极有趣的属下。
他看人的眼光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但对于这暗一,由着之前的相处可见除了偶尔话多,某些方面死板又执拗这些是没什么猜错的。
只这容易瞎想,瞎想时还容易害羞,害羞时耳根脖子还通红是个什么意思?
暗一见姜含垂着眼帘半晌,也不说一句话,心里以为他不相信。
“真的,属下不怕,就算,就算……主子真的想要属下……也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没被掉包吧。
姜含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男人扭捏地说着小姑娘才会说的话。
“以身相许?”
姜含觉着他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抽了,嘴一秃噜这风流话就出了口。
“嗯”暗一偏过头不敢看他眼神微闪,耳朵脖子红得更甚:
“属下到底比那些世家公子忠心,不会惹主子伤心。”
“得得得,你是随扈,随扈懂吗?”
姜含摆手,扭头往房里走,世家公子好男风,但都是风流的人,忠心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但暗一这自荐枕席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姜含觉着自己就像这进出房间一样,是个来回折腾的命。
看着跟着进来的暗一,姜含搓了搓手指:
“之前突然毒发我也有些慌,语气重了点,你别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子……”
“你若怨我,我自是认了的,”姜含打断暗一的话,拉他坐下。
暗一下意识又要说“不敢”,却忽而想起方才拉他他却不起时,面前这人松手垂下眼帘的模样。
真正跟着面前这人到现在为止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可他现在最怕姜含的,除了在屏风后面那种不气不恼却冷漠无温的模样外,就是他松手垂眸敛笑的模样。
暗一乖乖地坐下,乖乖地接过姜含递来的茶。
姜含这才坐下,对着暗一道:
“我这个丞相当得有些太过如意舒适,话有时虽说不留情面了些,但好歹存于太平盛世,同僚又难得都是些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得罪不来人,也结不来什么仇。”
“因而在你之前我身边并没有什么贴身侍卫,暗卫随扈这类的人跟着。我知道如何御下,可却不知该以什么方式与亲近些的属下相处。”
“虽说你是我的随扈,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希望尽可能拿你当成朋友来待。”
“我需要一个随扈的绝对忠诚,可我不需要这样一个绝对忠诚的随扈敛了本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顺便提醒我,他只是一个不会逾矩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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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知道暗一其实是个聪明的,见人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挑眉:
“我说的你可听懂了?”
暗一点头:“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
“若是主子哪一日需要的话,务必告诉属下,”
暗一目光紧紧地盯着姜含,耳根红了又红:“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姜含看着暗一红着的耳朵,嘴角抽了抽,得,他这半天纯属浪费口水了。
收了心思,姜含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不着边际,又没什么根据的事。
姜含收了玩笑的心思,面色显得有些严肃:“暗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不明所以,却是放下手中的杯子起了身:“主子有何吩咐?”
“我饿了,你去厨房传个话吧。”
“……”
暗一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从他还是影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小丞相的脑子与旁人的不太一样。
旁人觉着重要的事这位从来都是笑笑就过了,旁人觉着小事一桩的事这位偏偏就还喜欢一脸严肃的吊人胃口。
临出门一脚,人家还乐呵呵来了句:“找不到地的话随便差个府仆去也行”。
那让他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暗一本想回头看一眼姜含此时紧闭的房门,但忽然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迎面扑来。
脚下一顿,暗一猛然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皱紧了眉头。
“啧,看来你跟我讨厌你一样讨厌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面色温润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亲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顶一的恶劣:“阿含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属下。”
暗一眯了眯眼睛,他并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流。
魏叶安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暗一直窝火,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下面的话可就不止不是好话那么简单了。
“让我想想看,阿含方才撵你出门是因为他毒发了吧?真是可惜,第一次毒发的时候我在阿含身边,这第二次让你撞见,却被阿含赶了出来,真是……”
眼见人周身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魏叶安嗤笑一声:
“哦,对了,你原来是宫里的影卫,所以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阿含他啊,不喜欢血腥味。”
见暗一一愣,魏叶安极尽讽刺:“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今日才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魏叶安对暗一的敌意很大,暗一对魏叶安影响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暗一此时却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事,他只关心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子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主子明明说毒已经在解了,但结合魏叶安的话,今日是主子第二次毒发。
有什么毒是一次不能解完的,又有什么毒在解毒期间还能第二次毒发?
暗一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魏叶安没料到暗一的关注点在这,听他一问,脸上的笑意却是猛的消失了个干净:
“这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声张,以后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为什么?”暗一沉声道。
“为什么?”
魏叶安冷笑一声:“阿含中了毒这件事除了阿含本人跟下毒的人,只有你我知道,若不是你今日正好撞见了,阿含肯定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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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又道:
“我会告诫你不要声张当然也不是处于好心,我只是知道阿含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暗一陡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薄唇紧抿。
魏叶安看着觉得有趣,压低声凑近了他:“而且你主子身上的毒,可能也就我有办法解了,你要是惹我不高兴……”
魏叶安话没说完,但话里边的意思不言而喻。
魏叶安虽然生的眉目清朗,给人的感觉也温温润润的,但暗一知道这不过是他放在人前的假面罢了,拿他主子身上的毒来威胁他的话,哪里是一个真正温润性情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魏叶安这人城府极深,而且深藏不露。
眼下说这种话,也不见得对主子有多真心实意。
一念及此,忽然听魏叶安道:
“叫暗一是吧?”
魏叶安朝暗一笑了笑,眼角瞥过他手中紧握的长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啊,且不说你能不能胜过我,就单看在这相府院子这一层顾忌上,你这剑,可就拔不得。”
魏叶安诚是个会算计的,若是叫这府里的旁人看见他们这般,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着脸对峙而立,任谁也不会说那个笑着脸的是挑事的人。
但暗一也不是一般人,除了在姜含面前,跟旁人说的话最多也超不过三句,面对魏叶安故意找事的做法,干脆不搭理。
“啧,不愧是阿含看上的。”
魏叶安撇了撇嘴,一句话说的满是深意。
暗一听着他笑里藏刀的话也没见得有太大反应,他不想再与这人费什么话了,有件事远比这魏叶安重要的多。
“厨房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你可以不用去了。”
擦肩而过之时,魏叶安突然出声,看与自己比肩而立却又背道而驰的面具男子僵住脚步,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先来后到,先来后到,暗一啊,你总该明白先来的总会比后到的多得到点东西。”
暗一下意识地又握了握手中的剑,忍住了一剑捅了这人的冲动,回头看他。
他原以为魏叶安说这话时,面上多少会带着些得意的笑,可让暗一诧异的是魏叶安笑依旧是笑,但面上的表情却与得意沾不上一丝丝的边。
反而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掺杂了各种情绪的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暗一拧眉盯着魏叶安,他猜不透魏叶安对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横竖这人都该防着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主子,况且他也并不想再与这口腹蜜剑的人浪费口舌。
心里怎么想的,暗一也就怎么做了。
转身,再次与魏叶安擦肩,朝着这相府主人的厢房走去。
“你对阿含可真好。”
身后传来魏叶安温温润润的低笑,只听他道:“只是可惜阿含的心太小了……”。
暗一眉头紧促,却是没停下脚步。
魏叶安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而且话里有话,目的是什么他不想去猜,但这人总归不会对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不去管魏叶安,暗一伸手推门,却不想手刚碰到门上,便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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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目光扫过面前保持着推门动作的暗一,又扫过后面准备跟着暗一进门的魏叶安:
“没打起来吧?”
暗一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魏叶安就上前一步,笑着道: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再说了,我可不敢欺负你手里的人。”
“哦?”
姜含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暗一身上:“阿叶说的是真的?”
暗一看了魏叶安一眼,沉声道:“真的。”
“我就说嘛,”
魏叶安摸了摸鼻子,对姜含道:
“虽然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但有阿含在,我不会跟他动手的,放心吧。”
姜含嗯了一声没说话,只听魏叶安又道:
“阿含啊,午膳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能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伸手将房门全部打开来,把路让了出来:“进来吧。”
魏叶安蹭饭已经蹭出了习惯,他一开口,姜含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魏叶安进门的动作一愣,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安。
他差点忘了三年前的约定。
今日姜含毒发了,那么三年前的约定……
魏叶安进门后,姜含让暗一也进了房门。
魏叶安心里想着事,进门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暗一本身不是个话多的,就更不能指望了。
至于姜含,心里也有事。
看了一眼自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魏叶安,姜含心里有些复杂。
魏叶安从没害过他,可这人三年来温润的表面下,藏着的一直都是令人胆颤心惊的不可控制。
这种人不是敌人便罢,若是敌人怕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想了想,姜含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魏叶安。
“阿叶,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担心三年前那个约定的魏叶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瞥了一眼在一旁当木头人的暗一,他知道姜含把这人叫进来就没想着避开这人,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咬了咬牙道:“我不想听。”
姜含没想到魏叶安是这个反应,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阿叶……”
“我说了,我不想听!”
魏叶安觉得自己这三年来的付出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年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人,在他身边守了这整整三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得热乎点儿了吧。
可是结果呢,这没良心的石头刚毒发就想起来那个狗屁约定。
迫不及待地就想开口赶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偏不!
不是还有救命之恩吗?他就是舔着脸用这救命之恩,他也要留下来!
赶他走?门都没有!
这是除了三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姜含第一次见魏叶安发脾气。
“阿叶,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在意这个?”
魏叶安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对面的少年冷笑:
“姜含,你究竟知道什么?是!第二次毒发后我对你来说是没有用了,但你不能用完我就扔吧?”
“魏叶安!”
姜含眉心紧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我承你的情可以,但我做不到让你因为我而毁了你自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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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魏叶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想极力逃避。
哪怕是只能逃避一盏茶的功夫也是极好的。
衣袍翻飞,下一刻魏叶安已经坐到房中的梨木桌旁。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也不应姜含的话。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头。
姜含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暗一身上,对上他的目光,顿了顿:“以后再跟你说。”
这看的魏叶安心里极不是滋味,可还在逃避事情的人又哪敢在此时蹦出来找姜含的关注。
魏叶安敛下眼睑,看着手中白玉杯里的茶叶沉浮,瞳孔微缩。
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对他做错事的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门被扣响,送膳的仆役鱼贯而入。
菜的样式不少,但量少适中,多以清淡为主,辅以荤食。
正中姜含的喜好,可见吩咐之人的用心了。
魏叶安却是嗤笑一声,再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被人赶走。
抬眸扫了一眼暗一,魏叶安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还跟这人说先来后到,可他又哪有资格说这话。
更何况,即使他早来了三年,熟悉一切,不也抵不过这么一个刚来的随扈吗?
随扈?
也对,毕竟是从帝王身边出来的人,随扈,也自是他这种厚着脸皮赖上的闲杂人等所不能比拟的。
菜已陆续上桌,魏叶安心里千回百转,没抬一下眼皮,他马上就要被赶走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而一旁的姜含伸手抵住下巴,视线落在房里的屏风上,思绪也不知放空到了何处。
布菜的人手脚又快又轻,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仆役忙碌的窸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剩暗一,视线从姜含身上移到魏叶安拿着白玉杯的手指上,想到了他手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茧子,皱起了眉头。
窄袖中的银针入手,身为随扈的他有责任为自己主子避免一切不可知的伤害。
说到底暗一还是不信魏叶安,不是不信他对姜含可能有的那些情意,只是不信惯用暗器的人,心思能这般安分守己,能只等着不有所作为。
“呵”
伴随着一声冷嘲的是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银针打落了银针,一针落地,一针没入暗一身后的墙上。
“你怀疑我下毒?”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魏叶安被暗用银针试毒这一做法彻底激怒了。
饭菜是他让人去做的。
银针是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时此刻可不就是试这饭菜是否有毒吗?
可他偏不。
偏不让这新来的东西如愿以偿!
