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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昀搓了搓自己被冻红的手,牙齿冷得在打架。

燕译景杵在那里,和一尊大佛似的,动也不动。

寒风直往脸上吹,涌上来的瞌睡被吹走个干干净净,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突然不嫌脏,背靠在石桌上,目光沉沉。

步昀不说话了,无尽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燕译景看着步昀,张张嘴,想问,又不敢问。

“你知道,朕……”

“我知道。”步昀撑着脑袋看他,二人透过残败的窗子对视,“我很早就知道。”

“说来也是好笑,你和燕译书,都不是先皇的孩子。”步昀浑身放松下来,他们难得这样谈谈心。

燕译景垂眸,这也是先皇一开始,并不待见他的原因。

他不知先皇为何会变了态度,现在,也无法知道。

“你知道你的生父是谁吗?”步昀好奇盯着燕译景,他知其一,不知其二。

燕译景点头,步昀眼里迸发激动的光芒,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步昀好奇,燕译景没有说。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燕译景说完,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他抬头看月亮,算着时间,燕译月应该启程回来了,希望一路上能顺利。

步昀抬头看月亮,今日只有半轮弯月,月光明亮,映在人的脸上,清冷又静谧。

“我很好奇,长公主为何会帮你。皇子除了你和燕译书,还有两位活在人世,她为何要帮衬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朕也想知道。”燕译景被月光包围,仿佛和世间一切隔绝。

他以为燕译月是他最后的亲人,现实却给他沉重一击。

若是可以,他宁愿不知道这些,至少,心中的亏欠可以少一些。

时间慢慢流逝,他们望着月亮,默契地没有开口,只静静享受,这片刻安静的时光。

步昀侧头看他一眼,浅浅笑着。

燕译景并未发觉,他满脑子都是商怀谏与燕译月。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二日,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

燕译景和步昀一夜未睡,雨落下来时,没多大的感受。

屋外停着一辆马车,让燕译景没想到的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路司彦,而是百里策。

没想到会见到他,燕译景愣住,“你怎么知道朕在这里?”

百里策撑着伞,往燕译景那边偏,怀中抱着的伞给步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解释:“臣问的路司彦,他告诉臣,陛下在这。”

步昀跟在身后,一语不发。

“他竟然同你说了。”燕译景有些生气,路司彦就这样出卖了他。

“他奔波一晚上,实在太累,告诉臣您在这里后,倒头就睡。”百里策慢悠悠解释。

雨不是很大,蒙蒙细雨,落在身上也没大的感觉,像羽毛一般。

燕译景点点头,这些日子,路司彦是太累了些。

他瞥了百里策一眼,“你主动问的?”

“是。”

燕译景嘴角上扬,这场无声的较量,最终还是他胜出。他上马车,坐在主位,百里策坐在右侧,步昀坐在左侧。

“难为你主动低头。”燕译景捧着茶盏,茶水是滚烫的,他轻轻抿一口,身上的寒气被驱走。

坐在四处通风的屋子一整夜,浑身都是冰冷的。燕译景捧着茶盏,不愿放手。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遍全身,暖洋洋的,让他渐渐涌上睡意。

百里策将披风盖在燕译景身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思绪。他低头,服软道:“是臣太理想主义,希望陛下不要怪罪,臣不是故意冲撞陛下。”

他们十几年的情分在,燕译景没有多为难他。

步昀时而看看燕译景,时而看看百里策,他插不上话。

这样很不好受,他上下打量百里策,这人他略有耳闻,那个游历天下,还在朝堂上有官职,百官唾弃又巴结。

“百里先生回京,还会离开吗?”步昀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燕译景闭上眼睛假寐,无奈摇头。

“会。”百里策斩钉截铁回答。

“决定好时间了?”燕译景问他。

“还没有。”百里策叹气,京城经历浩劫,他做不了什么,无法心安理得离开。

下面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打在马车上,声音沉闷。燕译景仔细听着,这比摇篮曲还容易让人睡觉。

很困,燕译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甚至伸出手,接住雨水。冰凉的雨水刺激神经,寒风吹过,燕译景不禁打个寒颤。

两人适时沉默,没有打扰燕译景。

马车停在百里策的府邸,燕译景掀起眼皮看一眼,不打算下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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