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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跳来一只毛色皎白的兔子,翕动着鼻子正四下嗅探着,它身后跟着虎视眈眈的狐狸。

“噌”地一声,萧楚从腰后极快抽出了一把短匕,抵着裴钰攥紧的手心,强硬地塞到他手里。

裴钰瞪着眼睛,喝道:“你干什么?”

“杀了我,今夜之后,大祁一日不亡,裴家就一日不倒。”

他的语气变得寸步不让。

狐狸迈着谨小慎微的步子,低伏下身,做好了扑杀的准备。

“既然你想要,那我就把命给你铺路,我成全你吧,裴怜之,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以后你往上爬的每一步,都要踩着我的血,你别想干净。”

萧楚的瞳仁颤抖着,凶戾和疯狂混杂在其中,他像是期待着裴钰的回答,又饶有兴致地把剩下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扎在他心上。

“你知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恨你,我好爱你,我爱死你了。”

裴钰瞳孔骤然缩紧,他捏紧了短匕,捏得指节发白,青筋直突,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萧楚的力道太大,那匕首对准了他的心脏,平稳地向前刺去。

他的话真的让裴钰开始仓皇无措起来,急喘着气说道:“我不信你,萧楚……放手!你疯了!”

狡兔还在寻窟,狐狸还在蛰伏。

裴钰冷汗涔涔,还拼了命地和他较力,匕首的寒尖已经划破了胸膛,他干脆闭上眼睛乱骂一通。

“我不要你的命……我不稀罕你的命!萧楚,萧承礼我求你了,放手……我不想要……”

裴钰的声音越说越乱,到最后几乎是在央求,可萧楚的手掌覆着他,像是团温热的火,却绵里藏针。

他满浸着恶意,却又话语温柔地低吟了一句。

“咱们下辈子也纠缠,永远都别分开,要脏一块儿脏,裴怜之。”

“噗嗤”一声,狐狸的利齿终于啃上了兔子的脖颈,咬破喉管,将血肉生生撕扯了下来,它在这一口狠绝的啃咬中悄无声息地栽倒了下去,四肢抽搐几下,断了气息。

白色的皮毛下渗出殷红的浊血,随着狐狸浑浊的低吟慢慢干涸,直到一双黑靴踏到了跟前,这只狐狸才慌不择路地丢下残躯逃入深林。

来人是个锦衣卫小旗,他从血泊里单手拎了兔耳,冲一边坐着的千户傻笑。

“大人,这只兔子我能不能带回去?炖了吃的。”

“随便随便,”千户倚在桌边,不耐烦地扬了扬手,“裴怜之还不愿意出来吗?”

小旗摊手道:“小裴大人把门锁死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进去。”

千户冷笑道:“他都把萧楚杀了,大功一件,怎么这关头突然不开窍了?”

话语至此,千户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妈的,要是来早点,萧楚的命就是老子的了。”

“大人,”小旗挠了挠脸,赧然道,“神武侯……好像是自己要去寻小裴大人的。”

“也真是有病。”千户摇着扇子,埋怨道,“死前还惦记着风流事儿,真他妈是个奇人。”

在这声里,兵马司的火兵拉倒了神武侯府最后一间厢房,烧成炭黑的雕梁砸到地上,轰然断裂成好几截碎木。

火灼得人热汗直淌,千户的脸也涨得通红,像是被气的,却又耐不住好奇心多问了一句。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死到临头还不跑,还要去找自个儿的死对头?”

小旗搁下兔子,心不在焉地踢了踢地上散落的骨牌,随口答了一句。

“……可能,想恶心他吧。”

第2章 活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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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京州未月的流火挟着灼人的热,萧楚被这暑气硬是蒸醒了。

脖颈上不知什么东西搔挠着他,逗得他直想发笑,可一睁眼看见这活色生香的红帐官房,他就笑不出来了。

太骚了。

如此香艳的红帘,如此馥郁的熏香,如此呛人的脂粉气,阎王爷这是给他送哪来了?

萧楚想起来从前看过的一个坊间话本子,说身前贪淫好色,寻花问柳之徒,死后就会进入香笼地狱,必须日夜不停地与人合.欢,以惩前生之淫罪,原以为只是唬那些多情浪子的杜撰,谁成想他萧楚竟然真有“牡丹花下死”这么一天!

不,这怎么可能!

萧楚又闭上了眼睛。

有朝一日他要是被关进这种地方,他家里那位长姐掘地三尺都得把他从阎王府捞上来,然后再活活打死。

他这是重活了一遭。

之所以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全赖大祁有个喜好求仙问道的皇帝,民间这类“成仙”“长生”之说不胜枚举,何况萧楚又是个泰山崩于前而打哈哈的人,他只会觉得是狗皇帝给自己下咒了,让他给皇帝捧完两年臭脚之后活回去再捧两年。

“别贴着我。”

萧楚烦闷地说了一句,他觉得身上汗津津的,黏腻得忒不舒服,就拿手臂推了推旁边的人。

可推了两下,他就心下一颤。

这人太热了。

萧楚不是怕暑之人,但他身旁躺的那人简直就像一张火炉,浑身上下都散着股热气。

如此热症的人,他恰好认识一个。

拨开了那挠着他的头发,一把短刀就赫然悬在自己下颌,头多低下几寸就要割破喉咙。

刀子的主人就伏倒在萧楚身上,手中松松地抓着刀柄,虽被长发遮掩了大半容貌,也能看出气质出尘,只是右耳上一点惹眼的丹红,像是冬雪里钻出宫墙的一枝红梅,悄悄藏了点乖违的意味。

这天底下若要说出一个在红帐中都想着杀他的家伙,那就只有裴怜之了。

萧楚弹开了短刀,把裴钰翻了过来,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随后就把裴钰的脸揉来揉去,捏了好多怪异的表情出来,还越捏越起劲,故作不认得这幅皮相。

“不是裴钰吧?裴钰长这样?”

明知故问。

玩够了萧楚才肯撒手,撩开了点裴钰的衣衫,里面是脂玉般白皙的肌肤。

没有任何痕迹。

按照上辈子他的性子,但凡是和裴钰上.床,不把人弄得青青紫紫是不可能的,但裴钰也没放过他,经常要抓得他鲜血淋漓,第二日两人都得捂紧了脖子才能出门。

萧楚“嘶”了一声,眯起眼睛看向裴钰,自言自语道:“连床上都要争个输赢,这么爱斗,你上辈子是个蛐蛐吧。”

这天对他印象太深了,这是五年前他头一回和裴钰同床共枕,后来不多久俩人就睡上了。

不过现在嘛,自然还是清清白白的,只是打了一架,累了,顺势就睡着了。

萧楚正思索着,就听见身下的裴钰低低地泄出几句呻.吟,他紧锁着眉,表情痛苦,像是被魇住一般。

他没醒。

前尘往事这才重回脑海,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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