魏叶安面上还不太显,但眼底闪过的厉色却是实实在在:
“暗一,你主子他现在还没赶我走!”
布菜的仆役没人敢出声,谁都没见过魏叶安眼中戾气升腾的样子,难免害怕,但一时间还是抖着手将一桌子菜布完。
暗一没说话,他早就知道魏叶安温润面皮下的这真正样子。
倒是姜含,轻笑一声,道:
“魏叶安,差不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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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没说话。
布菜的下人不一会便悉数退下,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叶安突然道:“阿含,你是不是不信我。”
姜含皱了眉,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什么。我信你,所以才希望你遵守约定尽早离开。”
魏叶安半合着眼帘,轻笑:
“我往自己身体里放蛊,待在相府三年,就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蛊毒,现在我体内的蛊压不住你体内的蛊毒了,你就让我离开?”
姜含长吸一口气,不忍道:
“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一旦压制不住,你就会离开,不然你体内的蛊跟我体内的蛊毒离得近了,你早晚会死!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
魏叶安皱眉:“压制不住的情况下,只要我离开你,我就不会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松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按照约定让你尽早离开,阿叶,我当初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承了你的情,但我现在不能要你的命,更何况只是离开……”
“我不怕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哪怕是为了你去死都可以。你说你信,可你根本就不信。”
魏叶安打断了姜含的话,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姜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不是,你的喜欢是哪个喜欢?”
魏叶安见姜含这反应,心里明了。
伸手捞过饭桌子上的酒壶灌了几口,嘲弄道:
“阿含,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说了,为了你,我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你不喜欢血腥味,我从那日开始手上就再也没沾过别人的血了,我见你平日里喜欢温润性子的男子,那我就变成这样的,因为我觉得说不定我也可以拿这幅面具来博你的偏爱。”
“阿含,我喜欢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喜欢你!”
姜含浑身一僵,死盯着不管不顾的魏叶安,一声不坑的等他发泄完。
“你为什么不说话?”魏叶安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顿了顿,道:“你醉了。”
“醉了?”
魏叶安起身朝姜含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倾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在姜含椅子扶手一侧,眼里邪佞渐蔓。
“姜含,我从你十六岁初任南国丞相时就跟着你,在这相府一呆就是三年,你见我魏叶安什么时候醉过?”
这样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魏叶安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就像是一个完全脱掉伪装,露出利爪的狼,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咬断脖子。
站在姜含身后的暗一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抵在将姜含几乎圈在怀里的魏叶安的眉心处。
魏叶安抬头瞥了一眼暗一,眼神邪佞,他知道若是自己再离姜含近一点,这人便丝毫不会犹豫,就将手中的剑直接穿过他的脑袋。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姜含要赶他走,反正姜含心里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甚至连一点位置都没给他留。
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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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是个疯子,强大而危险至极的疯子。
只是往日里的温润面具带的太好,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
魏叶安顶着剑尖俯身,在长剑刺入眉心前的一瞬,随着这男人的一声嗤笑,那剑整个剑身被他挥手断成数截。
随后一吻落于少年眉心,满脸餍足,却是满目苍夷。
“阿含,你说你信我,可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
“是不是因为,曾经那个人,那个让你相信他的人,根本就没做到他的承诺?”
男人垂眸看着他,眼神痛苦,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使得一向理性,仿佛什么事都把握在手的少年也难免睁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你究竟是谁?”。
魏叶安一怔,抬手抚上了姜含的眼睛,目光流连所致,温柔至极:“真好看。”
魏叶安以往从不逾矩,今日的行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姜含的意料。
姜含下意识地唤道:“阿叶?”
“我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魏叶安低低地笑出声:
“姜含你知道吗?我喜欢听你唤我阿叶,从第一次开始便极喜欢。”
暗一目光从一地断剑上移到魏叶安身上,自这剑断的一瞬,他便知道自己与这魏叶安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这剑从他成为影卫那一天便一直跟着他,这么多年剑下亡魂不知几何,却从未有一个人能让这剑顿上一顿。
可今日剑断了不说,他偏还被这魏叶安故意点了穴道,看着这人对自己的主子为所欲为,却无可奈何。
无论怎么尝试,都冲不开这该死的穴道!
“别试了,试也没用,我不会对你主子怎么样的”
魏叶安扫过姜含身后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暗一,叹了口气:
“我不会强迫阿含做他不喜欢的任何事。”
垂眸掩下眼底的苦涩,魏叶安没再管暗一如何,只对着姜含缓声道:
“阿含,我听你的话,你让我走那我就走,但是等我解了身上的蛊,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在这期间,我会替你找解药,你等着我好不好。”
魏叶安将下巴抵在面前少年的肩窝里,眉眼温柔:
“我也会替你保密你所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不论你最后想是谁,不论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身子猛的一僵,看着面前温柔至极的魏叶安,姜含只觉背后一阵寒意。
魏叶安知道很多事情。
姜含袖中的手紧握,指节泛白,他从来没见过魏叶安这般模样,他仿佛从魏叶安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另外一个,那个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
魏叶安将手伸入姜含的袖中,寻到那微颤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包裹在宽大的手心里:
“阿含,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多年,直到三年前才见到你,你当时竟然都没发现是我……”
姜含猛地睁大了眼睛,袖中的手指颤地厉害。
魏叶安抬手盖住姜含的眼睛: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含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装了别人了?”
“我不怪你,是我没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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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走了,这个在南国相府呆了三年的人留下这些话便走了。
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哪里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南国小丞相一连几日都不曾上朝,旁人都道许是小丞相身子骨不好,之前风寒入体伤了身,只纷纷叹一声天嫉。
只有暗一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忽然消失的魏叶安。
还有他走之前对主子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主子很显然是因为那些话,才连早朝都不去上了。
虽然身为随扈,但他自那日起,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姜含了。
天色沉暗,夜色微凉。
暗一猛然睁眼,扭头瞧见房外的天色时愣了一愣。
主子自他的剑断后,便专门请有名的铸剑大师又为他铸了把长剑。
可长剑入手的今日,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又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场景一帧又一帧,一幕又一幕地轮番上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得他胆战心惊,也看得他心绪不宁。
这梦里仿若前世,不入今生。
这梦里长剑不祥,情爱莫测。
这梦里人心难测,生死有命。
男人无情至极,于万人围堵之时,将身边的少年推了出去,拔出长剑自身后刺入,一剑贯心,不留余地。
少年回头看他,利器入心,一寸一动便是生不如死,终是疼的泪眼朦胧,也不得持剑之人一眼侧目。
自嘲离世间。
情爱终成怨。
若有来世。
宁愿一生不相见。
然则。
饮血拆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释其恨。
所有的恨意不是爱而不得,是爱了,得了,最后却发现不过终是一场痴妄的梦。
梦是真的,却也是假的。
柔软的唇试探亲吻,得了心心念念的回应后......
少年手指描募着男人的眉眼,一字一句呢喃,情深似海一般,恨不得与这人融入骨血。
殊不知得而不幸,殊不知情深不寿。
殊不知此番悱恻缠绵,也终究敌不过日后那一剑贯心的锥心之痛,也敌不过,不得侧目的心灰意冷,恨意连绵。
暗一坐起身,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而杂乱。
一个梦不至于让他失了一贯的冷静,也不该让他心绪不宁到如此地步。
可不祥长剑,长剑不祥,斩情绝爱决绝至此,却是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长剑不祥。
暗一目光落在倚放在床榻边的长剑,神情恍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剑自然不会是同一把剑,但那被一剑贯心的少年,暗一却是认识的。
南国小丞相姜含,他的主子。
不,也许不是。
但那少年的脸确实与主子长的一般无二。
所以如何能让他不在意?
梦里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暗一觉得那张模糊不清的男人脸,却是似曾相识的紧。
这梦来的奇怪,梦里发生的事也奇怪,搅得暗一再无睡意。
暗一为梦中少年被一剑贯心后的心灰意冷而拧眉。
但许是男人本性,更多的时候,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的,却是那与姜含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情动的模样。
暗一觉着,这几日见不着主子,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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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丞相厢房所在的院子里,一夜之间被人种上了好几棵盛放的秋海棠。
姜华云一清早入了丞相府的大门前,便听得手下的人来报了这件事。
他之前想过这秋海棠出自谁手,可因着某些原由却是没百分之百地就肯定这人是谁。
自己的胞弟自己知道的最清楚,丢了什么东西,没了什么东西,即使再重要,找不回了便就不会再要了。
旁的相关的东西,甚至也会在这之后,能丢的一概都丢个彻底才好,省的睹一物思一物。
所以,南国小丞相可不会拿什么替代品做个念想。
那么眼下,倒真是有趣极了。
姜华云是知道暗一这个人的,毕竟暗一之前是顾流笙的得力影卫。
这人到了自己胞弟手里,他当时可也是吃了一惊的。
阿含之前对这暗一有些好感不假,顾流笙自然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他没想到顾流笙为了安抚炸毛炸成刺猬的阿含,竟然肯如此割爱。
阿含喜欢他手里的什么,便在不久后都顺势送给他。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暗一这个人。
这人虽然对自己主子忠心,但可不是个会主动讨好主子的人。
阿含不会吩咐他种这一院子的海棠,那么便是这暗一自己费尽心思想讨好阿含喽?
有趣,果然真的是有趣极了。
姜华云入了姜含的院子时便如愿的见着了这个让他觉着有趣的人。
黑发玄衣,长剑随身,面具覆脸,沉默寡言。
身为随扈,不呆在阿含身边,却待在这入院的地方当个木头人?
“阿含不想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仅一瞬姜华云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停下脚步,瞅着将要与之擦肩而过的男子,拧眉。
暗一自是认得姜华云的,躬身退后一步,应道:“主子这两日心情不好。”
姜华云眼见暗一平白无故退后一步,眯了眯眼睛,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暗一之前站的地方,现在站的地方,以及他自己的脚下。
“开生门?”
姜华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暗一一眼,笑道:
“懂这些五行八卦阵之人可不算多,你竟然拿这东西来给阿含护院。”
“我原以为陛下对阿含倒是上心的很,不想你也是。”
暗一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立于原地,一贯的寡言少语。
然而态度却是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样的随扈阿含若是随随便便就丢了,可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华云抚了抚衣袖,朝姜含厢房的方向径直走去。
姜华云是直接推了房门进去的,原本以为要挨了姜含一顿说教,却不想人瞧见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又忙于手中的事。
阿含这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估计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怨他趁他昏睡,毁了那棵十年的海棠树。
姜华云心有所顾,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放轻了步伐,踱步至姜含身后。
瞧着那一双修长素手执笔勾画:
青墙绿瓦正相掩。
花摇叶旋风起时。
断琴休殇美人寐。
道是醉人旧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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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陛下会选出一位钦差,负责押运粮草至极北驻军之地。”
姜华云看着姜含将那一副海棠美人图画完,在他收笔的那一刻出声:
“你可有什么推荐人选?”
姜含手腕一顿,盯着手下宣纸上晕开的朱红墨迹沉默良久:
“逍遥城?”
“对,逍遥城。”
姜华云盯着姜含的眼睛看,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种一闪而过的情绪。
“兵部那位新上任的侍郎,听说心气儿有些高,连朝里的老臣都不放在眼里。”
姜含松了执笔的手,任由它掉落在那一幅海棠美人图上。
为海棠着色的朱红晕在美人脸上,这一幅图便算是真正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而姜含却是勾了唇角:“不如送去逍遥城,让镇南将军代为管教?”
姜华云看了一眼姜含桌面上已经毁了的画,姜含笑看他一眼将画收起,迎上他的目光:
“二哥,我身体不适,怕是很长时间不能去上朝了。”
“知道了。”
自己胞弟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孩子了。
兵部侍郎心气儿有些高,前段时间惹出不少事了。
再者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三火未尽便让他顶着钦差的名号去极北押运粮草。
对上傅钧恪那个极北煞神,不出事才怪。
钦差在傅钧恪的地盘上出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傅钧恪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就不配阿含当年喊他一声哥。
阿含如今想要借人顺便小小报复一下,他跟顾流笙两个人都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视线从半开半掩着的云窗穿出去,落在那个依旧站在院落里戴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是说这人是你的随扈?”
