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五(2 / 2)
而图治有本,非汎言得失者,令人迷其受病之源,而听之若忘也。奋耻自强,而矫其情之所流,虽圣王之修身立政,又何以加焉!
三十一
荀彧拒董昭九锡之议,为曹操所恨,饮药而卒,司马温公许之以忠,过矣。乃论者讥其为操谋篡,而以正论自诡,又岂持平之论哉?彧之智,算无遗策,而其知操也,尤习之已熟而深悉之;违其九锡之议,必为操所不容矣,姑托于正论以自解,冒虚名,蹈实祸,智者不为,愚者亦不为也,而彧何若是?
夫九锡之议兴,而刘氏之宗社已沦。当斯时也,苟非良心之牿亡已尽者,未有不恻然者也。彧亦天良之未泯,发之不禁耳,故虽知死亡之在眉睫,而不能自已。于此亦可以征人性之善,虽牿亡而不丧,如之何深求而重抑之!
彧之失,在委身于操而多为之谋耳。虽然,初起而即委身于操,与华歆、王朗之为汉臣而改面戴操者,抑有异矣。杨彪世为公辅,而不能亡身以忧国;邴原以名节自命,而不能辞召以洁身。
蜀汉之臣,惟武侯不可苛求焉,其他则皆幸先主为刘氏之胤,而非其果能与汉存亡者也。然则彧所愧者管宁耳。当纷纭之世,舍宁而无以自全,乃彧固以才智见,而非宁之流亚久矣。季路、冉有,聚敛则从,伐顓臾则为之谋,旅泰山则不救,而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一至于大恶当前,而后天良之存者不昧,祸未成而荏苒以为之谋,圣人且信其不与于篡弑,善恶固有不相掩矣。
且彧之为操谋也,莫著于灭袁绍。绍之为汉贼也,不下于操,为操谋绍,犹为绍而谋操也。汉之贼,灭其一而未尝不快,则彧为操谋,功与罪正相埒矣。
若其称霸王之图以歆操,则怀才亟见,恐非是而不为操所用也,则彧之为操谋也,亦未可深辠也。试平情以论之,则彧者,操之谋臣也,操之谋臣,至于篡逆而心怵焉其不宁,左掣右曳以亡其身,其天良之不昧者也。并此而以为诡焉,则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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