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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马车噪音不算小，颜宁北知晓萧廿内心着急，便在安全範围内让马跑到最快。

他似乎是听到萧廿说了句什麽，正要开口。眼前某处忽然有些不对劲，他立刻收紧缰绳。

“怎麽回事？”萧廿的声音响起。

“你在车内别动！”颜宁北目光死盯着前面，一手放在腰间随时準备出剑。

刚刚他之所以停车，是因为看见了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在空中成了两半。

先前萧廿遇刺的地方，便发现了顾明的刀丝。最后的解释，便是顾楠偷摸将刀丝拿出来，交给那群人。

至于将萧廿踩在脚下的那个黑衣人，萧廿并没有向颜宁北提起过，弃真司查了，也还没能找到。

颜宁北知晓暗卫在这里，便放心下了马车，顺着刀丝前去查看。

最后，他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刀丝盒子，还是顾明的！

收了刀丝，颜宁北又用树根木棍检查确定了前面没有刀丝后，才回到车上将盒子给萧廿。

“是顾明的。”萧廿再次确认，就要重新将眼睛蒙上。

颜宁北按住他的手，道：“殿下，既然已经又有这个了，要不然，还是别蒙了吧？”

萧廿不是没有注意到颜宁北可以捣鼓的造型，他甚至还注意到颜宁北换了个香囊还戴了个玉佩。

他上下打量颜宁北一番，道：“你这身，配色还行！”

“我其实就是觉得两套衣服都好看，不知道该选什麽……”

“但是——”萧廿眼中带上挑剔，凑近看了一看，“里面那衣服领口绣的是梅花，而外面这件，袖口绣的是草木。”

“红花有绿叶衬托，不好吗？”

萧廿选衣服，比较喜欢统一，不过颜宁北这麽说了，他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便摆摆手，道：“驾车去！”

“是！”颜宁北出去，顺便带走了萧廿的布条。

“皱了髒了，后果自负。”萧廿揉着太阳穴靠在窗边，借着车帘随风起伏看着外面的风景。

当年来得时候，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草木混着泥土的气息。若是下了雨，那股味道会更浓一些。算算日子，那一年到江南，差不多也是这几日。

萧廿鼻间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更不知真假。他心里忽然有股异样的感觉，他顺着这情绪摸索许久，忽然意识到，那是近乡情更怯。

这感情来得太没来由了！比他喜欢上颜宁北还要莫名其妙一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目光移回车内。

但很多东西起了头，便难以收拾。

那股感觉始终在心里环绕，他甚至能回想起那一年脚踩在刘家庄地上凹凸不平的感觉，手碰到刘家庄牌匾的触感，耳边的犬吠鸡鸣，那股特有的牛粪的气息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围着他不走了。

若是在豔阳高照的时候，庄子上的小孩儿带着他到附近的树林里玩，日光从树叶的缝隙之中落下，落在他眼上，会有明暗交替的视感。

刘家庄是顺着一条小河建的，河水清澈不清澈他不知道，但那水很凉，即便是在夏季，若不是大热天，甚至有些冻脚。

河水拍打在鹅卵石上的声音很清脆，他能在那里坐一整个下午。

还有庄子上的不少农户，都极为和善。十多年过去了，他至今没有忘记那个给他缝衣服的大婶的声音，还有那个送他水果的小姑娘，与他一起打闹的小男孩……很多很多人，他发现自己竟然都记得他们的声音。既然如此，今日若是要去，就可以凭借着那些人的声音分辨出是哪些人了。

其实颜宁北拿走布条也挺好，当时那些人都叫他小公子，也都惋惜他瞎了双目。要是这次让他们见着自己双目恢複了，说不定，他们也会很高兴。

思绪这麽一走，竟然就走远了。

许是记忆里的味道充斥在他鼻间太久，萧廿恍惚间觉得应该是已经到了地方了。但当他擡头往窗外看去的时候，应当还是没到的。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回神，一股与他记忆不相符的味道忽然挤入他的鼻间。他愣了许久，在想难道说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马车正好在这个时候停下，他迫不及待要去拉开帘子，帘子却被一只手按住。

“别看。”颜宁北的声音响起。

萧廿下意识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了帘子。

刘家庄已经到了，但没有以往的热闹与喧嚣。庄子的大门已经倒了一半，刘本善亲自书写的牌匾只剩刘的半边，其余的不知所蹤。

门后有一座“山”挡住了后面的遍地狼藉，因为这“山”，本身已经可以吸引全部的目光了——那是一座由男女老少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