姜华云冲姜含挑了眉:“怎么这才几日,因为一个魏叶安,连自己的随扈都不要了?”
姜含起身走到姜华云身侧,看见远处窗外一身玄衣,手握长剑的面具男子半晌,半敛了眼眸。
“我身边还是不要留人的好。况且有没有随扈在身旁跟着都无所谓。”
姜华云一怔:“你以前不是对他挺感兴趣的吗,怎么人到手了就腻了?”
“我以前是对暗一感兴趣,但以后注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事,我不想牵连身边的人。”
姜华云面上的笑意僵住,伸手扣上姜含的肩膀,迫使他转身面对着他。
“阿含,你告诉二哥,”
姜华云皱眉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或者要做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华云直觉姜含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魏叶安走了之后。
“做什么事?。”
姜含弯起眼睛仰头看他:“二哥,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会帮我对不对?”
姜华云沉默半晌,在少年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开消失时点头:“对。”
即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做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
真是奇了怪了。
姜华云抬手扶额,面上满满的全是无奈。
再这么下去,他哪里还是阿含的兄长,简直就是唯命是从的手下以及免费的劳力。
可他偏偏就对阿含下不了狠心,跟着了魔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了他不快。
“既然二哥这么说了,那之前毁我海棠树的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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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知道姜华云的软肋在何处,姜华云又何尝不知道姜含的心思。
利用他不敢真正惹恼了他这一点,让他帮忙办的事难道还少吗?
打一巴掌捅个心窝子,然后再笑眯眯地给颗糖,还顺道喂进嘴里。
这力度,这心思把握的甚是好。
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刚好。
真是一点都不顾忌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啊。
姜华云正感叹,忽然觉得被一道目光盯上,朝着那方向看去,竟然是仍站在原地的暗一。
距离有些远,姜华云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知道暗一控制不住自己与往常一般。
与往常一般:旁事不予理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使是关于他的生死,也不过是全交由主子决论。
这暗一,不知为何,多少是有些在乎阿含对他的看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大致知道姜华云在看什么,垂眸摆弄自己的衣袖:
“二哥,你可查到关于魏叶安的消息了?”
“不曾,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
“但南国这么些年没什么王公贵族子孙流落在外,也没什么朝廷官员抄家流放,可以排除魏叶安因为这些接近你,然而排除了这些身份……”
姜华云笑意凝重:“那么便只剩下江湖上的人了。朝廷与江湖历来井水不犯河水,魏叶安武功内力深不可测。若他真是江湖上的人,一则身份地位不可小觑,二则消息灵通,不该不知你的身份才是。”
“那么三年前对你的出手相救,可就得好好揣摩一番这其中于他来说的原由利弊了。”
姜含让姜华云去查魏叶安的身份,但没告诉他魏叶安对他的那些心思。
听姜华云一说,姜含脑海里忽而想起那个撕掉温润面具,疯魔似的鲜活而真实的魏叶安。
“二哥,你相信男子之间存在的情爱吗?”
姜华云觉得自己胞弟今日的话越来越超乎他的的想象。
越来越不可思议,越来越让他觉得他这个兄长任重道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含,虽说京中圈养小倌儿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可那毕竟只是那些王公贵族在病态地互相攀比,就算是争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在挣个虚假的面子。“
“小倌儿成不了爱人”
姜华云难得脸色严肃,抿唇叹息:
“王公贵族的公子不屑爱上一个被圈养的小倌儿,而那些雌伏于王公贵族公子身下的小倌儿更不会爱上一个剥夺了他尊严的男子。”
“阿含,男子与男子之间不说没有情爱,但需要放弃的东西太多。”
“是个男人都有野心,是个男人都喜欢争强好胜,又有几个男人能放下这些,又或者有几个男子会喜欢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竞争者。”
“但若是装柔弱扮可怜去引得另一个男人交付情爱。如此这般,与男女之情又有何异?”
“二哥见解倒是独特。”
姜含双手拢于袖中,抬眸看了姜华云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姜华云险些咬了舌头。
“不过二哥放心,我不相信男子之间的情爱了。”姜含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华云原本是想放心的,只是一听姜含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什么叫不相信了?
那就是以前相信过?
相信谁?
魏叶安刚走,自己胞弟就问自己相不相信男子之间的情爱,还让他去查魏叶安的身份?
难不成……
“阿含,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魏叶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然后跑了?”
姜华云觉得自己脑门上快着了:
“三年前我就在想,他怎么赖上你了,怪不得,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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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姜含还不曾入朝,不曾当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国丞相。
三年前的姜含只不过是定国公侯府最疼爱的小公子。
是一个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只是这少年郎长得漂亮了些,第一次见面就引得某国小郡主伸手往他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姜含挨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巴掌。
彼时的姜含根本就不知道好男不跟恶女斗是什么,扯了扯嘴角,无比迅速地抬手打了回去。
打完姜含就堵了耳朵,以防这第一次见面就发神经病的某友国小郡主哭声震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哭声没听见,倒是瞧见一条杀气腾腾的皮鞭子朝着着那小郡主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乖乖!
姜含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将那小郡主拽进怀里,转身用背去挡。
皮鞭与皮肉相亲相爱的声音,听得姜含头皮发麻不说,背后瞬间升起的刺痛更是让姜含的面色苍白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面色苍白的少年竟是忽然就吐了一口温热的鲜血出来。
被姜含护在怀里的小郡主已经吓懵了,抬头看着将自己护在怀里的人的下巴愣愣地出神。
姜含无暇顾忌其他,但他知道友国的这个小郡主绝对不能在南国,而且还在他这个南国侯府小公子在场的情况下出事。
真是……
魏叶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同于日后的温润白衣,此时的他一身红衣,眼神邪肆。
一把软剑使得游刃有余,直把那之前一鞭子抽的姜含后背皮开肉绽的人,浑身上下削的没一处完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身红衣的魏叶安就在这极其血腥的场景下朝姜含笑了笑,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故人相见。
将自己最血腥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嗯,刁蛮任性的小郡主。
“你别碰他!”
在魏叶安的手指快碰到姜含时,被姜含护在怀里的小郡主忽然出声喝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魏叶安被一个不相关的人挑衅有些不悦,手中带血的软剑微动:“想死?”
恰巧这时大批的护卫已到,瞧见一地血腥,以及姜含血淋淋的后背,霎时刀剑一律指向了在场唯一的一个“外人”。
小郡主瞧着有人来撑腰,抬手指着魏叶安,眼中闪烁不定:“这个人方才想对本郡主……哎呀……。”
小郡主扭头看着将自己推出怀抱的姜含,面色虽不好,但眼角眉梢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娇嗔一般。
“你……你做什么?!”
姜含对她实在是没有好印象,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更是提醒着他,他这伤到底是为谁受的。
看了一眼对面剑尖滴着血还对他笑的红衣男子,心中更是烦躁。
因着姜含的动作,随后赶来的护卫跟禁军也不敢随便出手,以至于场面一时有些诡异的寂静。
小郡主张了嘴似乎还要说什么,姜含却是忍不住皱眉,低喝一声:“滚!”
姜含一声“滚”字出口,场面便变得更加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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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论是有什么目的,姜含面上所现的,都是不太喜欢眼前这男子的神情。
纵使朝堂深暗,但手起刀落便结束一条人命的事他还是没怎么见过。
方才那会的血腥残忍与此时的关怀备至对比鲜明,让他不得不对这人升起了难言的戒备。
魏叶安看的出来姜含对他的态度。
疏离,其中的戒备难掩。
心下难免郁闷至极,目光扫过一旁与姜含年龄相仿瘫在地上的某国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滚出去。”
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郡主生平两次被人喝了“滚”字,却是连发作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听着男人冰凉的话后,勉力从地上站起来,又抖着身子踉跄而出。
姜含看着这一幕,一双清澈明亮的眼里波澜不惊。
他对那小郡主自是没什么好感,这人撵了她走倒也是合了他的意。
“我叫魏叶安,你可以唤我阿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男人转身,目光却没落在姜含身上,语气之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叶”
背上火辣辣的疼并没有因为毒素的清除而消退半分,姜含扯了有些苍白的唇:“多谢了。”
这人看起来不会害他,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若是这人喜欢自己这般唤他,那便依着他唤一句也无妨。
魏叶安听着那一声“阿叶”,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
但见姜含接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眼神暗了暗:“不用谢,我喜欢你,便是为你死也是无妨的。”
姜含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但后背上的疼痛让他没心思再想这些:
“能送我去一趟御医苑吗,有些疼。”
魏叶安听见姜含喊疼,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忍着点。”
姜含窝在男人胸前,听着男人从胸腔里传到耳边怦怦直跳的声音,面露疑惑。
他确定这个叫魏叶安的,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可瞧着这人从刚开始到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在乎,还有那句话,却是让他有些不好妄断了。
少年身材修长,因着年龄尚小,被那红衣的邪佞男人抱在身前倒也不觉怪异。
只是因着少年身份尊贵,与现任帝王私交甚好,又因着红衣男人进深宫皇墙如入无人之境熟稔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到达太医院之前,今日围绕着姜含发生的事到底还是被呈到了这个皇宫主人的面前。
帝王的怒气无人敢于承受,碍于情面那某国郡主到底是幸运,没能挨上帝王护犊子一般的巴掌。
但姜含因着那郡主受了不该受的伤,那小郡主还是得了南国帝王亲口下的旨意。
某郡主,再不得入南国境土。
因着本国的刺杀而致使他国王侯嫡子负伤,这是不争的事实,某国对南国这一做法,也没敢提出什么不满。
至于魏叶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倒是没追究什么罪名。
反而还以救护姜含有功,而被南国帝王以及姜含身后的定国公府,送了不少金银珠宝聊以谢意。
毕竟不过萍水相逢,陌路拔刀,因而救人的大侠该是就此别过,再难相见。
但是皇宫不是陌路,魏叶安不是大侠,萍水相逢是假,费尽心机的相遇才是真。
在姜含还不是南国丞相的时候,一个叫做魏叶安的男子就缠上了他,为他痴念,为他狂傲。
南国皆知。
唯独姜含本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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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姜含本人知道了。
但是从此这人却了无音讯。
三年陪伴之人亦如十年离别之人,在人心上留下的痕迹怕是没那么好消除。
姜华云之前对于魏叶安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偏见。
但现在魏叶安这人做了对不起自家弟弟的事,然后拍拍屁股跑了。
这个认知,让姜华云难免心中火大。
而且撕裂魏叶安这三年在姜含面前温润如玉的形象,那个人无疑是危险至极的。
相比之下,黑发玄衣,面具覆脸,长剑随身,在庭院里忐忑不安的男人,不论私心如何,其实倒也是个不错的。
最起码,比起魏叶安来,更让人放心不少。
姜华云叹了口气,几乎轻不可闻,从那些过往里回过神来的姜含没能注意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只见自己的兄长负手而立,目光复杂地站在身侧:
“二哥还想再说一句,暗一是个不错的随扈,不论你用不用的上,留在身边总是好的,阿含,二哥看得出来……”
姜含还是想说些什么,却在听了姜华云后一句话时,面上的神情怔愣住,良久才缓了神色,轻笑出声:
“是我魔怔了。”
姜华云那句话是——
你是不是怕他重蹈覆辙。
重蹈谁的覆辙?
