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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把施旖拉出咖啡厅,挤眉弄眼地问:“你从哪儿找的?”
施旖半晌才把视线从宋又杉身上收回来,敷衍地应了几声。
他想,他绝不会看到南汀然穿着女仆装招揽客人。南汀然的装扮举止永远符合长辈的喜好——合规矩的棉质长裙,打理得当的妆发,轻柔的嗓音,乃至于笑起来的弧度。有时候,施旖觉得南汀然只是个装点南家门面的高级装饰品,要不然南鎏然的态度怎会如此随意。
所以说,这世上唯一真正喜欢南汀然的是他。
“谢了啊,兄弟,帮我找到一个这麽合心意的。”
施旖眨了一下眼睛,浅色的睫毛便浸入了瞳孔之中,瞬间染成棕褐色,化作坠进污泥的蒲公英,挣扎着再也飞不起来。于是他咧开嘴笑了下,任由尖利的犬牙扎上苍白的唇,在给了宋又杉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转身离开。
见施旖远去,老板不礼貌地打量着她,不客气地对她指手画脚:“光站这能吸引到多少客人,去远一点的地方!”
宋又杉别扭地拨开胸前的蕾丝,接过老板递给她的传单,跌跌撞撞地踩着高跟鞋,机械性地伸出手,将花里胡哨的传单交到潜在用户手中。
她的美貌和截然相反的气质极大程度增添了潜在用户的兴趣,让他们微笑着接过传单,幻想着咖啡厅里的服务员比眼前这个更饱眼福。他们不约而同地停驻三十秒,紧接着跟着手机导航前往令人心旌神摇的女仆咖啡厅。
眼见太阳落山,天色渐晚,但客流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多了起来。老板当下决定推迟打烊的时间,顺便转换了咖啡厅的室内灯光,使其一下变得旖旎暧昧起来。明明宋又杉离咖啡厅至少有三公里,却还是能看见咖啡厅门口粉蓝色的彩灯和灯牌,在这片黑幕之中耀眼异常。
夜深了,飞驰而过的车辆裹挟着凉意,卷起尘埃,吹乱宋又杉的墨色长发。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用冰冷的手指撩开发丝,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试图催眠自己——好像那并非路灯,而是炽热的能带来愉悦的火炉。
没剩多少张了,再坚持一会就能拿到五百块了。宋又杉一边这麽想着,一边将裙摆往下拉,好让远离心髒的双腿多些暖意。
“Lovely咖,咖啡,厅,”宋又杉分不清这是本身的结巴还是冷得结巴,但她知道她得快些把最后一叠传单发完,“了,了解一下……”
她微垂着头,举着传单原地转了半圈,力求能顾及到经过身边的所有人。
然后,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了一丝沁人的香气。这香气并不来自于工业的调和,更像是从这人体内散发出的清新淡雅的秘香。
“抱,抱歉。”宋又杉抑制住鼻翼的翕动,抛去贪恋,快速退后几步,却错估了自己对高跟鞋的控制力。
可恶的惯性。宋又杉扔掉所有的传单,双手抱头,尝试用屈膝来反抗着地心引力,正要弯曲背部时,她感受到腕部的拉扯,随即再次落入那个舒服的怀抱。
漫天传单如飘扬的雪花,车辆的鸣笛演奏出浪漫的音乐,纠缠的发丝代表两人难舍难分的未来,以至于这个拥抱都显得恰到好处、浑然天成,活像偶像剧拍摄场景。
宋又杉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站起来,而不是像个幼稚的小孩抱着一个陌生人不放。
可是,真的好舒服啊。
“你没事吧?”
这一声宛如驱散寒意的春风和照入暗室的阳光,是与冷漠的她天壤之别的热切,叫她愿做决绝的飞蛾去扑这熊熊燃烧的火。
“没,没事。”宋又杉攥紧那人的风衣外套,又立刻松开,“谢,谢谢。”
她局促地站直,蹲下默默捡起传单。
忽然,身上一重,多了一件轻薄还带着体温的风衣。
她下意识擡头看那人——昏黄的灯光模糊了那人的五官和轮廓,恍若神明降世的玄妙,只见神迹不见神形。
而后,“神明”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和她一同拾起一张张传单。
等到“神明”将所有传单从她手中抽走时,她的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张了张嘴,慌乱地吐出几个不成句的词:“传单,我还要,发……”
“神明”轻轻应了一声,把沾染灰尘的传单放进价值不菲的提包中,帮她拢紧了风衣,留下一句“你的传单都发给我了”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扑通——
扑通——
扑通——
左胸口呼之欲出的髒器提醒宋又杉异常的心率,可她不敢拿自己肮髒的指尖玷污这昂贵的风衣,于是只好不停地深呼吸,迫使心跳恢複正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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