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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一滞,转身看我。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以我和他的距离,在这样的灯光下,远不能看清他细微神态,可莫名的,我就是能感受到,他在犹豫。分手磨掉了我们之间的坦诚,那些没有秘密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转变成了对彼此的隐瞒和说谎。
真相伤人,亦能自伤。
我和他谁都没有把握,诚实,是否会成为自己亲手递给对方的一把利刃。
电梯到达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冯羽没有转身,在电梯门慢慢打开的瞬间,他说:“周洇倩是我一个节目的飞行嘉宾,节目组安排我们住一个酒店。狗仔拍到我和她喝酒的那天晚上,我正在邀请她来春景飞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电梯里冷色的光打在他背面,衬得他表情模糊。而他说完这些话时,久久没有等到乘客的电梯,自动关上了门,冷色的灯光随着不断收窄的门缝越压越扁,最后完全消失。
可那一刻,他的表情反而愈发清晰起来。
我小时候惧怕黑暗,它让所有物体轮廓都变得模糊,让明明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走廊变得充满诡异和未知,那些脑海里反複出现的可怕幻想,好像只要置身在黑暗中,就会全部成真。可长大之后我才明白,黑暗实际上是地球保护人类最重要的一个手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日照,强行把所有人都暴露在太阳底下,成为太阳要求你的样子,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而黑暗,无法用丁达尔效应具象化的黑暗,触摸不到、无法视物的黑暗,它纵容那些人性中永远无法根除的爱欲和糜烂肆意生长,它是疯狂世界的源头,它不阻止任何一个投身于它的人类,它也不负责拯救。
它给人百分百的真实。
“那你昨天为什麽不和我说。”
“为什麽要故意让我祝福你和她。”
“为什麽又在听到我的祝福之后,会这麽生气。”
我并不想逼他太紧,但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好不容易能在这里把覆盖在真相头上的黑袍掀开一角,我不能错过。
可就在我以为他会作答的时候,他转身第二次按下了电梯。
我下意识大跨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竟然顺势就把他扯到了我面前。我想我此刻面容应该是可怖的,像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警犬,露出尖利的獠牙,死死地咬住了他,不罢休、不松口。
我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你不敢回答,你在怕——”后面的问题我问不出来了。
冯羽用另一只手制住了我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接吻肯定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我一直这麽觉得。嘴唇和嘴唇的碰撞,数以万计的神经末梢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湿润,那些不用言之于口的东西,在唇舌接触的瞬间,在响起的水声之下,清晰又隐秘地只为两个人共有。
一直到那场官司之前,我们都很沉醉于接吻。在无人的商店,黄昏的街道,幽森的树林……他总喜欢用手托起我的脸,专注地和我接吻。他很会接吻,时而舔舐时而轻咬,给人以无法预知的甜美刺激。我每一次都会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全身上下似乎只能感受到来自唇舌的接触,敏感而又醉人。
和他分开之后,我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那些令人目眩神迷、放肆得不需要归宿的夜晚,随着他的离开,也一起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之中。
而我怎麽也不可能想得到,再次感受到这一点,竟然是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在电梯运行的机器声中,我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任他用舌尖挑开我的嘴唇,然后长驱直入。他的唇不算很热,在唾液的湿润感里,莫名竟然有些凉意。我下意识张开嘴,配合他躁动着游走的舌尖。
他好像觉得不痛快,吻又重新游移,尖状的牙齿反複在我嘴角处撕扯又松开。皮肤承受不住继而破裂的瞬间,隐秘的痛感却让我不自觉地后背发麻。他反複吮吸着那处血口,血腥味儿似乎让他着迷,那酥麻的快感亦让我控制不住地低声呻吟起来。
而就在我以为这个吻会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电梯第二次响起了到达的提示音。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突如其来地松开我,停下了这个吻。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微微向门口走了一步,脸上弥漫着我难以辨析的複杂。可偏偏他手却还停在我唇边,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指尖不断揉动着我嘴角的伤口。
我以为他会说点什麽,或者说,我认为在这个时刻,对这个意味不明的吻,他应该要说点什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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