姜华云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间久的怕是所有人都忘了。
可唯有姜华云和姜含不会忘。
从心脏里噗咕噗咕流淌出来的鲜血浸透了小奴仆胸口的麻布衣衫,也染红了那个满地白雪的寒冬初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手还带着胖窝窝的白嫩小孩揪着小奴仆的衣角嚎啕大哭。
哭的声音嘶哑。
小孩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个为了他而生,如今又为了他而死的家生小仆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岩,阿岩哥哥你醒醒啊你起来,起来好不好,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小孩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唤着那小仆的名字在这寒冬初夜里体会到初次的、懵懂的生离死别。
如果可以,他以后再不让别人挡在他的面前了,如果可以,以后他的身边再也不要什么亲近的人了。
那么多人想害他,偏偏每每死的又不是他。
如今他亲眼看着亲近的人为自己而死,迷茫无措,揪心悲戚,这种感觉,他再也不想有了。
“是我魔怔了。”
姜含抬起头,对上面前兄长讶异又欣然的神情,释然一笑,偏头向院里看去,目光落在暗一身上,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轻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二哥,这么多年,好像确实是我魔怔了。”
“我确实,挺喜欢这个木头疙瘩的。”
姜华云不知道姜含突然怎么的就突然开了窍,钻了十几年的牛角尖突然就释怀了,但倒是也乐见其成。
“那以后便带在身边了?”
“嗯,带在身边,做个贴身的随扈也是不错的。”
姜含转身抽出之前收好的海棠画:
“二哥,你说我将这个送他做见面礼如何?”
海棠落,美人销,自此不弄前人笑,
自此,也不负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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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收到东西后,脸上有面具挡着,究竟是什么表情,没人看的出来。
然而姜含却觉着暗一自此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不一样,他却也说不上来。
不过姜含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毕竟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相比较于这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
暗一这里,倒是也没什么了。
而另一边,姜华云依旧认为魏叶安的突然不告而别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姜含的事跑了,以至于还没放弃查魏叶安的真实身份。
姜含也没解释。
魏叶安现在的身份,他的底细,他的感情,他所知的秘密。
让姜含觉得不安,所以尽快查到魏叶安的身份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此下,人不知去向,却也让他是无可奈何。
姜含几天没上朝,却是履了之前的约,向顾流笙请了旨意,陪同楚弦歌以及苏戈一行赏景游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楚弦歌知道这个消息时有些意外,他到不是意外南国这个狡黠的小丞相真的去请了旨。
他是意外,那个巴不得他离那小丞相远些的南国皇帝,竟然会欣然应允。
楚弦歌自然如约而至,却不知道他讶异应允的南国皇帝,此时此刻面色却谈不上怎么欣然。
姜含将将放下船坊的帘子,便对上顾流笙一双沉不见底的眼睛,心下一骇:
“陛下?”
少年面上虽已然不显丝毫病态,但却不足以让顾流笙忘记少年半月前在他面前烧晕过去的事实。
原来相府好歹有那个叫魏叶安的缠着姜含,现在魏叶安消失了,他就又要但心姜含再想起傅钧恪来。
纵然没有直接插手,可姜含生病的事追根究底,傅钧恪也难逃干系。
所以对于跟傅钧恪有关系的楚弦歌与苏戈一行人,顾流笙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你对那世子倒是上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话在姜含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是去船舱外看了看那人来没来……
“朕会看着你的。”
“……”
姜含盯着主位上某人的脸看了半晌,而后果断地摔了帘子,扭头出了船舱,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当我好欺负的哦!
顾流笙出宫身边自然少不得人,除了船舱外的侍卫,舱里边伺候的人不在少数,眼见当朝小丞相摔了帘子扭头就走,当时个个都吓的冷汗湿了后背。
“陛下息怒!”
南国小丞相受皇帝喜爱是事实不错,可当面甩了当朝帝王的面子,那是会要命的事啊。
李公公眼瞅着一群人哗啦啦地就往地上跪,闭了闭眼,心想:
那幸亏你们是没看见之前小丞相拿拳头往陛下脸上招呼的场面。
啧啧啧,那才是真要人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李公公立在顾流笙身边没吭声,直到听见一声不明情绪喜怒的话。
“朕养的崽子长大了,总跟着别人身边转怎么办?”
崽子?
南国帝王年仅二十有五,与当朝定国公侯姜华云同岁,当人家侯爷胞弟的父亲有些不能让人信服。
李公公有些焦灼,他该如何纠正自家陛下的认知?
“李公公?”
“陛下,这孩子大了总是难免喜欢向往外面的世界,但若是让他知道外面的人总是比不过家里人待他好,这孩子不就会回来家中了,自然也不会围着别的旁人转了。”
我这是在说什么!
李公公对于自己一紧张就一本正经胡诌的毛病有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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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一个嗯,嗯的李公公从焦灼到恍惚。
自家陛下难道年纪轻轻地,就想玩舐犊情深的戏码?
定国公府老侯爷可是还在人世啊!
另一面,楚弦歌与苏戈离老远就觉得今日的邀游不简单。
能让大批御林军亲护的游船,那上面可不会只有一个南国小丞相等着他们。
南国正主怕是也在上面。
这一趟南国之行真的是让他们觉得荣幸得很啊。
登船时,最先入眼的便是一身白衣金绣的少年郎,眉目清俊,眉眼如画,单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少年非池中之物。
“世子,别来无恙啊。”
少年郎瞧见二人,先是愣了一下,似是从方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视线依次扫过,略过苏戈,落在楚弦歌身上。
苏戈还是没能忘记前些日子在南国宫墙下的事情,有些不自在。
见着姜含的目光直直地掠过他不禁松了口气,可不知怎么回事,松口气的同时,却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了上来。
而楚弦歌相对于苏戈,自然就是个老油条一般的存在。
寒暄两句后,便是唇舌上一番明枪暗箭的较量。
期间楚弦歌没能说服自己的眼睛忽视姜含白袍袍角上金线绣成的蛟蟒。
没能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脸上情绪不可谓不复杂。
船舫里的顾流笙正好能瞧见二人的互动,看见楚弦歌的视线频频落在少年一片金色的袍角,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李公公,小崽子衣袍上的蛟蟒是哪个绣娘绣上的?”
非天子不可称龙携龙,天子之外的人衣服上绣龙样,乃是大不敬的罪责。
即便是蛟蟒,那也是只有太子或者皇子才能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往日那些绣娘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还不是最近宫里边新来了批绣娘。
以为上乘的料子只做的皇帝一人的衣袍,便自作主张都绣了龙样,哪会想这宫里老绣娘手底下出来的衣袍,只有一半会送去帝王宫殿。
另一半,不做龙样,不出意外全部送给了皇帝宠臣。
小丞相姜含。
只能说,这新进宫的绣娘还是缺了些眼力劲。
不过幸好最后送出宫前发现了,得了陛下旨意后将龙改成了蛟蟒,虽是不和规制,还是送去了相府。
陛下跟小丞相两个人也真是,一个人敢送,一个人敢穿。
而现在听着陛下那声“小崽子”,李公公却是不禁佩服起这些个新来绣娘的运气来了。
“回陛下,前些日子进宫的绣娘应是都过了手的。”
“如此便都赏些东西。”
李公公应了声,便没再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赏赐东西对于自家陛下来说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事情,具体事宜交代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好。
但对于小丞相的一举一动,可就不是这样了。
李公公瞧着自家陛下将注意力都放在船舫外的少年身上时,默默叹了口气。
小崽子?
所有的年轻帝王都是这么唤自家丞相的吗?
姜含与楚弦歌没能在船舫外站太久,毕竟这次南国丞相邀游北国使臣的阵仗有些过大,船舫周边的湖岸上已经有很多不知情的百姓在围观。
以免生出事端,在船往湖中行去的同时,邀人进了船舫。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是因为什么,姜含再进船舫里面时,没见着顾流笙。
瞧见欲言又止的李公公,又瞥了一眼里间一扇紧闭的梨花木门,扯了扯嘴角:
“世子不要见外,李公公不是外人,只是,这船舫怕是可能有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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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鼠顾流笙:“......”
人精楚弦歌:
“哈……哈,姜相说笑了,这怎么......怎么会有老鼠哈哈哈。”
姜含忽然皱眉,睨了楚弦歌一眼。
与其说他与顾流笙是君臣,还不如说这个从他幼时便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人是他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之前没察觉,现在听着别的人在自己面前明里暗里“欺负”南国帝王,突然就觉着不太舒服。
“送些吃食去。”
姜含垂着眸子摆弄手里的杯子,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他似乎不该开这个头。
南国帝王被人“当面”嘲笑后,没几个人敢就这么不知死活地推开那扇梨花木门,但是姜含的话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不可违抗的。
好在从船舱外进来的暗一正好听见姜含的这句话,二话不说端了楚弦歌面前的一碟点心进了梨花木门。
人精楚弦歌:“......”
楚弦歌和苏戈眼睛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暗一给他们的印象不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此时此刻,此番做派,倒真不像是在帝王手底下做事的,更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个行事风格。
“暗一现在按本相的喜好来,常没什么规矩。”
姜含抬头对上楚弦歌询问的目光,笑眯眯道。
不知道暗一这些转变其中原由的旁人多了去,也并不差他们这北国来的两个人,但是姜含却觉得有必要做个解释。
不敢得罪暗一的人很多,但并不代表暗一就可以随便地得罪别人,更何况是因为他的意愿而得罪别人。
楚弦歌是个人精,苏戈虽然差些火候,但不至于会拂了姜含的面子,更何况今日重头戏本就在后边。
苏戈代楚弦歌上前给姜含递了一枚玉佩,便退了回来。
楚弦歌的目的他还是不太清楚,但是却知道他的目的不达,是轻易不会作罢的。
玉佩是做什么的,怕是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果然,姜含看到玉佩的时候就狠狠拧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身边服侍的人不少,姜含此时却一个也没屏退,不是忽视,而是帝王的人,他不好越庖代俎。
避嫌,就不该屏退这些人。
可不避嫌,姜含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不会让他后悔这个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相,”
楚弦歌面上带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本世子觉着有些误会,还是要解开的好。”
低头喝了蛊茶,半晌不得回应,楚弦歌抬头觑了一眼。
见着少年拿那双透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楚弦歌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话就出了口:
“当然,本世子这话只是为了还旁人一个人情……”
暗自懊恼了一瞬,却也没将这些话收回。
姜含闻言沉默半晌:“那世子便同本相好好说一说,这误会该怎么个解开的法子,况且我竟不知这还能算是误会。”
姜含突然就懒得再敷衍这个人了,将十年前的事情拿出来在他面前当谈资?
好哇。
这么说,送个信还往他脸上哗啦一道的人也是这人了呗?
姜含捏紧了手里的半透明玉佩,没有笑,神情漠然地让楚弦歌觉着他像极了那日晚宴高座上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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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好,也向来不太好掌控。
顾全大局也有,任性妄为也有,就好比如此时此刻,楚弦歌真的是猜不透面前少年的心思。
若说捏着了他把柄,楚弦歌瞥了眼梨花木门,这不知所畏的做派倒不像是怕的。
可对这玉佩背后牵扯出来的事情,显然也是让这小家伙在意的,不,也许已经远远超出了在意。
毕竟这反应,若是再逼急了些,怕是连毛都要炸了。
楚弦歌暗自揣摩了一阵子,里边那位的警告他是要丢在脑后,将人彻彻底底得罪透了。
可他信已经被逼着送了,早晚是要查到他头上的,现在他也不怕多替傅钧恪做一件事,好歹还能落得一头好:
“傅将军说这玉佩他拿了十年,是该交给你了......”
楚弦歌瞧见面前的少年因为他的话,怒极反笑。
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最初的诧异过后,心里渐渐有些难以明晰的情绪翻涌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
一个“姜”字没能出口,视线便被人挡了去。
暗一比顾流笙快了一步,半蹲在姜含面前,伸手搭上少年纤细的手腕,查看他身体的情况。
楚弦歌看不见人,挑眉见挡着他的另一个男人,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本世子可没做什么,陛下可要好些查看姜相的身体,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这些就不劳世子费心了,朕的丞相,朕自会费心,世子不如改日再约,朕亲自作陪。”
顾流笙背手而立,面上情绪不显,但眼中情绪翻涌个汹涌不停。
楚弦歌看了个清清楚楚,这南国帝王怕是记恨上他了。
这几个人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闹到这个地步?
