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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把小念送去了医院,他很轻,他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医生说他只是低血糖,还好还好。

我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想起来他应该还没吃饭,他好像是睡着了,嘴里嘟囔着说梦话。我弯腰低头靠近他,他呼吸很灼热,喷在我耳边,痒痒的。他声音很小,我终于听清,他喊的是“外婆”。

我知道今天是外婆去世的第27天。他一定很想外婆,外婆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会像外婆一样爱他。

迈巴赫追妻

小老太太完好无损地站在我身边,她个头不高,灰白的长发挽成一个髻,眼尾向下垂很多皱纹,却像个活泼的小女孩。

我觉得我在做梦,但并不害怕,反而很亲切。

靠。又有点想哭。

“我讨厌他。”我回过头来,盯着电梯按键,屏幕的红色箭头一直显示着,像是时空穿越的通道一样。电梯带着我和外婆一直往上,仿佛要带着我们一起通到天上。

外婆好像和我故意作对,撕扯着我的脸和心底最深处,又像是在提醒我,“你一直没忘记他。”

“你想多了,习溪就是个混蛋。”上天证明我说的绝对是心里话。

“... ...”

小老太太没了声音,我转头看过去,她没了身影。

同时,电梯门开了,大片的光亮映进来,对我来说却像海洋涌进来一样,让我溺亡失去呼吸。

我们像是秘密间谍般,躲避着生命这个反派,在夹缝里呼吸,在密闭空间里短暂神秘地碰面,时间到了外婆又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

我拿钥匙开门,我觉得我今天很忙,这一天比过去的七年还忙。

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端着纸盒吃翅尖,翅尖还没凉下来,那好几袋东西和快递盒松散地被我扔在地上。

没开电视,屋里一片安静,一盏落地灯打在地上的七零八碎,我也是七零八碎之一。

暖色调,总像是给我们笼上了一层怀旧的味道,我看着墙上的钟表。

我被暂停了七年的时间终于开始转动了。

我放下翅尖从地上抱起快递盒往书房走,途中经过一扇窗,能看到楼梯口。在那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斜靠着墙,是习溪。

他也变成了黑暗中的一棵梧桐树,只不过他这棵正站在春风里等着枯萎。

黑暗中有一道猩红的微光,大概是他在抽烟。我凝视了很久,久到眼睛都有些酸痛,放下想要开窗的手,继续朝书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打开了习溪的微信,因为不知道医药费多少,也不想觍着脸去问,盯着一片空白的屏幕,踌躇了片刻后,我大手一挥,非常豪气的给他转了五百块,并飞快地打字,“医药费”。

那边很快回複:“不用。”

去你大爷的不用吧,我又打过去,“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我可不想欠人情,爱要不要!随后我开了勿扰模式不打算再理这混蛋。

将手机扔到一边,我终于可以看看这无名快递的来头,希望它最好不让我失望。

我拿了小刀沿着中间划开。里面有好几样东西,像个礼盒一样被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分别是——信、相册、钥匙和一串风铃。

我先认出了那串钥匙,是外婆家的钥匙,怪不得火化那天找不到。

好多好多信和照片,相册里的照片都是我。

我一封一封数过去,一共27封,今天刚好是外婆离开的第27天。

外婆,你为什麽要这麽爱我呢?可我一点都不想你!一点都不!

我擡起头透过那扇被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小窗看向外面的天,竟然连一朵云都没有,天空好蓝,可我一点都不喜欢。

小老太太,我才不想你呢,你听到了吗?

小老太太,为什麽今天的青岛不下雨呢?

我想起小时候身高长得太快,膝盖就会伴随着疼痛长出生长纹,一道道波浪又像蚯蚓一样有些丑陋。

外婆说每个人都会长生长纹,是每个人独属于自己的标记,膝盖上每长一道就代表又长大一次。

现在生长纹又多了一道,这一道是外婆。

我把27封信和相册钥匙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拿着风铃走向卧室。

在那扇可以看到楼梯口的窗户旁停下来,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空蕩蕩的风安静地流淌。

风铃被我挂在床头,我躺在床上仰头盯着它,那是个很普通的形状,透明玻璃的外壳,用白色细线串起来,最底下挂着张碎花样式的卡片。

它在床头一动不动,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起身将它挂到卧室的窗边。

我看着风铃被风吹的时而晃出窗外时而又被吹回来,来回摇摆,“铃铃”地作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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