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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爸也是不一定会因为忙碌,就心甘情愿放弃紧赶慢赶回来看儿子第一面的权利。
程向南当时已经住校,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为了迎接弟弟的降生,老妈準许他每天可以回家睡觉。
那一段时间,程向南就这麽沾了还未出世的弟弟的光,从小到大,第一个月可以每天跟老妈相见。
老妈问他喜不喜欢弟弟,他说喜欢。
老妈又跟他说,以后有了弟弟,就有人陪你玩,你就不会再感到孤单,所以你要好好做好自己,当弟弟的好榜样,跟朋友们玩可以,但不要交坏朋友,这样会把自己和弟弟带坏。
小时候的程向南太珍惜老妈眼里只看着他的时光,所以他撒了谎,不喜欢也说喜欢。
想为朋友辩解,却只沉默不言,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弟弟出生后身体弱,很快就要被抱到婴儿房里,接受新一轮的生命考验。
在商场中一向雷厉风行的老妈霎时间红了眼眶,老爸丢开了体面,一手握住妻子,一面抛下公司的一切,迫切地在産房门口问询医生后续的治疗方案。
程向南在漫长的等待中是不被期待出现的那一环。
彼时他站在医院的産房外,隔着一层磨砂的玻璃,安静地注视着另一边的悲欢离合,却并不感到喜悦或者难过——其实程向南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他平静地接受着他与家人距离甚远的隔阂,堪称冷漠地摒弃一切情绪,看着那里站着他的家人,他的血脉至亲。
可他依旧觉得孤单。
儿时的程向南会为了融入这份格格不入的孤寂而撒谎,可长大的程向南却只是想,像他此刻看着彭渡的念头一样。
他心想,没关系,他们会离开,这也没关系,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很正常。
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他们想走就走掉,想留就留下。
反正他也会长大,他也会变得不再那麽需要他们。
其实程向南并不喜欢回忆这一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不愿意再花任何力气,去想起老爸老妈花费重金找来大师,给弟弟取的平衡五行、契合八字,能压得住一生邪祟,却又不至于太大太重从而导致他天生体弱的命格承载不住的好名字,而自己甚至要为此在记事的年纪突然改了名字。
也懒得搭理程少弗什麽时候结婚,要跟哪个女生结婚,不同他讲是因为什麽。
倒是“前往北川的航班正在安检”的提示音使他擡眸看见彭渡正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程向南没忍住挑了下眉,有些好笑道:“行了,别来这一套,怪恶心。你也别回去跟你妈犟,人家订婚请你,该去就去呗,份子钱你自己结婚的时候收回来,反正就是叫我我也不可能去。”
他一派的轻描淡写,倒叫疯狂打了一肚子腹稿的彭渡有点儿无所适从。
接着,彭渡就听见他带着点淡淡笑意,轻声道。
“平常缺点小德,无所谓,多给财神爷拜拜就行了,但这辈子暂时还不打算缺大德。”程向南耷下眼皮,意有所指地说,“毕竟我一个……以后没打算骗人,又结不了婚,给了份子还收不回来,多亏——这笔帐我还是会算的,就不劳您费心了哈。”
程向南说完,推下行李,是在叫彭渡赶紧滚蛋。
彭渡却站着没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程儿,你真把陶玉当弟弟?”
程向南看着彭渡五味杂陈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是怎麽想的。
这让他更加庆幸那天陶玉小声倾诉着自己的过去时,他忍住了没有吭声,哪怕他知道凭借陶玉的善良,这会让他更加关心照顾他。
可程向南觉得自己受不了陶玉用这个眼神看他。
他希望陶玉眼里的自己是混账,是蹭吃蹭住五谷不分的小白脸,是背后要跟朋友悄悄嘴两句的小叮当,而不是一个需要可怜和同情的孩子——那段时光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记忆还未模糊,可程向南已然能够不为所动地亲手剜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委曲求全。
“你回去吧。”
所以在临别的最后,程向南对彭渡的问题避而不答,只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回去之后,如果看见少弗,就跟他说我回不去,但是他肯这麽早定下,也挺难得,我这个做哥哥的祝他幸福。”
站在安检口的彭渡看着他沉默不语。
程向南只好又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彭渡,平静地补充一句:“再说了,我承认,我以前确实不喜欢他……但现在他都这麽大了,又不住在一起,爸妈更喜欢能陪在身边的孩子理所应当,他又那麽能听他们的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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