被人当歹人似的防着,连那姜含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楚弦歌面上笑意越发灿烂,心里却难得一次的烦躁要命,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出了船舱。
这南国小丞相对他而言有些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事情向不受掌控的地方跑偏,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此刻心里都不太能轻松的下来。
暗一把完脉正准备收回手,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接下来落下来的温热,让他的手背有些隐隐作疼。
姜含捏着暗一的手良久,久到在场的人身上冷汗浸透内衫,忽而嗤笑了一声:
“他算个什么东西。”
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少年嘴角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站起身越过暗一,伸手撩了衣袍单膝跪地:
“臣请旨,请陛下将镇南将军傅钧恪调回皇都。”
九五至尊的男人这次没有闻言软语,也没有眉目温柔,同平日里高坐龙椅时的神情一般无二:
“怎么忽然提这件事?”
“陛下,姜家小公子睚眦必报的性子皇都的人都有所耳闻,可逍遥城离皇都太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意料之中的原由。
顾流笙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小崽子不是个狠的,可傅钧恪偏偏上赶着让人在他面前提及旧事。
十年前伤了小崽子,十年后才将这玉佩还了回来,早干嘛去了?
搁这刷存在遛人,当小崽子跟以前一样,脾气还好呢?
兔子被逼急了,也就真的准备要咬人了。
视线扫视了一圈舱内的人,见都是信得过的,帝王眼中的狠厉才稍稍减退。
思及楚弦歌,帝王的眼中一抹暗色闪过。
他倒是小瞧了这人。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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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身上裹着白狐狸皮做成的狐裘,窝在高大城墙后独一座的太师椅里。
周遭将士森肃,呼啸而过的便只有风声历历。
城墙挡不住初冬里的瑟瑟寒风,有守城的将士忍不住偷偷去看这位自小便锦衣玉食的小丞相。
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太能想的明白为什么堂堂丞相放着城下那顶好好的软轿不坐,偏要待在这四面灌风的城墙上来……神游。
在场离得近且有心的人却不难看出,少年丞相的眼尾处都因为冷风的刮挠而有些泛红了。
一人之下的小丞相此时这个稍显有些脆弱的模样,让人眼前难免恍惚,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可位高权重的小丞相,帝王面前的大红人,即使有人心疼,可又有几个人敢有这个胆子显出这个心思。
姜含视线从城墙外收回,垂眸将下巴埋在狐裘领子里,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含与顾流笙年岁相差并不算大,以至于自小跟在帝王身边耳濡目染至今,不知不觉至今多少也沾染了些帝王身上的孤傲。
脸上没了笑意,便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年冷漠又疏离的模样,让旁的人也不敢随意上前试探。
可偏偏又怕哪一点没能如了这位小丞相的心意,传到帝王耳中,惹得祸从天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感觉到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脸上的面具他一直都带着,自那个玩笑过后,姜含也没有强迫他取下来过。
而他跟在姜含身边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现在,还是没能怎么适应被那么多人注视的感觉。
“主子。”
“嗯?”
姜含抬眸看向身侧忽然出声的男人,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若不是姜含在朝堂上早就施有威摄,只看他那张不足弱冠的俊俏脸蛋和乖顺皮囊,怕是大多数朝臣都会觉得姜家小公子是个可以任人揉捏的乖小孩。
“城墙风大,属下担心您的身体。”
暗一垂眸迎上姜含的视线,他也曾这样觉得。
姜含这会子心情不太好,可听了暗一的话硬是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偏头向着城墙外的方向又看了一会。
初冬寂凉,百兽无影。
城墙上一时间除了寒风略过的呼啸声,便是静默,再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没有再追问什么,也没再劝慰,直到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看见那个窝在太师椅里两个时辰,也盯着城外空旷处两个时辰的少年丞相拍了拍没有一丝尘埃的衣袖。
又抖了抖身上的雪白狐裘,面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释然,然后起身朝着城墙边走去。
“嘶!”
“姜相!姜相你要做什么?!”
“姜相你快下来!”
“哎呦,这是要老命喽!”
暗一看见少年在众将士惊恐的目光下越上城墙,也不顾众人反应,指着城下,回身朗声朝他道:
“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无视周遭将士或惊恐或震惊的目光,暗一越上城墙,上前一步握住少年的一只手腕。
对上少年星星点点的一双眸子,沉声道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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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上高悬的是因从高处向下坠落的恐惧。
姜含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人。
只感觉腰上圈的那双手臂有力的很,勒的他有些泛疼。
姜含鼻尖贴在男人的胸口处,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再想起某个人,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南国小丞相的随扈是个厉害的,带着小丞相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也能护得他不伤分毫。
待落地后暗一松开手,姜含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直盯得他受不住偏头而过时,出声道:“暗一,你……”
城墙外铁蹄声由远及近踏踏而来,打断了姜含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城外的方向。
大军将至,气势逼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镇南将军回京了!”。
原本寂静的城墙上下周边瞬间热闹起来。
说实话,没有人看得到镇南将军此刻究竟是高坐在哪一匹大马上。
十年的时间足以将十年前那个名动皇都的傅家公子面容在皇都人记忆中抹了个干净。
小儿已成少年,幼女早做人妇。
幼童不识昔日少年,豆蔻不认心上情郎。
黑压压的铁甲军踏蹄而至,看得姜含怔愣不已。
暗一察觉到姜含情绪不对时,理智告诉他安心待命便可。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愣愣地朝那城外铁甲军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他心里竟有些吃味。
傅钧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暗一垂眼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瞬沉黯之色。
若说故人,合该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故人。
就按那之前魏叶安所说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不管是十年前的傅家公子,还是这十年后的镇南将军,哪一个都轮不上这个“故人”。
姜含八岁认识傅钧恪,可他早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姜含。
暗一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主子,先避避风,莫要沾了寒气。”
姜含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暗一,垂眸应了一声,向一旁的软轿走去。
暗一跟在姜含身后,他早就察觉出自己的异常了,只是好在他能忍,也能藏,就像藏在面具后一样,也许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着自己这种超乎寻常的忍耐力,若不然帝王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吁!”
身后勒紧战马而来的嘶鸣声让暗一下意识转身成防卫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手中的长剑已呈半出鞘的状态,却在看见那个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时,只是捏紧了攥住剑鞘的手。
男人长袍铠甲加身,玄铁钗作冠挽发,身量修长目光坚毅。
手中有权利,眼中也有……
野心。
镇南将军长驻边关十余载,从傅公子变成傅将军,谁也不知道在边关呆了十年的人究竟还是不是十年前那个皇都公子。
不是。
暗一明显感觉到马上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不同于平常氏族公子给人的感觉。
凌厉!冷血!强势!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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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胶着在姜含身上的那种像野狼一般的目光。
暗一下意识地就上前挡住了傅钧恪看向姜含的视线。
而被人阻挡视线的傅钧恪拧了眉,原本还不算凶残的目光瞬间就凛冽异常。
看着傅钧恪勒紧缰绳,驱马迫近,暗一出了一半的剑鞘紧握在手中,面具后的嘴角抿起了一个僵直的弧度。
直到身后缓缓伸来一只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盖圆润,却不似一个少年人的手那般鲜活温热。
有些凉。
姜含抬手拍了拍暗一的背,示意他后退,两人调换了位置。
不过那一瞬而已,之前让人觉得压迫的场面瞬间就嘣了个彻底。
“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少年人的声线不似孩童稚嫩,也没有成年人的低沉,介于两者之间。
那种暗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冷疏离,能扯得高坐在大马上的镇南将军心头莫名慌张。
“阿……”
傅钧恪脱口而出便是幼时亲昵的称呼,可刚吐出一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幼时的“阿含”二字,到底是没能喊出来。
在极北呆了十年的傅公子早就没了当初少年人的青雉,极北的严寒与荒芜将他塑成了一个冷血得几乎没了情绪起伏的……怪物。
傅钧恪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城下软轿前仰头看他的少年丞相走去。
在皇都有多少傅钧恪的盛名流转,在极北他就有多么狠辣无情。
“怪物”一词于傅钧恪而言不痛不痒,但他在乎在这个少年眼里,现在的他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傅钧恪看见少年垂眸抚了袖摆,视线不知瞅见了衣袖上的什么东西,怔愣的下一秒便扯了衣袖轻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傅钧恪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听到少年开口道:
“将军止步。”
傅钧恪应声却没有止步,周遭百姓越来越多,虽未近得身旁,却能听见嘈杂不绝于耳。
他想离少年近些,便忍不住又上前几步。
以至于姜含身后暗一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剑,都被他忽视了个干净彻底。
姜含看着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俊郎异常又威风凛凛的男人,缓缓道。
“傅将军,十年了,我都快认不得你了。”
傅钧恪闻言停下脚步,姜含称他,傅将军?
瞧见傅钧恪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然后捏紧拳头的模样,姜含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愉悦感。
这种表情,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跟当初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想起十年前的事,姜含心里那一丝因为在言语上报复了傅钧恪而得到的诡异愉悦感,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含收回落在傅钧恪脸上的目光,扭头对暗一道:
“既然将军平安还朝,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回府。”
姜含转身伸手掀开软轿钻了进去,没再看身后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男人一眼。
暗一见此没说话,只应了声,吩咐守在一旁的轿夫抬了轿子打道回府。
临走前暗一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城门下仿佛半步也挪不动的男人,正巧撞上他危险而审视的目光,怔了怔。
然后这个本该清心寡欲的随扈,不知揣摩了什么东西,面具下的嘴角掀起了不小的弧度。
将军归来,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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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含话的话,傅钧恪便停住了,看着姜含的目光里情绪几经翻涌,最终渐渐平息,沉得像一摊死水。
姜含倚着门框没动,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傅钧恪脸上:“不愧是傅将军啊,本相佩服。”
没在少年脸上找到一点生气的影子,傅钧恪心里有些慌,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彻骨的冷意。
“都出去!”
姜含倚在门框旁的动作没变,春坊里几位有名的舞姬踩着脚上的铃铛声,从房里出来,然后从姜含身边擦肩而过。
身形妙曼,香气撩人。
姜含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遮掩了口鼻,嘴上却忍不住打趣:
“将军好雅兴,这刚回皇都便寻了温柔乡快活。”
话虽是调笑的话,但傅钧恪却没能在这话里边听出少年有半分调笑的意思,只有十足的讽刺。
眼神描募着少年的轮廓,傅钧恪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姜含毫不怯懦地对上他的目光
注意到面前少年一直掩着口鼻,傅钧恪还是先败下阵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来不会有一个人会像面前这少年一样,辗转反侧数十年,还能让他念念不忘,拿不起放不下。
终于率先开了口:“那玉佩你可收好了?”
姜含闻言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傅钧恪,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自己的东西自然收的好好的,不劳将军费心。”
傅钧恪被姜含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弄得的有些失了耐心。
面上带了些烦躁神态:“不劳费心?”
“哟,不好意思啊,瞧本相这不招人待见的,又惹了将军不快了,本相就不在这里惹将军心烦了。”
姜含见此嗤笑了声,转身便走。
姜含生气了。
熨帖是傅钧恪几次三番送到相府的,说有事要商谈的话也是傅钧恪说的,谈话选这种莺歌燕舞的地方也是傅钧恪选的,他同意了,来了,合着就是来看傅钧恪给他摆臭脸的?
还真以为跟十年前一样呢?
可真是好大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是!”傅钧恪快步上前,拦住了姜含去路。
“不是?不是什么?”
