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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岁华将晚，他贪恋这点得之不易的温暖。

于是处于寒冬的人妄图伸出手抓住春日。

他伸出手。

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

“哥——！”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音里有着无法抑制的恨意，女声尖锐刺耳：“哥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呀！她杀了孟拂寒……你怎麽敢！常晚晴，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你怎麽敢！”

岑嘉年似是刚得知消息便飞奔而来，鬓发因为哭喊而散乱。她身为公主之尊，无人敢真的拦她，硬生生让她拨开守卫着的人群，朝常晚晴而来。

岑玘站在常晚晴身侧，先一步拦住了妹妹。

“不是说过了，哥哥会与你寻更好的夫婿麽？”

“哥！”岑嘉年满面泪水，哭着抓住哥哥的衣袖：“哥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没了孟拂寒，我岑玘的妹妹，大胤的公主，只会与更好的人相配。”

岑玘伸手，擦了擦她面上的泪水，低声安慰着：“一个男人，又算得了什麽？”

“好了，愣着做什麽，还不给公主带回去。这儿岂是公主能来的地方？”

岑嘉年身边的宫人终于动了，拉着岑嘉年起身。岑嘉年拼命挣扎，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掉下，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常晚晴。

“你好狠的心……常晚晴，从前是我低估你了，你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岑嘉年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肉，“总有一天，你要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

常晚晴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漠地瞧着她，眼中无波无澜，犹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只在听到她饱含着恨意的诅咒时，才堪堪动了动眼眸，轻掀眼帘。

“好啊，”她听见自己道：“我等着。”

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越过层层守卫，登上马车。

沉黑的狐裘在她身上显得端庄又肃穆，一点湿润落在眉梢，她恍然擡眼，看向阴沉的天空。

素白的指尖堪堪擡起，一片晶莹落下，极快地化成了水渍，消失无蹤。

下雪了。

第 76 章

第76章

岑玘并未将她送回府中。

马车越行越远, 行至宫门，常晚晴才道：“为何要入宫？”

雪花落得大了些，外头浅浅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就这样格外地大，不难想象这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寒冬。

飘落的雪花落在常晚晴掀起的车帘上, 她看见岑玘轻巧地回过身，笑着道：“阿晴不是许久未见你姑母了麽？皇后娘娘近来食欲不振, 身子虚弱, 六哥觉得, 阿晴应该去瞧瞧她。”

常晚晴抿了抿唇。

放下车帘，马车中的暖意被方才的动作驱散了不少, 寒气侵袭而来，无可阻挡。

她闭上双眼, 双手轻轻地按在平坦的小腹上，像是以此镇定心神。

常晚晴知道，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

入了宫门, 便不能再乘马车。安四撑着伞跟在常晚晴身侧, 扶着她在落了浅雪的宫道上前行。

宫中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纵使宫规森严，常晚晴出入宫禁这麽多回，也是头一回感到那麽深的拘束与肃穆。高高的宫墙仿佛看不到头一般延伸得老长，如同一张大口, 等待着她一步步迈入喉咙。

她为自己的感受感到一阵恶寒。安四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 主动道：“姑娘可是难受了？”

这些日子以来, 安四当真是体会到了自家姑娘的变化。先前那个娇俏明豔的姑娘也逐渐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连他这种身边亲近的人都难以瞧出她的喜怒, 也不知晓她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逐渐有了常佺与常翎当初的影子。安四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老爷若是看见了这样的姑娘，该有多心疼。

常晚晴摇摇头，道：“我还好。”

许是月份小，她没像阿姐当初那样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也不像倪馨那样骨瘦如柴，瘦得脱了相。心里装着旁的事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自己也是个有身子的人了。就连最开始途中察觉不对的时候，还有些怔然。

原来这就做母亲了麽？她与孟拂寒，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麽？

她……能解决现在的困局，让他平安降临麽？

雪花飘落在脸颊，带来一丝冰凉。

常晚晴一步步踏在宫道之上，随着岑玘一道，往坤宁宫去。

快到坤宁宫，岑玘脚步稍顿。常晚晴知晓他有话要讲，从安四手中接过纸伞，擡眸先一步道：“六哥想让我做什麽？”

“阿晴当真是比以前还要聪慧许多，”岑玘满意地看她一眼：“也免了六哥再多费口舌。”

其实没什麽难猜的。这些年来，常晚晴与姑母感情极好，比常佺亲密千万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