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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这事,元春比钱老板熟练多了,只分明是井然有序的模样,却把钱老板看得心慌&mdash&mdash尤其是那些灾民一哄而上围过来时,那气势和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钱老板额角突突地跳,劝人时声音都在颤:&ldquo&hellip&hellip元姑娘,我带了不少人,这些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干吧。&rdquo
元春看了眼排队的灾民,不以为意道:&ldquo人多,怕是忙不过来,钱老板有人手自然是好的,这样,我们将棚子做得大一些,粥分得快,灾民们也能快些吃上粮。&rdquo
钱老板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ldquo贵客们千里迢迢送粮食来,如何能叫你们干这些粗活,灾民们心急,若是不小心沖撞了贵人,钱某如何过意得去&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妨事,这些粮食本也是卖给钱老板的,我们挣的够多了,再者他们也只是开始的时候会急一些,等他们知道我们带的粮食够多,不会吃不着,便不会急了&hellip&hellip也是没想到京中的旱灾竟这般严重,钱老板说我们是贵客,是因为觉得我们救急于水火,可在我看来,钱老板花钱跟我们买粮食赈灾,才是救灾民于水火。&rdquo
&ldquo与钱老板比起来,我们不过是略尽绵薄&hellip&hellip&rdquo元春说着顿了下,忽然擡头对着他笑了笑,&ldquo钱老板不比多言,就当是让我们积攒功德,让我们留下吧。&rdquo
初春的天,钱老板是出了满额的汗,根本说不过元春,招架不住时,下意外往后看了一眼&mdash&mdash
元春眼尖,发现后跟着看了过去。
可城郊这处如今人又多又杂,根本看不到什麽,于是随口问道:&ldquo钱老板在看什麽?&rdquo
钱老板后背都湿了:&ldquo没什麽没什麽&hellip&hellip&rdquo
这日到最后,钱老板也没说过元春,心下愈发忐忑,整个人来来回回的踱步不安,好容易有个元春不注意的时候,连忙过去彙报,将元春的话,一字一句同江酌说了。
只说到&ldquo钱老板就当是让我们积攒功德,让我们留下吧。&rdquo江酌一愣,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mdash&mdash
当初元春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劝他留下的:
&ldquo如今老天爷让我在山神庙前遇上公子,便是考验,公子就当是为我们积德祈福,留下吧。&rdquo
留下吧&mdash&mdash
江酌有片刻地出神,直到钱老板开口提醒,才道:&ldquo她想做什麽,便随她去吧。&rdquo
&ldquo多派些人看顾好就行。&rdquo
一转眼,到京城已经五日了,元春一行人多是在城外与钱府两点一线奔波。
钱老板待他们很好,吃穿用度,样样细心周到,几乎是要什麽给什麽,人也客气。便是先前在定安粮铺里吵吵嚷嚷的说便宜一文的事,如今好像也忘在了脑后,连元春漫天要价都没犹豫,一口答应。
元春擡眼看他,似乎是觉得很有趣,閑问着:&ldquo钱老板来京中多少年了?&rdquo
钱老板顿了一下,半晌才说:&ldquo&hellip&hellip祖祖辈辈的京城人,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哩。&rdquo
&ldquo所以前阵子去定安,是第一次出京?&rdquo
钱老板笑着:&ldquo正是正是,钱某也是好福气,第一次出京,便去了这麽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遇着了元姑娘这般钟灵毓秀的人。&rdquo
&ldquo钱老板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想来应当是见多识广。&rdquo
吹捧向来要的是有来有往,何况夸他的还是那位大人关照的人,这话听来,叫钱老板笑得渐深,还在答着:&ldquo正是正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样啊&hellip&hellip&rdquo元春也跟着笑渐深,声音清越,&ldquo那钱老板,可听说过江酌这个人?&rdquo
笑一下子僵住了,不知是听到了什麽,钱老板整个人颤了一下,反应之大,叫人侧目,他僵硬地对上元春那双圆圆亮亮的杏眼,一滴汗从鬓角流下来:&ldquo好像没有&hellip&hellip这人是做什麽的?&rdquo
&ldquo当官的。&rdquo
钱老板忙说了:&ldquo元姑娘擡举了,我就是个贱商,怎可能认识当官的?&rdquo
元春不置可否,依旧笑眼盈盈:&ldquo是吗。&rdquo
她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已经知道答案了。
夜里,她坐在钱府荷池边的小亭里,支着下巴出神,月光轻轻落户,她被风吹乱了发也没在意&mdash&mdash
钱老板带他们去赈灾,城外这麽大的灾情,竟一个主持大局的官员也没有,就靠钱老板一个粮商从她这里买粮食来支撑。
贱商?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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