姜含抬头仰视着傅钧恪扯出个又冷又嘲讽的笑容来,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睑处投下浅色的阴影。
看着这个模样的姜含,傅钧恪突然想起了少年时,那只经常被他们投喂的狸花小猫仰着脖子看人时的样子。
心一下就软了。
“你不惹我心烦。”
姜含皱眉:“什么?”
“你不惹我心烦。”
傅钧恪说的极其认真,生怕哪个字说错,再惹得姜含竖起浑身的刺来扎他。
可你惹我心烦。
姜含试了几试却是放弃了这句话,垂眸侧身进了门,寻得一处坐了下。
他与傅钧恪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等了十年,拿的起便也就能放的下。
又怎会因贪这一时的嘴快而放弃更多的东西呢?
今日姜含答应傅钧恪的邀约,不是打嘴仗的,而是他想听听这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当年那件事的。
房里并没有上茶水,姜含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舌,窝在美人榻上,反客为主。
“傅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含看了看暗一一眼,抬手撑了下巴,朝傅钧恪道:“这里没有外人。”
“当年那件事是我错怪你了,冤枉你了。”
傅钧恪对于暗一在场有些不满,但他知道如果顾及这些,有些话今日不说个明白的话,以后他只能见到这人对他亮出浑身的刺。
“嗯”姜含颔首应了声,却不置可否。
他想知道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些。
而且当年他想要的道歉跟信任没有得到,现在也不怎么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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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含,你变了很多。”
傅钧恪拧眉,当年那个怯懦地藏在姜华云身后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浑身对他竖起尖刺的少年丞相。
“本相毕竟都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怎么还能将年少无知当成宝贝,会招某些老家伙笑话的。”
姜含听见这话眼角带笑,只道:“傅将军不也变了吗,都变老了。”
傅钧恪今年二十有六,要是搁在平常人家早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但可能是因为逍遥城身处边塞,大多都是老兵油子,这一耽误就耽误到现在,连家都还没成。
姜含讨厌傅钧恪这种先发制人的作风,丝毫不觉得自己拿傅钧恪的年龄来戳他痛处,拐着弯地骂他老东西是什么丧良心的事。
姜含说完这话,对面话本来就不多的傅钧恪脸上黑的像锅底一样。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房里薰炉里的香料燃得正浓。
丝丝缕缕缭绕在房里,沁入骨髓,让人容易松了戒备。
在这春坊之中,销得万金,便可抱得美人酥胸柳腰,尝得美人点绛红唇。
可一个不留神,便也会就此沉沦在这温柔乡里万劫不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柳沁死了,在陛下面前服毒而亡。”
姜含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没用的沉默上,率先开了口。
他的目光直白地毫不掩饰,灼在傅钧恪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到底,心沉的人,心里装的都沉在下面,面上丝毫也不显。
傅钧恪虽然面上不显,但自知心里却不似面上一般平静。
他极意外于今日从姜含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傅钧恪生平第一次觉得头皮发麻,也有些忐忑道:
“那你,还生气吗?”
对于傅钧恪没问自己怎么知道的,转而问自己生气与否,姜含一时间觉得好笑。
楚弦歌说,当年柳沁的丑恶面目其实很快就暴露了,而这些年她一直都只不过是傅钧恪手里的一枚棋子。
这次傅钧恪送柳沁回皇都,应该是有事让她去办,只是刚好被顾流笙抓着了,这才有了后来水牢里的事。
楚弦歌只告诉了姜含这些,至于傅钧恪利用完柳沁这最后一次就让她死的决定,楚弦歌没跟姜含说。
自然也不会告诉姜含,傅钧恪这次是要让柳沁以死来跟姜含谢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楚弦歌不知道,即便是姜含说了,依照姜含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地就原谅傅钧恪。
因为即便当年那个误会很快就解开了,傅钧恪也是在十年后的今天才选择跟姜含道歉。
他傅钧恪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还能等十年后再来道歉,当他姜含是面团捏的?
啧,说不定只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毕竟当年是自己上赶着巴巴地喊人家哥,人家从始至终也没表现得对自己有多好。
“啧啧。”
姜含单手撑着下巴,望进傅钧恪深不见底的眼睛,轻笑:
“将军这反应,显得未免有些薄情了吧?”
傅钧恪皱眉,没说话。
姜含简直要被被他这反应给气笑了,抬手啪的一声拍在木榻上,掌心泛红。
“傅将军,你要是真的对柳沁情深义重,十年前你那么对本相,本相倒也认了,可你这个态度,算什么?”
傅钧恪看着美人榻上的少年对他怒目而视,想着自己到底是欠了这小孩的,沉声道:“对不起”。
“傅将军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冷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傅钧恪的敌意和仇视:
“本相可担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到底是本相自己年少无知看走了眼,忘了再怎么喜欢,别人家的哥哥到底是别人家的,比不上自己家的亲哥哥对自己好。”
傅钧恪被姜含眼中的敌意和仇视刺痛了眼,只一味道:“……对不起”
姜含被他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弄到烦躁不已。
当年自己最喜欢最信任的钧恪哥哥为了一个从春坊里出来的女人,为了她手段拙劣的栽赃陷害,对自己冷脸相待不说,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因为那个女人而变得厌恶冰冷起来。
他当时不过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伤心了自然要去找当事人找个说法,可他的钧恪哥哥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对自己说了什么?
哦,他说自己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姜含手支着下巴盯着傅钧恪,从十年前他二哥带他认识傅家公子开始,他就喜欢上了那个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的冷冰冰的钧恪哥哥。
他那个时候在他钧恪哥哥面前可乖了,比在他二哥面前乖多了。
可事实证明,没有血缘关系的钧恪哥哥到底是比不上把自己往天上宠的亲二哥。
所以说,哥哥,还是亲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更何况,傅钧恪这人一点都不简单。
比如离京十年,他名下的春坊即便是他离开也能够紧紧扎根皇都,枝繁叶茂十年。
其所为何,有人猜测是为了野心。
身为南国如今的丞相,姜含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当今陛下铲除一切威胁。
姜含道:“我想要将军这春坊。”
傅钧恪皱眉,良久道:“好。”
姜含没想到傅钧恪答应的这么容易,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春坊是他手底下的产业。
更让姜含没想到的是,傅钧恪提出可以马上易主。
只是愣了一下,姜含就笑了,然后让暗一带人去接手。
既然傅钧恪要以这种形式道歉,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春坊,是傅钧恪留在皇都的耳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柳沁,是水牢里死去的女人。
十年前傅家公子离京时从春坊带走的头牌姑娘,名唤柳沁。
据说是傅家公子的真爱。
那一年傅家公子对姜家小公子避如蛇蝎,那一年傅家公子对柳姓沁娘宠爱有加。
那一年海棠种,入土生芽。
那一年,年仅八岁的姜家小公子哭着说:
哥哥,还是亲的好。
从那以后,曾经喊傅家公子钧恪哥哥的姜家小公子,再也不乱喊别人哥哥了。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姜含不仅打从心底里恨上了傅家公子,也顺便讨厌上了所有女人。
嗯,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已改如今海棠叶落花残,连根枝丫怕是都难寻踪迹。
当年的傅公子跟他的真爱柳氏沁娘如今这结局看的姜含觉得好笑。
柳沁。
不论宠爱有加与否,当年都是跟着傅家公子走的。
不论真爱与否,姜含当年受得无端祸患,也是因此而来。
姜含哼笑,满腔少年人的孤傲。
另一颗种子终是入土为芽,却再不是海棠种。
春坊在皇都的名气不算太大,但坊中往来的权贵却算不得少,说得上名的歌舞妓与这些人都难免会有牵扯,清算时如果牵扯了这些,闹些波折也是应该。
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春坊今日的该有的大清洗。
门外开始不时窜来争吵声,可不消片刻,这些声音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含往傅钧恪的方向瞄了一眼,不想正对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你这随扈有些能耐。”
姜含没有接话,清算出来的人都是傅钧恪当年走的时候,又或者是这十年间安插的探子,他却夸奖清算的人有能耐。
姜含不知道傅钧恪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暗一身上,但这件事他却是在心里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至于楚弦歌那边,出卖这个消息给他会不会遭傅钧恪记恨,就不是他姜含会考虑的问题了。
都是各有所需,又各有所失罢了,他犯不着多虑这些没用的东西。
“啪——放开我!”
随着手掌与皮肉相撞的声音伴随着不辨雌雄的尖细叫嚷声,门外又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姜含先是蹙眉,而后却是笑开来:“除了柳沁,傅将军这坊里有意思的人倒是不少。”
傅钧恪张嘴却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姜含从在城墙下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喊他都只是喊傅将军。
现在跟他说话,话里话外,也都离不了柳沁。
傅钧恪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那楚弦歌在姜含面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早晚他要从楚弦歌那厮身上讨回来。
若不是没料到自己能回皇都,他也不会找楚弦歌那个心思狡诈的狐狸来做这件事。
但眼下——
对上姜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傅钧恪多年来练就的不动如山丝毫起不了作用。
他这些年看谁都可以视如蝼蚁,唯独对姜含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傅钧恪不太敢看姜含的眼睛,看着他会心虚。
他谁都不欠,唯独欠姜含太多东西,当年小孩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到底是被他践踏了。
这十年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想起来当年这小孩在自己面前哭的凄惨的可怜模样。
也经常想起来,小孩拽着自己衣角,满眼期待地让自己抱的模样。
更想起来,十年后长成少年模样的小孩,等在城墙下,待他上前时疏离地喊他傅将军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伤了这小孩的心。
迟来的愧疚让他在成长为少年人的小孩面前一字一句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得斟酌苦想半天。
他这个凶名在外的极北煞神,在这个纤弱的少年面前畏缩地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你不高兴。”
傅钧恪斟酌着用词,之前他话太强硬,似乎已经惹了姜含不快,此时他连语气都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对于傅钧恪突然的变化姜含觉得怪异,从城墙那一面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怪异,只是之前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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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钧恪与十年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傅钧恪不是个会顾忌别人感受的人,但现在他在顾忌自己的情绪?
当年冷冰冰的傅公子,现在有着煞神之称的傅将军竟然开始在意他高不高兴这种问题。
姜含甚至觉得有些惊悚。
问他高不高兴做什么?
不高兴了,有着煞神之称的堂堂镇南将军还能俯下身段来哄他开心不成?
别搞笑了,当年的傅家公子都不会做这种事。
姜含没了心思在这与傅钧恪打太极,起身便推门而出。
门外动静有些大了。
暗一摆平不了的人,怕是有些难缠,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莫名耳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姜含实在是想不起来何时与这么一个难缠的人打过交道。
“暗一,怎么回事?”
傅钧恪这间厢房在春坊中算是隐蔽,出了两旁的侧房,房门外便只有一个栽种了花花草草的小院子。
此时院子里除了被清算出来的探子,便是齐刷刷地几十名禁军。
“这个人,属下不敢擅自处理。”
暗一站在门口的房檐下,唤了姜含一声,手上青筋尽显。
姜含不用猜都知道,暗一面具下的脸色肯定不好。
那人,倒也算是有能耐,能将暗一逼到这个地步。
“无妨。”
姜含偏头看向院中央被两名禁军压制住的粗布少年,好奇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本相的随扈气成这般。”
姜含的语调很是平缓,与其说是问罪,倒不如说是在调笑,让人害怕不起来。
世人都觉得这般温软无害又平易近人的人好拿捏,那些被押在一旁,等候姜含这个正主发落的探子也不过是些俗世众人。
想起自家主子这么多年在春坊安插了他们这么多人,不过就是盯着这个少年,心里自然也就活络起来。
说不定......
“在场的有哪个,若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嘴,今日本相就让人帮他去了这些累赘。”
同样温软的语调,同样微翘的嘴角,说这些话时目光甚至都没从中间那个粗布少年身上挪开。
可在场的探子挣扎着挪向姜含的身体却陡然一僵,压制的禁军趁此死死按住他们,制止这种不安分。
没人认为姜含在说笑。
苏婠婠被制住双臂,上半身向着地面弯下,听见姜含前后的话,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两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之前跟姜含闹得不太愉快,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妥。
苏婠婠缓缓直起上半身,身后的禁军因着姜含的示意,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于是就在这个档口,苏婠婠猛地挣脱了身后两名禁军的钳制,朝着姜含扑去。
姜含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是摆设,且不说这次清剿带来的禁军侍卫,单言暗一,就绝对不会让他置于危险之中。
只是——
僵硬着后退半步的动作,姜含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粗布少年,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暗一,无碍。”
暗一握剑的手捏的咯吱咯吱直响,手中的长剑差一毫便能刺入这无赖之人的后颈,却碍于姜含的命令终是收了手。
苏婠婠有些得意,她这么些年凭借着厚脸皮没少占便宜,这一招她如今使得已经炉火纯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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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粗布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他那张相较于男子秀气十分的脸,朝着姜含傻笑。
待看清这“少年”的脸时,姜含眼皮猛地一跳,心里咯噔一声。
“松手。”
姜含是不乐意见着苏婠婠的,如果说他认识傅钧恪是糟心事,那么认识这苏婠婠,就是糟心事变倒霉事。
想起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后的某国小郡主,姜含忽然觉得脸有些疼,就连背上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那道鞭痕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公子生平第一次遭了那样的罪,险些丢了半条小命,多年后对于罪魁祸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姜含不追究一件事从来都不是因为大度,只会是因为嫌麻烦。
当年他因为魏叶安的事根本就没心思追究那小郡主,可如今这人自己往他这撞......
“算了,你走吧,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姜含将腿从苏婠婠手里解救出来后,往后多退了几步。
这都过去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懒得再翻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更何况让他跟一个丫头片子斤斤计较,那算什么事。
可苏婠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眼见姜含与自己划清界限,忙不迭地便追了上去。
眼瞅着袍角又落入苏婠婠手中,被她死死攥着,姜含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婠婠,你可曾记得南国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记得记得。”苏婠婠拽紧了手中的衣角,狂点头。
她很庆幸这位侯府公子还记得当年的事,也还能记得她,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苏婠婠从地上爬起来,触及到姜含紧盯的视线,丝毫没有自觉地将手中的布料攥得更紧了:“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你是瞎吗?
你的眼睛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吗?
交易?
交易你个大头鬼哦!
姜含闭眼深吸了口气,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粗口,扯了扯嘴角:“你跟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嘞!”
苏婠婠转了转眼珠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答应的干脆又利落。
姜含忽然顿住脚步,他觉得自己真是被这苏婠婠给弄昏了头,差点被她牵着鼻子跑了。
转身看着投在自己身上齐刷刷地视线,嗤笑了声,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其他人押回地牢审问,对于细皮嫩肉的美人,下手都注意着些。”
姜含说完这些,示意暗一覆身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
这期间苏婠婠好奇地凑过身来,被姜含瞧见后,抬手示意之前压制苏婠婠的两个禁军,将她强制拖到一边去了。
“你跟着去一趟牢里。”
姜含的声音很低,暗一侧身凝耳去听,却听到了与姜含之前说的完全相反的话。
“这些人知道的我都要知道,对于嘴硬的,只要结果,生死不论。”
高位者的果敢杀伐,不代表他心中向恶,而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善心无用,知道什么时候该冷血无情。
姜含纵然年轻,可身为一个丞相该有的,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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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丢下傅钧恪离开了那个院子,待到刚踏出春坊的门槛,跟在身后的苏婠婠就忍不住开了口。
“喂!”
姜含没有搭理苏婠婠,对于苏婠婠的变脸他没有任何意外。
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郡主放低了姿态,可还是改变不了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姜含不是太喜欢。
“你站住!”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本相?”姜含站住回身望着苏婠婠,目光平静。
苏婠婠一噎,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你,你凶我干什么……”
“小郡主,不是人人都欠你的,也不是人人都有时间跟你瞎闹。”
姜含扫了一眼苏婠婠的怂样,转身抬脚便走。
“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苏婠婠心头一紧,忙追了上去:“不是,是我欠你,我不瞎胡闹。”
“我是要和你做交易的,我不闹。”
“......”
“你知道的,你们皇帝自从那之后都不让我进南国。”
“......”
“所以我得找你,你得帮帮我。”
“......”
“你说句话嘛。”
“......”
“你让我跟你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苏婠婠追在姜含后边,越说越觉得火大,忍不住叫道: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跟你那随扈说生死不论,你以前不杀人的!”
“不杀人?”
姜含再次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再多说一句本相就先杀了你。你怎么来南国的本相不知道,但本相知道,反正她苏婉婉进不得南国地界。
所以你就是死了也与我南国无关,更查不到本相的头上。
而且本相若是再心狠手辣点,你怕是连个完整的尸首都留不下。”
“你!”
“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笑的玩味,他不是当年那个他了,当年他是不会同这苏婉婉争个口舌之快的,可如今。
他喜欢。
比起伤身,他现在更喜欢伤人心。
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姜含的声音算不得大,但苏婉婉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身为一国郡主就算她一辈子都入不得南国又怎样?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在自己的郡主府里哪一样得不到?
非要偷偷地,想方设法地潜进这南国皇都,在那春坊那种腌臜的地方,干着伺候人的小厮的活。
她为了什么!
身上的嫩肉被粗布衣裳磨得生疼,说她娇生惯养也好,说她娇柔造作也好,这一刻苏婉婉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比那一年面前这个叫做姜含的少年还她的那一巴掌还要委屈。
在那之前都是她打别人,自己从来都不曾挨过打,第一次被人打还是打脸,除了惊愕愤怒还有委屈。
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抵不过她此时的委屈来的汹涌澎湃。
“姜……姜含,你真……真的会……会杀了我吗?”
姜含一怔,转过身瞧见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苏婉婉面上的神情,忽然觉得头疼。
之前的凶恶消失的干干净净,走过去道:“你别哭,我就吓吓你,你哭个什么……”
此刻的姜含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柳沁那件事,他自小身边便很少留什么姑娘。
这嚣张跋扈,现在还有些赖皮的小郡主说到底还是唯一一个与他走的比较亲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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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无措得很,看着面前穿着粗布扮作少年模样的苏婉婉眼泪说掉就掉,想安慰又不得其法。
只干巴巴地又道:“你这衣裳有些丑。”
哪晓得这话正戳着苏婉婉的泪点,话音刚落原本只默默掉眼泪的小姑娘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街市上往来的人很多,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姜含也不意外。
生怕旁人误会,姜含下意识一把拽过苏婉婉的手腕,将她拉倒身前: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一点都不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丑。”
姑娘哭了该怎么哄,姜含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正手足无措间,腰上忽然缠上来一双手紧紧将他抱住,胸前紧跟着多了一只脑袋,脑袋下的肩膀还伴随着压抑的呜咽声上下抖动。
姜含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苏婉婉怕是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他怎么就秃噜了一嘴没憋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周遭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围观了,姜含没想着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只是不希望明日早朝时御史台那些人参他一本子。
说他在大街上公然与男子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苏婉婉是女子没错,但他穿的男装啊。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与其与一国郡主搂搂抱抱,还不如说他公然好男风。
反正之前有个魏叶安在前,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传言再来一次。
女子啊,这么多年了,他好像还没想过和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以前是不会想这种事,现在……
姜含苦笑了声按下不提。
拍了拍怀中人的背,自暴自弃道:“不哭了好不好啊?”
姜含原本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怀里的人突然就止住了声音,一把将他推开:
“谁哭了?你眼睛有问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但见识了苏婉婉身为一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只笑着道:
“是是是,是我眼睛有问题,是我看错了。”
“……”
姜含只得放软了姿态和语气:
“你看,我怎么会杀你,我就是吓吓你,你一国郡主我就算真的想杀你,不是还得掂量掂量你的郡主身份嘛?”
啊呸!
苏婉婉差点就忍不住啐他一口,那些话说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吓人?
那一会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真动了杀心。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现在竟然看不得姑娘家哭,因为她哭了就破了功。
抬手用袖子抹了眼泪,又看了看面前少年濡湿了一片的衣衫,苏婠婠哼道:
“你要管我吃,管我住,还要解决你们皇帝那边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姜含眯眼。
苏婉婉作势就瘪了嘴:
“我就是因为要来找你,我才成这个样子的,孤苦无依无依无靠,你怎么……怎么……”
“好好好好好,别哭,只要你别哭了什么都好说。”
姜含颇有些头疼,这人真的是不能沾上,粘上再甩开怕是得揭掉一层皮来。
姜含转身叹了口气,“走吧,跟本相先回相府,管你吃,管你住。”
苏婠婠这才满意,大步跟了上去。
目光偷偷将姜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她这次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虽然他跟当年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这个样子的他似乎更加让她难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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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将苏婠婠带进了相府,府里边围观的人不少,原因再简单不过。
这么多年相府除了官僚朝臣往来,帝王将相走动,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进出。
除了之前不明来历的魏叶安,还有从帝王手下过来的暗一。
苏婠婠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姜含主动带回相府的存在。
姜含回相府身边没了随扈暗一,只跟了个粗布少年。
原本府中的人都以为苏婠婠是自家主子不知道从哪弄回来的又一个随扈。
直到苏婠婠被姜含亲自带到客房安顿下来,又吩咐下边的人准备女子的衣着用度,众人这才惊掉了下巴。
丞相带进相府的是个姑娘?!
是个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姑娘?!
丞相开窍了?终于不喜欢男人了?
姜含在外的性取向虽然没有明言,但不能否认的是自魏叶安以来,大多数人都觉着南国小丞相有断背那么一种倾向。
然而今日不论苏婠婠进入相府给下边的人带来多大的冲击,随后相府又有多么的热闹,姜含都会暂且压下不提。
谣言止于智者,当谣言与真相参半时,不理会也许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对于顾流笙那边,姜含心中自然是有把握将苏婠婠的事情解决,也正因为如此,姜含将苏婠婠带进相府时丝毫没有避开这府中的“皇家探子”。
姜含算是有史以来在皇帝眼中最没有秘密与威胁的臣子,他对这些皇帝手里的人充斥着整个相府丝毫不在意,放眼满朝文武百官又有谁能做得到。
所以顾流笙宠他,所以帝王信他。
府中人与姜含的关注点自然是不一样的,但不管怎样,苏婠婠这边都会被暂且放置一边。
因为对于姜含来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关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相府正厅。
姜含斜倚在红木椅里,挑眉看着立在面前的男人:“将军,本相这厅里凳椅多得是,站着作甚?”
十年前傅钧恪离开时他还是个孩子,三年前的相府建在哪处傅钧恪自是不知道的。
可他这前脚回府,后脚傅钧恪就摸上门来,可见是上了心。
傅钧恪对他上心?
姜含蹙眉,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十年前傅钧恪就不爱搭理他,难不成因为那个误会解开,十年后的傅钧恪还真因为那点对他不住的愧疚转性了?
当他还傻呢?
愧疚说不定是有,更多的怕是野心吧?
见他落座,姜含想了想,道:“见过陛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见过了”傅钧恪答。
“嗯”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姜含不太在意这些,如今的他能心平气和地与傅钧恪说话都已经出乎自己预料了,相谈甚欢之类的,不敢求。
傅钧恪的视线一刻也没能从姜含身上挪开,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回了皇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见到了姜含。
十年真的能改变太多东西。
他避之不及的东西成了求之不得的,自以为是的成了悔之不及的,真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姜含一早就察觉到傅钧恪的视线一直胶在他身上,探究,试探,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情绪,姜含有些不太敢扭头对上傅钧恪的视线。
雪仍下,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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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厅里烧了炭火,但姜含却仍觉着不够暖和,他倒不是受不得冻。
只是觉得奇怪,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
前几日傅钧恪回城那日的初雪过后,皇都虽然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来,但好在暖阳出云天色晴朗,根本算不得天寒地冻。
但怪就怪在今年的他格外畏寒。
姜含想起苏婠婠,又看了看傅钧恪,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将脸埋在狐裘领子里,他今年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两个人齐聚相府。
倒霉又糟心。
傅钧恪知道姜含在等苏婠婠,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小国的郡主,怎么就让姜含上了心。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阿含与那郡主怎如此要好?”
姜含意外地看了傅钧恪一眼,道:
“将军在极北数十年都能对皇都了如指掌,怎么就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呢?还是将军在明知故问?”
傅钧恪自回皇都起,次次与姜含搭话都会被噎着那么一两次,几天而已但胜在次数够多,适应适应也就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知道,但是觉得让你上了心的却没有几个,我以为......”
“将军哪都好,可是有个毛病得改改了。”姜含怔了一下忽然笑道。
“什么毛病?”傅钧恪不明所以。
“自以为是。”
姜含毫不意外地在傅钧恪,这个南国最年轻的也是最有野心谋虑的将军脸上看到了类似惊诧的表情。
不出所料,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君臣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臣子不忠,你我身为人臣,举止不谈,最起码言谈上该有的忌讳得有。”
姜含将半张脸都埋进了狐裘领子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本相说你在极北数十年都对皇都了如指掌,这么明显的陷阱你都要往里边钻,本相是该荣幸你如今对本相的信任深厚,还是该说你自以为是到连死都不怕?“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将军都让本相觉着有些可怕。”
傅钧恪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知道姜含一直都很聪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很喜欢姜含的聪明,可现在他突然希望这个少年哪怕愚笨一些也好,好过聪明地逼得他退无可退,逃不可逃。
天色渐渐暗沉,直到厅里点上闪烁跳动着火焰的蜡烛,昏黄中带着特有的暖意。
厅外有人持了摇曳的灯笼引路而来,隐约可见持灯人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姿妙曼的妙龄女子。
相府不会有什么妙曼身姿的女子,就算有那么几个侍女,也不会有那种,有人在身前持灯引路的待遇,唯一可能的那个人便是:
苏婠婠。
傅钧恪其实在好多年前见过离开南国,途经极北逍遥城的苏婠婠。
除去牵连姜含受伤让他心有不悦外,那时他对苏婠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今日,此时此刻,他的心底突然对这个普通的姑娘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东西。
嫉妒,敌意,以及被抢夺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愤恨。
姜家小公子最喜欢的人,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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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他似乎将姜含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从前不晓得,此刻猛然惊觉才发现那种独占的欲望似乎早已深入骨髓。
他拔除不了。
“你不要怕我。”傅钧恪说。
“谁都可以觉得我可怕,可你不能。”
傅钧恪的身份让他强硬惯了,虽然刻意地放软了语调,可不自觉在话里夹带的施令感还是会让姜含觉得不舒服。
“傅将军”
姜含拧眉道:“虽然本相不知将军出于什么考虑,但将军你大可不必刻意对本相示好。”
“你我之间,顺其自然也好。”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姜含犹豫了片刻,他在想自己到底……还怨不怨傅钧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将傅钧恪调回皇都的本意始终都不是他口中的顺其自然,他想报复,想出气。
十年足够沉淀一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傅钧恪回皇都之前的一系列动作确实有些刺激到他了。
所以才有了傅钧恪回京,所以——
姜含怔了一下,垂眸抬手抵上前额:那兵部侍郎想必快到了逍遥城。
可傅钧恪回京后对他的态度,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
他有些动摇,只是他究竟还怨不怨傅钧恪,却是不能决断。
姜含视线落在傅钧恪身上,有些失神。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对方身上,却错开了视线间的交汇。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衣上的褶皱亦或绣纹,安静地落针可闻。
苏婉婉脚刚踏进厅门门槛儿,便见着这么一幕,呆愣之余眼睛眨了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后忽然像看见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啊啊啊啊啊!”
苏婉婉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傅钧恪“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噌的一下蹿到了姜含身边。
苏婉婉穿的分明是一身温软清雅的裙衫,还系着短兔毛的披风,可这姑娘还是硬生生地将自己活成了上蹿下跳的猴子。
姜含嘴角有些许地抽动,伸手扒拉下抓着自己手臂的爪子:“苏婉婉,你……”
话被动作打断,姜含垂首看着自己再次被爪子霸占的手臂,犹豫了半晌,最终选择了放弃再去扒拉一下。
“你认识他?”
苏婉婉的反应明显是认识傅钧恪的,而且这幅老鼠见着猫的样子,显然傅钧恪留给苏婉婉的,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印象。
苏婉婉躲在姜含身后畏畏缩缩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样的苏婉婉无疑是让傅钧恪觉得厌烦至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瞧见她紧紧扒着姜含手臂不放,又瞧见姜含面上的疑惑,还是开了口:
“几年前她被遣出南国境内时途径过极北逍遥城,那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姜含是不太相信傅钧恪的话的,毕竟仅凭一面之缘就能将苏婉婉吓成这样,太不可信了些。
持灯引路的人早就在将苏婉婉带到厅门外时就已经自觉退了出去。
厅里也并没有侍女之类立着伺候,秘密没有外人会听见。
可傅钧恪不说。
那姜含便不会再问。
纵风不止,而树静之。
姜含当的,是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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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已经差人准备了晚膳,将军要不要留下用膳?”
姜含这次还是伸手扒拉开了苏婉婉的手,假装看不见她眼中的祈求。
有人能治得了苏婉婉,对姜含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合了他的心意的。
天色已经黑沉地看不出一丝的光亮,今日的夜晚格外的黑暗。
相府今日还是一如既往,不冷清,却也从未热闹过。
傅钧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不明,甚至有些闪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将军?”
姜含不是第一次见傅钧恪摆出这种神情恍惚,面容犹豫的模样。
这样的傅钧恪不像那个十年里众人所传的威风凛凛,不近人情的冷血将军。
像……像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脑子里突然闪出来一个形容词,只是思忖半晌忽然觉得可笑。
他觉得傅钧恪像个隐忍不发,又爱而不得的毛头小子。
让人觉得好笑。
苏婉婉还在身后扯他的衣袖,但姜含这次却不太想搭理她,傅钧恪对苏婉婉谈不上喜欢,虽不厌恶,但他看得出来,苏婉婉在傅钧恪这里不讨喜欢。
“留下吧,相府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
姜含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相府往来无白丁,留下陪他用一顿膳的,却没有几个人。
姜含没那个闲心宴请宾客,更没什么心思去主动结交朝臣。
相府,除了之前的魏叶安,现在的暗一,确实没什么人敢与他同坐一桌用一顿饭。
也不知这句话戳着傅钧恪心中哪一点了,姜含话音刚落,原本欲推辞的傅钧恪忽然就像静止了一般,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了?”姜含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什么,今日本就想邀你去饭庄吃食的,”
傅钧恪抿了薄唇,道:
“却不想惹了你不快,来了这么一出。”
苏婉婉就这样被晾在一旁,看着姜含与傅钧恪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你来我往,深情无限……
啊呸呸呸!
苏婉婉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姜含跟傅钧恪怎么能深情无限!绝对不能!
苏婉婉转了转眼珠子,刚想张嘴唤姜含,就被傅钧恪投来的目光给吓得闭上了嘴。
苏婉婉恨不得冲上去戳瞎傅钧恪的眼睛,可是现实是,她不敢!
她倒不是真的怕傅钧恪,她若不是有把柄落在傅钧恪手里,她怎么会这么畏畏缩缩,跟个缩了头的乌龟似的。
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长寿龟活万年,可怎么着名头也不太好听啊!
苏婉婉自己跟自己怄起了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含注意到时反而勾了勾唇角,苏婉婉太过难缠,只要不粘着他,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乐得其所。
傅钧恪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但面上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
不多一会便有侍女敲了门,得了姜含的应允后推门而入:
“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可以上了吗?”
“可以。”
在场的苏婉婉,傅钧恪,以及姜含,说到底做主的还是姜含。
虽说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但怎么着也得看一下客人的意愿。
但姜含并不想问苏婉婉的意愿,至于傅钧恪,姜含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傅钧恪的喜好,他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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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今晚一直很安生,以至于姜含对傅钧恪的态度连带着好的不止一点。
虽然姜含还是称傅钧恪一句将军,但傅钧恪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姜含的对他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和刻意的疏远了。
以至于傅钧恪没有再对苏婉婉释放身上的冷意。
这真是一个让人舒服的良好循环。
个屁哟。
苏婉婉在姜含和傅钧恪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当这傅钧恪对谁都那么一副冻死人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啧啧啧。
没想到傅钧恪的克星是姜含。
只是苏婉婉乐着乐着,突然还是有些食不下咽了。
越看越觉得傅钧恪对姜含好的有些过分了,她心里有些隐隐约约地想法在冒头,压都压不住。
当年姜含救了她两命,从那个刺客手里救她一命,又从那个叫做魏叶安的疯子手上救了她一命,她一直记到现在。
之后疯传的那些谣言她也有所耳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南国小丞相确实是个美人,这个从来都没有人否认过,若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昏了头般嫉妒,还伸手招呼了他那一巴掌。
姜含真的很好看,她挨了一巴掌记着的还是他很好看,还疯了一样非要来南国再见他一面。
所以她信了那些传闻。
南国小丞相喜欢男人。
不,与其说是南国小丞相喜欢男人,倒不如说是有些男人喜欢上了南国小丞相。
初闻时觉着骇人听闻,可她多年后的今天又重新站在这个人身边时,忽然就觉着一切又都是理所当然。
那个疯子魏叶安为姜含痴狂了三年,后来不知所踪,但苏婉婉敢断定,他还喜欢着姜含。
为姜含而疯,为姜含而狂,怕是也因为姜含而不知所踪。
不对不说苏婉婉在某些方面真相了。
而另一方面傅钧恪,不用说,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含身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看够了没有?”姜含从来都不在意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东西。
一顿饭下来,姜含可以说是整个人就是在傅钧恪的目光沐浴下填饱肚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任谁一顿饭被人从头到尾盯着都不会觉得舒服,姜含更不可能做那个意外。
放下碗筷,皱紧了眉毛:“傅将军,本相就真的这么好看,好看到能让你当饭吃饱肚子?嗯?”
他多少有些后悔开口留下傅钧恪在相府用晚膳,他就应该把他赶出去一了百了。
“好看。”
出乎姜含意料地,傅钧恪认真盯着他看了半晌定定的说道:“真的好看,不吃饭也行。”
恍惚间姜含仿佛觉得回到了十年前与傅家公子狼狈为奸的那段日子,仿佛傅家公子还是傅家公子,而不是什么如今的镇南将军。
但,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的。
“将军说笑了。”姜含垂眸扯了扯嘴角。
“况且本相不太喜欢旁人夸女子一般夸本相好看,那样的话,本相总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往事,一个不小心是会伤人的。”
傅钧恪听闻姜含的这些话回了神,面上有些懊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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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很想大哭一场。
姜含现在好像看不得姑娘家哭了,但是她不敢。
最初的委屈过后她不敢再随便透支姜含对她的耐心。
她只能默然不语。
傅钧恪吃饭很快。
说来也有些好笑,常年在极北驻扎,若是吃的稍微慢点,饭菜便会凉得透心,傅钧恪自从吃了一次之后便养成了习惯。
每次吃饭都跟秋风扫落叶似的。
姜含在一旁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上傅钧恪投来的目光,怔了怔,忍住笑:“你吃,你吃。”
傅钧恪“嗯”了声,没说话继续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从没人会置喙他的言行作为,更不用提当面笑话他的,姜含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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